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还有什么好保留的?”路修远狼狈闪躲。

    “我也不需要彻底弄清楚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好歹你能提示一下,大家怎样才可以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午安安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闭了闭眼睛,欲言又止。

    真实留给她思量的时间并不算多,她想,纵然不是为了自己,单单因着拼命加入的他们,自己那个压箱底的不太灵通的“术”也该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不过还不等她实行,另一边,斩不断理还乱的匕首先看不下去喽。

    平时不显山露水的路攸宁冒了个头,趁着路修远忙着应付外敌的时候,在内部又给他增加了个‘小麻烦’。

    “唔……”

    尽管发现异常时已经尽了力,却到底没能妨碍到路攸宁的举动。路修远握住匕首的那只手,遭受到外力影响,‘唰’地一下划破了正格挡在胸前靠下方的左手臂膀。

    身体的戒备值瞬间达致顶峰,青年差点没反射性把右手的匕首甩远,他克制住了,所以也就见识到了接下来的一幕。

    血液沾染在锋利的芒刃上,仿佛渗透进里面一样,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当然,路修远才不会认为自己眼睛出现了差错。那些鲜红色是真的被吸收殆尽的,而不是普通情况下的滴落地面消散无踪。

    攻击没有停歇,他甚至来不及组织语言,转化为尖刺的一端便直逼面门而来。

    匕首暂时是不能丢掉的。

    心里头莫名其妙,手头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顿,他身子灵活一侧,匕首挥下。

    这次,预料之中的右臂会被碰撞的作用力震麻的现象并没有发生,手起匕落,十分顺利地一斩而下,把枝条断落成几截。

    路修远愣住,明明之前斩下时,一碰触到飞舞的枝条的时候,就如同砍在硬度紧密的坚硬金属物上,挥出的手臂反而会受到损伤,但是这一回,他落下去,竟然毫不拖泥带水地给……

    他眉头隆起,不自觉看了眼左胳膊的伤口,若有所思。

    什么?

    是在以这种方法开刃吗?

    似乎有些不合乎常理!

    但是现在,‘常理’二字在他的面前已经碎裂成了渣滓,再也粘合不齐整。

    没等路修远再多困扰个两秒钟,午安安那一方,护佑着她的灰雾让外力给撕裂了个大口子,渗人的惨叫声若隐若现,伴随着的,小姑娘距离深洞边的位置仅一步之遥。

    “……你们走,别碍事,我要下去跟牠拼个鱼死网破。”小姑娘眼里黑沉空洞,面上各种情绪交织,语气懊恼不容置疑。

    “走?”路修远哼哧一声,气笑了。

    走得了吗?他。

    他是绝对不会一个人苟且偷生的,也绝对不会临阵脱逃扔下他们任意一个。

    午安安没有注意得到的,路修远仿佛自动代入到了什么场景,神情逐渐转变狰狞。

    紧握在他手中的短匕跟着他攀升起来的气势一同发出狰鸣,寒光乍起,蓄势待发。

    此时的人连着剑,越挫越勇,慢慢地居然开始占据上风。他趁着空隙,有计划地躲避着危险,拉近了跟午安安的距离。

    千钧一发之际,小姑娘的腰胯部位置已经越过了地面,掉落进空洞的边缘界限。路修远汇合了过去。

    黑豆也在。

    于是乎,整整齐齐地,一个都没有逃脱得掉,下饺子似的,扑腾扑腾跌落进沸水里。

    他们掉进了裂缝里的深渊中,不可见底。

    “安安,安安”

    是谁在呼唤她?

    午安安只感觉耳畔边的那个音调有些熟悉。

    “安安,我是阿妈~”

    她的解释,午安安有点相信又有些不信。

    阿妈?

    阿妈早就遭人暗算变得混沌无知了。她的状况,时好时坏坏坏,不得已,奶奶亲手把她禁压在后院,那里的地底深处有东西能消磨她的戾气使她保持镇静,并反哺滋养她。

    可是她有执念,不喜欢那里,还趁着牠搞破坏的空档,逃出生天。

    嗯——

    她是不理解她的阿妈的想法的,感同身受不来。

    “安安,不要再睡了,跟着阿妈,术法念起来。”

    “这里虽然很危险,但绝处逢生,神像的镇压效果仍在,我已经让你的……拖你去神像旁,然后再借取一盏不灭灯,金火合制,我们也可以借力打力,只要暂时拖延住牠让你逃离出这片区域就好。”

    昏昏沉沉中,阿妈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法。

    午安安没意见。

    “噗”地一下扎入血肉中的疼痛唤她苏醒,紧接着,路修远费力地替她斩断,还把人往古朴的木雕像边挪移地更近了一些。

    待到柔和的光晕完全笼罩在身上,黑暗中的生物便老实了许多。刚好适宜的临时躲避地点也可以让商量好的计划能够实施。

    她开始吟唱。旁若无人。

    空灵的嗓音复合混淆,一方气力不继时,另一边立马虔诚补上。也亏得是血脉相承的两母女,相辅相成,在神像罩下的柔光里,光明加剧,逐渐驱离开一片黑暗。

    此时,在生死面前,没谁还顾及得到伤痛。

    一个个,身残志坚。

    午安安,左手被刺穿,只能是右手紧握起借来的那盏灯火,处在最中间,保证着它的光亮和笼罩范围不灭不减。

    “黑豆,你在后方镇压。”她指挥。

    小乌龟自觉爬了过去,跟她后背对后尾。

    “阿妈,左边。”

    灰雾自动到位。

    就剩下一个了,午安安跟他对视。

    路修远眼中的嗜血还没有完全散尽,可一对上小姑娘的眼睛,迷糊了两秒,他非常清晰地看明白了,小姑娘的眼睛会发光,是真的有光,流光溢彩,不似凡人。

    那恐怕不是人类该有的东西吧。他想。

    “你,你和路攸宁两个,刚刚好,守住前右两面攻击。”

    “记住,不能够离开我一丈之内,光亮照射不到的地方更加不可以靠近。”她严肃警告后,又接道:“如果实在不敌,就缩减包围圈,退到我半丈距离内,再不行,就紧挨着我。”

    “之后,假使要是看到烛光的颜色变得惨绿,黑豆就带着人,往你以前侥幸逃脱掉的出口方向滚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记得以后,多带些家伙什,给我荡平了这座山为我报仇雪恨!”

    说到底,午安安是不觉得自己可以走得出去的。

    其它几个无所谓,不是主要目标,而且要不是都或多或少地跟她扯上关联,恐怕连个眼神都不会被牠给到。

    蝼蚁之物,牠一般不会看在眼里。但除了一些打搅到牠的,就比如她——午安安。

    追其根源,还要从很小的时候说起。

    年少无知时,午安安控制不住自己,无意间窥探到了这个埋藏山底的神秘大家伙。

    也不知道是‘第几眼’赤果果的打量,冒犯到了牠,这才有了数十年如一日的牠对于她的深仇大怨。

    午安安是这般理解牠对于自己的过分执念的。

    而且或许还有一种可能,除了上述原因之外,牠估计也是真的想要吞吃掉她充作餐点的吧,补充补充能量和报打搅之仇,两不误。

    可惜又没有人来解答疑惑,谁知道呢。

    “这回,就这样安排了!谁都不许有变更!了解吗!”一连三个大腔,身残志坚的其中之一午安安非常严厉地训斥。

    各方到位,她原地转悠了一圈,确认无误后,立即发令:“出发!”

    时间不等人。

    “在离开雕像两丈内便准备还击,期间,牠不会给人喘息机会的。”

    背后如芒在刺,路修远知道她是在跟他透底儿,复握五指,他已然每时每刻都在戒备状态中了。

    料想的没错,一离开安全区域内就立马遭遇到了攻击。按路修远的估计,午安安之前在他眼前的一番操作应该是成功了的。

    你要问他怎么会知道?很明显,大主力一个都没有出现,不过光是对付三三两两的顽强小渣子就有够他们吃力的了,可不敢想象掉下时他被灰雾托住才看到的那一幕。

    盘根错节,遍布空洞的一大堆。

    因为不是分心的好时机,不用谁提醒,路修远自己就知道,抛除杂念,一心跟着提示赶往出路,全程不敢松懈。

    生死存亡之际,他好像又置身到了那个烽烟漫天的战壕间,四溅的飞土火花和遍布在周围的触须互相映证,是谁,即将在劫难逃?

    “喂!你在发什么楞啊?赶紧跑!牠要过来啦!”

    “解散,解散,自己往洞口跑啊,快!”

    狭窄的缝隙近在咫尺,牠也挣脱了挡路石,愤怒地冲了过来。

    顿时,飞沙走石,天摇地动。

    小姑娘一个趔趄,重心不稳被波及,重重绊倒在地。但她也没忘记,吼醒另外几个,特别是由于她往后摔倒而距离她超过一丈距离远的路修远。

    空气里到处散发着牠的迷香,他们闻得够久了,但凡没有刻意提防,一经踏出她所划出的安全范围,很少有人能不中招的。

    午安安暗自恼恨,提前忘记让人警戒了。

    但是出乎她的预料,几个恍惚,男青年居然自己就摆脱掉了幻象。他其实已是那个距离出口最近的,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在此之后不添任何损伤地踏出去。

    可惜他没有。

    挥刃砍断扎进肉里的尖枝,身体早就麻木,感受不到疼痛了。

    路修远还没有放弃。

    前方有亮光,后方也有,他当机立断转往身后,蹲身抗起来正在往起处爬的午安安。

    黑暗深处的威势碾压过来了,灰雾节节败退,再也抵挡不住。恰好逢赶上路修远带着人往外奔跑,它索性最后尽了把力,拼着消散,借用了一下牠方扑面而来的冲击,尽力克制地席卷住己方的几个,有目的性地扑身洞口。

    “嘶啦——”

    “嘭!!!”

    山腹中传出巨响,震天撼地,那一声声平地惊雷久久未能停息。

    几乎附近的所有人,不论听到或感受到的,都有被那种剧烈动静波及。

    他们下意识地护紧自己纷纷走出家门,窥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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