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顾博士，顾初旸。
他也曾被捧上那个至高无上的耀眼位置，而且那时监管所还未研发出针对诡异的特效武器，人们活得战战兢兢，心中满是不安与疯狂。
顾初旸，他站在那个位置上时，也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
多么年轻的一个人啊，却肩负着那样沉重的使命。
他也有被压力击垮的时候吗？
把顾初旸当做神明般信仰着的夏小萌以前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现在，当她看见晨曦博士摇摇欲坠的精神状态，她开始动摇了。
“什么，你说谁？”季云医生好像没听清她的话。
“就是……”
夏小萌想要重复一遍，却被季医生打断了。
“你走得也有些累了吧？来，前面就是我的办公室了，我带你过去坐坐。歇息歇息，我再让护士带你回病房。”
她领夏小萌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空间不大，却很整洁。办公桌和资料柜占去大半空间，靠墙的地方，有一排供人休息的椅子。
夏小萌在铺有软垫的椅子上坐下，她打量着办公室，忽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好像啊……
好像她第一天上班时，在负责的诡域里接触到的第一个房间。也是办公室、办公桌、满满堆放着的资料。
夏小萌看过一些科普文章，文章里说，诡域根据产生它的诡异性质的不同而不同，但大多数情况下，它都是诡异某个侧面的写实表达。
蛰伏在二层小楼里的那只诡异，它是不是也在实验室待过，所以诡域中才会出现办公室和标本间呢？
“顾初旸。”
季云医生在她的办公桌后面忽然出声，让夏小萌吓了一跳。
她扭头看向季医生，满脸写着疑惑。
季医生面色柔和：“你刚才说的顾博士，是指顾初旸，小顾吧？”
没想到季云再度谈回这个话题，夏小萌惊讶之余，又有一丝窃喜——听语气季医生似乎和顾博士很熟，那不就是意味着，她可以从季医生那儿打听到许多顾博士的事情？
少女心中怀着朝圣般的狂喜，满脸期待地看向季云。
季云语气感慨：“小顾啊，他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不仅在研究上很有天赋，而且性格又好。待人温和谦逊，做事沉稳可靠。哪怕是生气了也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会随便对人发火。”
“那年头研究中心虽然建立了有一段时日，但拿的出手的成果还真没几个。面对诡异的时候，还大多用着效能低下的旧式武器。”
说到这儿，季云叹了口气：“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个个都明镜似的——人类没希望了。可是又能怎样，只能一天天麻木地活。”
夏小萌内心动容：“然后，顾博士就出现了。”
季云看她一眼，点点头继续道：“是啊，然后小顾就出现了。一个人力挽狂澜，分析出了诡异的部分粒子特性，带领项目组研发了诡异控制器。”
“就像一道光投射下来，在那时，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引路晨星，人类的救星与希望。”
“是啊……”夏小萌附和着，内心激动不已。
顾初旸，当之无愧的引路晨星，人类的救星与希望。
就是因为有顾博士在，她才能鼓起勇气，在充满艰辛的人生之路上坚持到现在的。
“小顾。”季云叹息一声，“这孩子是真的可惜……”
听着这一声叹息，夏小萌激荡的心绪顿时平静下来。
她忽然有些想哭：顾博士，她奉若神明的顾博士，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只能在濒死的幻梦中，窥到神明投下的悲悯一瞥。
……顾博士真的位列仙班了也说不定。
夏小萌脑子里忽冒出一个跳脱的想法：她要不还是请人烧一座顾初旸的瓷像，摆在家里供起来。
不知道她手里的钱够不够请人烧瓷。
“笃、笃。”
不轻不重的两下敲门声搅散了夏小萌的脑内思绪，不等办公室的主人邀请，拜访者便兀自推门而入。
是个男人，黑发黑眼黑镜框，眉眼冷峻，穿着墨绿色制服，身姿挺拔如松的男人。
夏小萌好似看见一把锋芒毕露、寒光凛凛的长刀修炼成了精，幻化出两条人腿，走进了这间朴实无华的办公室里。
“季老师……”男人要找的人是季云，刚一进屋，就察觉到另外有人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逆着视线看过去，发现了坐在墙边的夏小萌。
“你……”
夏小萌是重要人物，他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便想着打个招呼，然而吐出一个音节之后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顿时便僵住了。
从夏小萌的视角看，就是男人冷脸瞪着她，半天不说一句话，像是无声地恫吓她一般。
“对不起，对不起。”夏小萌赶紧把头垂下。
都是她的错，她不该用自己卑劣的眼珠子擅自去看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什么？”吴钩皱起了眉。
他是真不明白夏小萌在想些什么。
还是说，能让顾初旸感兴趣的人，果然都有一些不同寻常在吗？
相对的，夏小萌也不明白吴钩在问的什么。
她越发缩了缩脖子，想把自己缩成一个无害的鹌鹑蛋。
“别害怕，小萌。这位是监管所的吴所长。”
最后，还是季医生站出来缓和了气氛。她笑呵呵的，像是觉得眼前这幕有趣。
吴所长，顶头上司，实打实的大人物。
他找季医生一定是有什么要事相商，是她在这里碍事了。
夏小萌颇有自知之明地从座位弹起身来。
“吴所长。”她小声与吴钩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要走，“你、您们谈吧，我先回去了。”
“别那么紧张。”季云却又把她按坐回去，“你是病人，应该是我们照顾你才对。”
“在这等我一会儿，好好歇息。要是等着急了，就找前台的护士领你回病房。”
她宽慰了夏小萌，才又看向吴钩：“吴所，我们出去说吧。”
两人于是出了办公室，季云关上门时，还不忘对夏小萌友善地眨眨眼睛。
真是好人啊。
夏小萌心中暖流奔涌，害她激动的想要落泪。
监管所就是不一样，这里的好人可真多。
那边，有事商谈的两人寻了另一处安静地点。刚一站定，吴钩就单刀直入：“检查结果怎么样？”
他问的不是别人的检查结果，正是夏小萌的。
季云摇了摇头：“没有问题。我们用最精密的仪器对她做了最全面的检查。得到的结果是……”
“各项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除了有些亚健康外，她与你我任何一个普通人类无异。”
“不可能。”吴钩斩钉截铁。
季云仍是微笑：“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无论你接不接受，科学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季老师，您知道……”
“是的，我听说了。”季云没让他说完，“那孩子短暂地出现在了封锁区外，而且地点恰好就是夏小萌被困的诡域。”
“而且我也知道，夏小萌在被我们救治前，她身上的伤，特别是一些致命伤，已经受到外力干预并基本愈合了。”
吴钩推了推眼镜：“我们之前也测到了D001的一次数值异常，当时，夏小萌就在他的诡域内。”
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
顾初旸一定对夏小萌做了什么手脚，或者，就是夏小萌本身存在什么问题。
查不出来异常吗？
不，他一定会查出来。
“粒子分析仪试了吗？”吴钩问。
“试了，分析科那边说，结果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出来。”季云皱皱眉，“这段时间，需要她一直在医院吗？还是说……”
*
夏小萌今天在医疗中心见到了许多了不起的人，她越发觉得自己找了份好工作，可思绪在天上云端飘了一圈后，最后还是要落回地面。
比如说，她的工作、她的工资、她的欠债、她的存款。
继续在医疗中心待下去，肯定又是一大笔花费。所以她还是尽早离开，回家修养比较好。
再者就是她受伤了，监管所不知道还要不要她继续工作。如果按照病假的话，工资怎么算？
万一、万一监管所直接辞退她呢？
还有，她也不知道疤哥死没死。不过就算疤哥死了，一定也有别人来追债吧。
最后就是她的存款。
她调出个人终端看过，20点。共享飞行器公司以片区受诡域影响，无法确认飞行器归还状况为由，黑掉了她的100点押金。
而她剩下的钱，已经不够再租一次共享飞行器了。
她住的地方距这里有几十公里远，打车的话，钱似乎也不够。
该怎么办？
“小萌？”
夏小萌苦恼间，季云回来了。
“季医生。”她急忙站起来，“我觉得自己已经好了，明天就可以回归岗位！就是，就是可能还需要在这里住几天……”
“这么着急做什么？”季云很诧异，“怎么了，是中心的环境让你感到不习惯吗？”
“没有没有没有。”夏小萌慌忙解释，“我是怕耽误所里的研究进度，我今天都没有去采集数据了，要是再耽误几天……”
她真的害怕会丢掉这份工作。
“哦，这样。”季云了然地点点头，“别着急。刚才吴所和我说了，你负责的诡异突然状态暴走，危险性过大，所以暂停了这段时间的数据采集工作。”
“吴所还说，为了方便工作，打算给你在监管所里安排一间宿舍。”
季云关切地看着她：“我们看了你的资料，你家离这儿挺远的吧？怎么样，要不要干脆住下来？”
不但这几天可以合法合理地不用上班，而且还要给她安排宿舍吗？
这么好？
夏小萌愣了半天，终于大喜过望地点了点头：“要、要的。谢谢你，季医生！你们真是好人！”
她心中产生一种预感：说不定，她二十多年的狗屎人生，终于要在这一刻时来运转了！
接二连三的惊喜让夏小萌昏了头，以至于她忘记了，自己上次产生类似的预感时，诡异从天而降，霸占了她的房子，害死了她的父母。
“小林，进来吧。”
季云忽向门外招了招手。
伴着季云的声音，一个身穿特别行动队服装的高挑女子推门走了进来。
“这是林仪，特别行动队第三小队的副队长。这次救你，她也有参与。”季云介绍道，“我回来时刚好撞见她在大厅里，于是就抓她过来，让她领你去宿舍那边，正好也帮你办一下入住手续。”
林仪捆着高马尾，五官精致，英姿飒爽，一进来就笑吟吟地对夏小萌打招呼：“小萌，好久不见。”
语气和用词都相当熟稔。
“你们认识？真巧。”季云也笑起来。
夏小萌却是愣住了。她紧紧盯着林仪看，面色苍白，眼里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呆滞着没有做声。
“小萌？”季云皱眉，“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有。”夏小萌这才回神，“我们、我们是认识。”
言罢，她收回视线不再看林仪，但生理的反应仍在，她止不住的头晕目眩，并伴随着一阵阵呕吐的冲动。
“我们是高中同学。”夏小萌低声补充。
她默默攥紧了拳，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后退逃开的冲动——
她们是高中同学。
霸凌者与被霸凌者的关系。
他也曾被捧上那个至高无上的耀眼位置，而且那时监管所还未研发出针对诡异的特效武器，人们活得战战兢兢，心中满是不安与疯狂。
顾初旸，他站在那个位置上时，也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
多么年轻的一个人啊，却肩负着那样沉重的使命。
他也有被压力击垮的时候吗？
把顾初旸当做神明般信仰着的夏小萌以前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现在，当她看见晨曦博士摇摇欲坠的精神状态，她开始动摇了。
“什么，你说谁？”季云医生好像没听清她的话。
“就是……”
夏小萌想要重复一遍，却被季医生打断了。
“你走得也有些累了吧？来，前面就是我的办公室了，我带你过去坐坐。歇息歇息，我再让护士带你回病房。”
她领夏小萌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空间不大，却很整洁。办公桌和资料柜占去大半空间，靠墙的地方，有一排供人休息的椅子。
夏小萌在铺有软垫的椅子上坐下，她打量着办公室，忽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好像啊……
好像她第一天上班时，在负责的诡域里接触到的第一个房间。也是办公室、办公桌、满满堆放着的资料。
夏小萌看过一些科普文章，文章里说，诡域根据产生它的诡异性质的不同而不同，但大多数情况下，它都是诡异某个侧面的写实表达。
蛰伏在二层小楼里的那只诡异，它是不是也在实验室待过，所以诡域中才会出现办公室和标本间呢？
“顾初旸。”
季云医生在她的办公桌后面忽然出声，让夏小萌吓了一跳。
她扭头看向季医生，满脸写着疑惑。
季医生面色柔和：“你刚才说的顾博士，是指顾初旸，小顾吧？”
没想到季云再度谈回这个话题，夏小萌惊讶之余，又有一丝窃喜——听语气季医生似乎和顾博士很熟，那不就是意味着，她可以从季医生那儿打听到许多顾博士的事情？
少女心中怀着朝圣般的狂喜，满脸期待地看向季云。
季云语气感慨：“小顾啊，他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不仅在研究上很有天赋，而且性格又好。待人温和谦逊，做事沉稳可靠。哪怕是生气了也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会随便对人发火。”
“那年头研究中心虽然建立了有一段时日，但拿的出手的成果还真没几个。面对诡异的时候，还大多用着效能低下的旧式武器。”
说到这儿，季云叹了口气：“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个个都明镜似的——人类没希望了。可是又能怎样，只能一天天麻木地活。”
夏小萌内心动容：“然后，顾博士就出现了。”
季云看她一眼，点点头继续道：“是啊，然后小顾就出现了。一个人力挽狂澜，分析出了诡异的部分粒子特性，带领项目组研发了诡异控制器。”
“就像一道光投射下来，在那时，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引路晨星，人类的救星与希望。”
“是啊……”夏小萌附和着，内心激动不已。
顾初旸，当之无愧的引路晨星，人类的救星与希望。
就是因为有顾博士在，她才能鼓起勇气，在充满艰辛的人生之路上坚持到现在的。
“小顾。”季云叹息一声，“这孩子是真的可惜……”
听着这一声叹息，夏小萌激荡的心绪顿时平静下来。
她忽然有些想哭：顾博士，她奉若神明的顾博士，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只能在濒死的幻梦中，窥到神明投下的悲悯一瞥。
……顾博士真的位列仙班了也说不定。
夏小萌脑子里忽冒出一个跳脱的想法：她要不还是请人烧一座顾初旸的瓷像，摆在家里供起来。
不知道她手里的钱够不够请人烧瓷。
“笃、笃。”
不轻不重的两下敲门声搅散了夏小萌的脑内思绪，不等办公室的主人邀请，拜访者便兀自推门而入。
是个男人，黑发黑眼黑镜框，眉眼冷峻，穿着墨绿色制服，身姿挺拔如松的男人。
夏小萌好似看见一把锋芒毕露、寒光凛凛的长刀修炼成了精，幻化出两条人腿，走进了这间朴实无华的办公室里。
“季老师……”男人要找的人是季云，刚一进屋，就察觉到另外有人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逆着视线看过去，发现了坐在墙边的夏小萌。
“你……”
夏小萌是重要人物，他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便想着打个招呼，然而吐出一个音节之后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顿时便僵住了。
从夏小萌的视角看，就是男人冷脸瞪着她，半天不说一句话，像是无声地恫吓她一般。
“对不起，对不起。”夏小萌赶紧把头垂下。
都是她的错，她不该用自己卑劣的眼珠子擅自去看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什么？”吴钩皱起了眉。
他是真不明白夏小萌在想些什么。
还是说，能让顾初旸感兴趣的人，果然都有一些不同寻常在吗？
相对的，夏小萌也不明白吴钩在问的什么。
她越发缩了缩脖子，想把自己缩成一个无害的鹌鹑蛋。
“别害怕，小萌。这位是监管所的吴所长。”
最后，还是季医生站出来缓和了气氛。她笑呵呵的，像是觉得眼前这幕有趣。
吴所长，顶头上司，实打实的大人物。
他找季医生一定是有什么要事相商，是她在这里碍事了。
夏小萌颇有自知之明地从座位弹起身来。
“吴所长。”她小声与吴钩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要走，“你、您们谈吧，我先回去了。”
“别那么紧张。”季云却又把她按坐回去，“你是病人，应该是我们照顾你才对。”
“在这等我一会儿，好好歇息。要是等着急了，就找前台的护士领你回病房。”
她宽慰了夏小萌，才又看向吴钩：“吴所，我们出去说吧。”
两人于是出了办公室，季云关上门时，还不忘对夏小萌友善地眨眨眼睛。
真是好人啊。
夏小萌心中暖流奔涌，害她激动的想要落泪。
监管所就是不一样，这里的好人可真多。
那边，有事商谈的两人寻了另一处安静地点。刚一站定，吴钩就单刀直入：“检查结果怎么样？”
他问的不是别人的检查结果，正是夏小萌的。
季云摇了摇头：“没有问题。我们用最精密的仪器对她做了最全面的检查。得到的结果是……”
“各项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除了有些亚健康外，她与你我任何一个普通人类无异。”
“不可能。”吴钩斩钉截铁。
季云仍是微笑：“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无论你接不接受，科学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季老师，您知道……”
“是的，我听说了。”季云没让他说完，“那孩子短暂地出现在了封锁区外，而且地点恰好就是夏小萌被困的诡域。”
“而且我也知道，夏小萌在被我们救治前，她身上的伤，特别是一些致命伤，已经受到外力干预并基本愈合了。”
吴钩推了推眼镜：“我们之前也测到了D001的一次数值异常，当时，夏小萌就在他的诡域内。”
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
顾初旸一定对夏小萌做了什么手脚，或者，就是夏小萌本身存在什么问题。
查不出来异常吗？
不，他一定会查出来。
“粒子分析仪试了吗？”吴钩问。
“试了，分析科那边说，结果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出来。”季云皱皱眉，“这段时间，需要她一直在医院吗？还是说……”
*
夏小萌今天在医疗中心见到了许多了不起的人，她越发觉得自己找了份好工作，可思绪在天上云端飘了一圈后，最后还是要落回地面。
比如说，她的工作、她的工资、她的欠债、她的存款。
继续在医疗中心待下去，肯定又是一大笔花费。所以她还是尽早离开，回家修养比较好。
再者就是她受伤了，监管所不知道还要不要她继续工作。如果按照病假的话，工资怎么算？
万一、万一监管所直接辞退她呢？
还有，她也不知道疤哥死没死。不过就算疤哥死了，一定也有别人来追债吧。
最后就是她的存款。
她调出个人终端看过，20点。共享飞行器公司以片区受诡域影响，无法确认飞行器归还状况为由，黑掉了她的100点押金。
而她剩下的钱，已经不够再租一次共享飞行器了。
她住的地方距这里有几十公里远，打车的话，钱似乎也不够。
该怎么办？
“小萌？”
夏小萌苦恼间，季云回来了。
“季医生。”她急忙站起来，“我觉得自己已经好了，明天就可以回归岗位！就是，就是可能还需要在这里住几天……”
“这么着急做什么？”季云很诧异，“怎么了，是中心的环境让你感到不习惯吗？”
“没有没有没有。”夏小萌慌忙解释，“我是怕耽误所里的研究进度，我今天都没有去采集数据了，要是再耽误几天……”
她真的害怕会丢掉这份工作。
“哦，这样。”季云了然地点点头，“别着急。刚才吴所和我说了，你负责的诡异突然状态暴走，危险性过大，所以暂停了这段时间的数据采集工作。”
“吴所还说，为了方便工作，打算给你在监管所里安排一间宿舍。”
季云关切地看着她：“我们看了你的资料，你家离这儿挺远的吧？怎么样，要不要干脆住下来？”
不但这几天可以合法合理地不用上班，而且还要给她安排宿舍吗？
这么好？
夏小萌愣了半天，终于大喜过望地点了点头：“要、要的。谢谢你，季医生！你们真是好人！”
她心中产生一种预感：说不定，她二十多年的狗屎人生，终于要在这一刻时来运转了！
接二连三的惊喜让夏小萌昏了头，以至于她忘记了，自己上次产生类似的预感时，诡异从天而降，霸占了她的房子，害死了她的父母。
“小林，进来吧。”
季云忽向门外招了招手。
伴着季云的声音，一个身穿特别行动队服装的高挑女子推门走了进来。
“这是林仪，特别行动队第三小队的副队长。这次救你，她也有参与。”季云介绍道，“我回来时刚好撞见她在大厅里，于是就抓她过来，让她领你去宿舍那边，正好也帮你办一下入住手续。”
林仪捆着高马尾，五官精致，英姿飒爽，一进来就笑吟吟地对夏小萌打招呼：“小萌，好久不见。”
语气和用词都相当熟稔。
“你们认识？真巧。”季云也笑起来。
夏小萌却是愣住了。她紧紧盯着林仪看，面色苍白，眼里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呆滞着没有做声。
“小萌？”季云皱眉，“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有。”夏小萌这才回神，“我们、我们是认识。”
言罢，她收回视线不再看林仪，但生理的反应仍在，她止不住的头晕目眩，并伴随着一阵阵呕吐的冲动。
“我们是高中同学。”夏小萌低声补充。
她默默攥紧了拳，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后退逃开的冲动——
她们是高中同学。
霸凌者与被霸凌者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