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应宿舍，睡不着。」
「那跟老师申请，出来跟我住。」
「( ˙-˙ )」
「就在鹊大附中旁边，馨能酒店1106。」
「你真的来鹊合了，好惊讶哦。」
「是的是的，现在可以在平海以外的地方悄悄偷情也不担心被你爸爸妈妈发现咯，好学生。」
这之后冷星没再回复。
拿着消消乐和不断弹出广告才能继续使用的临时作曲软件消磨时间一个小时之后，我起身打开香薰灯，恰巧此时有人按响了房铃。
“真的来了，你真可以的。”
“你也可以的，你管这叫附近，是吧？”
我看着他的神色和脸上的汗珠，一时没能按捺住笑意。冷星的头发已经乱了，里面是校服，外面是私服外套，灰黑色的风衣外套。他的胸口起伏明显，伴随呼吸而律动，虽说急促之中拐着弯骂了我两句，神色上却并看不出真有多么厌烦这类小把戏。
“谢谢你，这么周到，还是双人间。”我接过他书包的瞬间，他注意到了房门内的情况，并且以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你想跟我睡一张床？”
“我说你是有备而来。看起来即使我不向你抱怨失眠，你也会找个什么别的方式强行抓我过来。”
洗过澡，冷星把书放在了另一张床上。他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可折叠的小桌板架起在床上，拿了两本书出来整齐地叠好，然后把迷你砖块一样的老年机放在枕头旁。看到这个手机，我才想起来傍晚抵达后自己到商场准备的礼物，偷偷摸摸地把这个手机拿过来，然后换上一个新的智能手机。
冷星从书本里抬起头来，发呆似的过了约莫三秒才问我：“……为什么把你的手机放我的床头？”
“我赏你的。”
老年机突如其来地响了两声短信提示音，我解锁屏幕，点进短信箱。
「我听你妈说你跟老师说了一声就出去住了？和谁？你不和我商量？」
「反了天了你！没成绩就别回这个家了！」
甚至这两条消息的发件人，冷星都没有给打备注。我怔怔地凝视着这两条消息，耳边传来大步的脚步声时，意识被强烈地拉回，我迅速地在冷星拿走手机之前，把这两条短信删除了。
“什么东西？”
“垃圾短信。”
我下意识将手机向后藏，而他也凑近了，眼睛看着我的脸，手伸向我的背后，缓缓地移动，寻找着那部手机——突然距离靠得好近。我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理，把那部老年机往别处一扔，将手伸向床头柜——只需要清脆的一声，整个房间便昏暗下来。
灯灭掉之后，香薰的味道便明显起来，幽香将我缠绕，束缚，拘谨地展现在冷星的身下。我看不见，只能用手一路从肩膀抚摸到他的腰身，他身形很纤细，与回忆里的男性形象对比，并不显得可怖。
酒店的落地窗外，是车水马龙的声音，星光零散地漫布在了晕染开一片深蓝色的夜空里，远远不及高楼的灯光的一半明亮。
像是明白我的意思，他拿起我的手机，放了一首歌。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首歌，是一首略微忧伤的轻柔的歌。小桌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床上倒塌下去，书本散落在了地面，纸张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但又很快寂静下去。逐渐地窗外的声音失焦了，黑暗中的双眼也逐渐能看清他的轮廓，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窄窄的间距一般，除了我们以外的一切都被覆上了磨砂的薄膜，变得朦胧失真。
正因为世界突然变得如此狭小，如此拥挤，一些不被注意到的东西才会被注意到。他的体温很高，吐息温暖，有一股薄荷的味道。
“你吃了薄荷糖吗？”
“应该……是牙膏的味道吧。”
与第一次不同，他意识很清醒，主导着这一切，而我只是静静地平躺着，注视着他，让思考穿透他的身躯，让视线能够得以从这具身躯窥见我自身的一角。
明明本应感到恐惧，感到悲哀，感到羞耻与绝望，心跳声仍然震耳欲聋，擅自有了反应，这不正常，这是错误的，这理应是痛苦的——还是说？
他的手很温柔，并且温热。触及我的胸口，我的肩膀，我的腰身，随后夸赞我，用额角的吻对我的一言不发表示认可。痒丝丝的触觉，若即若离，就像是风携带着种子停留在花朵上，游离而自在，风没有实感，却确确实实地让花感受到种子的降落。
“你的身体很烫，盖得太多了吗？”
他如此询问我时，我才意识到他的嘴唇离我的脖颈如此之近，呼吸盘旋在颈窝处的感觉先是痒痒的，逐渐变得适应，再感受到这种温暖，颤抖着、将这份喜悦收下。
“……是空调温度太高了。”
“艾琴？”他突然呼唤我的名字，随后与我稍稍抽开一些距离。身上的热感没有褪去，都是冷星的味道，浅淡的薄荷味和书本的味道。我说不上来书本是什么味道的，然而直觉告诉我就是如此。为了一探究竟，再仔细一点感受他的气味，我抓住了他的衣领。
冷星为此感到惊讶了，迟疑了片刻，还是顺从了我的力道，缓缓地再次伏身亲吻我的锁骨。他始终避开我的双唇，只是在肩膀、脖颈、锁骨——最后轻轻牵起我的手，在手背上留下一个印记。
“别这样……”抓住了他的手腕，我以大拇指轻轻拂过他手腕上凹凸的伤痕。这些已经不会疼痛的，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疤痕的伤口印记，让我莫名触动。我体力并不好，被折磨得有些难耐，然而脑海里闪烁的碎片画面，仍然让我从内芯感到一阵一阵抽搐的幻痛。
“……你喜欢我的手吗？”
冷星只是看起来在询问我而已。
只需要用几个音节答复他，手指便如同探刺针插进了我的灵魂。
“这就是能写下你喜欢的文字的那只手，是我平时用来振荡试管的手；作为好学生，教别人题目时拿笔的手。”
“你喜欢我的手吗？还是喜欢别的？更好的？”
他又问了一遍。
大脑一片空白，在小腹处有逐渐升温的错觉。我试着把记忆摊开，寻找一些能堵住他嘴的话语，最后却莫名说出口：
“都喜欢。什么都喜欢。”
“想接吻吗？”
“……求你别问我……”
但他向来是尊重我意见的，不坦率的后果只有被拉开距离。
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我说了“要亲”。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了。这是今天第一次接吻，非常漫长。每一秒的触觉都变得更加印象深刻，不再若即若离，而是在每一处都留下了力度正好的痕迹。冷星的手指还是那么温柔，但却不给人要抽离的感觉。
接吻结束了，但他仍然紧紧地与我相靠。同样滚烫，同样迷离，似乎抛弃了理性，但他自身又如往常般冷静。
“我要举报……这里有坏男人啊。”
“艾琴弄得我浑身是伤的时候，我没说艾琴是坏女人。”
他重重地喘了两声之后，似乎有些含笑，又似乎没有——以这样的神色注视着我。
我累了，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最后来了个浅淡的吻。随后，我伸手抓住了想要抽身的他，抓住他的衣角。
“……你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啊，确实。我不喜欢。”
我用尽了我剩下的力气，抓住了他的手腕，紧紧捏住，然后拽住他的衣角，这一次，他同样也顺从了我，向我靠近。
“但是我呢，”即使还没有从刚刚的体验里回过神来，我还是逞强着，跟他说，“我能忍一忍，会帮你的。因为你不一样，所以可以。”
之前是因为气血上涌，太兴奋而昏了头脑，所以轻易地就做到了——虽然随后便一阵阵地犯恶心，至少做到了。然而这次我很清醒，他同样是。
身体一阵一阵坠痛，这幻痛感，如此熟悉。
好害怕。但是这不仅仅为了帮他，还是为了我自己。
冷星说的关于我的话，有很多都是对的。即使我再逃避，我无法真的躲过回忆，除非我能把这一切刺穿。我要一辈子躲在自己构筑的幻想观念里生活吗？我欺骗自己，因为我是天才所以可以无视过去，难道我能一直欺骗自己吗？如果再次变得无法歌唱，或者等到某一天无法举起乐器，会被痛苦淹没吧。
——不想那样，不想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因为该沉浸在痛苦里的人是他们，不是我。
我已经无法骗过自己了，我无法欺骗自己这是不需要的，因为当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理所应当属于我的欢愉。
香薰的味道盖过了身体的味道，手机播放的音乐声盖过了喘息声，使我分不清究竟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那跟老师申请，出来跟我住。」
「( ˙-˙ )」
「就在鹊大附中旁边，馨能酒店1106。」
「你真的来鹊合了，好惊讶哦。」
「是的是的，现在可以在平海以外的地方悄悄偷情也不担心被你爸爸妈妈发现咯，好学生。」
这之后冷星没再回复。
拿着消消乐和不断弹出广告才能继续使用的临时作曲软件消磨时间一个小时之后，我起身打开香薰灯，恰巧此时有人按响了房铃。
“真的来了，你真可以的。”
“你也可以的，你管这叫附近，是吧？”
我看着他的神色和脸上的汗珠，一时没能按捺住笑意。冷星的头发已经乱了，里面是校服，外面是私服外套，灰黑色的风衣外套。他的胸口起伏明显，伴随呼吸而律动，虽说急促之中拐着弯骂了我两句，神色上却并看不出真有多么厌烦这类小把戏。
“谢谢你，这么周到，还是双人间。”我接过他书包的瞬间，他注意到了房门内的情况，并且以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你想跟我睡一张床？”
“我说你是有备而来。看起来即使我不向你抱怨失眠，你也会找个什么别的方式强行抓我过来。”
洗过澡，冷星把书放在了另一张床上。他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可折叠的小桌板架起在床上，拿了两本书出来整齐地叠好，然后把迷你砖块一样的老年机放在枕头旁。看到这个手机，我才想起来傍晚抵达后自己到商场准备的礼物，偷偷摸摸地把这个手机拿过来，然后换上一个新的智能手机。
冷星从书本里抬起头来，发呆似的过了约莫三秒才问我：“……为什么把你的手机放我的床头？”
“我赏你的。”
老年机突如其来地响了两声短信提示音，我解锁屏幕，点进短信箱。
「我听你妈说你跟老师说了一声就出去住了？和谁？你不和我商量？」
「反了天了你！没成绩就别回这个家了！」
甚至这两条消息的发件人，冷星都没有给打备注。我怔怔地凝视着这两条消息，耳边传来大步的脚步声时，意识被强烈地拉回，我迅速地在冷星拿走手机之前，把这两条短信删除了。
“什么东西？”
“垃圾短信。”
我下意识将手机向后藏，而他也凑近了，眼睛看着我的脸，手伸向我的背后，缓缓地移动，寻找着那部手机——突然距离靠得好近。我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理，把那部老年机往别处一扔，将手伸向床头柜——只需要清脆的一声，整个房间便昏暗下来。
灯灭掉之后，香薰的味道便明显起来，幽香将我缠绕，束缚，拘谨地展现在冷星的身下。我看不见，只能用手一路从肩膀抚摸到他的腰身，他身形很纤细，与回忆里的男性形象对比，并不显得可怖。
酒店的落地窗外，是车水马龙的声音，星光零散地漫布在了晕染开一片深蓝色的夜空里，远远不及高楼的灯光的一半明亮。
像是明白我的意思，他拿起我的手机，放了一首歌。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首歌，是一首略微忧伤的轻柔的歌。小桌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床上倒塌下去，书本散落在了地面，纸张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但又很快寂静下去。逐渐地窗外的声音失焦了，黑暗中的双眼也逐渐能看清他的轮廓，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窄窄的间距一般，除了我们以外的一切都被覆上了磨砂的薄膜，变得朦胧失真。
正因为世界突然变得如此狭小，如此拥挤，一些不被注意到的东西才会被注意到。他的体温很高，吐息温暖，有一股薄荷的味道。
“你吃了薄荷糖吗？”
“应该……是牙膏的味道吧。”
与第一次不同，他意识很清醒，主导着这一切，而我只是静静地平躺着，注视着他，让思考穿透他的身躯，让视线能够得以从这具身躯窥见我自身的一角。
明明本应感到恐惧，感到悲哀，感到羞耻与绝望，心跳声仍然震耳欲聋，擅自有了反应，这不正常，这是错误的，这理应是痛苦的——还是说？
他的手很温柔，并且温热。触及我的胸口，我的肩膀，我的腰身，随后夸赞我，用额角的吻对我的一言不发表示认可。痒丝丝的触觉，若即若离，就像是风携带着种子停留在花朵上，游离而自在，风没有实感，却确确实实地让花感受到种子的降落。
“你的身体很烫，盖得太多了吗？”
他如此询问我时，我才意识到他的嘴唇离我的脖颈如此之近，呼吸盘旋在颈窝处的感觉先是痒痒的，逐渐变得适应，再感受到这种温暖，颤抖着、将这份喜悦收下。
“……是空调温度太高了。”
“艾琴？”他突然呼唤我的名字，随后与我稍稍抽开一些距离。身上的热感没有褪去，都是冷星的味道，浅淡的薄荷味和书本的味道。我说不上来书本是什么味道的，然而直觉告诉我就是如此。为了一探究竟，再仔细一点感受他的气味，我抓住了他的衣领。
冷星为此感到惊讶了，迟疑了片刻，还是顺从了我的力道，缓缓地再次伏身亲吻我的锁骨。他始终避开我的双唇，只是在肩膀、脖颈、锁骨——最后轻轻牵起我的手，在手背上留下一个印记。
“别这样……”抓住了他的手腕，我以大拇指轻轻拂过他手腕上凹凸的伤痕。这些已经不会疼痛的，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疤痕的伤口印记，让我莫名触动。我体力并不好，被折磨得有些难耐，然而脑海里闪烁的碎片画面，仍然让我从内芯感到一阵一阵抽搐的幻痛。
“……你喜欢我的手吗？”
冷星只是看起来在询问我而已。
只需要用几个音节答复他，手指便如同探刺针插进了我的灵魂。
“这就是能写下你喜欢的文字的那只手，是我平时用来振荡试管的手；作为好学生，教别人题目时拿笔的手。”
“你喜欢我的手吗？还是喜欢别的？更好的？”
他又问了一遍。
大脑一片空白，在小腹处有逐渐升温的错觉。我试着把记忆摊开，寻找一些能堵住他嘴的话语，最后却莫名说出口：
“都喜欢。什么都喜欢。”
“想接吻吗？”
“……求你别问我……”
但他向来是尊重我意见的，不坦率的后果只有被拉开距离。
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我说了“要亲”。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了。这是今天第一次接吻，非常漫长。每一秒的触觉都变得更加印象深刻，不再若即若离，而是在每一处都留下了力度正好的痕迹。冷星的手指还是那么温柔，但却不给人要抽离的感觉。
接吻结束了，但他仍然紧紧地与我相靠。同样滚烫，同样迷离，似乎抛弃了理性，但他自身又如往常般冷静。
“我要举报……这里有坏男人啊。”
“艾琴弄得我浑身是伤的时候，我没说艾琴是坏女人。”
他重重地喘了两声之后，似乎有些含笑，又似乎没有——以这样的神色注视着我。
我累了，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最后来了个浅淡的吻。随后，我伸手抓住了想要抽身的他，抓住他的衣角。
“……你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啊，确实。我不喜欢。”
我用尽了我剩下的力气，抓住了他的手腕，紧紧捏住，然后拽住他的衣角，这一次，他同样也顺从了我，向我靠近。
“但是我呢，”即使还没有从刚刚的体验里回过神来，我还是逞强着，跟他说，“我能忍一忍，会帮你的。因为你不一样，所以可以。”
之前是因为气血上涌，太兴奋而昏了头脑，所以轻易地就做到了——虽然随后便一阵阵地犯恶心，至少做到了。然而这次我很清醒，他同样是。
身体一阵一阵坠痛，这幻痛感，如此熟悉。
好害怕。但是这不仅仅为了帮他，还是为了我自己。
冷星说的关于我的话，有很多都是对的。即使我再逃避，我无法真的躲过回忆，除非我能把这一切刺穿。我要一辈子躲在自己构筑的幻想观念里生活吗？我欺骗自己，因为我是天才所以可以无视过去，难道我能一直欺骗自己吗？如果再次变得无法歌唱，或者等到某一天无法举起乐器，会被痛苦淹没吧。
——不想那样，不想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因为该沉浸在痛苦里的人是他们，不是我。
我已经无法骗过自己了，我无法欺骗自己这是不需要的，因为当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理所应当属于我的欢愉。
香薰的味道盖过了身体的味道，手机播放的音乐声盖过了喘息声，使我分不清究竟这是幻觉，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