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当天边最后一丝红光消散，江子韵轻轻关上门，习惯性舒展了下四肢。
到约定好的时间了。
万籁俱寂，萤火飘摇，清冷月光洒向大地，行路间微风轻摆衣袂，路两边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无边夜色下显得清冷又温柔。白皙指腹拂过柔嫩的花瓣，小花摇曳着贴上那处暖意，眷恋似的挽留。
药室许以明珠矿石雕于壁上，又有夜光花草放置一旁，一路走来，不见丝毫石壁的寒意，反而温暖浪漫，如同幽林仙境。
“石头带了？”
青年正背身捣鼓着什么，头也不回地问她。
江子韵点点头，捏紧了手中的水灵石。
水灵是蓬莱界的一种生物，因喜好在水流中嬉戏而闻名，长得大多没什么颜色，小小一个比花灵大不了多少，而由它死去后精魄凝结而成的，便是水灵石。水灵石可以去除杂质，让体内伤病减少，对于修仙者来说，好处不少。
虽然很有用，但同样的也很难找，即便身处她们这个地方，也依旧不常见，对寻找它的人来说不仅考验目力，还需要时间，要其圆满离去，否则一旦残害这些小精灵，得到的就不会是水灵石，而是能入主丹田，觊觎金丹的恶灵。
不过有人也找到了商机，寻着些野外的慢慢培养，慢慢驯化，但这样的水灵石不够纯净，效果大打折扣。
即便如此，还是有价无市。
她这是师父给的，统共不到百块，每次上药都需将其放置心口，以抵周身多余药力。
水最能温养，特别是这种集其精华的灵物。
虽然经历很多次了，但江子韵还是要感叹一句。
师父的好，简直无处不在。
当然，师兄也很好。
她略微心虚的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解开外袍上的系带，她自觉躺在发着温热的暖床上，等待上药。
身下熟悉的温度让人不免有些昏昏欲睡。
下一秒，柔软布料被掀开，一层白纱轻飘飘置于肤上，紧接着便是尤带热意的药泥。
少女略略睁大了眼，眸子清醒了一瞬。
丹田位置暴露在人眼皮底子下，对于修士来说，着实是有些刺激。
那处肌肉不自觉收缩了一下，江子韵控制着自己放松，怕影响到对方。
王铭面色沉静，此刻认真做事时，那点神态带来的少年气通身变为令人信赖的沉稳。
源源不断的热度随着指法传递到四肢百骸，落下力道不小，每次在药上点过之后，即便隔着东西，那种压力也要过一会才能消退。
迷迷糊糊间江子韵想起当年，那时师父没有耐心带她，回山后就直接将她扔给师兄。
她冷了不住呜咽，师兄在一旁修炼，被烦的没法，却也只是无奈抱起豆丁大的女童，露出小心翼翼的安抚性笑容，再动用自身灵力摸索着向她体内寒种输送，得以片刻安宁。
师兄虽不和师父一样修为高深，但催生出的灵力却是暖洋洋的，况且也是他将自己带大，因此比起师父，她多半是找师兄帮忙。
可惜师兄常年在外帮师父处理事务，因此这样算下来，两人相处最多时，还是在刚进师门那会儿。
没曾想，眨眼间竟已过了这么些年岁。
少女渐渐出了些汗，额旁发丝黏着脸庞，热气蒸腾间两颊绯红，闭目后舒适柔美的模样让王铭不觉恍惚起来。
当年娇气的小萝卜丁，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待逼出最近滋生的寒气，他这才停下动作。
小姑娘被带回之初浑身刺骨冷意，睫毛眉梢都是细碎的冰晶，养了好几日才睁眼，直到今日，那体内的寒种仍在生出寒气，要不是碰到他和师父……
他摇了摇头，扶了起身的少女一把。
“谢谢师兄。”
感受到指尖传递过来的热意，江子韵朝王铭笑了笑。
有了这个屏障，待会回去时便不用怕晚间山风了。
“此去秘境，那东西有把握吗？”他弄干净手，随意问道。
江子韵抿起嘴，眨巴着眼看着他，不说话。果然，没一会儿他就不装了，把东西直接递过来。
“师兄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先拿着这些小玩意，好歹底气也足些。”
他好像很怕她被别人欺负了，也是，毕竟他们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为好。
撒了会娇才出药室，江子韵无声叹了口气。
她一来就寒气入体，隔段时日就要保养一番，日常还要温养。虽然做完这套大保健后身子舒适许多，但的确麻烦，等拿到师父说的那个东西，应该能缓解许多。
她走后，药室一片寂静，无声地令人不安。
半晌，王铭放下手，无视臂膀上裂开的伤，没有人在，他面色如常为自己上药，看上去平静到诡异。
*
几日后的清晨，山光明媚，鸟鸣悦耳，晨间雾气缭绕，皆在阳光下化为青色草叶上的露水。此刻，随着主人动作，那些植株上的水珠顺着纹理被抖了个干净。
江子韵蹲在路旁的地里慢悠悠挖坑拔草。
这几日新来的师弟，也就是那个名叫谢旭的小孩，他的伤肉眼可见好了不少，师兄也帮忙探查过了，没有太大问题，估摸着再过几天就能痊愈。
这小孩看着挺娇弱的，没想到那么多伤，一两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都在花在治疗他内里上，不知为何，他年纪虽轻，浑身上下气息却很乱，总是需要好好梳理一番。
表现的形式除了手脚无力外，还经常梦魇出汗，作为照顾他的一员，江子韵责无旁贷要帮人家擦身啥的。
师兄有帮忙，但并不时常有空，所以大部分活计还是江子韵先来。
那回给谢旭擦汗，小孩猛地睁开眼，与她对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可能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吧，但事实就是如此。
过了一会儿，惊醒的喘息平复后，他移开了挡在眼睛处的手背，哑声问她：“你怎么在这？”
“师兄不在，我来照顾你。”
“不用。”他拉了拉衣服想要遮挡起来，被江子韵一手拦住。
空气有一瞬间凝滞。
江子韵认真对他说：“如果你发臭的话，我就把你扔出去。”要知道她还没学会清尘诀，只能用这种土方法帮忙。
“……随你。”谢旭不动弹了。
于是她放下心来，左擦擦右擦擦，把那白玉般的皮肤都擦出了红痕。
“怎么这样嫩……”少女手下收了些劲，含糊不清地嘀咕着，抬眼却见他两手交叉遮挡住脸，耳朵滚烫的红。
那真是可爱的不行。
“吱呀”一声打断了思绪。
停下手中挖土的动作，江子韵竖起耳朵。
果然，门被推开了。
恢复的还挺快，昨天刚围观师兄顺了一遍他的气，居然今天就能起身了。
江子韵正在下面的田里开垦药田，见他出来招呼了一声。此刻脑海中还残留着那张羞红的脸，因此态度不错。
少年晨起，穿戴一丝不苟，明明面色还带着些许苍白，衣物配饰却丝毫不减，那双本该清凌凌的墨瞳不知是没清醒还是怎的，蒙了一层雾气，周边树枝摇动，投影在他眼中，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眼见着他看了圈周围环境，然后同江子韵对上视线。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最终，他像是放弃了什么，主动开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松土啊。”江子韵没觉得有丝毫不对，眨眨眼看向周围田地，又补充了一句，“松完土以后种新的，顺带拔些菜待会吃。”
修士一般都有辟谷丹，实力高的像师父那样，根本不需要进食，但对她来说，长时间不吃东西，嘴巴没味道。模糊印象里，她先前的厨艺还不错，于是等个子拔高些，便自告奋勇去做饭，可能味道的确很香吧，师父和师兄都吃了些。
这让江子韵感觉自己还是有些用处。
而且因为师兄老是带着疲倦回来，所以她在研究如何将这些东西煮出更大效用。
云隐山山顶终年雾气缭绕，师父曾告诫江子韵不要上去，她便乖乖听话，在门派山脚下开了地，离现在师弟落脚的地方不远，靠厨房更近。
这整座山头都有师父设的结界，因此寻常人也进不来这里，谢旭算是她见到的第一个生人，虽然很快就不是了。
江子韵叫他过来。
小孩走了几步，而后站定，在围栏外面不肯动了。
“干什么呢？快来帮忙。”江子韵拔着灵草打算给他好好补补，谁知一抬头，发现谢旭微微瞪大了眼，似乎很诧异她会这么说。
或许是不明白前些日子还温声细语说话，问他这吃不吃，那疼不疼的便宜师姐怎么突然换了副嘴脸吧。
不过他很快平静了神色，义正言辞拒绝：“我是伤患。”
像是为了更有说服力，又努力咳了几声，声音带着三分颤抖四分柔弱和五分矫揉造作。
江子韵：“？”
从地里起身，江子韵站直了身子，眯起眼看他。
他纹丝不动与少女对视。
见气势上没有压倒他，江子韵慢吞吞指着一旁放在篮子里的药材开口道：“这是苦叶草，用来治你的经脉，这是红菩提，用来通你的气血，这是……”
他的脸皮抽动了下，最终还是抬脚跨进了这片土地。
江子韵闭上了嘴。
早这样多好，不浪费大家时间。
初听闻谢旭的身世后，她决心要好好照顾对方，只盼望着他之后能早点解开心结，快快乐乐地长大。
但是江子韵发现，他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有多大反应，自然而然留在这里，也没问过为什么就成了师弟，颇有一种即来则安之的平淡态度。
冷心冷情的模样，和师父有些像，不，还是不一样的。
具体说不上来，可能还需要多相处试试。
瞧了一会儿乖乖听话的谢旭，她蹲下去继续拔草。
过了许久她脚都麻了，便站起来歇歇，同时视线不由自主看向闷头拔草的小师弟，正想欣慰点点头。
等等，那个翠色的，挂着白色水滴状珠子的……
“住手——”
她急忙阻拦，可已经来不及了。
谢旭闻言，睁着那双大又上挑的凤眼看来，手下动作顺势而上。
“……”
养了几十年后从师兄手中接管，专门用来给他和师父清心降火，还有十来年即将成熟的寒风铃。
被拔了。
到约定好的时间了。
万籁俱寂，萤火飘摇，清冷月光洒向大地，行路间微风轻摆衣袂，路两边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无边夜色下显得清冷又温柔。白皙指腹拂过柔嫩的花瓣，小花摇曳着贴上那处暖意，眷恋似的挽留。
药室许以明珠矿石雕于壁上，又有夜光花草放置一旁，一路走来，不见丝毫石壁的寒意，反而温暖浪漫，如同幽林仙境。
“石头带了？”
青年正背身捣鼓着什么，头也不回地问她。
江子韵点点头，捏紧了手中的水灵石。
水灵是蓬莱界的一种生物，因喜好在水流中嬉戏而闻名，长得大多没什么颜色，小小一个比花灵大不了多少，而由它死去后精魄凝结而成的，便是水灵石。水灵石可以去除杂质，让体内伤病减少，对于修仙者来说，好处不少。
虽然很有用，但同样的也很难找，即便身处她们这个地方，也依旧不常见，对寻找它的人来说不仅考验目力，还需要时间，要其圆满离去，否则一旦残害这些小精灵，得到的就不会是水灵石，而是能入主丹田，觊觎金丹的恶灵。
不过有人也找到了商机，寻着些野外的慢慢培养，慢慢驯化，但这样的水灵石不够纯净，效果大打折扣。
即便如此，还是有价无市。
她这是师父给的，统共不到百块，每次上药都需将其放置心口，以抵周身多余药力。
水最能温养，特别是这种集其精华的灵物。
虽然经历很多次了，但江子韵还是要感叹一句。
师父的好，简直无处不在。
当然，师兄也很好。
她略微心虚的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解开外袍上的系带，她自觉躺在发着温热的暖床上，等待上药。
身下熟悉的温度让人不免有些昏昏欲睡。
下一秒，柔软布料被掀开，一层白纱轻飘飘置于肤上，紧接着便是尤带热意的药泥。
少女略略睁大了眼，眸子清醒了一瞬。
丹田位置暴露在人眼皮底子下，对于修士来说，着实是有些刺激。
那处肌肉不自觉收缩了一下，江子韵控制着自己放松，怕影响到对方。
王铭面色沉静，此刻认真做事时，那点神态带来的少年气通身变为令人信赖的沉稳。
源源不断的热度随着指法传递到四肢百骸，落下力道不小，每次在药上点过之后，即便隔着东西，那种压力也要过一会才能消退。
迷迷糊糊间江子韵想起当年，那时师父没有耐心带她，回山后就直接将她扔给师兄。
她冷了不住呜咽，师兄在一旁修炼，被烦的没法，却也只是无奈抱起豆丁大的女童，露出小心翼翼的安抚性笑容，再动用自身灵力摸索着向她体内寒种输送，得以片刻安宁。
师兄虽不和师父一样修为高深，但催生出的灵力却是暖洋洋的，况且也是他将自己带大，因此比起师父，她多半是找师兄帮忙。
可惜师兄常年在外帮师父处理事务，因此这样算下来，两人相处最多时，还是在刚进师门那会儿。
没曾想，眨眼间竟已过了这么些年岁。
少女渐渐出了些汗，额旁发丝黏着脸庞，热气蒸腾间两颊绯红，闭目后舒适柔美的模样让王铭不觉恍惚起来。
当年娇气的小萝卜丁，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待逼出最近滋生的寒气，他这才停下动作。
小姑娘被带回之初浑身刺骨冷意，睫毛眉梢都是细碎的冰晶，养了好几日才睁眼，直到今日，那体内的寒种仍在生出寒气，要不是碰到他和师父……
他摇了摇头，扶了起身的少女一把。
“谢谢师兄。”
感受到指尖传递过来的热意，江子韵朝王铭笑了笑。
有了这个屏障，待会回去时便不用怕晚间山风了。
“此去秘境，那东西有把握吗？”他弄干净手，随意问道。
江子韵抿起嘴，眨巴着眼看着他，不说话。果然，没一会儿他就不装了，把东西直接递过来。
“师兄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先拿着这些小玩意，好歹底气也足些。”
他好像很怕她被别人欺负了，也是，毕竟他们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为好。
撒了会娇才出药室，江子韵无声叹了口气。
她一来就寒气入体，隔段时日就要保养一番，日常还要温养。虽然做完这套大保健后身子舒适许多，但的确麻烦，等拿到师父说的那个东西，应该能缓解许多。
她走后，药室一片寂静，无声地令人不安。
半晌，王铭放下手，无视臂膀上裂开的伤，没有人在，他面色如常为自己上药，看上去平静到诡异。
*
几日后的清晨，山光明媚，鸟鸣悦耳，晨间雾气缭绕，皆在阳光下化为青色草叶上的露水。此刻，随着主人动作，那些植株上的水珠顺着纹理被抖了个干净。
江子韵蹲在路旁的地里慢悠悠挖坑拔草。
这几日新来的师弟，也就是那个名叫谢旭的小孩，他的伤肉眼可见好了不少，师兄也帮忙探查过了，没有太大问题，估摸着再过几天就能痊愈。
这小孩看着挺娇弱的，没想到那么多伤，一两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都在花在治疗他内里上，不知为何，他年纪虽轻，浑身上下气息却很乱，总是需要好好梳理一番。
表现的形式除了手脚无力外，还经常梦魇出汗，作为照顾他的一员，江子韵责无旁贷要帮人家擦身啥的。
师兄有帮忙，但并不时常有空，所以大部分活计还是江子韵先来。
那回给谢旭擦汗，小孩猛地睁开眼，与她对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可能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吧，但事实就是如此。
过了一会儿，惊醒的喘息平复后，他移开了挡在眼睛处的手背，哑声问她：“你怎么在这？”
“师兄不在，我来照顾你。”
“不用。”他拉了拉衣服想要遮挡起来，被江子韵一手拦住。
空气有一瞬间凝滞。
江子韵认真对他说：“如果你发臭的话，我就把你扔出去。”要知道她还没学会清尘诀，只能用这种土方法帮忙。
“……随你。”谢旭不动弹了。
于是她放下心来，左擦擦右擦擦，把那白玉般的皮肤都擦出了红痕。
“怎么这样嫩……”少女手下收了些劲，含糊不清地嘀咕着，抬眼却见他两手交叉遮挡住脸，耳朵滚烫的红。
那真是可爱的不行。
“吱呀”一声打断了思绪。
停下手中挖土的动作，江子韵竖起耳朵。
果然，门被推开了。
恢复的还挺快，昨天刚围观师兄顺了一遍他的气，居然今天就能起身了。
江子韵正在下面的田里开垦药田，见他出来招呼了一声。此刻脑海中还残留着那张羞红的脸，因此态度不错。
少年晨起，穿戴一丝不苟，明明面色还带着些许苍白，衣物配饰却丝毫不减，那双本该清凌凌的墨瞳不知是没清醒还是怎的，蒙了一层雾气，周边树枝摇动，投影在他眼中，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眼见着他看了圈周围环境，然后同江子韵对上视线。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最终，他像是放弃了什么，主动开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松土啊。”江子韵没觉得有丝毫不对，眨眨眼看向周围田地，又补充了一句，“松完土以后种新的，顺带拔些菜待会吃。”
修士一般都有辟谷丹，实力高的像师父那样，根本不需要进食，但对她来说，长时间不吃东西，嘴巴没味道。模糊印象里，她先前的厨艺还不错，于是等个子拔高些，便自告奋勇去做饭，可能味道的确很香吧，师父和师兄都吃了些。
这让江子韵感觉自己还是有些用处。
而且因为师兄老是带着疲倦回来，所以她在研究如何将这些东西煮出更大效用。
云隐山山顶终年雾气缭绕，师父曾告诫江子韵不要上去，她便乖乖听话，在门派山脚下开了地，离现在师弟落脚的地方不远，靠厨房更近。
这整座山头都有师父设的结界，因此寻常人也进不来这里，谢旭算是她见到的第一个生人，虽然很快就不是了。
江子韵叫他过来。
小孩走了几步，而后站定，在围栏外面不肯动了。
“干什么呢？快来帮忙。”江子韵拔着灵草打算给他好好补补，谁知一抬头，发现谢旭微微瞪大了眼，似乎很诧异她会这么说。
或许是不明白前些日子还温声细语说话，问他这吃不吃，那疼不疼的便宜师姐怎么突然换了副嘴脸吧。
不过他很快平静了神色，义正言辞拒绝：“我是伤患。”
像是为了更有说服力，又努力咳了几声，声音带着三分颤抖四分柔弱和五分矫揉造作。
江子韵：“？”
从地里起身，江子韵站直了身子，眯起眼看他。
他纹丝不动与少女对视。
见气势上没有压倒他，江子韵慢吞吞指着一旁放在篮子里的药材开口道：“这是苦叶草，用来治你的经脉，这是红菩提，用来通你的气血，这是……”
他的脸皮抽动了下，最终还是抬脚跨进了这片土地。
江子韵闭上了嘴。
早这样多好，不浪费大家时间。
初听闻谢旭的身世后，她决心要好好照顾对方，只盼望着他之后能早点解开心结，快快乐乐地长大。
但是江子韵发现，他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有多大反应，自然而然留在这里，也没问过为什么就成了师弟，颇有一种即来则安之的平淡态度。
冷心冷情的模样，和师父有些像，不，还是不一样的。
具体说不上来，可能还需要多相处试试。
瞧了一会儿乖乖听话的谢旭，她蹲下去继续拔草。
过了许久她脚都麻了，便站起来歇歇，同时视线不由自主看向闷头拔草的小师弟，正想欣慰点点头。
等等，那个翠色的，挂着白色水滴状珠子的……
“住手——”
她急忙阻拦，可已经来不及了。
谢旭闻言，睁着那双大又上挑的凤眼看来，手下动作顺势而上。
“……”
养了几十年后从师兄手中接管，专门用来给他和师父清心降火，还有十来年即将成熟的寒风铃。
被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