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的风吹得人生疼。
林棹兮裹紧大衣，沿着大道一直走。
地处偏僻，又是深夜，她走了好长一段路，也没见着一辆车，准备掏出手机打个车，一摸大衣口袋，空空如也。
落在车上了。
吹了会儿风，林棹兮冷静下来，认命般往回走。
车子还停在原地，原来是辆全黑的迈巴赫。林棹兮看了几秒，像在反思自己先前的不识之举。
她慢悠悠走近车子，不开车门，隔着一臂距离看着车内。
车窗降下，她瞥见副驾驶座位上静静躺着的手机。祁决从驾驶座侧过脸，无声地看着她。
仿佛再一次把选择权交给她：上不上车，都在于你。
林棹兮看了他一眼，又瞧了瞧座位上的手机。心理争斗还没做完，手机忽地亮了起来，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一转。
屏幕上只显示着一个字：妈。
秦丽今日出了门，晚饭后就联系不到人，这会儿打来了电话。她果断放弃思考，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一手握住手机，右滑接听。
“喂，妈。”
“怎么回事？”
“急诊？严重吗？在哪家医院。”
祁决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只言片语便听出是怎么回事。
林棹兮挂了电话，刚要张口，便听见他问：“哪家医院？”
她一顿，说：“南大附属一院。”
车子重新发动，祁决看她一眼，“安全带系上。”
她回过神，伸手系上安全带。
车子开得飞快，约莫二十分钟，二人抵达医院。
祁决将人在正门口放下，自己去停车场找车位。
林棹兮猛地一拉车门，指甲划过坚硬的车身，把手“吧嗒”一声，回弹到她手上。
她疼得眉心一皱，手背顿时红了一片。
祁决侧头瞧了眼，俯身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
温热从手背传来，这是今晚的第二次。
“林棹兮。”低而柔的声音。
林棹兮眼睫微颤，转过头。
他的眼中似有流水，像是劈开黑夜的日出，照射在湖面上。
“别急，我停好车就过来。”
她心跳如雷，缓缓地点了点头。
进了医院，直奔急诊。
林棹兮扫了一圈没见着秦丽，直接去问诊台找护士。
夜里的问诊台排着长队，林棹兮等了大约十分钟，护士翻了翻记录说：“秦丽患者吗，她会诊结束了，那边的科室门口你找找。”
祁决走进急诊，刚巧瞥见林棹兮一闪而过的侧脸。
他三两步追上去拽住人说：“慢点儿。”说着看了眼她脚上的细跟高跟鞋。
两人顺着长长的走廊往里走，终于在放射科门口见到坐着的秦丽。
林棹兮跑过去蹲在秦丽跟前，喊了声：“妈。”
“诶？”秦丽彷佛才认出林棹兮，“你这么快就过来啦？”
将秦丽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棹兮皱眉问：“您不是说被车撞了吗？”
“是啊，电瓶车。”
“……”
“就那样子冲过来哦，我们家前面那个小路又乱，把我买的东西都撞坏了。”
林棹兮深深叹了口气，“片子出来了吗？”
“出了，出了。哝。” 说着捞过一旁的CT和病历递给女儿。
祁决站在一米开外，单手插在裤子口袋。
这人长相实在太过扎眼，没一会儿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
秦丽也是眼前一亮，凑近女儿问：“棹兮啊，这位是谁呀？”
林棹兮从病历里抬起头，一下子滞住。
她转头看着长身而立的祁决，一时不知如何介绍。
“阿姨您好，我叫祁决。” 祁决抽出手，脸上挂着笑。
“诶你好，你好。” 秦丽目不转睛，“你和我们棹兮是……？”
林棹兮站起身，打断说：“妈，您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就问一下啦。” 这么说着，秦丽抿了抿嘴。
林棹兮将CT重新交给秦丽，手中只余几张单子，“没有伤到骨头，医生开了外敷的药，我先去缴费。”
“我去。” 祁决抽出她手里的单据，一抬下巴，“你陪着阿姨。”
这安排确实最稳妥，她没有推辞。
大约过去一刻钟，祁决取了药折返，并不交给她，单手拿着，朝她伸出另一只手，“我送你们回去。”
伸过来的手，掌面宽大，指节修长。
林棹兮看了一霎，自顾自扶起坐着的秦丽。
“哎！哎哎！” 秦丽被撞到了腰，这么一扶单边受力，扯到了痛处。
祁决上前一步，握住了秦丽的另一支胳膊。
林棹兮抬眸，隔着秦丽，瞥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察觉到她的视线，祁决低头侧望过来，林棹兮迅速挪开了眼。
三人慢慢走到停车场，扶着秦丽上了后座，林棹兮绕过车尾，从另一边上了车。
许是怕秦丽受颠簸，祁决把车开得很慢。
车内一度无比安静，直到秦丽开始了她的户口调查。
“小祁你是哪里人呀？”
林棹兮听着这声“小祁”，心脏都颤了颤。她不禁往驾驶座瞥去一眼。
“阿姨，我是北城人。”
听他语气，好像没在意这个称呼。
“哟，巧了这不？林棹兮也是北城人！”
“我跟她是校友。”
“哎呀，这真是太……”
“妈！”林棹兮恨不得捂住秦丽的嘴，拍了拍她的手说：“妈，您歇会儿，让人专心开车。”
“哦。”秦丽看了眼女儿，眼珠子不停在两人之间打转。
祁决将车子停到小区外的路口，扶着人进了小区，一直送上了电梯才停下。
再往上送就不合适了。
秦丽扶着电梯门，冲祁决说：“小祁呀，今天真的多亏你了，下次让棹兮带你来我们家吃饭呀。”
祁决笑着，“有机会一定来。”
林棹兮摁下楼层，转头对他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祁决看着她，从她眼中看出一丝柔色。
他微一点头。
半晌，林棹兮送完秦丽下来。
过道那头种了一颗巨大的香樟树，她一抬眼，祁决正靠在树下抽烟。
烟头忽明忽灭，仿佛天上闪烁的星点，跌落在树下。
她不由地揉了下眼睛。
算了吧林棹兮。是意难平也好，是闻风而动也罢，就认了吧。
深深喘了口气，林棹兮朝他跑去。
祁决闻声侧目。
那目光太过明确直接，她一时恍惚，轻晃了晃脑袋。
“今晚真的，太谢谢了，我把医药费转给你。”
祁决微侧着头，似乎是想了一下，“接受微信转账。”
林棹兮立刻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指下却忽然一顿。
她还没有祁决的微信。
眼前伸过来一个二维码，他的声音回荡在夜色里，
“你扫我。”
林棹兮只觉得，这是自己今晚的第N次脑子失灵。
-
翌日清晨，林棹兮被接连不断的震动声吵醒。她翻了个身，捞过一旁的手机，瞧见屏幕上“陈少忠”三字，睡意瞬间消散。
窗外的雨声淅沥，雨打梧桐，树叶被洗成青绿色。
林棹兮没接，直到对方偃旗息鼓，手机恢复平静。她打开微信，点开祁决的头像。
昨日的转账还没被接收。
盯着界面又看了几秒，她退出微信，滑到旅游App，将秦丽的机票给退了。接下来的周末，林棹兮都在照顾秦丽中度过。
转眼就是周一，赵旭从申城回来，带回来一大堆工作。
林海荣去世时，林棹兮一口气把年假休完了，眼下只好每日做了一日三餐，放在冰箱里，嘱咐秦丽吃之前记得加热。
方莉漫收到消息，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她这才放下心，投入无边的工作中。
就这么一直加班到二月底，庆市的项目终于有了新进展。
她亲自去接的人。
几周未见祁决，林棹兮忍不住看他。
他今日一身黑色正装，眉目深邃，一如往常。陈瑨站在祁决身后，冲她挥了挥手。她朝他略一点头，看着二人进了赵旭的办公室。
谈话一直持续到太阳下山。
林棹兮这边结束视频会议，就收到赵旭的信息。
她灌了口茶，赶去赵旭的办公室，恰好碰见走出来的祁决和陈瑨。
祁决看她走得匆忙，轻声说了句，“不急。”
她领着他们去VIP电梯，“我送你们下去。”
陈瑨抱着一大堆资料，跟在他们俩身后。瞧着他俩一前一后进了电梯，气氛有些微妙。
林棹兮在电梯里站定，鼻子里窜进那股松木檀香气息。闻过几次后，这气味变得无比熟悉。
祁决挨得她很近。
她低着头没动，头顶忽然传来一声低语，
“你没按楼层。”
林棹兮一愣，迈步就要上前。身旁的人却快她一步。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她耳边扫过，带过一阵风，引起一阵酥麻。
b1的图标被点亮，那只手回撤，轻轻擦过她的耳廓。耳朵仿佛被灼了一下，林棹兮躲了一步，侧头看他。
今日的他衣冠楚济，毫无前几次的随性慵懒，浑身透着盛气。
祁决目光灼灼看着她，“我以为，林小姐会来联系我。”
她避开他的眼神，“我怕祁总贵人事忙。”
他话锋一转，又问：“阿姨伤势好些了吗？”
“好多了。”林棹兮侧转过身，正面对着他，“上次的医药费，您没收。”
“是吗？”祁决的神情耐人寻味，“我大概忘了。”
“那我再转一次。”
“我要是又忘了，怎么办？”
林棹兮一时语塞，眼中的气恼一闪而过。
祁决轻笑出声。
缩在角落的陈瑨抱着资料，呼吸都不敢大声。
这人就是故意的，林棹兮心想，一边憋着气，放平声音，“那祁总说该怎么办？”
祁决的视线落到她的耳廓上，声音沉抑，“林小姐请我吃顿饭吧。”
“祁总日理万机，有时间吃饭吗？” 林棹兮反问。
“定能抽出时间。”
她察觉到他眼里的笑意，一时没有答话。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就这么说定。” 祁决最后看她一眼，走出电梯，“林小姐留步。”
林棹兮目送他们离开，顺了顺气，匆忙赶回赵旭办公室。赵旭没有在办公桌前，而是靠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烟，茶几上摊满了资料。
她走近，试探地喊了一声：“赵总？”
赵旭转过头来，抽了口烟，清了清嗓子说：“庆市的项目，这几天就会有正式结果了。”
她没做声，等着后话。
“一叶同意跟咱们合作，不过，”话头戛然而止，赵旭的视线落在茶几上，“你去嘱咐段舟游，凡事不要充大头，庆市那边属意一叶来统率。”
“好的。” 林棹兮记下，俯身将茶几上的资料拢在一起。
“对了。”赵旭掸了掸烟，“祁二公子还跟我提了个事。”
林棹兮抬头，“什么事？”
“他跟我要了你。”
林棹兮裹紧大衣，沿着大道一直走。
地处偏僻，又是深夜，她走了好长一段路，也没见着一辆车，准备掏出手机打个车，一摸大衣口袋，空空如也。
落在车上了。
吹了会儿风，林棹兮冷静下来，认命般往回走。
车子还停在原地，原来是辆全黑的迈巴赫。林棹兮看了几秒，像在反思自己先前的不识之举。
她慢悠悠走近车子，不开车门，隔着一臂距离看着车内。
车窗降下，她瞥见副驾驶座位上静静躺着的手机。祁决从驾驶座侧过脸，无声地看着她。
仿佛再一次把选择权交给她：上不上车，都在于你。
林棹兮看了他一眼，又瞧了瞧座位上的手机。心理争斗还没做完，手机忽地亮了起来，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一转。
屏幕上只显示着一个字：妈。
秦丽今日出了门，晚饭后就联系不到人，这会儿打来了电话。她果断放弃思考，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一手握住手机，右滑接听。
“喂，妈。”
“怎么回事？”
“急诊？严重吗？在哪家医院。”
祁决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只言片语便听出是怎么回事。
林棹兮挂了电话，刚要张口，便听见他问：“哪家医院？”
她一顿，说：“南大附属一院。”
车子重新发动，祁决看她一眼，“安全带系上。”
她回过神，伸手系上安全带。
车子开得飞快，约莫二十分钟，二人抵达医院。
祁决将人在正门口放下，自己去停车场找车位。
林棹兮猛地一拉车门，指甲划过坚硬的车身，把手“吧嗒”一声，回弹到她手上。
她疼得眉心一皱，手背顿时红了一片。
祁决侧头瞧了眼，俯身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
温热从手背传来，这是今晚的第二次。
“林棹兮。”低而柔的声音。
林棹兮眼睫微颤，转过头。
他的眼中似有流水，像是劈开黑夜的日出，照射在湖面上。
“别急，我停好车就过来。”
她心跳如雷，缓缓地点了点头。
进了医院，直奔急诊。
林棹兮扫了一圈没见着秦丽，直接去问诊台找护士。
夜里的问诊台排着长队，林棹兮等了大约十分钟，护士翻了翻记录说：“秦丽患者吗，她会诊结束了，那边的科室门口你找找。”
祁决走进急诊，刚巧瞥见林棹兮一闪而过的侧脸。
他三两步追上去拽住人说：“慢点儿。”说着看了眼她脚上的细跟高跟鞋。
两人顺着长长的走廊往里走，终于在放射科门口见到坐着的秦丽。
林棹兮跑过去蹲在秦丽跟前，喊了声：“妈。”
“诶？”秦丽彷佛才认出林棹兮，“你这么快就过来啦？”
将秦丽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棹兮皱眉问：“您不是说被车撞了吗？”
“是啊，电瓶车。”
“……”
“就那样子冲过来哦，我们家前面那个小路又乱，把我买的东西都撞坏了。”
林棹兮深深叹了口气，“片子出来了吗？”
“出了，出了。哝。” 说着捞过一旁的CT和病历递给女儿。
祁决站在一米开外，单手插在裤子口袋。
这人长相实在太过扎眼，没一会儿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
秦丽也是眼前一亮，凑近女儿问：“棹兮啊，这位是谁呀？”
林棹兮从病历里抬起头，一下子滞住。
她转头看着长身而立的祁决，一时不知如何介绍。
“阿姨您好，我叫祁决。” 祁决抽出手，脸上挂着笑。
“诶你好，你好。” 秦丽目不转睛，“你和我们棹兮是……？”
林棹兮站起身，打断说：“妈，您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就问一下啦。” 这么说着，秦丽抿了抿嘴。
林棹兮将CT重新交给秦丽，手中只余几张单子，“没有伤到骨头，医生开了外敷的药，我先去缴费。”
“我去。” 祁决抽出她手里的单据，一抬下巴，“你陪着阿姨。”
这安排确实最稳妥，她没有推辞。
大约过去一刻钟，祁决取了药折返，并不交给她，单手拿着，朝她伸出另一只手，“我送你们回去。”
伸过来的手，掌面宽大，指节修长。
林棹兮看了一霎，自顾自扶起坐着的秦丽。
“哎！哎哎！” 秦丽被撞到了腰，这么一扶单边受力，扯到了痛处。
祁决上前一步，握住了秦丽的另一支胳膊。
林棹兮抬眸，隔着秦丽，瞥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察觉到她的视线，祁决低头侧望过来，林棹兮迅速挪开了眼。
三人慢慢走到停车场，扶着秦丽上了后座，林棹兮绕过车尾，从另一边上了车。
许是怕秦丽受颠簸，祁决把车开得很慢。
车内一度无比安静，直到秦丽开始了她的户口调查。
“小祁你是哪里人呀？”
林棹兮听着这声“小祁”，心脏都颤了颤。她不禁往驾驶座瞥去一眼。
“阿姨，我是北城人。”
听他语气，好像没在意这个称呼。
“哟，巧了这不？林棹兮也是北城人！”
“我跟她是校友。”
“哎呀，这真是太……”
“妈！”林棹兮恨不得捂住秦丽的嘴，拍了拍她的手说：“妈，您歇会儿，让人专心开车。”
“哦。”秦丽看了眼女儿，眼珠子不停在两人之间打转。
祁决将车子停到小区外的路口，扶着人进了小区，一直送上了电梯才停下。
再往上送就不合适了。
秦丽扶着电梯门，冲祁决说：“小祁呀，今天真的多亏你了，下次让棹兮带你来我们家吃饭呀。”
祁决笑着，“有机会一定来。”
林棹兮摁下楼层，转头对他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祁决看着她，从她眼中看出一丝柔色。
他微一点头。
半晌，林棹兮送完秦丽下来。
过道那头种了一颗巨大的香樟树，她一抬眼，祁决正靠在树下抽烟。
烟头忽明忽灭，仿佛天上闪烁的星点，跌落在树下。
她不由地揉了下眼睛。
算了吧林棹兮。是意难平也好，是闻风而动也罢，就认了吧。
深深喘了口气，林棹兮朝他跑去。
祁决闻声侧目。
那目光太过明确直接，她一时恍惚，轻晃了晃脑袋。
“今晚真的，太谢谢了，我把医药费转给你。”
祁决微侧着头，似乎是想了一下，“接受微信转账。”
林棹兮立刻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指下却忽然一顿。
她还没有祁决的微信。
眼前伸过来一个二维码，他的声音回荡在夜色里，
“你扫我。”
林棹兮只觉得，这是自己今晚的第N次脑子失灵。
-
翌日清晨，林棹兮被接连不断的震动声吵醒。她翻了个身，捞过一旁的手机，瞧见屏幕上“陈少忠”三字，睡意瞬间消散。
窗外的雨声淅沥，雨打梧桐，树叶被洗成青绿色。
林棹兮没接，直到对方偃旗息鼓，手机恢复平静。她打开微信，点开祁决的头像。
昨日的转账还没被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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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周一，赵旭从申城回来，带回来一大堆工作。
林海荣去世时，林棹兮一口气把年假休完了，眼下只好每日做了一日三餐，放在冰箱里，嘱咐秦丽吃之前记得加热。
方莉漫收到消息，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她这才放下心，投入无边的工作中。
就这么一直加班到二月底，庆市的项目终于有了新进展。
她亲自去接的人。
几周未见祁决，林棹兮忍不住看他。
他今日一身黑色正装，眉目深邃，一如往常。陈瑨站在祁决身后，冲她挥了挥手。她朝他略一点头，看着二人进了赵旭的办公室。
谈话一直持续到太阳下山。
林棹兮这边结束视频会议，就收到赵旭的信息。
她灌了口茶，赶去赵旭的办公室，恰好碰见走出来的祁决和陈瑨。
祁决看她走得匆忙，轻声说了句，“不急。”
她领着他们去VIP电梯，“我送你们下去。”
陈瑨抱着一大堆资料，跟在他们俩身后。瞧着他俩一前一后进了电梯，气氛有些微妙。
林棹兮在电梯里站定，鼻子里窜进那股松木檀香气息。闻过几次后，这气味变得无比熟悉。
祁决挨得她很近。
她低着头没动，头顶忽然传来一声低语，
“你没按楼层。”
林棹兮一愣，迈步就要上前。身旁的人却快她一步。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她耳边扫过，带过一阵风，引起一阵酥麻。
b1的图标被点亮，那只手回撤，轻轻擦过她的耳廓。耳朵仿佛被灼了一下，林棹兮躲了一步，侧头看他。
今日的他衣冠楚济，毫无前几次的随性慵懒，浑身透着盛气。
祁决目光灼灼看着她，“我以为，林小姐会来联系我。”
她避开他的眼神，“我怕祁总贵人事忙。”
他话锋一转，又问：“阿姨伤势好些了吗？”
“好多了。”林棹兮侧转过身，正面对着他，“上次的医药费，您没收。”
“是吗？”祁决的神情耐人寻味，“我大概忘了。”
“那我再转一次。”
“我要是又忘了，怎么办？”
林棹兮一时语塞，眼中的气恼一闪而过。
祁决轻笑出声。
缩在角落的陈瑨抱着资料，呼吸都不敢大声。
这人就是故意的，林棹兮心想，一边憋着气，放平声音，“那祁总说该怎么办？”
祁决的视线落到她的耳廓上，声音沉抑，“林小姐请我吃顿饭吧。”
“祁总日理万机，有时间吃饭吗？” 林棹兮反问。
“定能抽出时间。”
她察觉到他眼里的笑意，一时没有答话。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就这么说定。” 祁决最后看她一眼，走出电梯，“林小姐留步。”
林棹兮目送他们离开，顺了顺气，匆忙赶回赵旭办公室。赵旭没有在办公桌前，而是靠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烟，茶几上摊满了资料。
她走近，试探地喊了一声：“赵总？”
赵旭转过头来，抽了口烟，清了清嗓子说：“庆市的项目，这几天就会有正式结果了。”
她没做声，等着后话。
“一叶同意跟咱们合作，不过，”话头戛然而止，赵旭的视线落在茶几上，“你去嘱咐段舟游，凡事不要充大头，庆市那边属意一叶来统率。”
“好的。” 林棹兮记下，俯身将茶几上的资料拢在一起。
“对了。”赵旭掸了掸烟，“祁二公子还跟我提了个事。”
林棹兮抬头，“什么事？”
“他跟我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