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我冷冷地笑着。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酒杯,酒水晕眩着天上的月光。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递给“马夫”,说道:“如此好酒,岂能独饮留珍?再给我一杯。”

    “马夫”冷冷地说道:“你不怕死?”

    “如果我今天必须要死,那为何不多喝几杯?”我见他无言以对,悠悠说道:“你既无心予酒,又迟迟不动手,那我就只有先走一步了。”

    “马夫”哼哼冷笑,“既然你这般急于求死,那我便成全你。”

    “马夫”也是用剑的高手,并非是泛泛之辈。想想从天涯回来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因右手受伤我动武的机会几乎为零,除了教小石头些许武功之外,我也没有暴露太多。若说有人非要杀我,也没有必要派这样的人来,这“马夫”明显强的离谱,除了当年蓝傲云和现今的武伯,我还真是没有这样的压力,即使是一年前丧于我手的蓝傲天也不如他。

    那么,如果不是他主动来刺杀我,背后的人又会是谁呢?

    交手数招,我心里暗暗吃惊,我见“马夫”也是一脸惊讶;同样的惺惺相惜的心情又浮现于心头,但那逝去的人儿却不会来阻拦我了,想想也是黯然失魂。

    “马夫”用剑,一寸长一寸强;我毕竟是手无寸铁,一时间竟也后悔没有带上那把宝剑。虽然如此,他也是奈何我不得。

    又过片刻,“马夫”剑招愈演愈急,仿佛是逐渐强烈的风暴一般;显然,他不想拖下去,毕竟时间越久对他处境越是不利。

    我一个跃身跳上巷间的房屋脊背上,他亦是纵身追来。我和他在屋上缠斗几招,我冒险用双指夹住他的剑尖。我说道:“何苦这么费力杀我?你应该知道,你杀不了我。”

    他保持持剑的姿势,没有说话,我黯然说道:“如是你问,我并不怕死。早在多年,我的心便死去了。即便它似乎复活,我也不在乎再死一次。”

    我和他静静站在屋脊上,月光下,他的影子落在我的脚上。

    我松开了双指,他默默地收回了手中的剑,坐在屋脊上,说道:“我本以为是件很轻松的任务,结果……”

    “结果呢?”

    “想不到秦公子的武艺竟精妙如斯。怪不得非要我出手,可惜,我仍需杀了你。”他有些自嘲地说道:“这难道便是命运。”

    我看着他,问道:“读过太白的诗没有?”他没有说话。

    我自顾自吟唱起了诗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吟罢,我说道:“我并不想与你为敌。你虽武艺高强,但也杀不了我,你走吧。”

    “马夫”作势要起身,仿佛一番思索又坐在原地,取出腰间的酒壶倒了一杯酒,对着天上的皎月发呆。片刻,“马夫”将他手中酒壶往我扔来,我下意识接住,却疑问道:“这是为何?”

    “秦公子一首太白《月下独酌》,难道不是这个意思么?”

    我沉吟道:“一个人喝酒总是寂寞,两个人总是要好一些。”我扬了扬手中的杯子,摇了摇头,喝尽杯中之物。

    在这冰冷的夜晚,我和他这么静默地坐在屋顶,任由凛冽如刀的月光落在我们身上。雾气朦朦胧胧,和着我们的气息扰动。

    半晌,我感觉头有些晕,我看了他一眼,正准备说什么,同时看见他的嘴一丝蠕动。

    “你先说。”

    “你先说。”

    我们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但事实上,我并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时候,他确实将杀气收敛了,但毕竟是我的敌人。况且,以往素昧谋面,彼此并不了解,仿佛也没有什么话题好讲。

    终究我还是开了口:“你为何还不走?”

    “这不是你想要问的问题吧。”

    我脸色一阵尴尬,说道:“那你会告诉我答案吗?”

    “秦公子没有问,怎么知道我不会回答?”

    “想不到你也会占口舌之利?”

    “秦公子见笑了。”

    “想必你知道我的身份,这对我并不公平。”

    “那秦公子认为,一个刺客,会坦白自己的身份吗?”

    “可是,你并不是一个专职的刺客。”

    “秦公子果然慧眼如炬,我便是慕容格荣。”

    “你是慕容氏的人?那你难道是鲜卑的?”

    “马夫”打断我的话说到:“秦公子猜的没错,慕容韶峰是我的父亲。”

    大多事情,父亲对我讲的笼统甚至忽略省去,但关于鲜卑的事情他也对我说过。鲜卑是漠域的少有的几个大部落之间,慕容氏便是王氏,而慕容韶峰除了是鲜卑的首领之外,还有一个响彻漠域的称号,那便是“武神”。鲜卑虽历史悠久,但崛起也是这几十年之间,与慕容韶峰息息相关。十几年前父亲袭击的大本营主力便是鲜卑部落,战胜后,也掳走了一些财物,同时也带走了一批人。

    如今父亲复朝,想不到刚到京都第一天,慕容格荣就找上我来了,还赔了一条马夫的性命。想罢,我的嘴角有些僵硬,只得默下声音不再说话。

    他见我不说话,自顾自地说道:“二十七年前,公子生于帝国青瑶镇;十七年前漠域与帝国开战,令尊北上参军作战;十一年前令慈身故,公子离家出走消失十载,不知所踪;当所有人都以为公子离世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公子却在一年前回来了。”

    我冷冷一笑:“想不到慕容公子对在下的身世这般了解。”

    慕容格荣笑道:“这叫了解?除了这些,几乎找不到任何关于公子的其他资料,尤其是关于武功方面。”

    当一个你不了解的人对当着你的面谈论关于你的事情,任谁都不会感到开心。这时候我竟然有些后悔自己太过于闭塞了。因为从天涯待了十载,以至如今始终被挡在这世界的隔膜之外。我的灵魂一直飘忽在这世界之外,也许除了京郊外的那个晚上,才被这世界的苦痛拉的靠近一些。

    慕容格荣说道:“方才秦公子还那么豁达,为何现在又如此谨慎?”他低着头,黯然道:“我知道,我们也不会成为朋友”

    听罢,我也觉得自己思绪乱了,接话说道:“难道我们只能是敌人?”

    “命运。从令尊踏上漠域的那一刻。不,也许在更早的时候,你我的命运就已经决定。”

    “何解?”

    “你可知,当年漠域与帝国的战争起因是为何吗?”他看了我一眼,也看出我不知道,叹口气说道:“我其实也不太清楚,虽然顺藤摸瓜找到些线索,也不敢确定;而这些秘密就快被老一辈带进棺材坟墓里了。”

    我说道:“这又有什么关系。”

    慕容格荣说:“战争的起始确实与令尊无关,但战争结束时,令尊掳走的那批人,正有我最心爱的女人阿奴而。漠域与帝国交好后,我曾央求父亲派人接回她。可是与帝国谈判时,任何事情都能谈,阿奴而绝不放。”他苦笑说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冒险来帝国寻她?阿奴而一天不归,帝国的一切都是我的仇人。”

    “可那毕竟是十余年前的事情,你能保证你在茫茫帝国中能找到她吗?”

    “刚开始我也这般想,大约半年前,有人来王庭求见我,给了我关于阿奴而的消息。只要有一丝机会,我总不会放弃。”

    我们默契地举杯饮酒,喝着酒,我又想到了她,如果有一丝机会能救活她,我又会怎么做呢?痴情之人总是相似的,想到此,我关切地问:“那如今找到了吗?”

    慕容格荣苦笑道:“偏偏这与公子干系甚大。”

    “是因为家父吗?”

    “来人告诉我,如果我杀了你,便会安排我和阿奴而见面。我曾威胁他带我去见阿奴而,只是他口风很严,我也知道逼不出什么消息。”

    “你虽然是一个优秀的武士,可不是个称职的刺客。”

    “但即便我暗中偷袭,又真的能杀死公子吗?”

    我笑得很勉强:“有可能吧。”

    如果不是我武艺与他相当,他还会这般与我交谈么?当然,我武力不济,现在应该倒在马车旁留下一滩血迹,而不是月光下饮酒,吐着一口忧愁。

    “你贵为慕容王氏,帝国难道没有抓捕你么?”

    “现在又非战时,帝国又何必给漠域一个战争的借口?”

    我和他相视一笑,都知道,这战争也快了,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否则我父亲也不会再回京。想到这里,我内心总是不安,轻叹了一口气:“真希望,这战争永远也不要来。”

    慕容格荣轻笑道:“公子竟这般不喜战争,令尊曾可是帝国的骠骑将军。”

    “我父亲如何想与我无关。毕竟战争,总是痛苦的。”

    慕容格荣听罢,陷入了对往日的沉思:“在我有记忆以来,便是无尽的战争。除了与帝国的战争之外,便是无穷无尽部落的战争。在草原上,只有生与死。”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他说话。而慕容格荣见我不说话,便展开了绵绵长的叙述。

    “在我五岁那年,部落为争夺一片水草地,和别的部落发生了战斗。可惜那场战斗以失败告终,敌人打进了我们的帐篷。”

    “在外征战的是男儿,而留守的全是妇孺。他们骑着马挥着马刀将营地冲成一片火海。我本来躲在阴影的角落中,可是阿奴而从帐篷中跑出来,刚好碰见疾驰而来的马蹄。那时候,阿奴而才刚刚会走路,面对这即将撞上的战马,她被吓得原地不动。”

    “在我眼中,那一刻她浑身散发皎洁的光芒,将昏暗的四周刺的光亮。时间转瞬而逝,她还是呆呆地立在原地。虽然是短暂的幻觉,可我仿佛被这光芒灌满了无穷尽的力量,千钧一发之间,我勇敢扑向她。她被我抱在怀里,一个打滚滚到了安全的地方。”

    “阿奴而安静不出声,一双澄澈的眼睛盯着我。我向她挤出一丝微笑,她也咧开了她的小嘴唇。她慢慢抽出她的小手,在我脸上胡乱摸了摸,我心里感到了无比的宁静。”

    “阿奴而的父母在那次战争中永远的离去。我虽小,但阿奴而黏我,父亲也同意让我照顾她。”

    “残缺的部落在草原上飘荡。父亲那时候才三十多岁,可是他的头发已经夹着白发。他总是习惯站在草原的高处眺望远方,但他从来不告诉我他在看什么。”

    “感谢天神的眷顾。在我七岁那年,父亲力战十八勇士,一举成名,从此部落开始走向繁盛。在短短数年里,鲜卑兼并了好几个部落,终于成为了草原的霸主之一。”

    慕容格荣说的这一段故事说的比较简略,我也从父亲那里有所耳闻。漠域的鲜卑其实是一个民族,有好几个部落,而隶属于慕容的部落在早期是相对孱弱的。慕容格荣说的争夺水草地,我确实不知;但武神力战十八勇士却是闻名于草原。

    当时的慕容韶峰也不过三十多岁,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便是他的标志。据说相比于大不多数漠域的男子,慕容韶峰的个子偏小,虽说也强壮过帝国的人,但这在北方也是弱小的标志。可在一次部落的战争中,,慕容韶峰迎战十八勇士的车轮战,一连打了一个多时辰。十八勇士深深折服于慕容少锋故临阵倒戈,成为一时佳话。自那之后,越来越多的部落依附于慕容韶峰,而其他的鲜卑部落也以慕容韶峰为尊。慕容韶峰也出兵兼并了几个部落,占据了草原稳定的土地。会盟大会之后,漠域大汗封慕容韶峰为燕王,封号“武神”。

    每次父亲说到这些往事时,我也只是安静地听着,他见我兴趣不多,往往也不会深入讲下去。我知道,父亲也是顾虑我的感受,毕竟北方的战争和母亲的痛苦一直息息相关。

    “我以为部落稳定之后就能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可漠域与帝国的战争又打破了一切的平静。战争带走了我的阿奴而!”

    “父亲和另外几个部落的首领代表漠域跟帝国签订停战协议的最后一天,我眼睁睁帝国军队从各个部落里面挑选女子。父亲说,这是协议的一部分。很不幸,阿奴而被选中了。无论我怎么声嘶力竭地反抗,父亲都漠视掉了。他用他那铁钳般的手掌抓住了我的后背,我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弱小。如果人不够强大,就只能被命运捉弄。在我最无力的年纪,失去了我最想照顾一生的女孩。”

    “我拼了命的练武,我拼了命的练武啊……”

    说到这里,我内心也在咆哮。我不是第一次听这样的故事,但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我要安慰他的话,我该说什么好呢?

    末了,慕容格荣悠悠说了一句:“如果是战争让我失去了阿奴而,那么,必要的时候,我会用战争找回阿奴而。”

    一时间,我被他坚决的语气怔住了。我想伸手去拿酒壶,可是人去酒空。这时,静谧的巷道受到了扰动,喧闹的声音由远逐近。一群人带着火把将巷道照的通亮,待得这些人都站好了,我看见父亲和王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从屋顶跳下来,父亲见我先是一惊,然后表情轻松下来。他走近我,轻声问了问:“怎么回事?”

    “有贼人刺杀,被我打退了。”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似是安慰地说道:“就好,就好。”

    我看了一眼父亲,和他周遭的人,他们用担忧的眼神盯着我。我抱拳说道:“有劳父亲和诸位担忧了。”

    这时,有人匆忙跑到王平身旁,轻声附耳说了几句。王平眉头皱了皱,吩咐来人离去。

    父亲朗声说道:“劳烦各弟兄为犬子心忧,今夜且散去。来日秦某必在府宴请诸位,还望兄弟们多多捧场。”

    来人纷纷与父亲告辞作别,待到最后,王平走上前,看见父亲异样的眼神,心思重重地离开了。

    我尾随父亲一路步行回府,秦总管已吩咐人备好热水。我沐浴罢,问秦总管一些饼充饥。不料秦总管听罢,执意要厨房做一桌酒菜。这时,也恰恰父亲吩咐人来传我去书房。我也就向秦总管妥协了。

    厨房的速度也快,我刚到片刻,那边已经炒好3个小菜送来。

    父亲招呼我坐下吃饭,说到:“你一晚上未进水米,先坐下吃些垫肚。”

    在我吃饭的时候,父亲就简单说说今晚的宴会,来的大抵是以前的旧属,也有一些军中的新贵。我于宴会本是无所谓有或者没有。只是宴会行至一半,王平的下属向王平报告称京都廵吏在北河发现马夫的尸首。这马夫本是军中一流高手,被无声无息做掉,足以说明刺客的实力。父亲担心我的安危,便要来寻我。

    幸运的是,王平派来的马车相当显眼,线索也很明显,不多时便寻到了那个破败的巷子里。

    “经此一夜,军中大多人也见识了你的武力。想来,不需要为父,你融入军中也不是太难。”

    “是。”

    “今晚的刺客,你知道他的底细吗?”

    “他没有对我隐瞒,他说他是慕容格荣,武神的儿子。”

    父亲低吟了片刻,说道:“果然是他。老韶峰的儿子有这般武力,也属正常。他是来寻阿奴而的么?”

    我心中一惊,随即也释怀了,父亲毕竟是当年的当事人,知道也属正常。不过这毕竟是儿女情长之事,但父亲亦是多情之人,出口询问也是正常。

    “是的。只是不知道这阿奴而是什么人物?”

    父亲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喟然感叹:“慕容一氏的人也真是痴情,不得不让人佩服。据说二十七年,老韶峰就是因为一个女人跟一个部落开战,差点落的部落全灭。后来不知他有何奇遇,区区数年便闻名于漠域成为了人人瞩目的武神,而慕容一族在他手上繁荣起来。现在他的儿子,也是这般执着。”

    “女人?”

    “是呀,老韶峰爱上另一个部落的女子,但那个部落的首领却将其作为贡品送与漠域大汗。老韶峰呀也是年少冲动,率全族之力开展,结果兵败流落他乡,过了几年颠沛流离的生活。”

    回想起慕容格荣的话,我疑惑道:“当年不是为了争夺水草地么?”

    “水草地?”父亲哈哈一笑:“是老韶峰的那个儿子说的?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怎么说都行。可是这阿奴而,想带回去也不容易。”

    “为什么?她只是一个漠域女子。”

    “可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当年帝国发动战争的原因之一便是去漠域掳一个女人回来。”

    “这个女人就是阿奴而?”

    “是的。我们刚开始并不能确信是不是她是不是要找的人,只得把符合特征的女人都带回来了。那些女人如若不是被帝都富贵之人带走,就只有被卖身为奴了。她们也极是不幸的。”

    “怪不得慕容氏怎么与帝国交涉,帝国也不会放入。谅想慕容氏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跟帝国开战。”

    父亲莞尔一笑:“那是因为慕容氏现在还是老韶峰掌权,要是慕容格荣手握权柄,也不排除他冲动的可能性。”

    “慕容格荣爱阿奴而爱的极深,确实是个痴情的人。”

    “痴情的人总是苦的。”

    听父亲的口气有几分感慨,我也只好喝了一口酒。我望见他书桌上的那张小贴,还稳稳妥妥地放在那里。窗外的冷月无声寂静着,透过窗户投进惨淡的月光。

    忽然我感到有些冷,忙不迭喝了一口酒暖暖身子。而我再抬头望见天上的月亮,似乎看见了一条身姿绰约的影子。

    我继续问下去:“那阿奴而现今在何方?”

    父亲笑笑说道:“你有兴趣?”

    “父亲说笑了,兴趣不能说,好奇倒是有的。”

    “你同情慕容格荣,这种心情有也是理所应当。关于阿奴而的消息,在京都本不是什么秘密?自从先皇去世之后,对阿奴而的看管就松懈了下来。她因为生的漂亮,京都达官贵人都喜欢她;只是惧于先皇余威,她也过的相对安全。”

    父亲也饮了一口酒,顿了顿,说道:“她就在京都的轩月阁。”

    “轩月阁?那是个什么地方?”

    “一个乐坊。仅此而已。”

    回到东厢房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起身推开了窗户,迎面吹来了一道凛冽的寒风。月光静静的泻下来,落到了我的身上,房屋的地上,床脚下……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从我眼前掠过,我定睛一看,竟是壁上挂着的长剑。而这把长剑正是傍晚秦总管为我准备的,想必是后来放入我房间的。

    我取下宝剑,缓缓抽动剑柄,抽不到两寸,我猛然合上剑鞘。

    我的心仿佛被重锤重击一般,而脑海中也如轰鸣了一般。我抱着这宝剑,在床边静静地坐了一夜。

    夜尽。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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