蒺藜随着自家姑娘进了房内,赶紧伺候着换下里里外外三层的对襟裙,换上一身深色窄袖半臂和旧裙子。

    两人又拿了些工具器物去了后面药草园。蒺藜和墨竹正弯腰在园子里忙活,听到蒺藜的声音,都起身看了过来。

    “你们知道吗?你们知道吗?隔壁宅子新搬进来的人家居然是……”卖了个关子,话语停顿在了呼之欲出的真相大白前……

    绛纱丢下筢子,冲了过来,“哪家哪家啊?”

    “嘻嘻,你们如果今晚把饭后的甜果子留给我,我就说。”

    “你这贪心鬼!都给你都给你!”

    “是那位帮助过姑娘的木头官人啊!”

    “什么木头?”绛纱低头细想“哦!姑娘说过的司空官人!”

    两个丫头又是一顿叽叽喳喳,激烈讨论中……

    凌言言没有管她们,弯腰查看泽漆草的长势。

    隔壁调高阁楼上,司空谚翻着一本前朝的史料,查看了下,是地理勘舆类,于是放在书架的第三层。

    又拿起一本书,翻看大致内容,居然看到一小行批注,那熟悉的字体,是父亲所书……

    “哈哈哈哈哈……”隔壁院落传出女子热闹的声音,打断了司空谚的思索。

    司空谚想到方才主动打招呼的凌家小娘子,走到窗檐边,望了过去……

    园内,凌言言拔起一根黄连草,掐了掐根,又闻了闻草叶,拍拍上面的土壤,一脸疑惑中……按照书中的法子去种植、去养护、去采集,但是还是长势一般。

    这时,蒺藜一阵风跑向凌言言,“姑娘,你快说说,那木头官人相貌是如何出色,你当时是如何被迷得五迷三道说不出话来的!”

    凌言言把早夭的黄连往蒺藜头上一甩,“我给你个大耳刮子!你才五迷三道!你才说不出话来!”

    蒺藜边拍着脸面、头顶的土,边委屈说到:“是姑娘你自己说的,接过马缰绳的时候都不知道说啥了,心中全是赞美之词……”

    墨竹也走了过来,帮着拍拍土,说:“姑娘只是对又俊逸话又少的官人有些好奇,毕竟有霄哥儿那般话多又自我夸赞之词层出不穷的男子在,如此对比很难不对司空官人有些欣赏。”

    凌言言食指一指墨竹,一个弹舌“哒”,“要说为什么墨竹最深得我心呢?知我者!”眼睛一眯,宛如粉面浪子般。

    蒺藜一跺脚,“姑娘你最喜墨竹姐姐,原是我不配的!哼!”扭过身往园子边角处跑去。

    “你跑!你跑就有用处了?你这小丫头片子时晴时阴的心情,你的边邑哥哥是难哄好的!”

    “姑娘!”角落里传出一声愤怒的吼叫。

    “哈哈哈哈哈……”园内另三人笑翻了。

    司空谚收回目光,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虽说听不大清楚她们的对话,只有偶尔的“哈哈哈”“姑娘”听得出来,但凌言言凝神、俏皮、仰天笑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姑娘好生活泼,与那日得体、羞怯的模样天差地别,人前人后两班礼仪。

    如此说来,隔壁是自己的上峰凌侍郎宅院,既然凌小娘子已经见过自己,不登门拜访确实失礼,选个休沐日,登门拜访一下……

    用晚饭时,凌言言果然和凌禄、刘婉娘说起隔壁住的是司空谚。

    刘婉娘手中一顿,说:“怎么又是他?这怎么就这般有缘?”刘婉娘被自家闺中好友陶氏浸染,最是信命理、缘分之类的,近日听到司空谚的名字有些多,因此不得不联想了番。

    “哦?之前只听说隔壁宅院是别家的老屋,未细打听住过谁,以为会一直荒下去。”

    “对了,娘亲,午饭我在二舅母房里用的,二舅母说哪日您得空回去,她有些话要和你说说。”

    “什么要紧事吗?”

    “不……不清楚,想必不是什么要紧事,不然她定是直接让我带手书。”

    “也是,那我三日后回去一趟,正好你祖父从诸暨带给你外祖一些礼物。”

    用饭后,凌言言回屋内,准备继续整理断例。

    抬笔间突想到司空谚如今入了刑部,总觉得不单纯。打破先例,搅动朝局,又背负敏感的遗留案件,这怎么看起来都不是简单的“荣归故里”的套路,倒像是“报仇雪恨”……

    回神回来,心里念叨着“与我何干”,开始抄录案卷内一金州案件。

    司空宅内,风攸来报,李府和姚家果然一夜之间各种往外派赴人手,又在京中各种走动关系,打探虚实。

    “便是急了,接下来,庆州必然生乱。”

    “我们在庆州的安排何时收网?”

    “暂时不必着急,太后与先帝旧臣两派还要厮杀些时日,等知州府有动静了,我们再行动。”

    风攸见司空谚表情镇定自若,甚至带了些许轻松愉悦之感,猜想或许庆州的事情进展顺利,让自家公子舒畅。难得如此,赶紧再想想公子交代的事情是否都做完满了……

    “公子,隔壁两户我和山月斋的人查了,是刑部凌侍郎和浙江来的做茶叶生意的沈姓商贾,这两家。”

    “知晓了。”

    风攸退出房间,捉摸不了司空谚这最后不咸不淡的“知晓了”的含义。

    晚上睡觉前,凌言言又抽出了老早以前看过的一本开朝随军医官所著的书籍,上面不仅有医药实践,还有很多随军见闻,其中有很多处地方都提到了种家军的轶事,凌言言一直都深感震撼。

    今日与司空谚的再次近接触,让她对挺拔英姿的肩膀有了一丝少女怀春的羞怯,比一般男子更加宽厚,想必如传闻中一样,他是在军营锻炼过的……

    凌言言拍了拍有隐隐热起来的脸颊,翻开了书籍。

    书中,医官评价种家军先人“松柏之志,经霜犹茂”“韬光逐薮,含章未曜”……

    心中不免又勾勒出了那人的相貌、举止来……

    “要了吾命!”凌言言突然惊呼,觉得自己是被自家哥哥带偏了,对军人生出莫名敬佩之情来,什么怪异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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