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程程当初出现得很突然，但是他后来消失得更突然。
就在李粒粒已经接受他的存在，并完全地沉浸入这段恋爱关系之后的某一天，她在下班回家的楼道口遇上了一个年轻男人，对方相貌出色，个子高挑瘦削，穿着皮衣和紧身裤，半长的头发染成酒红色，两只耳朵上戴着耳坠，嘴唇上还穿了一个唇环。
在这个住满了白领打工人和本地老拆迁户的小区里，这样的打扮是非常显眼的，李粒粒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年轻男人察觉到她的视线，两人走近时，他侧过头来，对着李粒粒微微一笑，那笑容熟练而迷人，很让不让人浮想联翩。
李粒粒也因为这个笑容而突然失神。
年轻男人看着她眼也不眨的模样，笑得越发灿烂，他得意地晃了晃头发，走出了大门，这时李粒粒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依旧注视着他的背影。
她突然失神不是因为被帅哥迷花了眼，而是那个笑容让她觉得很熟悉。
她突然想明白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是陈程程。
陈程程笑起来，似乎也是这样的。
熟练而迷人。
这让她心里生出一些怪异的不舒服的感觉来，然后她又忍不住责怪自己，竟然把陈程程和这种明显不正经的男人相提并论。
陈程程看起来那么干净，那么温柔，他和这种男人怎么会有相似之处。
李粒粒将这段小插曲抛之脑后，回到了家里。
那天晚上，他们像平常一样吃完晚饭，准备出门散步，顺便去超市逛一逛。
出门前，陈程程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首饰盒子，递到她眼前。
他说：“送给你的。”
李粒粒接过盒子，一边高兴，一边又有些奇怪，“哪里来的？”
“穿越过来的时候，就一直带着。”
陈程程说着，把脸埋进了她的肩膀里，“本来是打算送给一年以后的你的生日礼物，不过现在提前送给了一年前的你。”
“你这样说，好像我抢了未来的礼物一样。”
她玩笑地说道，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首饰盒，灯光照在盒子里那根细细的锁骨链上，链子的中间左右连接着一个如同数字8一样的坠子，坠子上面镶满了碎钻。
李粒粒用手去拨弄那个坠子，陈程程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姐姐知道，这是什么符号吗？”
“Infinity？”
“嗯。是无限，永恒的意思。”
“谢谢你，我……我很喜欢。”
她伸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停顿了几秒，鼓起勇气，踮起脚来，第一次主动吻向了他。
两人嘴唇相触的瞬间，陈程程僵了一下，他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既没有加深这个吻，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
李粒粒没有察觉到陈程程的异常，像所有热恋中的女人，幸福感蒙蔽了她的双眼，她眼中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快乐地取下那根锁骨链，让陈程程帮她戴上，然后迫不及待地去镜子前打量，细细的银色链子很适合她，那满是碎钻的“永恒”恰好躺在她两侧锁骨中间，在灯光下闪着一片片七色的虹彩。
她只顾着快乐，没有留意到陈程程并未看向她，他依旧站在原地，伸手抚在自己嘴唇上，面色中竟有些无措的茫然。
就在送出项链的第二天，陈程程就消失了。
离开了，消失了，李粒粒不知道用哪种措辞来形容更恰当。
可能就像他突然穿越而来一样，他又突然穿越回去本来的时间了。
她努力这样说服自己。
但是推开家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时，那种恐慌感，让她几乎当场哭出来。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样强烈的感情依赖。
如果是主动离开的，那他至少会告诉她一声吧？
李粒粒这样想着，渐渐地，越发相信陈程程是突然消失的，在他自己也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回到了他自己原本的时间里。
所以他没有提前说一声，没有留下任何书信，没有带走她给他买的衣服。
哪怕明知道他们再过一年就会相遇，此时这种热恋中突然分别的感觉，却比失恋还要痛苦。
李粒粒连着两天都吃不下饭，照镜子照到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都会难过得要命。
与此同时，她又开始胡思乱想，想着如果一年后再见到时，故事发展变得不一样了怎么办？
如果这一次，陈程程不喜欢李粒粒了怎么办？
她比他要大，比他要普通，彼此都是陌生人的时候，他不会喜欢她也很正常。
光是想到这些，她都会躺在被窝里偷偷地哭。
突然断掉的多巴胺和剧烈的激素变化，让李粒粒变得异常敏感和忧郁，整整半个月才从这种泥潭一样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而恢复过来之后，她第一时间投入了学习之中。
她已经决定，一定要通过今年的司法考试，然后考试结束之后，就要立刻前往C城。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非常快，两场司法考试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
李粒粒没有等结果出来，就向公司提了离职。
她坚定自己是一定会通过的，因为陈程程告诉过她，她没有一丝怀疑。
拿到她的辞职报告时，陈经理看上去并不意外，他只是八卦地问了一句：“准备辞职结婚了？”
李粒粒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回到座位上收拾东西时，隔壁的女同事将脸凑了过来。
“你辞职了？”
“嗯。”
“是要结婚了吗？”女同事的语速加快，“你这段时间打扮得这么漂亮，都知道你谈恋爱了，还买那么贵的衣服，男朋友很有钱吧？”
李粒粒没有搭理她。
没有得到回应，女同事也不嫌无趣，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几个月前我就觉得你在这里做不久了，果然让我猜中了。”
也就是说，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让这群人足足八卦了好几个月吗。
李粒粒撇了撇嘴，客客气气地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自己的私事。”
女同事拉长声调“哦~”了一声，明显并不相信，她又问了几句，见李粒粒不想分享故事，于是坐回了自己工位上。
她酝酿了几秒，又开始在电脑上和其他部门的同事们聊八卦了，新做的美甲在键盘上敲得啪啪作响。
李粒粒在心里长出一口气，不去想自己在同事的八卦里会是什么样子。
辞掉了工作，收拾好行李，退掉了房子，李粒粒在2023年的冬天来到了C城。
她下高铁的时候，C城正在下雪，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城市和街道都很陌生。
李粒粒心中有一瞬的茫然。
在“未来”的指引下，她就这样迅速而果断地离开了自己待了好几年，甚至已经准备要买房安身的A城，来到这个全新的陌生的城市，面对陌生的行业和陌生的工作。
即使明知道“未来”即是如此，注定如此，此时此刻，她依旧在怀疑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现在后退还来得及吗？
她回头望向高铁站，望向自己来时的路，一如望向自己过往的人生。
然后她转过头来，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外面的寒意，继而推着行李箱走进了大雪中。
她的公寓是提前在网上找好的，房东是个退休的护士，结过一次婚又离婚了，人就住在她隔壁，虽然谈价格的时候一分不肯让，但在解答她疑问的时候倒是很耐心，李粒粒在网上视频看过一次，来C城之后又去实地看了一次房子，就立刻租下了。
公寓很小，床和厅之间只有一层帘子相隔，价格却比她在A城租的一室一厅更贵。
但是在C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个价格已经算得上实在。
李粒粒打开了房间的暖气，端了一杯热茶坐在飘窗边，看着窗外的大雪。
这恰到好处的温暖，让她终于对这个陌生的城市产生了一点点归属感。
就在李粒粒已经接受他的存在，并完全地沉浸入这段恋爱关系之后的某一天，她在下班回家的楼道口遇上了一个年轻男人，对方相貌出色，个子高挑瘦削，穿着皮衣和紧身裤，半长的头发染成酒红色，两只耳朵上戴着耳坠，嘴唇上还穿了一个唇环。
在这个住满了白领打工人和本地老拆迁户的小区里，这样的打扮是非常显眼的，李粒粒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年轻男人察觉到她的视线，两人走近时，他侧过头来，对着李粒粒微微一笑，那笑容熟练而迷人，很让不让人浮想联翩。
李粒粒也因为这个笑容而突然失神。
年轻男人看着她眼也不眨的模样，笑得越发灿烂，他得意地晃了晃头发，走出了大门，这时李粒粒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依旧注视着他的背影。
她突然失神不是因为被帅哥迷花了眼，而是那个笑容让她觉得很熟悉。
她突然想明白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是陈程程。
陈程程笑起来，似乎也是这样的。
熟练而迷人。
这让她心里生出一些怪异的不舒服的感觉来，然后她又忍不住责怪自己，竟然把陈程程和这种明显不正经的男人相提并论。
陈程程看起来那么干净，那么温柔，他和这种男人怎么会有相似之处。
李粒粒将这段小插曲抛之脑后，回到了家里。
那天晚上，他们像平常一样吃完晚饭，准备出门散步，顺便去超市逛一逛。
出门前，陈程程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首饰盒子，递到她眼前。
他说：“送给你的。”
李粒粒接过盒子，一边高兴，一边又有些奇怪，“哪里来的？”
“穿越过来的时候，就一直带着。”
陈程程说着，把脸埋进了她的肩膀里，“本来是打算送给一年以后的你的生日礼物，不过现在提前送给了一年前的你。”
“你这样说，好像我抢了未来的礼物一样。”
她玩笑地说道，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首饰盒，灯光照在盒子里那根细细的锁骨链上，链子的中间左右连接着一个如同数字8一样的坠子，坠子上面镶满了碎钻。
李粒粒用手去拨弄那个坠子，陈程程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姐姐知道，这是什么符号吗？”
“Infinity？”
“嗯。是无限，永恒的意思。”
“谢谢你，我……我很喜欢。”
她伸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停顿了几秒，鼓起勇气，踮起脚来，第一次主动吻向了他。
两人嘴唇相触的瞬间，陈程程僵了一下，他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既没有加深这个吻，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
李粒粒没有察觉到陈程程的异常，像所有热恋中的女人，幸福感蒙蔽了她的双眼，她眼中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快乐地取下那根锁骨链，让陈程程帮她戴上，然后迫不及待地去镜子前打量，细细的银色链子很适合她，那满是碎钻的“永恒”恰好躺在她两侧锁骨中间，在灯光下闪着一片片七色的虹彩。
她只顾着快乐，没有留意到陈程程并未看向她，他依旧站在原地，伸手抚在自己嘴唇上，面色中竟有些无措的茫然。
就在送出项链的第二天，陈程程就消失了。
离开了，消失了，李粒粒不知道用哪种措辞来形容更恰当。
可能就像他突然穿越而来一样，他又突然穿越回去本来的时间了。
她努力这样说服自己。
但是推开家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时，那种恐慌感，让她几乎当场哭出来。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样强烈的感情依赖。
如果是主动离开的，那他至少会告诉她一声吧？
李粒粒这样想着，渐渐地，越发相信陈程程是突然消失的，在他自己也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回到了他自己原本的时间里。
所以他没有提前说一声，没有留下任何书信，没有带走她给他买的衣服。
哪怕明知道他们再过一年就会相遇，此时这种热恋中突然分别的感觉，却比失恋还要痛苦。
李粒粒连着两天都吃不下饭，照镜子照到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都会难过得要命。
与此同时，她又开始胡思乱想，想着如果一年后再见到时，故事发展变得不一样了怎么办？
如果这一次，陈程程不喜欢李粒粒了怎么办？
她比他要大，比他要普通，彼此都是陌生人的时候，他不会喜欢她也很正常。
光是想到这些，她都会躺在被窝里偷偷地哭。
突然断掉的多巴胺和剧烈的激素变化，让李粒粒变得异常敏感和忧郁，整整半个月才从这种泥潭一样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而恢复过来之后，她第一时间投入了学习之中。
她已经决定，一定要通过今年的司法考试，然后考试结束之后，就要立刻前往C城。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非常快，两场司法考试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
李粒粒没有等结果出来，就向公司提了离职。
她坚定自己是一定会通过的，因为陈程程告诉过她，她没有一丝怀疑。
拿到她的辞职报告时，陈经理看上去并不意外，他只是八卦地问了一句：“准备辞职结婚了？”
李粒粒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回到座位上收拾东西时，隔壁的女同事将脸凑了过来。
“你辞职了？”
“嗯。”
“是要结婚了吗？”女同事的语速加快，“你这段时间打扮得这么漂亮，都知道你谈恋爱了，还买那么贵的衣服，男朋友很有钱吧？”
李粒粒没有搭理她。
没有得到回应，女同事也不嫌无趣，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几个月前我就觉得你在这里做不久了，果然让我猜中了。”
也就是说，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让这群人足足八卦了好几个月吗。
李粒粒撇了撇嘴，客客气气地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自己的私事。”
女同事拉长声调“哦~”了一声，明显并不相信，她又问了几句，见李粒粒不想分享故事，于是坐回了自己工位上。
她酝酿了几秒，又开始在电脑上和其他部门的同事们聊八卦了，新做的美甲在键盘上敲得啪啪作响。
李粒粒在心里长出一口气，不去想自己在同事的八卦里会是什么样子。
辞掉了工作，收拾好行李，退掉了房子，李粒粒在2023年的冬天来到了C城。
她下高铁的时候，C城正在下雪，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城市和街道都很陌生。
李粒粒心中有一瞬的茫然。
在“未来”的指引下，她就这样迅速而果断地离开了自己待了好几年，甚至已经准备要买房安身的A城，来到这个全新的陌生的城市，面对陌生的行业和陌生的工作。
即使明知道“未来”即是如此，注定如此，此时此刻，她依旧在怀疑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现在后退还来得及吗？
她回头望向高铁站，望向自己来时的路，一如望向自己过往的人生。
然后她转过头来，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外面的寒意，继而推着行李箱走进了大雪中。
她的公寓是提前在网上找好的，房东是个退休的护士，结过一次婚又离婚了，人就住在她隔壁，虽然谈价格的时候一分不肯让，但在解答她疑问的时候倒是很耐心，李粒粒在网上视频看过一次，来C城之后又去实地看了一次房子，就立刻租下了。
公寓很小，床和厅之间只有一层帘子相隔，价格却比她在A城租的一室一厅更贵。
但是在C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个价格已经算得上实在。
李粒粒打开了房间的暖气，端了一杯热茶坐在飘窗边，看着窗外的大雪。
这恰到好处的温暖，让她终于对这个陌生的城市产生了一点点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