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江子韵愣住了。
对方话语中流露出的暧昧打破了他方才冰冷出尘的模样，拼凑成面前这个，明明在笑，眼底却带着寒光的男人。
这幅模样，让她久违的想起了刚进山门的谢旭，不过那时的谢旭年岁还小，因此更像可爱小兽，连威胁都是引人发笑的。但男人不一样，同他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江子韵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感官在刺痛，这个人，无疑很危险。
她后退两步，错开视线，但又不想露怯，便将注意力放在男人眉心。
江子韵张了张嘴，没等她表达自己的意见，男人脸上神情一变，嘴角弧度抹平，像是觉得没意思，长白外袍披头扔下，将她视线挡的严严实实，等江子韵好不容易扒拉出来，对方只留下一个修长的身影，附带一句轻飘飘的话。
“走了。”
江子韵：“……”
打不过，她忍。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不远处的冰洞，江子韵拿着衣服，左看右瞧，最终选择拿起一捧雪揉搓在那衣袍上。
眼见珍贵云蚕丝织成的衣服被这样搓弄，饶是他常年消耗数以万计的珍惜物什，也看不下去了，直接一把扯过。
“你不是修士？”
江子韵木着一张脸，“我只是不会清尘诀。”
“啧，废物。”
嘲讽的话语毫不留情，这一点和师弟有些类似，但男人明显更毒。江子韵没说什么，抱膝缩成一团，见对方没有继续计较的意思，便闭目养神起来。
男人若有似无瞥了一眼，心下对她性子已有了五六分把握。
他居然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吗？
方才他就是察觉到世界波动才看了过去，没想到竟看到了有趣的人和事。
按理说他还未成神，世界之间的壁垒森严，突破不了，但不知是否有联系的媒介，他仍能感受到微弱的视线，并且隐隐听到声响。
他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得到“他”如此柔情的对待。
现在相处之下，没发觉有什么特别，他想要把人杀了，可仔细想了想，又收回了手。
她还有用。
自从有了实力，谢旭就再也没有委屈过自己，或许是少时压抑过深，心智越发深沉狠戾，他所行之事皆为自己所愿，没有人能束缚他，直到他在修行时窥破了一丝天机，方才知晓，自己这一生，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天道要他如何，他便如何，因此即便现在修为可以飞升，他还是时不时找人削弱自己，只为反抗，即使他知道，自己的反抗微不足道。
在一次荒漠中的激战，谢旭任对方削肉毁骨，而后挥挥手将其化为土料，他躺在地上，毒辣的烈日使他唇角干裂起皮，沙砾粗糙进入血肉，有点疼，也让混沌的思绪清醒了一瞬。
接近死亡的深渊使他不由自主地想：他能不能死呢？
念头一起，便如种子生根发芽，时刻缠绕在脑中。
对啊，如果他死了，那不就能让天道一切努力都化作尘灰了吗？
可怜的棋子，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抗衡。因为他只有这条命，盼望能刺痛对方，好显得自己这一生，有点意义。
可是真的有意义吗？
没有人知道，但他如此希望着。
冰雪是他的能力，而他之所以活到现在，也正是想以此地作为自己的葬身之处。
却没想到遇到了另一种可能。
他打算再留她一会儿，看看这种可能，能不能给他带来一丝不同。
江子韵没睡着，她刚才听到男人摩挲刀柄的声音，冷汗都要下来了，好在最后没有拔刀，不然她跑都没地方跑。
实力差距大是不争的事实，骨烬让她明白不要正面反抗比自己强大的敌人。
借着对这个谢旭性格的推断，江子韵装作冷，离男人更远些，果然，一声轻笑，她肩膀碰上了对方，刺骨的冷意即便是身上的小红莲也抵挡不久，这回江子韵是真的冷了。
没有演技，纯属个人发挥。
她知道自己演技不行，因此半真半假睁眼，眼含怒气但又不敢惹恼对方，只得怨念瞧了男人一眼，又躲远些。
这回男人没给她机会，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了他，那不堪一握的腕骨让他挑眉。
寒气从对方那流过来，江子韵久违感受到体内寒种的存在。
这个混蛋！
她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果然是爱戏弄人，江子韵醒来后人不在了，但有个火堆在旁，加上莲花运作，也不觉冷。她起身走向洞外，看了一圈白茫茫没什么发现。
“醒了？”
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子韵倏地转身，目光警惕。
她对他没什么了解的兴趣，只想快些回去，便磨蹭开口。
“嗯。”
也许是不满意这冷淡的回应，江子韵被不轻不重撩了一眼，她僵硬一瞬，好在对方没有要计较的意思，自行走入洞中。
她犹豫一会儿去，跟了上去。
男人已经坐下，神色淡淡摩挲剑身，不知在思索什么，忽的，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轻飘飘抬起眼皮，眨眼风情虽冷，却是这寒雪极地耀眼姝色。
和谢旭一样的脸，同样遗传自母亲艳且出尘的容貌，却让人一看，就能将两人区分开来。
盖因对方不笑时，眼神沉的吓人，周身沉郁的气息好似在另一世界。
按理说江子韵已经见过谢旭更为妖孽的龙族形态，现在这点冲击不足挂齿，可男人实在是太冷了，那点子较谢旭不同的深沉内敛为他覆上了一层朦胧的神秘感，也把他和谢旭完完全全区分开来。
她有些不安。
眨了下眼掩盖自己的思绪，江子韵视线向上几分，看到额角那处皮肤光洁一片，心下有些失落，却不想男人那么敏锐，直言而出：“你在看什么？”
“没有……”
不管怎样，听对方语气不善，她下意识否认。
小姑娘很警觉，腰杆都挺直了，一副你在说什么我不懂的模样，还有些理直气壮直视他，那灼灼目光刺得谢旭下意识眯了眯眼，危险瞬间布满了这小小空间。
江子韵直觉不妙，手握紧了，时刻准备唤出白浪，没曾想男人很快平静了神色，站起身坐在她身边。
江子韵：“？”
她偷偷往旁边挪远些。
男人又笑了，这次他没再靠近，精致眉目舒展，一改刚才可怕模样，好脾气冲她笑，要是不了解的人，指不定被迷的五迷三道，晕乎乎任凭差遣了。
“跟我说说，那边的我怎么对你的？”
此等计策对江子韵没太大用，她虽爱美色，却要分人，但她依旧顺势说了，真话假话各参一半，故意说的离谱些，轻松氛围的同时也让对方能放下杀心。
要知道，对于杀意她还是很敏锐的。
“你说我还给你摸角？”男人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
“对啊。”
江子韵神色坦然。
其实谢旭没给她摸过，只看过，但她有点想摸，便这样说了，说不定这个谢旭能给她摸摸呢。
不过对方显然没这个意思，他只是哼笑一声，“还有什么？”
“还给我锄草种地，做饭烧水。”江子韵没看他，怕露馅，状貌认真在对着手指数，看上去天真的很，明显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模样。
越来越离谱，这简直是跟班下人！
谢旭听得头疼，索性也不听了，只撑着下颌看着那张小嘴开合。
没什么想法，只是单纯找个动态事物盯着，像是本能一般。
江子韵没觉得什么，她将自己的愿望尽数说出，直到发觉身边的男人不说话，转头一看，人正似笑非笑盯着她，这才察觉到过了头，便心虚闭嘴。
“没了？”他还非要问一句。
做戏做全套，江子韵很认真的地思索一番，而后摇头，“没了。”
“那你想摸吗？”
什么？
江子韵的视线缓缓上移。
不知何时龙角显现，比起谢旭雪白美丽的初生角，他的更加成熟，也更有威严。那龙角上方有雪色流光环绕浮现，倒让人觉得，真不愧是传说中的龙。
江子韵呼吸都放轻了，目光定定看着：“想。”
男人呵呵一笑，随即冷脸：“做梦。”
她就知道！
不过男人话锋一转：“不过算你走运，我有一个心愿，帮我完成了就给你摸。”
“什么？”
他笑了，微微压低声音，凑到少女耳畔，缓缓道：
“去杀一个人。”
江子韵愣了一下，微微睁大的眼眸落在男人眼中，令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如同掺和砒/霜的蜜糖，甜蜜却带着剧毒，好似引诱人坠入无尽深渊的魔物。
谢旭眼角鳞片光泽一闪而过。
他想，她果然没杀过人。
要是江子韵知道他心中所想，定会翻个白眼，她是没杀过人，但联手杀过魔。
一瞬怔愣后女孩犹豫再三，询问道：“我可以拒绝吗？”
虽然这样说，但江子韵心里很清楚，对方不会给她拒绝的权利，所以她已经在考虑，如果是好人或者普通人，她不一定下得去手，但若是恶人，或许可以。
果然，男人眼神仍带着几分笑意，吐出的话语却是冷酷的很。
“不行。”
对方话语中流露出的暧昧打破了他方才冰冷出尘的模样，拼凑成面前这个，明明在笑，眼底却带着寒光的男人。
这幅模样，让她久违的想起了刚进山门的谢旭，不过那时的谢旭年岁还小，因此更像可爱小兽，连威胁都是引人发笑的。但男人不一样，同他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江子韵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感官在刺痛，这个人，无疑很危险。
她后退两步，错开视线，但又不想露怯，便将注意力放在男人眉心。
江子韵张了张嘴，没等她表达自己的意见，男人脸上神情一变，嘴角弧度抹平，像是觉得没意思，长白外袍披头扔下，将她视线挡的严严实实，等江子韵好不容易扒拉出来，对方只留下一个修长的身影，附带一句轻飘飘的话。
“走了。”
江子韵：“……”
打不过，她忍。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不远处的冰洞，江子韵拿着衣服，左看右瞧，最终选择拿起一捧雪揉搓在那衣袍上。
眼见珍贵云蚕丝织成的衣服被这样搓弄，饶是他常年消耗数以万计的珍惜物什，也看不下去了，直接一把扯过。
“你不是修士？”
江子韵木着一张脸，“我只是不会清尘诀。”
“啧，废物。”
嘲讽的话语毫不留情，这一点和师弟有些类似，但男人明显更毒。江子韵没说什么，抱膝缩成一团，见对方没有继续计较的意思，便闭目养神起来。
男人若有似无瞥了一眼，心下对她性子已有了五六分把握。
他居然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吗？
方才他就是察觉到世界波动才看了过去，没想到竟看到了有趣的人和事。
按理说他还未成神，世界之间的壁垒森严，突破不了，但不知是否有联系的媒介，他仍能感受到微弱的视线，并且隐隐听到声响。
他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得到“他”如此柔情的对待。
现在相处之下，没发觉有什么特别，他想要把人杀了，可仔细想了想，又收回了手。
她还有用。
自从有了实力，谢旭就再也没有委屈过自己，或许是少时压抑过深，心智越发深沉狠戾，他所行之事皆为自己所愿，没有人能束缚他，直到他在修行时窥破了一丝天机，方才知晓，自己这一生，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天道要他如何，他便如何，因此即便现在修为可以飞升，他还是时不时找人削弱自己，只为反抗，即使他知道，自己的反抗微不足道。
在一次荒漠中的激战，谢旭任对方削肉毁骨，而后挥挥手将其化为土料，他躺在地上，毒辣的烈日使他唇角干裂起皮，沙砾粗糙进入血肉，有点疼，也让混沌的思绪清醒了一瞬。
接近死亡的深渊使他不由自主地想：他能不能死呢？
念头一起，便如种子生根发芽，时刻缠绕在脑中。
对啊，如果他死了，那不就能让天道一切努力都化作尘灰了吗？
可怜的棋子，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抗衡。因为他只有这条命，盼望能刺痛对方，好显得自己这一生，有点意义。
可是真的有意义吗？
没有人知道，但他如此希望着。
冰雪是他的能力，而他之所以活到现在，也正是想以此地作为自己的葬身之处。
却没想到遇到了另一种可能。
他打算再留她一会儿，看看这种可能，能不能给他带来一丝不同。
江子韵没睡着，她刚才听到男人摩挲刀柄的声音，冷汗都要下来了，好在最后没有拔刀，不然她跑都没地方跑。
实力差距大是不争的事实，骨烬让她明白不要正面反抗比自己强大的敌人。
借着对这个谢旭性格的推断，江子韵装作冷，离男人更远些，果然，一声轻笑，她肩膀碰上了对方，刺骨的冷意即便是身上的小红莲也抵挡不久，这回江子韵是真的冷了。
没有演技，纯属个人发挥。
她知道自己演技不行，因此半真半假睁眼，眼含怒气但又不敢惹恼对方，只得怨念瞧了男人一眼，又躲远些。
这回男人没给她机会，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了他，那不堪一握的腕骨让他挑眉。
寒气从对方那流过来，江子韵久违感受到体内寒种的存在。
这个混蛋！
她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果然是爱戏弄人，江子韵醒来后人不在了，但有个火堆在旁，加上莲花运作，也不觉冷。她起身走向洞外，看了一圈白茫茫没什么发现。
“醒了？”
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子韵倏地转身，目光警惕。
她对他没什么了解的兴趣，只想快些回去，便磨蹭开口。
“嗯。”
也许是不满意这冷淡的回应，江子韵被不轻不重撩了一眼，她僵硬一瞬，好在对方没有要计较的意思，自行走入洞中。
她犹豫一会儿去，跟了上去。
男人已经坐下，神色淡淡摩挲剑身，不知在思索什么，忽的，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轻飘飘抬起眼皮，眨眼风情虽冷，却是这寒雪极地耀眼姝色。
和谢旭一样的脸，同样遗传自母亲艳且出尘的容貌，却让人一看，就能将两人区分开来。
盖因对方不笑时，眼神沉的吓人，周身沉郁的气息好似在另一世界。
按理说江子韵已经见过谢旭更为妖孽的龙族形态，现在这点冲击不足挂齿，可男人实在是太冷了，那点子较谢旭不同的深沉内敛为他覆上了一层朦胧的神秘感，也把他和谢旭完完全全区分开来。
她有些不安。
眨了下眼掩盖自己的思绪，江子韵视线向上几分，看到额角那处皮肤光洁一片，心下有些失落，却不想男人那么敏锐，直言而出：“你在看什么？”
“没有……”
不管怎样，听对方语气不善，她下意识否认。
小姑娘很警觉，腰杆都挺直了，一副你在说什么我不懂的模样，还有些理直气壮直视他，那灼灼目光刺得谢旭下意识眯了眯眼，危险瞬间布满了这小小空间。
江子韵直觉不妙，手握紧了，时刻准备唤出白浪，没曾想男人很快平静了神色，站起身坐在她身边。
江子韵：“？”
她偷偷往旁边挪远些。
男人又笑了，这次他没再靠近，精致眉目舒展，一改刚才可怕模样，好脾气冲她笑，要是不了解的人，指不定被迷的五迷三道，晕乎乎任凭差遣了。
“跟我说说，那边的我怎么对你的？”
此等计策对江子韵没太大用，她虽爱美色，却要分人，但她依旧顺势说了，真话假话各参一半，故意说的离谱些，轻松氛围的同时也让对方能放下杀心。
要知道，对于杀意她还是很敏锐的。
“你说我还给你摸角？”男人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
“对啊。”
江子韵神色坦然。
其实谢旭没给她摸过，只看过，但她有点想摸，便这样说了，说不定这个谢旭能给她摸摸呢。
不过对方显然没这个意思，他只是哼笑一声，“还有什么？”
“还给我锄草种地，做饭烧水。”江子韵没看他，怕露馅，状貌认真在对着手指数，看上去天真的很，明显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模样。
越来越离谱，这简直是跟班下人！
谢旭听得头疼，索性也不听了，只撑着下颌看着那张小嘴开合。
没什么想法，只是单纯找个动态事物盯着，像是本能一般。
江子韵没觉得什么，她将自己的愿望尽数说出，直到发觉身边的男人不说话，转头一看，人正似笑非笑盯着她，这才察觉到过了头，便心虚闭嘴。
“没了？”他还非要问一句。
做戏做全套，江子韵很认真的地思索一番，而后摇头，“没了。”
“那你想摸吗？”
什么？
江子韵的视线缓缓上移。
不知何时龙角显现，比起谢旭雪白美丽的初生角，他的更加成熟，也更有威严。那龙角上方有雪色流光环绕浮现，倒让人觉得，真不愧是传说中的龙。
江子韵呼吸都放轻了，目光定定看着：“想。”
男人呵呵一笑，随即冷脸：“做梦。”
她就知道！
不过男人话锋一转：“不过算你走运，我有一个心愿，帮我完成了就给你摸。”
“什么？”
他笑了，微微压低声音，凑到少女耳畔，缓缓道：
“去杀一个人。”
江子韵愣了一下，微微睁大的眼眸落在男人眼中，令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如同掺和砒/霜的蜜糖，甜蜜却带着剧毒，好似引诱人坠入无尽深渊的魔物。
谢旭眼角鳞片光泽一闪而过。
他想，她果然没杀过人。
要是江子韵知道他心中所想，定会翻个白眼，她是没杀过人，但联手杀过魔。
一瞬怔愣后女孩犹豫再三，询问道：“我可以拒绝吗？”
虽然这样说，但江子韵心里很清楚，对方不会给她拒绝的权利，所以她已经在考虑，如果是好人或者普通人，她不一定下得去手，但若是恶人，或许可以。
果然，男人眼神仍带着几分笑意，吐出的话语却是冷酷的很。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