第 2 章
不知过了多久，荆灵恢复了知觉，虽用不了法力，但拳打脚踢的力气总归还是有的。
可无奈荆灵折腾了一路，也没对这锁灵囊造成半点破损。
荆灵心想：这碧落宗的东西质量也太好了吧……
停止挣扎后，荆灵静下心来，盘点起今天的重重不幸，酒没喝成，被毛头小子出言不逊，还好死不死遇上只灵猫……
但又似乎是有些幸运的，明明被缚灵索锁住了法力，却有神秘白光护体，难道说因本村长行善积德，竟得到了天官庇护？
荆灵摇了摇头，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的，什么思路也理不出来。
“冯叔，你说今年大哥会送我什么礼物？”
“再过几个时辰就知道了，何必着急。”
“你知道的吧！你整天待在大哥身边，帮忙料理宗门事务，一定知道大哥准备了什么，你就提前给我预告一下嘛……”
“无可奉告……”
荆灵一直在暗中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大概猜出了两人的身份，那华服少年是如今碧落宗的二公子，而那青年应是碧落宗的管事门生，地位应是不低。
太难了，荆灵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一着不慎，被抓也就算了，偏偏被碧落宗给抓着了。
碧落宗……死去的回忆突然又攻了上来：成鬼之前，荆灵曾在碧落宗当过访学生。
天南境内有仙道访学交流的传统，每年由各大仙门望族轮流主办，邀请各门派的少年公子前来听学，传授一些独门特色的修仙技艺，大有敞开大门无所保留地交流之意，如青竹峰的御剑飞行术、碧落宗的金光护盾术、长林派的幻术等。
荆灵也想去，年年都眼泪汪汪地向父母恳求要去。
倒不是想去学做各家绝技，只要是可以离开青竹峰，到外面看看觉得一定好玩得紧。可是这访学从来不收女学生……
十五岁那年，荆灵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双胞胎哥哥荆逍，与自己暗施移魂大法，互换身体，代兄访学，到碧落宗闹腾了三个月。
荆灵在这碧落宗喝过酒、打过架、逃过学、写过话本子，还差点把自己一出生就定下的婚约给闹没了……
然而这些都是小事，更令荆灵心惊的是，按照死后听到的传闻，碧落宗的宗主夫妇正是在围剿荆灵全家时陨落的。
岳家和荆家，是曾经交好的模范世家，更是如今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宿敌。
碧落宗，可以说是荆灵埋葬过去血与泪的坟地，是她打死也不愿意再回的地方。
“冯叔，不好，大哥已在门口候着了，终究还是被大哥发现了……”
那个被唤作冯叔的青年只轻轻笑了一声，没有作答。
须臾过后，荆灵听到两人落地的声音，还有迎面而来的一阵杂乱脚步声。
一个男子沉声道：“乘风，又跑去哪里胡闹了？再不回来，我就要让人把你明日的生辰宴给取消了。”
是岳未沉的声音。
荆灵不想记得这个声音，但年少时三个月的朝夕相处，让她对这个语速极慢的沉稳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吵架时，这个语速总被荆灵的机关枪压得无法还击。
“别啊，大哥！我今天可是收获颇丰，抓了只凶鬼呢！”二公子扬声道，将重音全放在了“凶鬼”上，带着一股藏不住的得意。
“哦？凶鬼？”
“宗主，的确是一只凶鬼，只是……”青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只是什么？”
“只是有些古怪，看样子的确是只凶鬼，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虎将军就蔫了，二公子才得以将其擒下……”
二公子愤愤不平地道：“喂，冯叔，这话就不公道了吧，什么叫做‘才’，虽然虎将军有很大功劳，但我才是抓住这凶鬼的主力，好吧？”
岳未沉的声音依旧沉稳：“在哪里遇上的？”
二公子兴奋地抢答道：“就在长林山附近，昨日听闻那里最近有战事，想必一定会出现不少恶鬼，我就……”
说到这里，二公子自知终究又绕了回去，又要谈到自己未经大哥允许去夜猎的事情了。
冯叔轻咳一声，道：“宗主，还有一个古怪之处。不论用尽什么法宝，竟伤不得那凶鬼半分。”
见话题被冯叔岔开，二公子很是配合，忙道：“就是，就是，古怪得紧，那只鬼明明被缚灵索困住了，‘长空’也攻他不得，一靠近就有白雾护住他……”
“哦？这倒是有趣……”岳未沉微微皱眉，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乘风，瞧你脏得什么样子了，你先去洗漱换衣。冯叔，你将这支凶鬼带到戏月亭去，让我看看。”岳未沉干练地布置道。
“啊？那大哥……这还算我的战利品吗？”
岳未沉嘴角一勾，微微一笑，摸着岳乘风的头顶道：“算，当然算。”
*
碧落宗的另一头，岳未沉手里拿着锁灵囊，往院子里便走便道：
“乘风年纪小，不懂事，总是贪快想扬名，还请冯叔也多加劝阻管制，让乘风安心稳步修行，莫要再行此急功近利之举……”
冯叔低头称是。少宗主虽未直言斥责，脸上却是火辣辣地疼。
行到院中小亭处，岳未沉坐了下来，将锁灵囊往空中一抛。
一阵灵光四射，口袋自行解开，荆灵便被“倒”了出来，依旧手脚被缚，动弹不得，直挺挺地跌落在地。
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荆灵便听一声凌厉的宝剑出鞘声，随即带出一抹耀眼金光，荆灵像虫子一般扭腰一闪，却自觉为时已晚。
然而，四周又升起一阵白茫茫的浓厚雾气，直把方圆一丈之外的事物都遮盖了去。
剑没刺过来，这团白色雾气又救了荆灵一命。谢天谢地！
待白雾散去，荆灵终于看清持剑之人，岳未沉。
依旧剑眉星目，神情冷清，温雅如玉，十二年前与年龄不符的那份淡然沉稳气质，在今日这身墨染青衣宗主服里，倒显得十分适宜。
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只见岳未沉衣袖一拂，从乾坤袖里取出一本书。
什么？我没看错吧？岳未沉在这个时候拿出本书来，是要念死我吗？他不会认出我来了吧，知道我平生上天入地不怕，最怕书生念书，偏生要拿书本来治我吧……
很快，荆灵的想法就被推翻了，岳未沉的那本书可不只是本普普通通的书。
只见光华流转间，那本书漂浮在半空中，一阵金色光芒从书页里喷涌而出，数百张书页齐齐飞出，竟在短短一瞬化成无数锋利小剑，将荆灵团团围住，发出森森白光。
荆灵竟觉得有点好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以书为法器的操作，心头痒痒地想放开手脚地跟这法器打一架。
无奈身上的碧落宗缚灵索依旧绑得严实，打一架是没可能，被这锋利纸片千刀万剐倒是快了……
堂堂一代鬼村村长沦落至此，真是太丢脸了。想到这里，荆灵大感痛心。
头顶传来岳未沉一声清脆的“逮”，白光大盛。又是一层白雾升起，将数百支书剑尽数挡在外面。
岳未沉神情变得复杂起来，微微一怔，转头望着荆灵，仔细打量，嘴唇微动：“这……不可能……”
半晌，岳未沉回过神来，将书本打开，收回书页，放回乾坤袖。
岳未沉半跪在荆灵身旁，将荆灵缓缓扶起，柔声问道：“这位兄台，你叫什么名字？何时成鬼？又为何成凶？”
荆灵对这突变的态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正准备杠上一句，却哪里发得出声音，只好翻了个白眼，又嘟了嘟嘴。
“啊，抱歉抱歉！”岳未沉这才想起自家缚灵索是自带禁言功能的，伸手便要给荆灵解开。
“宗主……”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冯叔正准备开口阻拦，却见岳未沉抬手一挥，表示无须多言。
很快，岳未沉便把荆灵身上的碧落宗缚灵索解下。荆灵感觉自己身上被封住的法力开始涌动流转，正在慢慢恢复。
荆灵站起身来，拍拍蹭脏的衣摆，选了个石凳一屁股坐了下去。
荆灵不敢莽撞逃跑，身上的法力现在恢复的还没有十之一二，没有十成的法力可对付不了眼前这个碧落宗宗主。
“这位兄台，今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方才兄台被缚灵索绑住，还能使出如此精妙绝伦的护身罩，实在是让岳某大开眼界，还想冒昧问一句，兄台是何方……何方……大能……”
岳未沉原本想说“神圣”，似乎不太妥，想说“鬼怪”，现下有求于人，似乎又略显不敬，只好说出个“大能”来。
荆灵觉得好笑，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即又自觉失礼，便强行正色道：“老子是万鬼村村长，听过吧？老子成鬼以来，只专心捡……，只专心淘宝，收藏珍宝，物尽其用，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你们这些臭道士凭什么抓我？”
荆灵越说越大声，不知觉间把今日一堆糟心事带来的不爽情绪，发泄出来。
“村长……淘宝……”岳未沉坐在荆灵对面，一副若有所思地重复道。“那不知村长有没有捡……淘到过一个金腕钏？”
荆灵闻声暗暗一惊，转念一想又大喜，荆灵专心捡破烂十二年，也算是阅物无数，期间也收藏了不少不舍得卖的玩意儿，一直没有机会显摆一波。
“镯子？那多了去了，敢情这位仙长对镯子感兴趣？”说罢便往自己乾坤袋里淘，翻得乾坤袋里的东西东倒西歪，直发出“乒乒乓乓”的东西掉落声音。
片刻过后，小亭的石桌上便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十几个手镯。有迦南香木嵌金珠福字手镯，有通体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刻着精美龙纹的金镯，甚至还有藤蔓枯草绕成的玩具木镯……
“道长，你喜欢哪个，你放我走，我统统都送你！”荆灵满脸骄傲地对着岳未沉道。
岳未沉扫了一眼满桌的手镯，略显尴尬地笑了一声，道：“村长还真的收藏众多……你真的没有捡过一个金腕钏吗？”
荆灵朝着桌面努了努嘴巴，道：“几十年的收藏都在这了。”眼睛却仔细在黑暗的庭院里寻找着些什么。
她在找老鼠。已经过去半天了，如无意外，战场上的小灵鼠应该把情况告诉鬼村的四位长老了，此刻却迟迟不见救援，荆灵着实有些慌了。
偏偏这个碧落宗太干净了，竟然方圆几里不见一只老鼠。
一顿搜索未果，荆灵转头看向岳未沉，却见他依旧神情复杂地看着桌面，眼底却莫名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失望和难过。
“仙长，要不这样，你放我走，我日后若是找到了那什么金腕钏，第一时间给您送来，这样可好？”
岳未沉定了定神，抬眸道：“村长，今日之事是碧落宗多有冒犯。明日正好是小弟的生辰宴，不如村长留下来，让碧落宗好好款待一次，以作赔罪，如何？”
“啊？”荆灵大惊。
一般来说，仙门望族都嫉恶如仇，恨不得将天底下的妖魔鬼怪都斩尽杀绝，就连荆灵自己生前也笃定地认为，妖魔鬼怪都是邪祟。
这堂堂碧落宗的少宗主，难不成脑子是被门夹了吗？那也一定是荆灵死后夹的了，以前的岳未沉可清醒得很。
见荆灵迟迟未答，岳未沉再次开口道：“村长，无须顾虑旁人，我自会安排妥当，只当是喝一席酒，品一次碧落宗的‘笑春温’罢了。”
叮咚！荆灵马上抓到了关键字：酒！有酒喝！而且是荆灵十几年来念念不忘的碧落宗‘笑春温’。
可无奈荆灵折腾了一路，也没对这锁灵囊造成半点破损。
荆灵心想：这碧落宗的东西质量也太好了吧……
停止挣扎后，荆灵静下心来，盘点起今天的重重不幸，酒没喝成，被毛头小子出言不逊，还好死不死遇上只灵猫……
但又似乎是有些幸运的，明明被缚灵索锁住了法力，却有神秘白光护体，难道说因本村长行善积德，竟得到了天官庇护？
荆灵摇了摇头，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的，什么思路也理不出来。
“冯叔，你说今年大哥会送我什么礼物？”
“再过几个时辰就知道了，何必着急。”
“你知道的吧！你整天待在大哥身边，帮忙料理宗门事务，一定知道大哥准备了什么，你就提前给我预告一下嘛……”
“无可奉告……”
荆灵一直在暗中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大概猜出了两人的身份，那华服少年是如今碧落宗的二公子，而那青年应是碧落宗的管事门生，地位应是不低。
太难了，荆灵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一着不慎，被抓也就算了，偏偏被碧落宗给抓着了。
碧落宗……死去的回忆突然又攻了上来：成鬼之前，荆灵曾在碧落宗当过访学生。
天南境内有仙道访学交流的传统，每年由各大仙门望族轮流主办，邀请各门派的少年公子前来听学，传授一些独门特色的修仙技艺，大有敞开大门无所保留地交流之意，如青竹峰的御剑飞行术、碧落宗的金光护盾术、长林派的幻术等。
荆灵也想去，年年都眼泪汪汪地向父母恳求要去。
倒不是想去学做各家绝技，只要是可以离开青竹峰，到外面看看觉得一定好玩得紧。可是这访学从来不收女学生……
十五岁那年，荆灵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双胞胎哥哥荆逍，与自己暗施移魂大法，互换身体，代兄访学，到碧落宗闹腾了三个月。
荆灵在这碧落宗喝过酒、打过架、逃过学、写过话本子，还差点把自己一出生就定下的婚约给闹没了……
然而这些都是小事，更令荆灵心惊的是，按照死后听到的传闻，碧落宗的宗主夫妇正是在围剿荆灵全家时陨落的。
岳家和荆家，是曾经交好的模范世家，更是如今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宿敌。
碧落宗，可以说是荆灵埋葬过去血与泪的坟地，是她打死也不愿意再回的地方。
“冯叔，不好，大哥已在门口候着了，终究还是被大哥发现了……”
那个被唤作冯叔的青年只轻轻笑了一声，没有作答。
须臾过后，荆灵听到两人落地的声音，还有迎面而来的一阵杂乱脚步声。
一个男子沉声道：“乘风，又跑去哪里胡闹了？再不回来，我就要让人把你明日的生辰宴给取消了。”
是岳未沉的声音。
荆灵不想记得这个声音，但年少时三个月的朝夕相处，让她对这个语速极慢的沉稳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吵架时，这个语速总被荆灵的机关枪压得无法还击。
“别啊，大哥！我今天可是收获颇丰，抓了只凶鬼呢！”二公子扬声道，将重音全放在了“凶鬼”上，带着一股藏不住的得意。
“哦？凶鬼？”
“宗主，的确是一只凶鬼，只是……”青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只是什么？”
“只是有些古怪，看样子的确是只凶鬼，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虎将军就蔫了，二公子才得以将其擒下……”
二公子愤愤不平地道：“喂，冯叔，这话就不公道了吧，什么叫做‘才’，虽然虎将军有很大功劳，但我才是抓住这凶鬼的主力，好吧？”
岳未沉的声音依旧沉稳：“在哪里遇上的？”
二公子兴奋地抢答道：“就在长林山附近，昨日听闻那里最近有战事，想必一定会出现不少恶鬼，我就……”
说到这里，二公子自知终究又绕了回去，又要谈到自己未经大哥允许去夜猎的事情了。
冯叔轻咳一声，道：“宗主，还有一个古怪之处。不论用尽什么法宝，竟伤不得那凶鬼半分。”
见话题被冯叔岔开，二公子很是配合，忙道：“就是，就是，古怪得紧，那只鬼明明被缚灵索困住了，‘长空’也攻他不得，一靠近就有白雾护住他……”
“哦？这倒是有趣……”岳未沉微微皱眉，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乘风，瞧你脏得什么样子了，你先去洗漱换衣。冯叔，你将这支凶鬼带到戏月亭去，让我看看。”岳未沉干练地布置道。
“啊？那大哥……这还算我的战利品吗？”
岳未沉嘴角一勾，微微一笑，摸着岳乘风的头顶道：“算，当然算。”
*
碧落宗的另一头，岳未沉手里拿着锁灵囊，往院子里便走便道：
“乘风年纪小，不懂事，总是贪快想扬名，还请冯叔也多加劝阻管制，让乘风安心稳步修行，莫要再行此急功近利之举……”
冯叔低头称是。少宗主虽未直言斥责，脸上却是火辣辣地疼。
行到院中小亭处，岳未沉坐了下来，将锁灵囊往空中一抛。
一阵灵光四射，口袋自行解开，荆灵便被“倒”了出来，依旧手脚被缚，动弹不得，直挺挺地跌落在地。
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荆灵便听一声凌厉的宝剑出鞘声，随即带出一抹耀眼金光，荆灵像虫子一般扭腰一闪，却自觉为时已晚。
然而，四周又升起一阵白茫茫的浓厚雾气，直把方圆一丈之外的事物都遮盖了去。
剑没刺过来，这团白色雾气又救了荆灵一命。谢天谢地！
待白雾散去，荆灵终于看清持剑之人，岳未沉。
依旧剑眉星目，神情冷清，温雅如玉，十二年前与年龄不符的那份淡然沉稳气质，在今日这身墨染青衣宗主服里，倒显得十分适宜。
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只见岳未沉衣袖一拂，从乾坤袖里取出一本书。
什么？我没看错吧？岳未沉在这个时候拿出本书来，是要念死我吗？他不会认出我来了吧，知道我平生上天入地不怕，最怕书生念书，偏生要拿书本来治我吧……
很快，荆灵的想法就被推翻了，岳未沉的那本书可不只是本普普通通的书。
只见光华流转间，那本书漂浮在半空中，一阵金色光芒从书页里喷涌而出，数百张书页齐齐飞出，竟在短短一瞬化成无数锋利小剑，将荆灵团团围住，发出森森白光。
荆灵竟觉得有点好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以书为法器的操作，心头痒痒地想放开手脚地跟这法器打一架。
无奈身上的碧落宗缚灵索依旧绑得严实，打一架是没可能，被这锋利纸片千刀万剐倒是快了……
堂堂一代鬼村村长沦落至此，真是太丢脸了。想到这里，荆灵大感痛心。
头顶传来岳未沉一声清脆的“逮”，白光大盛。又是一层白雾升起，将数百支书剑尽数挡在外面。
岳未沉神情变得复杂起来，微微一怔，转头望着荆灵，仔细打量，嘴唇微动：“这……不可能……”
半晌，岳未沉回过神来，将书本打开，收回书页，放回乾坤袖。
岳未沉半跪在荆灵身旁，将荆灵缓缓扶起，柔声问道：“这位兄台，你叫什么名字？何时成鬼？又为何成凶？”
荆灵对这突变的态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正准备杠上一句，却哪里发得出声音，只好翻了个白眼，又嘟了嘟嘴。
“啊，抱歉抱歉！”岳未沉这才想起自家缚灵索是自带禁言功能的，伸手便要给荆灵解开。
“宗主……”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冯叔正准备开口阻拦，却见岳未沉抬手一挥，表示无须多言。
很快，岳未沉便把荆灵身上的碧落宗缚灵索解下。荆灵感觉自己身上被封住的法力开始涌动流转，正在慢慢恢复。
荆灵站起身来，拍拍蹭脏的衣摆，选了个石凳一屁股坐了下去。
荆灵不敢莽撞逃跑，身上的法力现在恢复的还没有十之一二，没有十成的法力可对付不了眼前这个碧落宗宗主。
“这位兄台，今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方才兄台被缚灵索绑住，还能使出如此精妙绝伦的护身罩，实在是让岳某大开眼界，还想冒昧问一句，兄台是何方……何方……大能……”
岳未沉原本想说“神圣”，似乎不太妥，想说“鬼怪”，现下有求于人，似乎又略显不敬，只好说出个“大能”来。
荆灵觉得好笑，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即又自觉失礼，便强行正色道：“老子是万鬼村村长，听过吧？老子成鬼以来，只专心捡……，只专心淘宝，收藏珍宝，物尽其用，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你们这些臭道士凭什么抓我？”
荆灵越说越大声，不知觉间把今日一堆糟心事带来的不爽情绪，发泄出来。
“村长……淘宝……”岳未沉坐在荆灵对面，一副若有所思地重复道。“那不知村长有没有捡……淘到过一个金腕钏？”
荆灵闻声暗暗一惊，转念一想又大喜，荆灵专心捡破烂十二年，也算是阅物无数，期间也收藏了不少不舍得卖的玩意儿，一直没有机会显摆一波。
“镯子？那多了去了，敢情这位仙长对镯子感兴趣？”说罢便往自己乾坤袋里淘，翻得乾坤袋里的东西东倒西歪，直发出“乒乒乓乓”的东西掉落声音。
片刻过后，小亭的石桌上便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十几个手镯。有迦南香木嵌金珠福字手镯，有通体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刻着精美龙纹的金镯，甚至还有藤蔓枯草绕成的玩具木镯……
“道长，你喜欢哪个，你放我走，我统统都送你！”荆灵满脸骄傲地对着岳未沉道。
岳未沉扫了一眼满桌的手镯，略显尴尬地笑了一声，道：“村长还真的收藏众多……你真的没有捡过一个金腕钏吗？”
荆灵朝着桌面努了努嘴巴，道：“几十年的收藏都在这了。”眼睛却仔细在黑暗的庭院里寻找着些什么。
她在找老鼠。已经过去半天了，如无意外，战场上的小灵鼠应该把情况告诉鬼村的四位长老了，此刻却迟迟不见救援，荆灵着实有些慌了。
偏偏这个碧落宗太干净了，竟然方圆几里不见一只老鼠。
一顿搜索未果，荆灵转头看向岳未沉，却见他依旧神情复杂地看着桌面，眼底却莫名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失望和难过。
“仙长，要不这样，你放我走，我日后若是找到了那什么金腕钏，第一时间给您送来，这样可好？”
岳未沉定了定神，抬眸道：“村长，今日之事是碧落宗多有冒犯。明日正好是小弟的生辰宴，不如村长留下来，让碧落宗好好款待一次，以作赔罪，如何？”
“啊？”荆灵大惊。
一般来说，仙门望族都嫉恶如仇，恨不得将天底下的妖魔鬼怪都斩尽杀绝，就连荆灵自己生前也笃定地认为，妖魔鬼怪都是邪祟。
这堂堂碧落宗的少宗主，难不成脑子是被门夹了吗？那也一定是荆灵死后夹的了，以前的岳未沉可清醒得很。
见荆灵迟迟未答，岳未沉再次开口道：“村长，无须顾虑旁人，我自会安排妥当，只当是喝一席酒，品一次碧落宗的‘笑春温’罢了。”
叮咚！荆灵马上抓到了关键字：酒！有酒喝！而且是荆灵十几年来念念不忘的碧落宗‘笑春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