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延龄在一个清晨又接到盛平芜的拜帖。
心里厌烦的同时又觉得折磨。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烦躁过了，许是最近有太多的事情压在她的心头，最多的还是关乎她和邬苍澜的婚事和未来。
邬苍澜给她写信，言语间总是避重就轻，不愿意让她知晓他的父母最直接的言语，唯恐伤她的心。可这样才让她无力，她甚至连一个明确的方向都找不到。
盛平芜今日没有带盛佩凝来，孤孤单单一个人立在她的院子中央。
“盛公子。”她站在台阶上喊他。
那袭在今日显得尤其孤寂落寞的身影闻言抬眼看她，一向笑意盈盈的眼睛里竟然充满痛苦和伤感。
但也只是一瞬，杭延龄正想确认时就消失不见，杭延龄开始疑心刚刚看到的脆弱都是错觉。
那道粘连令人不适的眼神又出现了，盛平芜的眼睛里发出狂热的神采。
“杭小姐。”他笑了，“不请我进屋坐坐吗？”
杭延龄极力压制住内心的不安，轻轻点头，“请进。”
房门大开着，杭延龄给他倒茶。
盛平芜的眼睛低垂着，神思似乎都飘到远处。
“公子来找我有什么事？”杭延龄头一次面对他觉得慌乱和恐惧，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盛平芜还是笑着，“我昨天才从淮城回来，给小姐带了些小玩意儿。”
杭延龄笑着把茶杯放到他面前，“公子费心，可这样算什么？”
“就当我……”盛平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唇角的笑意更深，“为博佳人一笑。”
“可我不是公子的佳人。”杭延龄摇头，“我原以为我们都知道。”
男人的眼神冷了，“是啊。”他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地感叹，“我也以为我知道。”
“小姐，你的良人竟然是名满昭京的世家才俊，难怪看不上我这么一个浑身沾满市井气的商人。”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声音很轻。
杭延龄心下微动，她低头想了想，忽然记起什么，“昨日那辆装潢漂亮的马车竟然是公子的吗？”
“杭小姐是聪明人。”盛平芜笑着说。
“看看这个小玩意儿吧。”他张开手掌把一个圆形的物件递到杭延龄眼前。
杭延龄下意识站起身，却还是闻到一阵奇怪的香味。
她往后退了一下，身形有些踉跄。
“什么？”她捂住口鼻，声音含糊，“这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男人慢悠悠站起来，“一种香料。”
“能让人浑身无力。”盛平芜笑得开怀，边关门边解释，“闻到一点也管用。”
“设计得很巧妙，杭小姐，有一点小机关，稍稍一滑就能打开，往回推一下就关闭。”他眼神戏谑着蹲下身去摸因为身体无力而坐到地上的杭延龄的脸颊。“在淮城第一次看见这东西时，我就觉得很适合小姐。”
“本来是有其他用途，不过就在昨天，马车上看见小姐和邬家那位小公子站在一起，我立马改变主意，决定换点有趣的用法。”
他凑上前，贴在杭延龄耳畔低声说着什么。
杭延龄的眼睛因为他的话微微瞪大，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盛平芜，眸子闪过某种下定决心般的冷静，原本要喊出的声音被她死死压进嗓子里。
“你不能。”杭延龄的声音很平静。
男人眼神疯狂地看她，眼睛眯起来，“为什么不能？”
杭延龄竟然笑出声，眼神带着嘲讽，“因为邬苍澜兄长的妻子，你的心上人，沈黎。”
“你竟敢！”盛平芜一下子发起狂来，手掌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你竟敢喊她的名字！”
不等杭延龄出声，他忽然又笑起来，声音变得轻飘飘，“你怎么会知道？”
“猜测。”杭延龄直视着盛平芜的眼睛，声音平稳，“盛平芜，你每次看我，都像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而我，恰好知道，邬苍澜嫂嫂的小名是阿龄。”
最关键的信息是盛佩凝提供的，那个即使一天中没有多少时间是神智清醒的被亲哥哥逼疯的女孩，在清醒的时候喊了“阿龄姐姐”和“哥哥”。
这声“阿龄姐姐”不是在喊她，说的是盛平芜的曾经的恋人。
她让杭延龄敬佩，自从见到杭延龄的第一面起，这个每日都压抑在痛苦中的才不过十五岁的女孩子就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避免杭延龄嫁进魔窟，并竭尽全力从并不清晰的思维中向她吐露出关键的信息。
盛平芜突然笑出声，他的手掌沿着杭延龄的下巴覆上她脆弱的脖颈，“知道太多了啊，杭小姐。”他低声感叹着，“该不该让你活呢？”
杭延龄因为他加重的力道不自觉仰起脖颈，声音断断续续，“当、当然。盛平芜，你还想知道我有、咳有什么凭借、吗？”
“有什么？”盛平芜掐着她的脖子，力道松下来。
他痛苦地看着杭延龄，忍不住感叹，“像，太像了。”
尽管杭延龄和沈黎长得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可他总能在她身上看到阿龄的影子。
“我只有她，只有她！为什么还要把她夺走！”他忽然又癫狂起来，双手捏着杭延龄的肩膀，力道很大，几乎要把指甲陷进她的皮肤里。
他张大双眼呆愣愣地看着那双执拗又冷静的眼睛，忽然低下头去，一滴滚烫的泪猛地砸到杭延龄脸上。
盛平芜流泪了，他哭了。
“阿龄。”他张皇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原谅我，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
杭延龄忽然觉得他可怜。
“盛平芜。”她喊。这句话把男人拉回现实，他的脸上一瞬间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愤怒、后悔、痛恨……因此变得扭曲狰狞。
“所以，阿龄，你去死吧。”他的声音很低，仿佛是恶鬼低喃，“你死了就能永远陪着我了。”
杭延龄突然笑出声来，她被男人死死扼住脖子，脸颊都涨红。
“我还没说完，盛平芜。”
她伸出手去抓男人的脸颊。
“我、我的凭、凭借。”
“那杯、茶水。”
男人骤然失去力气，像脱线的风筝一样直直栽倒地上，只有眼睛还在执着地睁着。
“盛公子。”杭延龄咳嗽几声，她俯视着躺在地上的盛平芜，声音不大，“我和你一样，也在茶水里下了点东西，不光让人无力，还能让人发不出声音。”
“可惜，就是发挥时效慢一点，但同样，喝进一点也管用。”
她扶着身后的木架缓缓站起身来，费力地拿起上面摆放的花瓶，眸光很冷。
“盛平芜，我本来也没打算这样做的，但你的话让我改变主意。”
杭延龄在盛平芜惊恐的眼神里举起花瓶，用尽全力朝他的头砸下去。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盛平芜眩晕，眼前被温热的液体遮住，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感受到疼痛，额头的青筋暴起，却没力气。
同时杭延龄脱力地重新跌坐到地上。
她随手拿起地上的碎片，双手颤抖着，“盛平芜，对不起。”她不自觉流泪，眼尾红成一片。“可今天，你别想活着出去。”
盛平芜的眼睛猛地瞪大，杭延龄双手攥着碎片开始往他的胸口扎，毫无章法，她一边流泪一边用力。
房门突然被打开。
一阵刺眼的阳光洒进来，杭延龄下意识抬头看。
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门中间。
杭延龄猛然觉得双眼刺痛，她开始战栗，痛苦到说不出一句话。
“邬……”她刚开口就忍不住哽咽。
心里厌烦的同时又觉得折磨。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烦躁过了，许是最近有太多的事情压在她的心头，最多的还是关乎她和邬苍澜的婚事和未来。
邬苍澜给她写信，言语间总是避重就轻，不愿意让她知晓他的父母最直接的言语，唯恐伤她的心。可这样才让她无力，她甚至连一个明确的方向都找不到。
盛平芜今日没有带盛佩凝来，孤孤单单一个人立在她的院子中央。
“盛公子。”她站在台阶上喊他。
那袭在今日显得尤其孤寂落寞的身影闻言抬眼看她，一向笑意盈盈的眼睛里竟然充满痛苦和伤感。
但也只是一瞬，杭延龄正想确认时就消失不见，杭延龄开始疑心刚刚看到的脆弱都是错觉。
那道粘连令人不适的眼神又出现了，盛平芜的眼睛里发出狂热的神采。
“杭小姐。”他笑了，“不请我进屋坐坐吗？”
杭延龄极力压制住内心的不安，轻轻点头，“请进。”
房门大开着，杭延龄给他倒茶。
盛平芜的眼睛低垂着，神思似乎都飘到远处。
“公子来找我有什么事？”杭延龄头一次面对他觉得慌乱和恐惧，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盛平芜还是笑着，“我昨天才从淮城回来，给小姐带了些小玩意儿。”
杭延龄笑着把茶杯放到他面前，“公子费心，可这样算什么？”
“就当我……”盛平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唇角的笑意更深，“为博佳人一笑。”
“可我不是公子的佳人。”杭延龄摇头，“我原以为我们都知道。”
男人的眼神冷了，“是啊。”他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地感叹，“我也以为我知道。”
“小姐，你的良人竟然是名满昭京的世家才俊，难怪看不上我这么一个浑身沾满市井气的商人。”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声音很轻。
杭延龄心下微动，她低头想了想，忽然记起什么，“昨日那辆装潢漂亮的马车竟然是公子的吗？”
“杭小姐是聪明人。”盛平芜笑着说。
“看看这个小玩意儿吧。”他张开手掌把一个圆形的物件递到杭延龄眼前。
杭延龄下意识站起身，却还是闻到一阵奇怪的香味。
她往后退了一下，身形有些踉跄。
“什么？”她捂住口鼻，声音含糊，“这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男人慢悠悠站起来，“一种香料。”
“能让人浑身无力。”盛平芜笑得开怀，边关门边解释，“闻到一点也管用。”
“设计得很巧妙，杭小姐，有一点小机关，稍稍一滑就能打开，往回推一下就关闭。”他眼神戏谑着蹲下身去摸因为身体无力而坐到地上的杭延龄的脸颊。“在淮城第一次看见这东西时，我就觉得很适合小姐。”
“本来是有其他用途，不过就在昨天，马车上看见小姐和邬家那位小公子站在一起，我立马改变主意，决定换点有趣的用法。”
他凑上前，贴在杭延龄耳畔低声说着什么。
杭延龄的眼睛因为他的话微微瞪大，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盛平芜，眸子闪过某种下定决心般的冷静，原本要喊出的声音被她死死压进嗓子里。
“你不能。”杭延龄的声音很平静。
男人眼神疯狂地看她，眼睛眯起来，“为什么不能？”
杭延龄竟然笑出声，眼神带着嘲讽，“因为邬苍澜兄长的妻子，你的心上人，沈黎。”
“你竟敢！”盛平芜一下子发起狂来，手掌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你竟敢喊她的名字！”
不等杭延龄出声，他忽然又笑起来，声音变得轻飘飘，“你怎么会知道？”
“猜测。”杭延龄直视着盛平芜的眼睛，声音平稳，“盛平芜，你每次看我，都像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而我，恰好知道，邬苍澜嫂嫂的小名是阿龄。”
最关键的信息是盛佩凝提供的，那个即使一天中没有多少时间是神智清醒的被亲哥哥逼疯的女孩，在清醒的时候喊了“阿龄姐姐”和“哥哥”。
这声“阿龄姐姐”不是在喊她，说的是盛平芜的曾经的恋人。
她让杭延龄敬佩，自从见到杭延龄的第一面起，这个每日都压抑在痛苦中的才不过十五岁的女孩子就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避免杭延龄嫁进魔窟，并竭尽全力从并不清晰的思维中向她吐露出关键的信息。
盛平芜突然笑出声，他的手掌沿着杭延龄的下巴覆上她脆弱的脖颈，“知道太多了啊，杭小姐。”他低声感叹着，“该不该让你活呢？”
杭延龄因为他加重的力道不自觉仰起脖颈，声音断断续续，“当、当然。盛平芜，你还想知道我有、咳有什么凭借、吗？”
“有什么？”盛平芜掐着她的脖子，力道松下来。
他痛苦地看着杭延龄，忍不住感叹，“像，太像了。”
尽管杭延龄和沈黎长得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可他总能在她身上看到阿龄的影子。
“我只有她，只有她！为什么还要把她夺走！”他忽然又癫狂起来，双手捏着杭延龄的肩膀，力道很大，几乎要把指甲陷进她的皮肤里。
他张大双眼呆愣愣地看着那双执拗又冷静的眼睛，忽然低下头去，一滴滚烫的泪猛地砸到杭延龄脸上。
盛平芜流泪了，他哭了。
“阿龄。”他张皇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原谅我，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
杭延龄忽然觉得他可怜。
“盛平芜。”她喊。这句话把男人拉回现实，他的脸上一瞬间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愤怒、后悔、痛恨……因此变得扭曲狰狞。
“所以，阿龄，你去死吧。”他的声音很低，仿佛是恶鬼低喃，“你死了就能永远陪着我了。”
杭延龄突然笑出声来，她被男人死死扼住脖子，脸颊都涨红。
“我还没说完，盛平芜。”
她伸出手去抓男人的脸颊。
“我、我的凭、凭借。”
“那杯、茶水。”
男人骤然失去力气，像脱线的风筝一样直直栽倒地上，只有眼睛还在执着地睁着。
“盛公子。”杭延龄咳嗽几声，她俯视着躺在地上的盛平芜，声音不大，“我和你一样，也在茶水里下了点东西，不光让人无力，还能让人发不出声音。”
“可惜，就是发挥时效慢一点，但同样，喝进一点也管用。”
她扶着身后的木架缓缓站起身来，费力地拿起上面摆放的花瓶，眸光很冷。
“盛平芜，我本来也没打算这样做的，但你的话让我改变主意。”
杭延龄在盛平芜惊恐的眼神里举起花瓶，用尽全力朝他的头砸下去。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盛平芜眩晕，眼前被温热的液体遮住，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感受到疼痛，额头的青筋暴起，却没力气。
同时杭延龄脱力地重新跌坐到地上。
她随手拿起地上的碎片，双手颤抖着，“盛平芜，对不起。”她不自觉流泪，眼尾红成一片。“可今天，你别想活着出去。”
盛平芜的眼睛猛地瞪大，杭延龄双手攥着碎片开始往他的胸口扎，毫无章法，她一边流泪一边用力。
房门突然被打开。
一阵刺眼的阳光洒进来，杭延龄下意识抬头看。
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门中间。
杭延龄猛然觉得双眼刺痛，她开始战栗，痛苦到说不出一句话。
“邬……”她刚开口就忍不住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