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时隔多日，夏小萌再次踏入了北封锁区。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阴沉的天气，呼啸的冷风，冰冷而高耸着的诡异控制塔，以及全副武装的行动队队员们。
甚至，连指导她如何进行作业的人都是同一个——白衣服，褐卷发，微笑起来时眼睛里会闪烁着温和亮光的小杨助理。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带给夏小萌工作手册，也没有带给她新的一本突发事故应急预案。
他只是给了夏小萌一副据说可以屏蔽高强度诡异粒子干扰的耳戴式通讯器，和外观看起来像是巨型针筒的接触式数据采集仪。
“是很简单的工作。”小杨笑眯眯地拍着夏小萌的手，“只要把采集仪刺入目标诡异体内，然后你就可以出来了。”
“全程都会有研究中心的人引导你。为了这次行动，中心特别使用了高精度的监控设备，可以通过分析诡异粒子的浓度高低来判断目标诡异所在的位置，并且保证你的安全。”
“你听明白了吗？”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进入目标诡域了。”
小杨看着夏小萌的目光渐渐由温和劝诱转为怜悯，他最后拍了拍夏小萌，然后松开了握住对方的手。
而失去了倚靠的夏小萌顿时像被抽去了全身力气般，双膝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我、我……”
她手指颤抖地捏着数据采集仪，看向那黑雾笼罩的二层小楼时，腿肚子还在一个劲儿地哆嗦。
“我、我突然……”
夏小萌又主动去拉小杨的手，她想问小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她想说“也许她自己也不是那么需要钱”。
可是小杨却投她以期冀的目光，并且不动声色地把手背到了身后。
夏小萌想象的出来，如果她此时反悔将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小杨温和的目光会瞬间冷淡下来。
他会摇头、会叹息。
会用失望的冰冷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她，像一把冰锥破开她的胸膛。
那时她就不再是监管所那个乖巧听话，懂事能干的夏小萌了。
如果人们还会记得她，还愿意在茶余饭后谈两句有关她的话题，那么他们一定会指责她为“临阵退缩的懦夫”，或者“苟且在阴暗角落的垃圾”。
重新变成垃圾——对于这个糟糕未来的想象让夏小萌手脚一阵阵发凉。
而且，还会有更垃圾的事情等着她——
失去监管所的工作，失去不菲的薪水，回到老旧小区四楼最顶层的家中，四处做些零工打杂，用微薄的收入支撑起贫瘠的生活。
或者更糟。
疤哥根本不会让她继续拥有平凡活着的机会，他会说到做到，把她绑起来卖了抵债。
没有人会关心她死在哪里。
她从来就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可是……
夏小萌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不远处的那片诡域——一个阴暗的、扭曲的、监狱般的建筑，死的诡雾遮罩着它，让人联想到阴暗沼泽地深处罪恶的木屋。
屏息细听，似乎还能听见蛰伏其中的怪物的尖啸声，像一只满身嶙峋的海怪，獠牙倒悬等待祭品的到来。
那将是她的发迹之所，还是死亡之地？
夏小萌胸中聚集起前所未有的勇气。
这勇气源自于内心深处极度的恐惧与对生活的又一次让步与妥协。
她可能就要死了。
慷慨赴死的悲壮感充斥着夏小萌一颗小小的心脏，将其他许多种热烈激荡的感情挤压得无限小。
她好像一个幽魂飘在空中，俯视着自己麻木躯壳的一举一动。
“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完成工作的。”
躯壳佩戴好通讯器，打开接听装置，确定信号正常并复核了采集仪的使用方法后，挥挥手微笑着向小杨道别。
哦，她甚至还会微笑。
小杨同样回以微笑：“那么，祝你好运。”
躯壳转身、迈步，远离温暖而富有生命力的同类，一步步踏进非人诡异的扭曲巢穴。
她想起忽然想起小巷里那两只纠葛不休的怪物，想起无头会动的尸体、暗红迸溅的血液，想起夜幕骤降，父亲母亲遥远模糊的笑脸。
“好啊好啊，我家小萌现在有出息了，一个人也能买得起房子了。”
“等你弟弟大学毕业，我们两口子这辈子的使命也就完成喽。”
“我都计划好了，等你们俩都成了家，就让你爸辞了厂里的工作，我也不在保洁公司干了。咱就像楼下王叔那样，也开一家早餐铺子，安全又稳定，闲下来还能给你们两家带带孩子。”
……
雾气在周身盘桓缠绕，散发出阴天海岸边冰冷潮湿的味道。
夏小萌手心里蓄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胡乱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把采集仪揣进兜里，然后伸手去推面前未上锁的大门。
通讯器里流过几道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没多久，伴随着某种机关被按动的“咔哒”一声脆响，电流声散去，人类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夏小萌，这里是研究中心，你能听清楚我的声音吗？”
一个柔和甜美的女声，因隔着耳机传来而显得有些空灵。
夏小萌一个激灵，从半梦半醒的飘忽状态中回过神来。
“是、是的，可以听清楚。”
她的手又开始颤抖起来，颤抖让每一根指骨都使不上力气，身前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而后又晃晃悠悠地合拢。
“夏小萌，你不要紧张。”研究中心的人贴心地安抚着她的情绪，“我们会在工作顺利进行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地确保你的安全。”
“你不是第一个参与到这种工作中的人，在此之前，我们拥有很多研究人员完成工作并全身而退的成功案例，你听明白了吗？”
尽管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那些信息确实缓解了一些夏小萌心中的紧张与不安。
这并不是一个必死的任务。
那么，她为什么不能成为一个活下来的幸运儿呢？
按理说，二十年来的种种倒霉经历不该让夏小萌还对自己的幸运值产生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是，在很多时候，她总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对生活、对命运的迷之自信。
她觉得日子总会好起来的，不是在这一次，就是在下一次。
通讯器那边的人还在等待着回应，夏小萌咽了咽唾沫，尽可能让自己咬字清晰：“我明白的。”
“很好。”女研究员似乎轻笑了一下，“还有另外一些你需要了解的事实。根据出勤记录，你曾经在指定诡域内完成过一次数据采集工作，因此知悉目标诡域内的部分情况，并积累了一定的工作经验，是吗？”
夏小萌在女研究员的循循劝问下点了点头，但她很快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她的动作，于是转而乖巧地“嗯”了一声。
“很好。”女研究员又道，“那么接下来你要听好，与上一次作业时相比，现在你所面对的诡异正处于极度不稳定状态。所以，我们需要你完全摒弃之前的工作经验，完全听从研究中心的指导，你听明白了吗？”
这些事情夏小萌已经听小杨说过了一遍，此时再听，便没有最开始那么紧张。
她点点头，又“嗯”了一句。
“很好。”女研究员第三次给予了同样的回复，她这次的语气较之前有些许放松，但很快又紧绷起来。
“我在强调最后一件事，进入诡域后，请务必全程保持通讯畅通，实时向我们汇报诡域内的情况，严格按照我们的反馈进行行动，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
“那么，祝你好运。”
女研究员最后说了和小杨一样的话。此时此刻，夏小萌也在心中默默地为自己鼓气：祝她好运，她一定要……活下来。
大门再次被推开，夏小萌摸了摸口袋里的采集仪，抬脚进了诡域。
光暗变化的瞬间失明过后，热浪扑面而来。
蛋白质燃烧的焦臭味混着呛人的烟灰直向夏小萌的鼻腔气管里钻。
她弯下腰，剧烈而痛苦地咳嗽起来。
“夏小萌，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通讯器那边的声音慌了一瞬，显然是没想到危险会来的这么突然。
“我……咳、咳咳咳……”
夏小萌根本喘不过气，更说不上话。她蜷缩在地上，双眼被火与灰燎的通红。
胸口痛的厉害，她感觉几乎要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了。
不行了，她要死了。
夏小萌技巧娴熟地开始哭，泪水打湿脸上的烟灰，把黑的灰的糊弄得到处都是。
她开始干呕，然后吸入更多的烟与灰，陷入窒息的混沌之中。
“夏小萌……”
“夏小萌……”
通讯器里的声音变得缥缈而遥远，夏小萌听不清那人在说些什么，她已由蹲姿转为爬跪在地上，五指抓地，一点一点向前蠕动。
爬、爬、爬……
她会爬出去的。
她会……爬……
咳……呕……
与此同时，研究中心内。
有着齐肩黑发的女研究员眉头深皱着挪开了传声器，她求助地看向站在一边的吴所，但不出意外地发现后者的脸色没有比她好上多少。
不同于夏小萌只能听见她一个人的声音，夏小萌那边的所有动响，是同步到整个研究室的。
这次行动如果成功，对目前停滞已久的诡异研究工作帮助极大，故而研究室的人严阵以待，都等着为夏小萌提供最完备的场外指导，好让她能成功接近诡异，采集到精密数据。
采集仪的信号和研究中心内的接受设备是实时连接的，只要采集仪接触到诡异实体，不出三秒，所有的数据都会同步到研究中心来。
也就是说，只要夏小萌能成功把采集仪刺入诡异体内，她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至于她能不能安全撤出……
不过，现在想这些事情显然还太早了。
根据之前得到的信息，他们设想出种种可能出现的意外及应对方案，他们以为在这场与D001号诡异的博弈中，已经做全了准备，占尽了先机。
可他们的对手却如此的不讲武德，或者说，直接用强大的难以抗衡的力量掀翻了对弈之桌。
可怜的夏小萌，她明明才刚进入诡异，却连诡域的内部景象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转瞬就要死了。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阴沉的天气，呼啸的冷风，冰冷而高耸着的诡异控制塔，以及全副武装的行动队队员们。
甚至，连指导她如何进行作业的人都是同一个——白衣服，褐卷发，微笑起来时眼睛里会闪烁着温和亮光的小杨助理。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带给夏小萌工作手册，也没有带给她新的一本突发事故应急预案。
他只是给了夏小萌一副据说可以屏蔽高强度诡异粒子干扰的耳戴式通讯器，和外观看起来像是巨型针筒的接触式数据采集仪。
“是很简单的工作。”小杨笑眯眯地拍着夏小萌的手，“只要把采集仪刺入目标诡异体内，然后你就可以出来了。”
“全程都会有研究中心的人引导你。为了这次行动，中心特别使用了高精度的监控设备，可以通过分析诡异粒子的浓度高低来判断目标诡异所在的位置，并且保证你的安全。”
“你听明白了吗？”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进入目标诡域了。”
小杨看着夏小萌的目光渐渐由温和劝诱转为怜悯，他最后拍了拍夏小萌，然后松开了握住对方的手。
而失去了倚靠的夏小萌顿时像被抽去了全身力气般，双膝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我、我……”
她手指颤抖地捏着数据采集仪，看向那黑雾笼罩的二层小楼时，腿肚子还在一个劲儿地哆嗦。
“我、我突然……”
夏小萌又主动去拉小杨的手，她想问小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她想说“也许她自己也不是那么需要钱”。
可是小杨却投她以期冀的目光，并且不动声色地把手背到了身后。
夏小萌想象的出来，如果她此时反悔将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小杨温和的目光会瞬间冷淡下来。
他会摇头、会叹息。
会用失望的冰冷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她，像一把冰锥破开她的胸膛。
那时她就不再是监管所那个乖巧听话，懂事能干的夏小萌了。
如果人们还会记得她，还愿意在茶余饭后谈两句有关她的话题，那么他们一定会指责她为“临阵退缩的懦夫”，或者“苟且在阴暗角落的垃圾”。
重新变成垃圾——对于这个糟糕未来的想象让夏小萌手脚一阵阵发凉。
而且，还会有更垃圾的事情等着她——
失去监管所的工作，失去不菲的薪水，回到老旧小区四楼最顶层的家中，四处做些零工打杂，用微薄的收入支撑起贫瘠的生活。
或者更糟。
疤哥根本不会让她继续拥有平凡活着的机会，他会说到做到，把她绑起来卖了抵债。
没有人会关心她死在哪里。
她从来就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可是……
夏小萌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不远处的那片诡域——一个阴暗的、扭曲的、监狱般的建筑，死的诡雾遮罩着它，让人联想到阴暗沼泽地深处罪恶的木屋。
屏息细听，似乎还能听见蛰伏其中的怪物的尖啸声，像一只满身嶙峋的海怪，獠牙倒悬等待祭品的到来。
那将是她的发迹之所，还是死亡之地？
夏小萌胸中聚集起前所未有的勇气。
这勇气源自于内心深处极度的恐惧与对生活的又一次让步与妥协。
她可能就要死了。
慷慨赴死的悲壮感充斥着夏小萌一颗小小的心脏，将其他许多种热烈激荡的感情挤压得无限小。
她好像一个幽魂飘在空中，俯视着自己麻木躯壳的一举一动。
“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完成工作的。”
躯壳佩戴好通讯器，打开接听装置，确定信号正常并复核了采集仪的使用方法后，挥挥手微笑着向小杨道别。
哦，她甚至还会微笑。
小杨同样回以微笑：“那么，祝你好运。”
躯壳转身、迈步，远离温暖而富有生命力的同类，一步步踏进非人诡异的扭曲巢穴。
她想起忽然想起小巷里那两只纠葛不休的怪物，想起无头会动的尸体、暗红迸溅的血液，想起夜幕骤降，父亲母亲遥远模糊的笑脸。
“好啊好啊，我家小萌现在有出息了，一个人也能买得起房子了。”
“等你弟弟大学毕业，我们两口子这辈子的使命也就完成喽。”
“我都计划好了，等你们俩都成了家，就让你爸辞了厂里的工作，我也不在保洁公司干了。咱就像楼下王叔那样，也开一家早餐铺子，安全又稳定，闲下来还能给你们两家带带孩子。”
……
雾气在周身盘桓缠绕，散发出阴天海岸边冰冷潮湿的味道。
夏小萌手心里蓄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胡乱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把采集仪揣进兜里，然后伸手去推面前未上锁的大门。
通讯器里流过几道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没多久，伴随着某种机关被按动的“咔哒”一声脆响，电流声散去，人类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夏小萌，这里是研究中心，你能听清楚我的声音吗？”
一个柔和甜美的女声，因隔着耳机传来而显得有些空灵。
夏小萌一个激灵，从半梦半醒的飘忽状态中回过神来。
“是、是的，可以听清楚。”
她的手又开始颤抖起来，颤抖让每一根指骨都使不上力气，身前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而后又晃晃悠悠地合拢。
“夏小萌，你不要紧张。”研究中心的人贴心地安抚着她的情绪，“我们会在工作顺利进行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地确保你的安全。”
“你不是第一个参与到这种工作中的人，在此之前，我们拥有很多研究人员完成工作并全身而退的成功案例，你听明白了吗？”
尽管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那些信息确实缓解了一些夏小萌心中的紧张与不安。
这并不是一个必死的任务。
那么，她为什么不能成为一个活下来的幸运儿呢？
按理说，二十年来的种种倒霉经历不该让夏小萌还对自己的幸运值产生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是，在很多时候，她总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对生活、对命运的迷之自信。
她觉得日子总会好起来的，不是在这一次，就是在下一次。
通讯器那边的人还在等待着回应，夏小萌咽了咽唾沫，尽可能让自己咬字清晰：“我明白的。”
“很好。”女研究员似乎轻笑了一下，“还有另外一些你需要了解的事实。根据出勤记录，你曾经在指定诡域内完成过一次数据采集工作，因此知悉目标诡域内的部分情况，并积累了一定的工作经验，是吗？”
夏小萌在女研究员的循循劝问下点了点头，但她很快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她的动作，于是转而乖巧地“嗯”了一声。
“很好。”女研究员又道，“那么接下来你要听好，与上一次作业时相比，现在你所面对的诡异正处于极度不稳定状态。所以，我们需要你完全摒弃之前的工作经验，完全听从研究中心的指导，你听明白了吗？”
这些事情夏小萌已经听小杨说过了一遍，此时再听，便没有最开始那么紧张。
她点点头，又“嗯”了一句。
“很好。”女研究员第三次给予了同样的回复，她这次的语气较之前有些许放松，但很快又紧绷起来。
“我在强调最后一件事，进入诡域后，请务必全程保持通讯畅通，实时向我们汇报诡域内的情况，严格按照我们的反馈进行行动，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
“那么，祝你好运。”
女研究员最后说了和小杨一样的话。此时此刻，夏小萌也在心中默默地为自己鼓气：祝她好运，她一定要……活下来。
大门再次被推开，夏小萌摸了摸口袋里的采集仪，抬脚进了诡域。
光暗变化的瞬间失明过后，热浪扑面而来。
蛋白质燃烧的焦臭味混着呛人的烟灰直向夏小萌的鼻腔气管里钻。
她弯下腰，剧烈而痛苦地咳嗽起来。
“夏小萌，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通讯器那边的声音慌了一瞬，显然是没想到危险会来的这么突然。
“我……咳、咳咳咳……”
夏小萌根本喘不过气，更说不上话。她蜷缩在地上，双眼被火与灰燎的通红。
胸口痛的厉害，她感觉几乎要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了。
不行了，她要死了。
夏小萌技巧娴熟地开始哭，泪水打湿脸上的烟灰，把黑的灰的糊弄得到处都是。
她开始干呕，然后吸入更多的烟与灰，陷入窒息的混沌之中。
“夏小萌……”
“夏小萌……”
通讯器里的声音变得缥缈而遥远，夏小萌听不清那人在说些什么，她已由蹲姿转为爬跪在地上，五指抓地，一点一点向前蠕动。
爬、爬、爬……
她会爬出去的。
她会……爬……
咳……呕……
与此同时，研究中心内。
有着齐肩黑发的女研究员眉头深皱着挪开了传声器，她求助地看向站在一边的吴所，但不出意外地发现后者的脸色没有比她好上多少。
不同于夏小萌只能听见她一个人的声音，夏小萌那边的所有动响，是同步到整个研究室的。
这次行动如果成功，对目前停滞已久的诡异研究工作帮助极大，故而研究室的人严阵以待，都等着为夏小萌提供最完备的场外指导，好让她能成功接近诡异，采集到精密数据。
采集仪的信号和研究中心内的接受设备是实时连接的，只要采集仪接触到诡异实体，不出三秒，所有的数据都会同步到研究中心来。
也就是说，只要夏小萌能成功把采集仪刺入诡异体内，她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至于她能不能安全撤出……
不过，现在想这些事情显然还太早了。
根据之前得到的信息，他们设想出种种可能出现的意外及应对方案，他们以为在这场与D001号诡异的博弈中，已经做全了准备，占尽了先机。
可他们的对手却如此的不讲武德，或者说，直接用强大的难以抗衡的力量掀翻了对弈之桌。
可怜的夏小萌，她明明才刚进入诡异，却连诡域的内部景象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转瞬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