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日一早，顾子衿就拉着阿司出宫了。
阿司病还未好全，但因为多年未见过西庭故人，所以她无论如何也想见见温孤燕然。
温孤燕然在皇宫西门等她们。
顾子衿和阿司二人刚到，就看到了着一身青衣的温孤燕然。
阿司看起来有些激动，特别是上了马车后，一直在问温孤燕然西庭的情况。
情不自禁时阿司甚至说了西庭语——顾子衿可从未听阿司说过，阿司也没有教过顾子衿西庭语。
这让顾子衿觉得有些新奇，却也有点难过。
阿司为了她远离家乡，多年都无法归乡，若是阿司能回家，想必她会很开心吧。
顾子衿撩开马车窗户的帘子，看向马车之外。
今天是初一，大街上人来人往地去亲戚家拜年，铺子开得不多，只有一些酒楼和点心铺子开了门，此时也还有一些卖红纸的小贩在街上吆喝。
车外人来人往，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车内的聊天充满温情，他们都在回忆往昔西庭的岁月。
但这一切，似乎都与顾子衿无关。
“子衿，这是西庭特产，你可要尝尝？”阿司唤她。
方才温孤燕然找出了一包肉干，递给阿司让她尝尝可还是当年的味道。
阿司却并没有着急吃，反而想要先让顾子衿尝一尝。
“瞧我这做阿兄的，竟然忽略了子衿妹妹！”温孤燕然笑了笑。
顾子衿回神，“不了，我不想吃。”
阿司看出她有心事，略微一猜就知道了，“我留在大夏是为了我们子衿，子衿还没有长大，我怎么能回西庭啊？我要是走了，你不得躲在被窝里哭鼻子！”
“原来子衿妹妹心不在焉是怕阿兄和你抢司姑姑？”温孤燕然打趣她。
顾子衿抿唇，“阿司想家了，我想阿司开心。”
“可阿司回家了也会想子衿。”阿司模仿顾子衿的语气。
“子衿难道不会想阿司吗？”温孤燕然紧随其后。
顾子衿茫然，一时间显得我有些呆呆愣愣。
今日的顾子衿只是简单挽了发，头上并没有插簪子。
这使得阿司毫无顾忌地揉了揉她的头，温孤燕然看得手痒，也伸手去揉了揉顾子衿的头。
顾子衿的头发乱了，人也回过神来了，“小孩子的头不可以摸，会长不高的！”
说着，她也摸索着整理自己的头发。
虽说平日里顾子衿能为自己梳发，可她现在是怎么也挽不好自己的头发。
那两人在旁边笑了好一阵儿，阿司才去帮她挽发。
重新挽好发后，顾子衿死死地护着自己的头发，不肯让他们二人的手靠近她的头半分。
“子衿平日里总爱装大人，唯有这种时候才看得出一点小孩子的样子。”阿司笑着同温孤燕然说。
温孤燕然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对啊！司姑姑可不知子衿妹妹昨日见我时的模样，我还以为见到了阿父呢！”
“都说外甥肖舅，子衿可不是像你阿父吗？”阿司回他。
“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顾子衿突然产生了好奇心。
温孤燕然想了想，组织好语言，“阿父特别厉害，是草原上最厉害的男子。听说阿父特别宠爱姑姑，从小就护着她。当初姑姑要嫁到大夏时，阿父还被阿祖关起来了。”
“为什么？”顾子衿瞪大双眼。
“因为他不让你阿娘走，他还想着带你阿娘私奔。反正——死活不让你阿娘来大夏。”阿司回忆当年的情形，不禁笑了声。
顾子衿也笑了，“舅舅是真舍不得阿娘啊！”
顾子衿也渐渐参与到聊天之中，他们聊了不少西庭的风土人情，大夏边地的奇闻趣事。
没过多久，鸿胪寺就到了。
温孤燕然先下了马车，然后扶着阿司和顾子衿下马车。
到了温孤燕然的住所后，温孤燕然带二人去看了看从西庭给她们带的东西。
有吃食，有玩具，有衣裳，还有首饰。很多都是顾子衿从未见过的。
温孤燕然向她们一一介绍起这些东西的来历——大多都是远在西庭的亲人们亲自为她们做的。
“这是我阿娘为我做的吗？”阿司抚摸着一件衣裳，突然问温孤燕然。
“是阿姆为您做的，她还不让我告诉您呢！”温孤燕然点头。
在西庭，称呼年长的女子为阿姆，年长的男子为阿叔。
阿司眼角溢出了几滴泪，她轻轻地用手抚去，“阿娘是怕我说她，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还做衣裳，不怕把眼睛做瞎了。”
温孤燕然在一旁安慰她，“阿姆是想司姑姑了，知道我要来大夏才拿起针线为您制衣的，平常阿姆连看都不带看那些东西的。”
顾子衿瞧着这些新奇的东西，没顾得上阿司。
况且她对阿司的阿娘并不了解，凑上去也不能说些什么。
忽然她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弓，“阿兄，你都带了些什么来？”
她还招呼阿司也过来摸摸是不是弓。
外使访夏若是带武器来是要上报的，但这藏在箱底的东西显然是他偷偷带来的，所以顾子衿不敢光明正大地拿出来。
阿司看顾子衿表情不对，放下手中的衣裳，向她走过去。
阿司也将手伸进箱子，“燕然，你带这东西你阿父知道吗？”
显然阿司一摸就确认了那是什么东西。
“阿司，好像不止一个。”顾子衿也去探了另外几个箱子的箱底。
温孤燕然笑了一下，让屋里的侍卫都去门口守着，才向他们解释。
“是阿祖让我带来的。子衿妹妹也是西庭的血脉，怎么能不会弯弓射箭呢？但不知子衿妹妹如今能拿得动多少石的弓，便多带了几把弓来。”
“装衣裳的箱子底共有两把，都是为司姑姑准备的。其余的都是子衿妹妹的。”
顾子衿恍然大悟，阿司紧皱眉头。
“你们当真是胡来！你若是被人发现了，少不得要折腾好一阵子！”阿司训道。
温孤燕然却不甚在意，“被发现了又何妨？我给自己亲妹妹带东西，皇帝又能拿我怎样，还能杀了我不成？”
顾子衿诧异，温孤燕然可当真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阿司扶额，“你和你阿父当真是一个样！”
“既然你们发现了，那就试试这些弓如何。若有用着不顺手的，我想办法处理了，你们也不要带回去。”温孤燕然道。
温孤燕然不仅带来了弓箭，甚至还带了几个靶子来大夏。
这也方便了他们，不用出去找地方射箭。
顾子衿如今能勉强能拉开二石的弓，一石的弓她可以较为轻松地拉满。
她在弓上的天赋是显然的，不到九岁便可拉动二石弓，相比其同龄人，也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了。
这也使温孤燕然出乎意料，为顾子衿准备的弓多为一石弓，二石弓和三石弓各一把，还是为其以后准备的。
阿司也向温孤燕然解释了一番，顾子衿天生力气较大且日日苦练，如今才能拉动二石弓。
温孤燕然一脸欣慰，不停地夸赞顾子衿。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转眼，太阳即将落下，温孤燕然和顾子衿、阿司不得不面临分别。
温孤燕然此次大夏之行并不长，再过两日他就要启程返回西庭。
由于顾子衿无法随意出入宫廷，也注定了她没法为温孤燕然送别。
出宫时只有一辆马车，回宫时却多了好几辆马车——多出来的马车是用来放给顾子衿二人的东西的。
他们在宫门惜别，相约未来再见。
回宫之后，顾子衿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她问：“阿司，我如今将至九岁，才见一次燕然阿兄，下一次见是不是要我十七岁时？”
“不会的，燕然不会让子衿等那么久的。”阿司回答她。
不会吗？
顾子衿心生疑惑。
回栖凤宫的路上，她们遇到了顾思。
顾思隔着老远就同顾子衿打招呼，“皇妹，你今天在宫外好玩吗？我听说你表兄给你带了好多东西啊！”
顾思向着顾子衿跑来。
温孤燕然给顾子衿送东西自然要告诉皇帝，还要附上单子。
太监给皇帝递单子时顾思恰好在他身边，虽然顾思没看见单子上有些什么，但那一大张礼物单子她可瞧见了。
后来皇帝打发顾思，让她自己去玩，她就来找顾子衿了。
顾思是真的好奇温孤燕然到底给顾子衿送了些什么东西。
这下见到顾子衿，她也问了出来。
“皇姐，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一些西庭的吃食和服饰。”顾子衿不欲让顾思知道温孤燕然到底给她送了些什么。
好在顾思也没有细问，她听到有服饰时双眼放光，“有西庭的服饰吗？皇妹你什么时候穿出来瞧瞧？我没见过诶，西庭的服饰好看吗？”
顾子衿抿嘴，微微一笑，“如今天冷，等暖和了我再穿给皇姐瞧瞧。”
顾思欢呼，“那我们说好了，皇妹你可不能反悔！”
然后顾思就同顾子衿道别，去其他地方玩了。
顾子衿和阿司也朝着栖凤宫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走着，一个蹦蹦跳跳，无忧无虑；另一个端庄沉稳，步伐坚定。
阿司病还未好全，但因为多年未见过西庭故人，所以她无论如何也想见见温孤燕然。
温孤燕然在皇宫西门等她们。
顾子衿和阿司二人刚到，就看到了着一身青衣的温孤燕然。
阿司看起来有些激动，特别是上了马车后，一直在问温孤燕然西庭的情况。
情不自禁时阿司甚至说了西庭语——顾子衿可从未听阿司说过，阿司也没有教过顾子衿西庭语。
这让顾子衿觉得有些新奇，却也有点难过。
阿司为了她远离家乡，多年都无法归乡，若是阿司能回家，想必她会很开心吧。
顾子衿撩开马车窗户的帘子，看向马车之外。
今天是初一，大街上人来人往地去亲戚家拜年，铺子开得不多，只有一些酒楼和点心铺子开了门，此时也还有一些卖红纸的小贩在街上吆喝。
车外人来人往，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车内的聊天充满温情，他们都在回忆往昔西庭的岁月。
但这一切，似乎都与顾子衿无关。
“子衿，这是西庭特产，你可要尝尝？”阿司唤她。
方才温孤燕然找出了一包肉干，递给阿司让她尝尝可还是当年的味道。
阿司却并没有着急吃，反而想要先让顾子衿尝一尝。
“瞧我这做阿兄的，竟然忽略了子衿妹妹！”温孤燕然笑了笑。
顾子衿回神，“不了，我不想吃。”
阿司看出她有心事，略微一猜就知道了，“我留在大夏是为了我们子衿，子衿还没有长大，我怎么能回西庭啊？我要是走了，你不得躲在被窝里哭鼻子！”
“原来子衿妹妹心不在焉是怕阿兄和你抢司姑姑？”温孤燕然打趣她。
顾子衿抿唇，“阿司想家了，我想阿司开心。”
“可阿司回家了也会想子衿。”阿司模仿顾子衿的语气。
“子衿难道不会想阿司吗？”温孤燕然紧随其后。
顾子衿茫然，一时间显得我有些呆呆愣愣。
今日的顾子衿只是简单挽了发，头上并没有插簪子。
这使得阿司毫无顾忌地揉了揉她的头，温孤燕然看得手痒，也伸手去揉了揉顾子衿的头。
顾子衿的头发乱了，人也回过神来了，“小孩子的头不可以摸，会长不高的！”
说着，她也摸索着整理自己的头发。
虽说平日里顾子衿能为自己梳发，可她现在是怎么也挽不好自己的头发。
那两人在旁边笑了好一阵儿，阿司才去帮她挽发。
重新挽好发后，顾子衿死死地护着自己的头发，不肯让他们二人的手靠近她的头半分。
“子衿平日里总爱装大人，唯有这种时候才看得出一点小孩子的样子。”阿司笑着同温孤燕然说。
温孤燕然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对啊！司姑姑可不知子衿妹妹昨日见我时的模样，我还以为见到了阿父呢！”
“都说外甥肖舅，子衿可不是像你阿父吗？”阿司回他。
“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顾子衿突然产生了好奇心。
温孤燕然想了想，组织好语言，“阿父特别厉害，是草原上最厉害的男子。听说阿父特别宠爱姑姑，从小就护着她。当初姑姑要嫁到大夏时，阿父还被阿祖关起来了。”
“为什么？”顾子衿瞪大双眼。
“因为他不让你阿娘走，他还想着带你阿娘私奔。反正——死活不让你阿娘来大夏。”阿司回忆当年的情形，不禁笑了声。
顾子衿也笑了，“舅舅是真舍不得阿娘啊！”
顾子衿也渐渐参与到聊天之中，他们聊了不少西庭的风土人情，大夏边地的奇闻趣事。
没过多久，鸿胪寺就到了。
温孤燕然先下了马车，然后扶着阿司和顾子衿下马车。
到了温孤燕然的住所后，温孤燕然带二人去看了看从西庭给她们带的东西。
有吃食，有玩具，有衣裳，还有首饰。很多都是顾子衿从未见过的。
温孤燕然向她们一一介绍起这些东西的来历——大多都是远在西庭的亲人们亲自为她们做的。
“这是我阿娘为我做的吗？”阿司抚摸着一件衣裳，突然问温孤燕然。
“是阿姆为您做的，她还不让我告诉您呢！”温孤燕然点头。
在西庭，称呼年长的女子为阿姆，年长的男子为阿叔。
阿司眼角溢出了几滴泪，她轻轻地用手抚去，“阿娘是怕我说她，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还做衣裳，不怕把眼睛做瞎了。”
温孤燕然在一旁安慰她，“阿姆是想司姑姑了，知道我要来大夏才拿起针线为您制衣的，平常阿姆连看都不带看那些东西的。”
顾子衿瞧着这些新奇的东西，没顾得上阿司。
况且她对阿司的阿娘并不了解，凑上去也不能说些什么。
忽然她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弓，“阿兄，你都带了些什么来？”
她还招呼阿司也过来摸摸是不是弓。
外使访夏若是带武器来是要上报的，但这藏在箱底的东西显然是他偷偷带来的，所以顾子衿不敢光明正大地拿出来。
阿司看顾子衿表情不对，放下手中的衣裳，向她走过去。
阿司也将手伸进箱子，“燕然，你带这东西你阿父知道吗？”
显然阿司一摸就确认了那是什么东西。
“阿司，好像不止一个。”顾子衿也去探了另外几个箱子的箱底。
温孤燕然笑了一下，让屋里的侍卫都去门口守着，才向他们解释。
“是阿祖让我带来的。子衿妹妹也是西庭的血脉，怎么能不会弯弓射箭呢？但不知子衿妹妹如今能拿得动多少石的弓，便多带了几把弓来。”
“装衣裳的箱子底共有两把，都是为司姑姑准备的。其余的都是子衿妹妹的。”
顾子衿恍然大悟，阿司紧皱眉头。
“你们当真是胡来！你若是被人发现了，少不得要折腾好一阵子！”阿司训道。
温孤燕然却不甚在意，“被发现了又何妨？我给自己亲妹妹带东西，皇帝又能拿我怎样，还能杀了我不成？”
顾子衿诧异，温孤燕然可当真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阿司扶额，“你和你阿父当真是一个样！”
“既然你们发现了，那就试试这些弓如何。若有用着不顺手的，我想办法处理了，你们也不要带回去。”温孤燕然道。
温孤燕然不仅带来了弓箭，甚至还带了几个靶子来大夏。
这也方便了他们，不用出去找地方射箭。
顾子衿如今能勉强能拉开二石的弓，一石的弓她可以较为轻松地拉满。
她在弓上的天赋是显然的，不到九岁便可拉动二石弓，相比其同龄人，也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了。
这也使温孤燕然出乎意料，为顾子衿准备的弓多为一石弓，二石弓和三石弓各一把，还是为其以后准备的。
阿司也向温孤燕然解释了一番，顾子衿天生力气较大且日日苦练，如今才能拉动二石弓。
温孤燕然一脸欣慰，不停地夸赞顾子衿。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转眼，太阳即将落下，温孤燕然和顾子衿、阿司不得不面临分别。
温孤燕然此次大夏之行并不长，再过两日他就要启程返回西庭。
由于顾子衿无法随意出入宫廷，也注定了她没法为温孤燕然送别。
出宫时只有一辆马车，回宫时却多了好几辆马车——多出来的马车是用来放给顾子衿二人的东西的。
他们在宫门惜别，相约未来再见。
回宫之后，顾子衿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她问：“阿司，我如今将至九岁，才见一次燕然阿兄，下一次见是不是要我十七岁时？”
“不会的，燕然不会让子衿等那么久的。”阿司回答她。
不会吗？
顾子衿心生疑惑。
回栖凤宫的路上，她们遇到了顾思。
顾思隔着老远就同顾子衿打招呼，“皇妹，你今天在宫外好玩吗？我听说你表兄给你带了好多东西啊！”
顾思向着顾子衿跑来。
温孤燕然给顾子衿送东西自然要告诉皇帝，还要附上单子。
太监给皇帝递单子时顾思恰好在他身边，虽然顾思没看见单子上有些什么，但那一大张礼物单子她可瞧见了。
后来皇帝打发顾思，让她自己去玩，她就来找顾子衿了。
顾思是真的好奇温孤燕然到底给顾子衿送了些什么东西。
这下见到顾子衿，她也问了出来。
“皇姐，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一些西庭的吃食和服饰。”顾子衿不欲让顾思知道温孤燕然到底给她送了些什么。
好在顾思也没有细问，她听到有服饰时双眼放光，“有西庭的服饰吗？皇妹你什么时候穿出来瞧瞧？我没见过诶，西庭的服饰好看吗？”
顾子衿抿嘴，微微一笑，“如今天冷，等暖和了我再穿给皇姐瞧瞧。”
顾思欢呼，“那我们说好了，皇妹你可不能反悔！”
然后顾思就同顾子衿道别，去其他地方玩了。
顾子衿和阿司也朝着栖凤宫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走着，一个蹦蹦跳跳，无忧无虑；另一个端庄沉稳，步伐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