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沐羽难得起了个大早，来到学校里，路过培一培二班，里面三三两两地坐了些同学，正在大声地背英语单词。
林厘法也在，他低着头看书，没注意到毛沐羽。
她走进自己的班级，人更少了些，一二三班早来的人数仿佛是依此递减的等差数列。毛沐羽把一瓶牛奶放在了同桌的桌上，算是感谢她平时教自己做题。
“谢谢。”早读课开始后，易茗向她道谢，和日常一样语气冷淡。不怪毛沐羽会觉得她讲题时的热情样子像换了个人。
上午第一节课，语文课，语文老师李义元匆匆忙忙跑进了教室里，示意课代表领读今天要学的文言文后，才气定神闲地喝起了茶。
二三班的老师配置是一样的，二班的语文课代表是林厘法。
毛沐羽摇了摇头，让自己的思绪回到文言文上，身旁本班的语文课代表已经坐了下来，大家自由朗读。
易茗微微调整坐姿，毛沐羽看见她脚旁两大摞练习册。
“下课我帮你搬点作业去办公室吧，省得你来回跑，节约时间。”毛沐羽尝试着问，想和这个同桌在讲题以外的地方也渐渐交集起来。
易茗已经沉浸在理解文言文里，简单“嗯”了一声。
“下节课后大课间来帮我改作业吧。”毛沐羽和易茗刚进办公室，就听见李老师对着林厘法说了这句话，李老师抬头，对着易茗说：“正好，你到时候也来改。”
“不好意思老师，我没空。”易茗淡淡地说，一旁的毛沐羽抱着作业僵在了原地。
“这样啊，那旁边那位同学，毛沐羽是吧，你有空吗？”李老师迅速转移了目标，毛沐羽还没反应过来。
或许是觉得场面有些尴尬，或许是没有其他人可以让李老师再“转移”了，毛沐羽怔怔地点了点头。李老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易茗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作业放到他桌上，就离开了。
回到班级里，毛沐羽欲言又止，易茗倒是察觉到了，毫不掩饰地说：“那是他的工作。”
“嗯？”毛沐羽看向她。
“如果帮他干一次，他次次都要我帮了，我不能保证次次都有那个闲工夫。”易茗从桌肚里掏出政治书。“不过不用担心，你帮一次没事，你不常去办公室，他跟你不熟，使唤一次也就没由头了。”
毛沐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大课间，办公室里没老师，毛沐羽改了两本作业，林厘法便进来了。
“你们班那个学委还挺有原则的，之前她第一次答应来改作业，改得飞快，这次直接拒绝了。”林厘法摊开作业，很快进入状态。
“是我同桌。”毛沐羽想了想。“期中考前周六的那次图书馆，你没来，我把她叫上了，不然大家还能一起认识一下。”
“是吗，不过……”林厘法像是陷入回忆。“我之前在图书馆见过她的，周日下午，那时候你们还没定期来学习。”
“这样的吗，不过许坞之前每周日下午会去图书馆，我们是后来跟着他的。”毛沐羽有点惊讶。
“她应该也是那个时间段都会去图书馆，可能不知道你们也在。”
安静了几分钟后，毛沐羽改完了第一组的作业，林厘法已经改完了两组。
培二班的作业几乎全对，扫几眼就能改完一本。林厘法把毛沐羽面前的作业拿了一组回去：“下周的周日上午，有客人预约来拍照，如果你还逛街的话，可以来看看。”
“是需要帮什么忙吗？”毛沐羽显然有些懵。
“不是。”林厘法摸摸后脑勺。“就，可以来看看我拍照。”
这周日的老时间，老地点，毛沐羽在远扬广场上等着秦雯文，这家伙已经迟到了十分钟，本来还想提前告诉她下周日不会合了，自己要直接去旁边街上的事，毛沐羽索性买了点东西边吃边等。
所以遇见陈旧的时候，毛沐羽正蹲在广场边上吃烤肠，当她的滑板朝着自己冲过来时，毛沐羽高举起拿着签子的手。
同时又本能地举起另一只手。
她整个人被撞懵，比她更懵的是滑板的主人。
“喂，你不躲开，双手投降是什么意思？”
痛觉缓缓占满膝盖，蔓延至小腿。毛沐羽悄悄把手放下。
女生把板子拎起来，转身看向镇定自若重新开始吃烤肠的毛沐羽。
“没事儿吧你……”陈旧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有没有撞到这人的脑袋。
毛沐羽吃完站起来把签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听到这句问候一脸认真地望向对方。
“我在给你逃逸的时间。”
陈旧坚信此人已被撞傻。
在医院的走廊上，陈旧一边扶着一瘸一拐的毛沐羽到医生面前，一边在想自己是不是吃错药了。
坐到旁边椅子上，她打开手机。
――干嘛呢，等你半天了。
――在医院，刚刚滑板撞人了。
――不是吧，你走人就好了啊，能撞成什么样？打架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仁慈啊女魔头。
陈旧看了一眼被医生一碰就嗞哇乱叫的毛沐羽。
――嗯，今天当女菩萨。
毛沐羽龇牙咧嘴地看向旁边的陈旧，再三思索下还是开口询问：“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
“干嘛？”
“待会儿你不用送我回去了，我找个人来接我就行。”
听到这话的陈旧觉得好笑，从刚刚看她撞傻了似的才故作认真地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结果对方领情般地点头，再到现在竟然认为自己会送她回去。
荒唐的一天。荒唐的肇事者自己。
防止再有荒唐事发生，陈旧把手机递了过去。
毛沐羽拨通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就把手机还了回来。
陈旧懒得再待着，盘算着要走，毛沐羽又转头来问她：“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陈旧低头，突然后悔今天穿校服裤出来。不过告诉她也行，不怕她来事儿。
“陈旧。”
“毛沐羽。”
毛沐羽紧接着自报家门，狡黠一笑。陈旧显然被回了个措手不及，愣了两秒后撂下一句“随便”就起身打算离开。
“小羽。”许坞出现在门口，试探性地敲了敲门。陈旧正好打开房门，许坞的手还悬在半空。
“呃……你好。”许坞没有得到回应，只见面前的女生朝里指了指便从他身边过去了，他朝女生匆匆离开的方向望去，搞不清什么状况。
“喂，你来送我回去的还是来看电话主人的。”毛沐羽招手。许坞恢复往日淡淡的笑容，坐到她的旁边。
听完医生交代的话后，许坞扶着毛沐羽离开，等电梯时，了解事情经过后许坞若有所思地问：“她有说她是谁吗？”
“她说她叫陈旧。”
电话那头秦雯文语重心长的声音传来。
“八中陈旧我知道，耳东陈，竖日旧，高二的，听说是小混混，有点名气。”
“从校服裤看出来是八中的了，她说要送我去医院我还有点惊讶，但后来注意到她冷着脸一路扶我，我才后知后觉是开玩笑的吧……”
“你知道了啊，我还以为你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呢。”秦雯文忍不住调侃。
“所以我后面想跟她聊聊，缓和气氛的，正撞上她起身要走，问都问了总得知道她是谁吧。”
“嗯，至少她以后再遇见你都懒得找你麻烦，害怕你又刨根问底。”秦雯文接着打趣，得到了毛沐羽的连环隔空白眼。“你今天迟到那么久！还好意思说我！”
但毛沐羽总觉得陈旧不是传闻的那样。
哪有混混周末还穿校服的。
“对了，还没跟你说，下周日上午我不去广场……”
“我也想说这件事，我妈让我每个月练两次滑板就行了，我成绩下降我理亏，自然听她的咯。本来今天还想出去，被抓包了，我跟她说和你约好了才放我出去，路上碰见许坞，他说你有点事，让我先回去。”
“他估计是想先看看我发生什么事了，先不麻烦太多人。”
再次听到每个月两次这样的话术时，毛沐羽不禁感叹。
青春期的爱好，会被渐渐冒出头的各种原因打击频率，直到有一天自己发现那份热情已经消失殆尽，回头看时，只把它当作学生时代的纠结，并不妄想它真的能给自己的人生带来什么改变。
不管情不情愿。人生本就是由一万个不情愿和一万个心甘情愿组成的，到最后连自己都忘了是怎么妥协的。
毛沐羽没什么爱好，日子如流水般一天天地过着，遇见什么人，遇见什么事，泛起一些水花，再平复。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秦雯文敲了敲电话。
“嗯？”
“等你下一次分班过后不忙了，中午来我们学校玩玩吧，穿我的校服！”
“可以啊，对了。”毛沐羽才想起来原本的话题。“你怎么，不问我下周日为什么不去。”
“能为什么，不就是林……”
“好了，算我没说。”毛沐羽赶紧打住。
秦雯文“啧”了一声，又来回瞎扯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毛沐羽倚在床上，看着一旁书桌上林厘法的电话号码便利贴，然后把它夹进了数学书里。
新的一周又即将开始。
林厘法也在，他低着头看书，没注意到毛沐羽。
她走进自己的班级，人更少了些，一二三班早来的人数仿佛是依此递减的等差数列。毛沐羽把一瓶牛奶放在了同桌的桌上，算是感谢她平时教自己做题。
“谢谢。”早读课开始后，易茗向她道谢，和日常一样语气冷淡。不怪毛沐羽会觉得她讲题时的热情样子像换了个人。
上午第一节课，语文课，语文老师李义元匆匆忙忙跑进了教室里，示意课代表领读今天要学的文言文后，才气定神闲地喝起了茶。
二三班的老师配置是一样的，二班的语文课代表是林厘法。
毛沐羽摇了摇头，让自己的思绪回到文言文上，身旁本班的语文课代表已经坐了下来，大家自由朗读。
易茗微微调整坐姿，毛沐羽看见她脚旁两大摞练习册。
“下课我帮你搬点作业去办公室吧，省得你来回跑，节约时间。”毛沐羽尝试着问，想和这个同桌在讲题以外的地方也渐渐交集起来。
易茗已经沉浸在理解文言文里，简单“嗯”了一声。
“下节课后大课间来帮我改作业吧。”毛沐羽和易茗刚进办公室，就听见李老师对着林厘法说了这句话，李老师抬头，对着易茗说：“正好，你到时候也来改。”
“不好意思老师，我没空。”易茗淡淡地说，一旁的毛沐羽抱着作业僵在了原地。
“这样啊，那旁边那位同学，毛沐羽是吧，你有空吗？”李老师迅速转移了目标，毛沐羽还没反应过来。
或许是觉得场面有些尴尬，或许是没有其他人可以让李老师再“转移”了，毛沐羽怔怔地点了点头。李老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易茗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作业放到他桌上，就离开了。
回到班级里，毛沐羽欲言又止，易茗倒是察觉到了，毫不掩饰地说：“那是他的工作。”
“嗯？”毛沐羽看向她。
“如果帮他干一次，他次次都要我帮了，我不能保证次次都有那个闲工夫。”易茗从桌肚里掏出政治书。“不过不用担心，你帮一次没事，你不常去办公室，他跟你不熟，使唤一次也就没由头了。”
毛沐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大课间，办公室里没老师，毛沐羽改了两本作业，林厘法便进来了。
“你们班那个学委还挺有原则的，之前她第一次答应来改作业，改得飞快，这次直接拒绝了。”林厘法摊开作业，很快进入状态。
“是我同桌。”毛沐羽想了想。“期中考前周六的那次图书馆，你没来，我把她叫上了，不然大家还能一起认识一下。”
“是吗，不过……”林厘法像是陷入回忆。“我之前在图书馆见过她的，周日下午，那时候你们还没定期来学习。”
“这样的吗，不过许坞之前每周日下午会去图书馆，我们是后来跟着他的。”毛沐羽有点惊讶。
“她应该也是那个时间段都会去图书馆，可能不知道你们也在。”
安静了几分钟后，毛沐羽改完了第一组的作业，林厘法已经改完了两组。
培二班的作业几乎全对，扫几眼就能改完一本。林厘法把毛沐羽面前的作业拿了一组回去：“下周的周日上午，有客人预约来拍照，如果你还逛街的话，可以来看看。”
“是需要帮什么忙吗？”毛沐羽显然有些懵。
“不是。”林厘法摸摸后脑勺。“就，可以来看看我拍照。”
这周日的老时间，老地点，毛沐羽在远扬广场上等着秦雯文，这家伙已经迟到了十分钟，本来还想提前告诉她下周日不会合了，自己要直接去旁边街上的事，毛沐羽索性买了点东西边吃边等。
所以遇见陈旧的时候，毛沐羽正蹲在广场边上吃烤肠，当她的滑板朝着自己冲过来时，毛沐羽高举起拿着签子的手。
同时又本能地举起另一只手。
她整个人被撞懵，比她更懵的是滑板的主人。
“喂，你不躲开，双手投降是什么意思？”
痛觉缓缓占满膝盖，蔓延至小腿。毛沐羽悄悄把手放下。
女生把板子拎起来，转身看向镇定自若重新开始吃烤肠的毛沐羽。
“没事儿吧你……”陈旧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有没有撞到这人的脑袋。
毛沐羽吃完站起来把签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听到这句问候一脸认真地望向对方。
“我在给你逃逸的时间。”
陈旧坚信此人已被撞傻。
在医院的走廊上，陈旧一边扶着一瘸一拐的毛沐羽到医生面前，一边在想自己是不是吃错药了。
坐到旁边椅子上，她打开手机。
――干嘛呢，等你半天了。
――在医院，刚刚滑板撞人了。
――不是吧，你走人就好了啊，能撞成什么样？打架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仁慈啊女魔头。
陈旧看了一眼被医生一碰就嗞哇乱叫的毛沐羽。
――嗯，今天当女菩萨。
毛沐羽龇牙咧嘴地看向旁边的陈旧，再三思索下还是开口询问：“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
“干嘛？”
“待会儿你不用送我回去了，我找个人来接我就行。”
听到这话的陈旧觉得好笑，从刚刚看她撞傻了似的才故作认真地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结果对方领情般地点头，再到现在竟然认为自己会送她回去。
荒唐的一天。荒唐的肇事者自己。
防止再有荒唐事发生，陈旧把手机递了过去。
毛沐羽拨通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就把手机还了回来。
陈旧懒得再待着，盘算着要走，毛沐羽又转头来问她：“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陈旧低头，突然后悔今天穿校服裤出来。不过告诉她也行，不怕她来事儿。
“陈旧。”
“毛沐羽。”
毛沐羽紧接着自报家门，狡黠一笑。陈旧显然被回了个措手不及，愣了两秒后撂下一句“随便”就起身打算离开。
“小羽。”许坞出现在门口，试探性地敲了敲门。陈旧正好打开房门，许坞的手还悬在半空。
“呃……你好。”许坞没有得到回应，只见面前的女生朝里指了指便从他身边过去了，他朝女生匆匆离开的方向望去，搞不清什么状况。
“喂，你来送我回去的还是来看电话主人的。”毛沐羽招手。许坞恢复往日淡淡的笑容，坐到她的旁边。
听完医生交代的话后，许坞扶着毛沐羽离开，等电梯时，了解事情经过后许坞若有所思地问：“她有说她是谁吗？”
“她说她叫陈旧。”
电话那头秦雯文语重心长的声音传来。
“八中陈旧我知道，耳东陈，竖日旧，高二的，听说是小混混，有点名气。”
“从校服裤看出来是八中的了，她说要送我去医院我还有点惊讶，但后来注意到她冷着脸一路扶我，我才后知后觉是开玩笑的吧……”
“你知道了啊，我还以为你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呢。”秦雯文忍不住调侃。
“所以我后面想跟她聊聊，缓和气氛的，正撞上她起身要走，问都问了总得知道她是谁吧。”
“嗯，至少她以后再遇见你都懒得找你麻烦，害怕你又刨根问底。”秦雯文接着打趣，得到了毛沐羽的连环隔空白眼。“你今天迟到那么久！还好意思说我！”
但毛沐羽总觉得陈旧不是传闻的那样。
哪有混混周末还穿校服的。
“对了，还没跟你说，下周日上午我不去广场……”
“我也想说这件事，我妈让我每个月练两次滑板就行了，我成绩下降我理亏，自然听她的咯。本来今天还想出去，被抓包了，我跟她说和你约好了才放我出去，路上碰见许坞，他说你有点事，让我先回去。”
“他估计是想先看看我发生什么事了，先不麻烦太多人。”
再次听到每个月两次这样的话术时，毛沐羽不禁感叹。
青春期的爱好，会被渐渐冒出头的各种原因打击频率，直到有一天自己发现那份热情已经消失殆尽，回头看时，只把它当作学生时代的纠结，并不妄想它真的能给自己的人生带来什么改变。
不管情不情愿。人生本就是由一万个不情愿和一万个心甘情愿组成的，到最后连自己都忘了是怎么妥协的。
毛沐羽没什么爱好，日子如流水般一天天地过着，遇见什么人，遇见什么事，泛起一些水花，再平复。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秦雯文敲了敲电话。
“嗯？”
“等你下一次分班过后不忙了，中午来我们学校玩玩吧，穿我的校服！”
“可以啊，对了。”毛沐羽才想起来原本的话题。“你怎么，不问我下周日为什么不去。”
“能为什么，不就是林……”
“好了，算我没说。”毛沐羽赶紧打住。
秦雯文“啧”了一声，又来回瞎扯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毛沐羽倚在床上，看着一旁书桌上林厘法的电话号码便利贴，然后把它夹进了数学书里。
新的一周又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