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走廊撕破脸以后，于思缈和葛艺洋的关系越发的恶化。
其实也不能说是恶化。
以前两人之间无非就是卡座位、故意往后传试卷之类的小打小闹，但从那以后，两人之间的矛盾就升级了。
随堂测试要比，考试排名要嘲，名次变化要讽，偶尔伸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和脑袋，坐在前桌的叶蕾都能听到后面两人的针锋相对。
“这么闲还有空伸懒腰？怪不得这次的成绩就这么点。”
“眼珠子乱转在看谁呢又？有些心思该收就收，别恶心人了……”
“天天刷题刷题的，也没见提高多少啊？装腔作势、假模假样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了吧？”
“哟！嘴别人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这次的名次又下降了呀？是把功夫都用来进修如何打嘴炮了吧……”
叶蕾：“……”
某一次的吃饭时间，叶蕾终是没能忍住，问了于思缈。
“缈缈啊，你跟那葛艺洋，最近是啥情况啊？”她满脸的一言难尽，“每天都跟吃了枪药一样，一天到晚突突突的。”
“怎么回事啊？”秦婉婉一边快速扒饭一边问道。
“就缈缈和她同桌啊。这几天不知道怎么搞的，人家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她俩倒好，除了上课，就没一刻是消停的……”
叶蕾一边吐槽一边跟秦婉婉学，直把她笑得饭粒儿卡进食管里，在那拼命地咳咳咳。
于思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帮秦婉婉使劲地拍着后背：“你也是厉害，笑着笑着就把自己卡了……”
好不容易恢复原样坐下来吃饭，叶蕾还不死心地一直追问。
“快说快说！怎么回事啊？你俩天天这样吵，我学习都没心思了好不……”
“……”于思缈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你真有用心在学吗？怎么天天关注别人啊？”
“别转移话题啊，于思缈。”叶蕾威胁道，“你今儿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对对对！你别想走！”秦婉婉也起哄道。
“……”
于思缈无语，却也觉得没啥不好说的。她简单阐述了下跟葛艺洋的撕逼经过，当然掩去了部分内容，但这也足以让秦婉婉和叶蕾叹为观止，直呼她出息了。
“我是真没想到，缈缈你竟然这么勇！还没毕业就敢跟她撕逼了。”
“我也是。虽然我也不喜欢我同桌，但还是不敢直接跟她撕破脸。缈缈，你是真的好样的！”
“……”
倒也不必如此。
撕个逼而已。
夸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
时间就这样在吵吵闹闹和看不见尽头的题海中悄悄地消失了。
直到校园广播通知所有高三学生都必须去天井参加誓师大会时，于思缈才发现黑板上的日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倒计时一百天。
去天井的路上伫立着好几个公告栏，上面贴着他们最新一次的成绩排行榜。
年级前十的，基本就是那几个人。
前二十偶尔会出现新的名字，但这些新名字一般也存在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人顶上来踢掉。
而这一次的排名，于思缈排在第41名。
路嘉年在第7位。
排行榜上的她，似乎离路嘉年越来越近了。但实际上于思缈却觉得，她和路嘉年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高三越到后面，成绩上升的就越发困难。
因为不止你在努力，其他人也在努力。在知识储备都差不多的情况下，比拼的就是个人天赋和对知识的掌握程度。
第7名和第41名，看似只差了三十几名，却决定了一个人能进双一流，而另一个人只能勉强够上985。
如果进不了同一所大学，那么她和路嘉年，便只剩下了这最后一百天的相处时间。
一百天以后，他们就要各奔东西了。
因为在公告栏那里待了一会，所以于思缈到天井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
各班班主任都站在台阶上招手示意自己班的位置，她找了一下邓建国所在的方位，然后就匆匆地去往自己的班级。
由于人还没到齐，所以队伍排得乱七八糟的。但基本都是矮个的站前面，高个的排后面。
于思缈看了半天的队伍，试图找到那个一直排在她前面的人，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被围在人群中的路嘉年。
男生的手随意地搭在旁边人的肩上，好像有人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笑得五官都有些变了形。
从大张的嘴唇间露出的洁白牙齿，在春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就像他这个人在她的眼中一样，闪闪发光。
于思缈站在原地看了许久。
其间不断的有人经过她的身边，或是擦到她的肩膀，又或是不小心撞到她向她道歉，她都没有注意。
男生笑完之后半挂在旁人的身上，说话的时候会微微地歪着头，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会朝一个方向看去，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来。
有人推了推他的身体，用下巴示意他看那个方位，然后一群人就在那里会意地大笑起来。
于思缈顺着他们指的那个方向看去，人群涌动，唯有一个人深深地映入了她的眼眸。
是方程程。
是和好友凑在一起玩闹的方程程。
于思缈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有意料之中，也有些许的怅然若失，可能还有一些无法解释的茫然与空洞。
邓建国用喇叭在指挥他们排队了。
不只是八班在喊，其他班也是。
整个天井都是一片闹哄哄的，到处都是学生清脆叽喳的聊天声和老师声嘶力竭的吆喝声。
于思缈闭了闭眼，不再看那边，听着指挥上前排队去了。
-
誓师大会的内容其实每年都差不多。只不过从前他们都是旁观者，今年变成了当局者，心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领导讲完话后，接着上台的就是学生代表了。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挺无所谓的，明明大会的主角就是他们，可他们却冷漠的好像个看客一样，对着台上的讲话回以不耐的眼神和烦躁的表情。
甚至还有人在小声讨论：“这人谁啊？都不认识……”
“怎么不是温熙或者周筠啊？哪怕让沈星华上也行啊？”
“好像是五班的方亚君，我记得她之前得过省三好来着……”
“你们小声点！老班看过来了。”
“……”
冗长的个人讲话过后，就是全体宣誓环节了。
原本冷眼旁观的想法和烦躁不耐的心情，在一句句誓言从嘴里出来后就逐渐消失不见了。
其实于思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明明这种环节跟从前那些打鸡血的煽情大会没什么两样，可是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曾经她是楼上观看的一员，趴在教室的窗边，她看着底下那些学姐学长们在誓师时流泪很不理解。
而现在即便她已经成为其中一员，于思缈还是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哭。
甚至不只是她，很多人都是一样的情况，眼眸湿润，眼眶泛红。
原本应该是让人听起来就觉得热血沸腾的誓言，但是经过胸膛从喉咙里发出来后，却都不约而同地染上了哭腔。
“高三学子，斗志高昂！”
“誓拼百日，勇夺桂冠！”
“争分夺秒，科学备考！”
“鏖战百日，铸我辉煌！”
耳畔除了宣誓一样郑重的呐喊以外，还有此起彼伏的尖叫。
天井上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彩色纸片和细碎璀璨的金粉。
甚至于思缈还感觉到有些许重量的东西从天而降，砸落在她的身上。
像其他人一样，于思缈也抬起了头。
然后她就看见了在天空中盘旋着往下抛洒着彩纸和金粉的无人机，也看见了那些挤在各个窗户、走廊往下看的学弟学妹们。
看到他们抬头，那些学弟学妹们兴奋地直往下扔糖果和纸飞机。
“高考加油啊，学姐学长！”
“祝你们高考胜利！再创辉煌——”
“学姐学长——”
“祝你们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啊啊啊加油加油！冲冲冲！”
“有毛病吧这些人！”
于思缈听到周围有人低声地抱怨，“今天就一定要把我弄哭是不是？”
“好烦啊！谁有餐巾纸没？借我两张……”
“搞什么啊，又不是高考……”说话的人还在不停地抽噎，“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
于思缈抿了抿唇，微微地低了低头，然后从头顶扒拉出一颗大白兔奶糖。
盯着奶糖看了几秒，她默默收拢了五指，放进了校服的口袋。
等宣誓彻底结束后，高三段的段长走上了讲台。
他都说了什么于思缈没仔细听，只记得没过多久，震耳欲聋的音乐就从广播里响起。
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惊呼，几乎所有的高三学生都仰着头，看着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准备好的红幅，被人从教学楼的天台上一条一条地扔了下来。
汗水浇灌希望，奋斗决定命运。
胸怀远志奔理想，脚踏实地迎高考。
拼一载春秋，搏一生无悔。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烫金的大字印在鲜红的条幅上，在春日的阳光下亮到晃眼。
一条条，一字字，都是对他们的美好祝愿。
高三，加油！
高考，加油！
其实也不能说是恶化。
以前两人之间无非就是卡座位、故意往后传试卷之类的小打小闹，但从那以后，两人之间的矛盾就升级了。
随堂测试要比，考试排名要嘲，名次变化要讽，偶尔伸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和脑袋，坐在前桌的叶蕾都能听到后面两人的针锋相对。
“这么闲还有空伸懒腰？怪不得这次的成绩就这么点。”
“眼珠子乱转在看谁呢又？有些心思该收就收，别恶心人了……”
“天天刷题刷题的，也没见提高多少啊？装腔作势、假模假样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了吧？”
“哟！嘴别人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这次的名次又下降了呀？是把功夫都用来进修如何打嘴炮了吧……”
叶蕾：“……”
某一次的吃饭时间，叶蕾终是没能忍住，问了于思缈。
“缈缈啊，你跟那葛艺洋，最近是啥情况啊？”她满脸的一言难尽，“每天都跟吃了枪药一样，一天到晚突突突的。”
“怎么回事啊？”秦婉婉一边快速扒饭一边问道。
“就缈缈和她同桌啊。这几天不知道怎么搞的，人家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她俩倒好，除了上课，就没一刻是消停的……”
叶蕾一边吐槽一边跟秦婉婉学，直把她笑得饭粒儿卡进食管里，在那拼命地咳咳咳。
于思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帮秦婉婉使劲地拍着后背：“你也是厉害，笑着笑着就把自己卡了……”
好不容易恢复原样坐下来吃饭，叶蕾还不死心地一直追问。
“快说快说！怎么回事啊？你俩天天这样吵，我学习都没心思了好不……”
“……”于思缈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你真有用心在学吗？怎么天天关注别人啊？”
“别转移话题啊，于思缈。”叶蕾威胁道，“你今儿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对对对！你别想走！”秦婉婉也起哄道。
“……”
于思缈无语，却也觉得没啥不好说的。她简单阐述了下跟葛艺洋的撕逼经过，当然掩去了部分内容，但这也足以让秦婉婉和叶蕾叹为观止，直呼她出息了。
“我是真没想到，缈缈你竟然这么勇！还没毕业就敢跟她撕逼了。”
“我也是。虽然我也不喜欢我同桌，但还是不敢直接跟她撕破脸。缈缈，你是真的好样的！”
“……”
倒也不必如此。
撕个逼而已。
夸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
时间就这样在吵吵闹闹和看不见尽头的题海中悄悄地消失了。
直到校园广播通知所有高三学生都必须去天井参加誓师大会时，于思缈才发现黑板上的日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倒计时一百天。
去天井的路上伫立着好几个公告栏，上面贴着他们最新一次的成绩排行榜。
年级前十的，基本就是那几个人。
前二十偶尔会出现新的名字，但这些新名字一般也存在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人顶上来踢掉。
而这一次的排名，于思缈排在第41名。
路嘉年在第7位。
排行榜上的她，似乎离路嘉年越来越近了。但实际上于思缈却觉得，她和路嘉年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高三越到后面，成绩上升的就越发困难。
因为不止你在努力，其他人也在努力。在知识储备都差不多的情况下，比拼的就是个人天赋和对知识的掌握程度。
第7名和第41名，看似只差了三十几名，却决定了一个人能进双一流，而另一个人只能勉强够上985。
如果进不了同一所大学，那么她和路嘉年，便只剩下了这最后一百天的相处时间。
一百天以后，他们就要各奔东西了。
因为在公告栏那里待了一会，所以于思缈到天井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
各班班主任都站在台阶上招手示意自己班的位置，她找了一下邓建国所在的方位，然后就匆匆地去往自己的班级。
由于人还没到齐，所以队伍排得乱七八糟的。但基本都是矮个的站前面，高个的排后面。
于思缈看了半天的队伍，试图找到那个一直排在她前面的人，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被围在人群中的路嘉年。
男生的手随意地搭在旁边人的肩上，好像有人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笑得五官都有些变了形。
从大张的嘴唇间露出的洁白牙齿，在春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就像他这个人在她的眼中一样，闪闪发光。
于思缈站在原地看了许久。
其间不断的有人经过她的身边，或是擦到她的肩膀，又或是不小心撞到她向她道歉，她都没有注意。
男生笑完之后半挂在旁人的身上，说话的时候会微微地歪着头，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会朝一个方向看去，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来。
有人推了推他的身体，用下巴示意他看那个方位，然后一群人就在那里会意地大笑起来。
于思缈顺着他们指的那个方向看去，人群涌动，唯有一个人深深地映入了她的眼眸。
是方程程。
是和好友凑在一起玩闹的方程程。
于思缈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有意料之中，也有些许的怅然若失，可能还有一些无法解释的茫然与空洞。
邓建国用喇叭在指挥他们排队了。
不只是八班在喊，其他班也是。
整个天井都是一片闹哄哄的，到处都是学生清脆叽喳的聊天声和老师声嘶力竭的吆喝声。
于思缈闭了闭眼，不再看那边，听着指挥上前排队去了。
-
誓师大会的内容其实每年都差不多。只不过从前他们都是旁观者，今年变成了当局者，心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领导讲完话后，接着上台的就是学生代表了。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挺无所谓的，明明大会的主角就是他们，可他们却冷漠的好像个看客一样，对着台上的讲话回以不耐的眼神和烦躁的表情。
甚至还有人在小声讨论：“这人谁啊？都不认识……”
“怎么不是温熙或者周筠啊？哪怕让沈星华上也行啊？”
“好像是五班的方亚君，我记得她之前得过省三好来着……”
“你们小声点！老班看过来了。”
“……”
冗长的个人讲话过后，就是全体宣誓环节了。
原本冷眼旁观的想法和烦躁不耐的心情，在一句句誓言从嘴里出来后就逐渐消失不见了。
其实于思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明明这种环节跟从前那些打鸡血的煽情大会没什么两样，可是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曾经她是楼上观看的一员，趴在教室的窗边，她看着底下那些学姐学长们在誓师时流泪很不理解。
而现在即便她已经成为其中一员，于思缈还是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哭。
甚至不只是她，很多人都是一样的情况，眼眸湿润，眼眶泛红。
原本应该是让人听起来就觉得热血沸腾的誓言，但是经过胸膛从喉咙里发出来后，却都不约而同地染上了哭腔。
“高三学子，斗志高昂！”
“誓拼百日，勇夺桂冠！”
“争分夺秒，科学备考！”
“鏖战百日，铸我辉煌！”
耳畔除了宣誓一样郑重的呐喊以外，还有此起彼伏的尖叫。
天井上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彩色纸片和细碎璀璨的金粉。
甚至于思缈还感觉到有些许重量的东西从天而降，砸落在她的身上。
像其他人一样，于思缈也抬起了头。
然后她就看见了在天空中盘旋着往下抛洒着彩纸和金粉的无人机，也看见了那些挤在各个窗户、走廊往下看的学弟学妹们。
看到他们抬头，那些学弟学妹们兴奋地直往下扔糖果和纸飞机。
“高考加油啊，学姐学长！”
“祝你们高考胜利！再创辉煌——”
“学姐学长——”
“祝你们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啊啊啊加油加油！冲冲冲！”
“有毛病吧这些人！”
于思缈听到周围有人低声地抱怨，“今天就一定要把我弄哭是不是？”
“好烦啊！谁有餐巾纸没？借我两张……”
“搞什么啊，又不是高考……”说话的人还在不停地抽噎，“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
于思缈抿了抿唇，微微地低了低头，然后从头顶扒拉出一颗大白兔奶糖。
盯着奶糖看了几秒，她默默收拢了五指，放进了校服的口袋。
等宣誓彻底结束后，高三段的段长走上了讲台。
他都说了什么于思缈没仔细听，只记得没过多久，震耳欲聋的音乐就从广播里响起。
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惊呼，几乎所有的高三学生都仰着头，看着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准备好的红幅，被人从教学楼的天台上一条一条地扔了下来。
汗水浇灌希望，奋斗决定命运。
胸怀远志奔理想，脚踏实地迎高考。
拼一载春秋，搏一生无悔。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烫金的大字印在鲜红的条幅上，在春日的阳光下亮到晃眼。
一条条，一字字，都是对他们的美好祝愿。
高三，加油！
高考，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