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好，我叫余泇树。”他语速不疾不徐，姿态自然大方，不像同年龄的小男生一样毛里毛躁的，举止端方像个名门出身的小少爷。
邱菊心道一声：乖乖！才十岁就长成这样，以后不当个大明星都浪费了！不知道这对母子从哪搬来的，一身电视剧里才见过的“贵族气质”，在江城这个四线小城市可从来没见到过。
“这，这孩子长得真好啊，以后长大可了不得！”邱菊真心实意地夸道。这孩子不仅长得好，举止也成熟稳重，才十岁就跟个小大人似的，肯定也很聪明。
没有母亲不喜欢听到自己的孩子被夸，余韵含蓄掩住嘴角流露出的自豪。在京城时，周围人碍于温家的淫威，对她们娘俩的态度既恭敬又鄙夷，连累泇树多年里从未从外界获得过认可，现在看来，选择离开那鬼地方是做对了。
她谦虚笑答：“也不图他出人头地，能自力更生，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啊，咱们当父母的，最盼着的可不就是儿女都健康平安嘛，其他都是次要的。”
邱菊舌灿莲花又情商高，只要是她想亲近的，没人能抵抗住她那张会聊天的巧嘴，这会儿三两句话的功夫，余韵眼里的邱菊就成了一位热情明媚的好邻居，初来乍到的防备被她妙语连珠卸了大半，胸口沉积多年的郁气也松动了几分。
楚枝樱对大人之间的感情升温一无所查，注意力全都扑在眼前叫“余泇树”的哥哥身上。半大的少年正在抽身高，十岁的年纪已经一米六几了，比小枝樱高了一个头不止，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比刚刚的漂亮阿姨更胜三份。
二年级的小枝樱还不懂女孩子要矜持的讲究，她喜欢这个漂亮哥哥，也喜欢漂亮哥哥的妈妈。
大人间聊天的话题她不感兴趣，于是想去牵余泇树哥哥的手，找哥哥带自己玩。
但甫一触上余泇树冰凉的手背，就被他抽手躲开了。
余泇树冷漠地垂眸看着只到自己胸口高的小豆丁，眉头紧皱，冰冷的眼神透着他的不满和抗拒。
楚枝樱却没有露出受伤的神色，反倒因惊奇嘴巴张得大大的，夸张惊呼：“泇树哥哥，你的手好冰好冰好冰呀！樱樱给你暖暖吧！”
说着递出自己的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一派真诚。
余泇树别过头：“不用，我不冷。”
他有洁癖，对面小豆丁身上散发着一股奶味和肉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叫嚣着要侵入他的安全领域，简直是在他敏感的神经上挑衅。
他皱皱鼻子，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
余韵叹了口气，儿子的反应是她意料之中，但还真是……一点也不不通情达理。
她弯腰双手撑着膝盖，朝小枝樱歉然一笑，想替自己不近人情的儿子解释下，免得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觉得被嫌弃了，再伤了孩子自尊心。
但楚枝樱的反应让她的手顿在半空中，安慰的话被生生吞了回去。
小姑娘丝毫不见低落，反倒是一脸恍然，水盈盈的大眼睛里星光闪闪：“我明白了！泇树哥哥真好！泇树哥哥是好哥哥！”
突然被发好哥哥卡的余泇树：……？
还没张口哄孩子的余韵：嗯？
“啊哈哈，樱樱能告诉阿姨，为什么夸说泇树哥哥好吗？”
楚枝樱昂着头，认真解释：“泇树哥哥手都这么凉了，还说不冷，不用樱樱给暖手，一定是怕冰到樱樱。”
她看向余泇树，点点头，下了结论：“泇树哥哥，等你下次手不冰了，再牵樱樱去玩吧。”
余泇树噎住，嘴角不受控地抽动了几下，淡漠小少爷的面具无声裂开一道缝隙。
余韵倒被逗乐了，她这儿子不喜欢跟人触碰，连跟她这个母亲的交流都不多，话少又淡漠。虽然她清楚，儿子变成这样跟温家的欺人太甚脱不开关系，但她更害怕余泇树已经习惯了将自己封闭起来，习惯于游离在人群之外，没法交朋友，更没法组建小家庭。
现在能看到余泇树吃瘪，她的焦虑反而缓解了。
楚枝樱被爱灌溉着长大，习惯往好处去想人，儿子的冷漠高傲在无邪的纯真面前成了毫无威力的纸老虎。
等以后和楚枝樱相处时间长了，说不定儿子的性格也会被带着活泼些。
一旁的邱菊汗颜地拍拍楚枝樱的脑袋。该说她女儿是大智若愚还是古灵精怪呢，总是时不时冒出一些让别人跟不上思路的话。
可刚刚女儿说余泇树手冰凉，倒是让邱菊明白了从一进屋的那股违和感是什么。在东北的冬天，冰天雪地是外头的事，室内暖气烧得比碳火炉还旺，比如他们家，热得人直想穿背心大裤衩。
然而她进余家坐了有一阵了，却穿着外套都不觉得热。
邱菊：“你们屋里温度好像确实有点低啊，暖气没通吗？”
余韵不好意思地说：“见笑了，我们今天刚搬来江城，暖气、燃气这些还没来得及办，明天我去一遭办下来，今晚就先凑合一下。”
这娘俩都不像是皮糙肉厚的，晚上的低温可不是闹着玩的，可跟新邻居头天认识，交情不深，人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她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顺势把丈夫手里的不锈钢盆拿过来，递给余韵：“燃气也没通，那我猜你们娘俩还没吃晚饭吧？巧了，今天腊八，我刚好炖了酸菜排骨，你和泇树尝尝我的手艺。”
菜的热度顺着盆壁攀到余韵手上，暖得让她心神一松，也没说什么客气话，直接应下来：“太好了，谢谢你，邱菊。”
邱菊捂着嘴吃吃地笑：“叫我小邱就行，叫全名怪郑重的。”
余韵也跟着笑，心里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轻松。
……
今夜302室的晚餐，从余韵原计划的泡面摇身一变，成了隔壁好邻居送的满满一盆酸菜炖骨头，和邱菊支使楚远山后送来的小半锅米饭。
余泇树还是第一次挑战跟他手腕一样粗的猪棒骨，他不习惯浪费粮食，为了把角度刁钻的贴骨肉啃干净，吃到后来直接放弃了筷子，上手抓着骨头，翻来翻去地研究从哪个角度能吃到藏在棒芯的骨髓。
邻居家的小豆丁不太聪明，但她妈妈的手艺却没得挑。在江城的第一顿饭，吃得余泇树胃里像燃起了一架小火炉，慢悠悠地烘烤着他的身体，热气渐渐蔓延到四肢，少年光滑如玉的额角也泛出些微细密的汗珠。
餐后，余泇树面前堆起了一座颇为壮观的小棒骨山，而余韵的战绩只有两块不大的小排骨。
余泇树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妈，我……”
余韵却很高兴。
“今天搬家累坏了吧，辛苦你了。你邱姨手艺真好，对吧？他家人真不错，尤其枝樱这孩子也太逗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招人疼的小孩儿。”她笑眯眯的，来江城第一天，新邻居带给她的愉悦远超她的想象，也许在这真能过上她梦寐以求的平静日子。
“对了泇树，你以后对小枝樱温柔点，你是做哥哥的，要有当哥哥的样子。”
哥哥的样子？余泇树脑海里浮现出某张令他作呕的脸，用力又撕下一块肉，顺着咀嚼的动作把那张脸连同那家人的影子在自己脑海中驱散。
……
翌日一大早，楚枝樱是被窗外晃眼的光晃醒的，她揉揉眼睛朝外看去，白绒般的雪铺了一地，雪积得很厚，往来路人行进间个个都像在做高抬腿，踩下一个扎实的雪坑，再把腿一拔，行进间留下一排深深的脚印。
楼下的居民活动区，小孩们各自圈好了地盘，玩雪的追逐打闹声此起彼伏。
楚枝樱一下子精神了，拖鞋也顾不上穿，小爆竹一样窜到客厅大喊：“下雪啦！下雪啦！好大的雪！我要找泇树哥哥一起去堆雪人！”
于是余泇树一开门，面前就站着一脸无奈的楚远山，和他手里牵着的，笑得如春花灿烂的楚枝樱。
“楚叔早。”余泇树打了声招呼，垂眸看向女孩。一身白色棉袄蓬松柔软，像新鲜出炉的面包，再配上她的白围巾白帽子，跟雪人成精了似的。
不过她今天身上没那股肉味了，清清爽爽的，露出一张白净小脸，看着倒不烦。
“泇树哥哥，一起出门打雪仗呀？外面下了好大好大的雪呀，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地盘就要被其他小朋友占光啦！”
楚枝樱叽叽喳喳的，让余泇树想起了温家老宅里的那只鹦鹉：“我不……”
拒绝的话没说完，被身后的余韵给堵了回去：“打雪仗？听起来真有趣，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下这么大的雪呢，对吧，泇树？”
余泇树蝶翼般的睫毛轻颤，没能否认。早上起床，冲进他视野的是一片铺天盖地的银白，仿佛能洗涤净世上所有的喧嚣和恶意，将整座城市变成了容纳不下任何污染的仙境。
是他没见过的雪城风光。
“去吧，”余韵递给他大衣，将他轻推出门，“正好我要出门办暖气和燃气，你和樱樱好好玩，中午妈妈接你回家吃饭。”
“……无聊。”他撇撇嘴角，犹豫片刻，还是穿上了外套。
楚枝樱歪头保证道：“不无聊哦，打雪仗可好玩了！我们还可以堆雪人，滑雪橇，让爸爸推我们滑！对不对爸爸！”
楚远山苦笑着答应，女儿都给自己安排好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余泇树刚套好外套，手里就觉得多了个软乎乎的东西。他低头，楚枝樱已经理所当然地把小手钻进他手里，嘴里还念着“今天泇树哥哥手暖和些了，可以牵樱樱了”。
余泇树尝试着往回抽了下手，但楚枝樱的小手安稳地嵌在他半大的掌心，贴合得严丝合缝，握着他的指尖触感温软，无害得像刚出锅的蒸小馒头。
陌生的温暖，但……他似乎没那么讨厌。
小少年余泇树叹息一声，终归放弃了挣扎，任由身旁明显兴奋过了头的小豆丁拽着自己，奔向楼下一片茫茫雪色中。
邱菊心道一声：乖乖！才十岁就长成这样，以后不当个大明星都浪费了！不知道这对母子从哪搬来的，一身电视剧里才见过的“贵族气质”，在江城这个四线小城市可从来没见到过。
“这，这孩子长得真好啊，以后长大可了不得！”邱菊真心实意地夸道。这孩子不仅长得好，举止也成熟稳重，才十岁就跟个小大人似的，肯定也很聪明。
没有母亲不喜欢听到自己的孩子被夸，余韵含蓄掩住嘴角流露出的自豪。在京城时，周围人碍于温家的淫威，对她们娘俩的态度既恭敬又鄙夷，连累泇树多年里从未从外界获得过认可，现在看来，选择离开那鬼地方是做对了。
她谦虚笑答：“也不图他出人头地，能自力更生，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啊，咱们当父母的，最盼着的可不就是儿女都健康平安嘛，其他都是次要的。”
邱菊舌灿莲花又情商高，只要是她想亲近的，没人能抵抗住她那张会聊天的巧嘴，这会儿三两句话的功夫，余韵眼里的邱菊就成了一位热情明媚的好邻居，初来乍到的防备被她妙语连珠卸了大半，胸口沉积多年的郁气也松动了几分。
楚枝樱对大人之间的感情升温一无所查，注意力全都扑在眼前叫“余泇树”的哥哥身上。半大的少年正在抽身高，十岁的年纪已经一米六几了，比小枝樱高了一个头不止，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比刚刚的漂亮阿姨更胜三份。
二年级的小枝樱还不懂女孩子要矜持的讲究，她喜欢这个漂亮哥哥，也喜欢漂亮哥哥的妈妈。
大人间聊天的话题她不感兴趣，于是想去牵余泇树哥哥的手，找哥哥带自己玩。
但甫一触上余泇树冰凉的手背，就被他抽手躲开了。
余泇树冷漠地垂眸看着只到自己胸口高的小豆丁，眉头紧皱，冰冷的眼神透着他的不满和抗拒。
楚枝樱却没有露出受伤的神色，反倒因惊奇嘴巴张得大大的，夸张惊呼：“泇树哥哥，你的手好冰好冰好冰呀！樱樱给你暖暖吧！”
说着递出自己的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一派真诚。
余泇树别过头：“不用，我不冷。”
他有洁癖，对面小豆丁身上散发着一股奶味和肉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叫嚣着要侵入他的安全领域，简直是在他敏感的神经上挑衅。
他皱皱鼻子，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
余韵叹了口气，儿子的反应是她意料之中，但还真是……一点也不不通情达理。
她弯腰双手撑着膝盖，朝小枝樱歉然一笑，想替自己不近人情的儿子解释下，免得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觉得被嫌弃了，再伤了孩子自尊心。
但楚枝樱的反应让她的手顿在半空中，安慰的话被生生吞了回去。
小姑娘丝毫不见低落，反倒是一脸恍然，水盈盈的大眼睛里星光闪闪：“我明白了！泇树哥哥真好！泇树哥哥是好哥哥！”
突然被发好哥哥卡的余泇树：……？
还没张口哄孩子的余韵：嗯？
“啊哈哈，樱樱能告诉阿姨，为什么夸说泇树哥哥好吗？”
楚枝樱昂着头，认真解释：“泇树哥哥手都这么凉了，还说不冷，不用樱樱给暖手，一定是怕冰到樱樱。”
她看向余泇树，点点头，下了结论：“泇树哥哥，等你下次手不冰了，再牵樱樱去玩吧。”
余泇树噎住，嘴角不受控地抽动了几下，淡漠小少爷的面具无声裂开一道缝隙。
余韵倒被逗乐了，她这儿子不喜欢跟人触碰，连跟她这个母亲的交流都不多，话少又淡漠。虽然她清楚，儿子变成这样跟温家的欺人太甚脱不开关系，但她更害怕余泇树已经习惯了将自己封闭起来，习惯于游离在人群之外，没法交朋友，更没法组建小家庭。
现在能看到余泇树吃瘪，她的焦虑反而缓解了。
楚枝樱被爱灌溉着长大，习惯往好处去想人，儿子的冷漠高傲在无邪的纯真面前成了毫无威力的纸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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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邱菊汗颜地拍拍楚枝樱的脑袋。该说她女儿是大智若愚还是古灵精怪呢，总是时不时冒出一些让别人跟不上思路的话。
可刚刚女儿说余泇树手冰凉，倒是让邱菊明白了从一进屋的那股违和感是什么。在东北的冬天，冰天雪地是外头的事，室内暖气烧得比碳火炉还旺，比如他们家，热得人直想穿背心大裤衩。
然而她进余家坐了有一阵了，却穿着外套都不觉得热。
邱菊：“你们屋里温度好像确实有点低啊，暖气没通吗？”
余韵不好意思地说：“见笑了，我们今天刚搬来江城，暖气、燃气这些还没来得及办，明天我去一遭办下来，今晚就先凑合一下。”
这娘俩都不像是皮糙肉厚的，晚上的低温可不是闹着玩的，可跟新邻居头天认识，交情不深，人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她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顺势把丈夫手里的不锈钢盆拿过来，递给余韵：“燃气也没通，那我猜你们娘俩还没吃晚饭吧？巧了，今天腊八，我刚好炖了酸菜排骨，你和泇树尝尝我的手艺。”
菜的热度顺着盆壁攀到余韵手上，暖得让她心神一松，也没说什么客气话，直接应下来：“太好了，谢谢你，邱菊。”
邱菊捂着嘴吃吃地笑：“叫我小邱就行，叫全名怪郑重的。”
余韵也跟着笑，心里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轻松。
……
今夜302室的晚餐，从余韵原计划的泡面摇身一变，成了隔壁好邻居送的满满一盆酸菜炖骨头，和邱菊支使楚远山后送来的小半锅米饭。
余泇树还是第一次挑战跟他手腕一样粗的猪棒骨，他不习惯浪费粮食，为了把角度刁钻的贴骨肉啃干净，吃到后来直接放弃了筷子，上手抓着骨头，翻来翻去地研究从哪个角度能吃到藏在棒芯的骨髓。
邻居家的小豆丁不太聪明，但她妈妈的手艺却没得挑。在江城的第一顿饭，吃得余泇树胃里像燃起了一架小火炉，慢悠悠地烘烤着他的身体，热气渐渐蔓延到四肢，少年光滑如玉的额角也泛出些微细密的汗珠。
餐后，余泇树面前堆起了一座颇为壮观的小棒骨山，而余韵的战绩只有两块不大的小排骨。
余泇树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妈，我……”
余韵却很高兴。
“今天搬家累坏了吧，辛苦你了。你邱姨手艺真好，对吧？他家人真不错，尤其枝樱这孩子也太逗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招人疼的小孩儿。”她笑眯眯的，来江城第一天，新邻居带给她的愉悦远超她的想象，也许在这真能过上她梦寐以求的平静日子。
“对了泇树，你以后对小枝樱温柔点，你是做哥哥的，要有当哥哥的样子。”
哥哥的样子？余泇树脑海里浮现出某张令他作呕的脸，用力又撕下一块肉，顺着咀嚼的动作把那张脸连同那家人的影子在自己脑海中驱散。
……
翌日一大早，楚枝樱是被窗外晃眼的光晃醒的，她揉揉眼睛朝外看去，白绒般的雪铺了一地，雪积得很厚，往来路人行进间个个都像在做高抬腿，踩下一个扎实的雪坑，再把腿一拔，行进间留下一排深深的脚印。
楼下的居民活动区，小孩们各自圈好了地盘，玩雪的追逐打闹声此起彼伏。
楚枝樱一下子精神了，拖鞋也顾不上穿，小爆竹一样窜到客厅大喊：“下雪啦！下雪啦！好大的雪！我要找泇树哥哥一起去堆雪人！”
于是余泇树一开门，面前就站着一脸无奈的楚远山，和他手里牵着的，笑得如春花灿烂的楚枝樱。
“楚叔早。”余泇树打了声招呼，垂眸看向女孩。一身白色棉袄蓬松柔软，像新鲜出炉的面包，再配上她的白围巾白帽子，跟雪人成精了似的。
不过她今天身上没那股肉味了，清清爽爽的，露出一张白净小脸，看着倒不烦。
“泇树哥哥，一起出门打雪仗呀？外面下了好大好大的雪呀，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地盘就要被其他小朋友占光啦！”
楚枝樱叽叽喳喳的，让余泇树想起了温家老宅里的那只鹦鹉：“我不……”
拒绝的话没说完，被身后的余韵给堵了回去：“打雪仗？听起来真有趣，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下这么大的雪呢，对吧，泇树？”
余泇树蝶翼般的睫毛轻颤，没能否认。早上起床，冲进他视野的是一片铺天盖地的银白，仿佛能洗涤净世上所有的喧嚣和恶意，将整座城市变成了容纳不下任何污染的仙境。
是他没见过的雪城风光。
“去吧，”余韵递给他大衣，将他轻推出门，“正好我要出门办暖气和燃气，你和樱樱好好玩，中午妈妈接你回家吃饭。”
“……无聊。”他撇撇嘴角，犹豫片刻，还是穿上了外套。
楚枝樱歪头保证道：“不无聊哦，打雪仗可好玩了！我们还可以堆雪人，滑雪橇，让爸爸推我们滑！对不对爸爸！”
楚远山苦笑着答应，女儿都给自己安排好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余泇树刚套好外套，手里就觉得多了个软乎乎的东西。他低头，楚枝樱已经理所当然地把小手钻进他手里，嘴里还念着“今天泇树哥哥手暖和些了，可以牵樱樱了”。
余泇树尝试着往回抽了下手，但楚枝樱的小手安稳地嵌在他半大的掌心，贴合得严丝合缝，握着他的指尖触感温软，无害得像刚出锅的蒸小馒头。
陌生的温暖，但……他似乎没那么讨厌。
小少年余泇树叹息一声，终归放弃了挣扎，任由身旁明显兴奋过了头的小豆丁拽着自己，奔向楼下一片茫茫雪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