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进来燕京发生了一个趣事，不知皇妹可曾听闻？”顾善渊主动挑起一个话题。
顾子衿摇头，“皇兄能和我谈起的事儿，想必燕京中也已传得沸沸扬扬了——但我却也未曾听说，不知娘娘和祖母可知晓？”
太后久居深宫，与外界来往甚少，自是和顾子衿一样。而皇后似乎知晓一些，但她将话语权给了顾善渊。
“灵州有一人到燕京来卖衣裳，说是能防火防水，定价高昂——十两金一件。因这定价，不少人望而却步，但也有不少富家子弟猎奇，凑钱买了一件。”顾善渊慢条斯理地讲故事。
“一日，那些富家子弟好奇这衣裳是否有那么神奇，于是将那衣裳扔进河里，看看它是否防水，结果那衣裳沉到了河底，他们等了许久，也不见那衣裳飘起来。”讲到这儿，顾善渊微微停顿，喝了口茶，方才继续。
“那些富家子弟原本要去找卖家算账，可他们怎么也找不到那人，卖家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们只能一哄而散，就当那十两金打水漂了。”
“没过几天，就有人在河边见到了水怪，那水怪就只有一副身子，竟连头也没有，活生生把人吓晕过去。”
“那些富家子弟一听，猜测是那衣裳漂上来了，结伴想去将那衣裳取回来。可无论白天黑夜，他们怎么也找不到那件衣裳，连传说中的水怪也没看见。”
讲到这儿，顾善渊停了下来，露出神秘的笑容，“祖母和皇妹不妨猜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那卖家假扮的水怪？”太后颇有兴致。
顾子衿觉得有些无聊，不觉得这个事情有趣，但不得不应付顾善渊，于是瞎编了一个新故事，“卖家卖错衣裳了，那衣裳就是件寻常衣裳，他不见了是回灵州取衣裳了。那水鬼我觉得就是看错了。”
顾善渊摇了摇头，“非也非也。”
“后来那些富家子弟只能罢休，直到三日后，那卖家凭空出现在了其中一名富家子弟的家中，他们才知道真相。”
“那卖家本是岐宗弟子，下山历练，但不想盘缠全给人骗走了，无奈之下，只能将弟子服卖了，换取一些盘缠。”
“弟子服上是有阵法能防水防火，可到了他人手里也会失效——那卖家不知。岐宗长老发现弟子服上的阵法失效了，连忙下山将其寻回，问了缘由后又让他吃了惩罚，长老才让他下山找买家道歉——”
“母后！”顾无攸突然跑进来，打断了顾善渊讲故事。
顾无攸身后还跟着一群宫人，想办法哄他去其他地方玩。他们发现自己进了正殿，纷纷行礼，不敢动弹。
而没了人阻止的顾无攸也轻轻松松的跑到了他母后身边，这时他也发现除了母后还有其他人在。
“祖母也在！”顾无攸也还只认得太后一人了。
皇后将其抱起，“无攸怎么来找母后了？”
“想母后啦！”顾无攸被母后抱在怀里，甜滋滋地笑着。
太后一时之间也丧失了对故事的兴趣，“无攸不想哀家吗？”
显然，太后很喜欢顾无攸这个孙子。
顾无攸重重地点头，“想！”
顾子衿见顾无攸来了，就知道没有故事听了，便专心喝茶，也不搭话。
而顾善渊也没有被打断的气恼，只是微笑看着顾无攸。
“祖母和母后在说什么呀？”顾无攸问。
“在和你皇姐和太子哥哥聊天。”皇后回答，顺便递了一块糕点给顾无攸。
顾无攸抓着点心，视线转移到顾子衿身上，“皇姐？是那位姐姐啊？我好像没有见过欸！”
顾子衿和顾无攸没见过几面，顾无攸不记得也很正常。
顾子衿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话题就又转到她身上了。
“我名子衿，封号昭和。无攸知道了吗？”她语气温柔。
“子衿姐姐，我知道你！”顾无攸想了想，眼睛亮了，“大家都说我有位金发的姐姐，今日一见，我觉得姐姐就像是天上的仙女儿！”
“你这小嘴儿真是抹了蜜。”太后笑吟吟地看着顾无攸。
顾子衿浅笑不语。
顾无攸又夸了顾子衿几句，然后雨露均沾，把他这辈子知道的美好词汇都用在了其他三人身上。
“母后，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呀？”顾无攸想起来刚刚进来时顾善渊似乎在讲故事，“是不是太子哥哥在讲故事？”
顾善渊点头，随后又和顾无攸讲了一遍方才讲过的内容，谁知讲到一半，顾无攸就又打断了他。
“我听过这个！是思思姐姐和朋友晚上在那儿扮鬼玩儿，结果吓着其他人了！”顾无攸昨日才听顾思亲自和他讲过这件事。
太后惊讶，没想到这件事儿居然有顾思的身影，但想了想，又觉得顾思做出这事儿也合理。
顾子衿则是着实惊讶了好一会儿，她知道顾思有些跳脱，但没能想到她胆子也大，夜间还去河边玩。
其实这件事本身没有多么令人惊讶和有趣的地方，但有了顾思这位长欢公主的参与，让民众对这件事的兴趣变大了不少。
“思思这孩子——”太后一脸宠溺。
顾善渊接话，“妹妹自幼生活在民间，于她来说，这不过是平常生活。”
大夏并无宵禁，孩子们晚上在外边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但晚上在河边玩儿，可就不寻常了。
顾善渊也是出于对亲妹妹的溺爱，才出此言。
“哥哥你在说我什么呢？我在外面就听到了。”顾思也来了。
“参见祖母，母后——皇妹和无攸也来了？”顾子衿请安到一半发现了顾子衿和顾无攸。
顾无攸热情地喊了一声“思思姐姐”，然后就专心吃他那块点心了。
顾子衿只是对着顾思微微一笑，并未出声打招呼。
顾思行完礼，就很是自来熟地坐到顾子衿旁边，询问她的近况。
“皇妹你这些日子怎么没去国子监上学？而且你也没和苏博士告假。”顾思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问。
顾思才下学回宫，还不知道今日宫中发生了些什么事儿。
只见顾子衿勉强挤出笑容，“进来生病了，阿司也病了，去不了国子监。”
顾思疑惑，“不能叫人去国子监向苏博士告假吗？”
“栖凤宫中唯有我与阿司。”顾子衿脸上的笑容实在难以维持。
顾善渊、顾思和太后皱眉，似乎没想到顾子衿在宫中的生活如此艰难。
特别是太后，她从前可不曾听顾子衿说过栖凤宫的状况，她以为顾子衿应该和其他皇子皇女的生活差别不大，所以也不曾多问。
皇后却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顾子衿，作为皇后，她是知道栖凤宫的情况，也知道为什么栖凤宫只有两人居住——司格裕的强力要求。
此时皇后也将顾无攸转交给奶妈抱着，她的手已经有点儿累了
“子衿姐姐可真幸福，一个人住一整个宫殿欸！”顾无攸发出羡慕地声音。
他并不知道伺候的人少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被管着的生活很痛苦，不能吃喜欢的糖，还要天天吃最最讨厌的蔬菜！
不过顾无攸的话并没有将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子衿你怎么从来不和哀家说？”太后皱眉，脸都要黑了。
顾子衿依旧笑着，“祖母如今年迈，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我怎能因为一点小事让祖母为我操心。”
没人照顾都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呢？
太后看向皇后，似是要一个说法。
不过皇后也早有对策，“早年我拨过人给栖凤宫，这些人呢？莫非这些刁奴阳奉阴违？”
皇后的确做过这事儿，不过被阿司拒绝了。
如今这些人不可能凭空冒出来，那便只能从其他地方变出来了。
“那些宫人一个个的都好吃懒做，奴大欺主，阿司没办法，只能将他们都赶出去了。那些人也不敢去别的地方，就都进了永仪宫——是个无主的地方。”顾子衿思索片刻。
据兰因所讲，永仪宫的宫人比寻常无主的宫殿的宫人多了不少，都是些有背景的来那儿养老去了，进永仪宫的背景都禁不得查，一查一个准。
皇后震怒，当即下令让人去查永仪宫的那些宫人，凡事品行不端的，都发配掖庭或者逐出宫去。
“你日后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本宫，本宫为你做主！”皇后显然被气得不轻。
太后心情也不美好，“你这身边没人伺候也不向，不如去长寿宫住上一些日子？”
顾子衿摇头拒绝，“如今我的病也好了，也该回国子监上学了，若是在祖母宫中住着，怕是会打扰到您。如今有兰因在身边伺候，也能应付得过来。”
太后只好放弃。
“明日皇妹来我宫中看看大橘吧，之前想着让皇妹和大橘认识认识，结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顾思看向顾子衿，希望猫猫能让她变得高兴起来。
顾子衿点头，接受了顾思的邀请，心情似乎也有好转。
接下来的时间，顾子衿几人不仅聊家长里短，还聊民间趣事，直到皇帝的到来。
顾子衿摇头，“皇兄能和我谈起的事儿，想必燕京中也已传得沸沸扬扬了——但我却也未曾听说，不知娘娘和祖母可知晓？”
太后久居深宫，与外界来往甚少，自是和顾子衿一样。而皇后似乎知晓一些，但她将话语权给了顾善渊。
“灵州有一人到燕京来卖衣裳，说是能防火防水，定价高昂——十两金一件。因这定价，不少人望而却步，但也有不少富家子弟猎奇，凑钱买了一件。”顾善渊慢条斯理地讲故事。
“一日，那些富家子弟好奇这衣裳是否有那么神奇，于是将那衣裳扔进河里，看看它是否防水，结果那衣裳沉到了河底，他们等了许久，也不见那衣裳飘起来。”讲到这儿，顾善渊微微停顿，喝了口茶，方才继续。
“那些富家子弟原本要去找卖家算账，可他们怎么也找不到那人，卖家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们只能一哄而散，就当那十两金打水漂了。”
“没过几天，就有人在河边见到了水怪，那水怪就只有一副身子，竟连头也没有，活生生把人吓晕过去。”
“那些富家子弟一听，猜测是那衣裳漂上来了，结伴想去将那衣裳取回来。可无论白天黑夜，他们怎么也找不到那件衣裳，连传说中的水怪也没看见。”
讲到这儿，顾善渊停了下来，露出神秘的笑容，“祖母和皇妹不妨猜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那卖家假扮的水怪？”太后颇有兴致。
顾子衿觉得有些无聊，不觉得这个事情有趣，但不得不应付顾善渊，于是瞎编了一个新故事，“卖家卖错衣裳了，那衣裳就是件寻常衣裳，他不见了是回灵州取衣裳了。那水鬼我觉得就是看错了。”
顾善渊摇了摇头，“非也非也。”
“后来那些富家子弟只能罢休，直到三日后，那卖家凭空出现在了其中一名富家子弟的家中，他们才知道真相。”
“那卖家本是岐宗弟子，下山历练，但不想盘缠全给人骗走了，无奈之下，只能将弟子服卖了，换取一些盘缠。”
“弟子服上是有阵法能防水防火，可到了他人手里也会失效——那卖家不知。岐宗长老发现弟子服上的阵法失效了，连忙下山将其寻回，问了缘由后又让他吃了惩罚，长老才让他下山找买家道歉——”
“母后！”顾无攸突然跑进来，打断了顾善渊讲故事。
顾无攸身后还跟着一群宫人，想办法哄他去其他地方玩。他们发现自己进了正殿，纷纷行礼，不敢动弹。
而没了人阻止的顾无攸也轻轻松松的跑到了他母后身边，这时他也发现除了母后还有其他人在。
“祖母也在！”顾无攸也还只认得太后一人了。
皇后将其抱起，“无攸怎么来找母后了？”
“想母后啦！”顾无攸被母后抱在怀里，甜滋滋地笑着。
太后一时之间也丧失了对故事的兴趣，“无攸不想哀家吗？”
显然，太后很喜欢顾无攸这个孙子。
顾无攸重重地点头，“想！”
顾子衿见顾无攸来了，就知道没有故事听了，便专心喝茶，也不搭话。
而顾善渊也没有被打断的气恼，只是微笑看着顾无攸。
“祖母和母后在说什么呀？”顾无攸问。
“在和你皇姐和太子哥哥聊天。”皇后回答，顺便递了一块糕点给顾无攸。
顾无攸抓着点心，视线转移到顾子衿身上，“皇姐？是那位姐姐啊？我好像没有见过欸！”
顾子衿和顾无攸没见过几面，顾无攸不记得也很正常。
顾子衿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话题就又转到她身上了。
“我名子衿，封号昭和。无攸知道了吗？”她语气温柔。
“子衿姐姐，我知道你！”顾无攸想了想，眼睛亮了，“大家都说我有位金发的姐姐，今日一见，我觉得姐姐就像是天上的仙女儿！”
“你这小嘴儿真是抹了蜜。”太后笑吟吟地看着顾无攸。
顾子衿浅笑不语。
顾无攸又夸了顾子衿几句，然后雨露均沾，把他这辈子知道的美好词汇都用在了其他三人身上。
“母后，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呀？”顾无攸想起来刚刚进来时顾善渊似乎在讲故事，“是不是太子哥哥在讲故事？”
顾善渊点头，随后又和顾无攸讲了一遍方才讲过的内容，谁知讲到一半，顾无攸就又打断了他。
“我听过这个！是思思姐姐和朋友晚上在那儿扮鬼玩儿，结果吓着其他人了！”顾无攸昨日才听顾思亲自和他讲过这件事。
太后惊讶，没想到这件事儿居然有顾思的身影，但想了想，又觉得顾思做出这事儿也合理。
顾子衿则是着实惊讶了好一会儿，她知道顾思有些跳脱，但没能想到她胆子也大，夜间还去河边玩。
其实这件事本身没有多么令人惊讶和有趣的地方，但有了顾思这位长欢公主的参与，让民众对这件事的兴趣变大了不少。
“思思这孩子——”太后一脸宠溺。
顾善渊接话，“妹妹自幼生活在民间，于她来说，这不过是平常生活。”
大夏并无宵禁，孩子们晚上在外边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但晚上在河边玩儿，可就不寻常了。
顾善渊也是出于对亲妹妹的溺爱，才出此言。
“哥哥你在说我什么呢？我在外面就听到了。”顾思也来了。
“参见祖母，母后——皇妹和无攸也来了？”顾子衿请安到一半发现了顾子衿和顾无攸。
顾无攸热情地喊了一声“思思姐姐”，然后就专心吃他那块点心了。
顾子衿只是对着顾思微微一笑，并未出声打招呼。
顾思行完礼，就很是自来熟地坐到顾子衿旁边，询问她的近况。
“皇妹你这些日子怎么没去国子监上学？而且你也没和苏博士告假。”顾思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问。
顾思才下学回宫，还不知道今日宫中发生了些什么事儿。
只见顾子衿勉强挤出笑容，“进来生病了，阿司也病了，去不了国子监。”
顾思疑惑，“不能叫人去国子监向苏博士告假吗？”
“栖凤宫中唯有我与阿司。”顾子衿脸上的笑容实在难以维持。
顾善渊、顾思和太后皱眉，似乎没想到顾子衿在宫中的生活如此艰难。
特别是太后，她从前可不曾听顾子衿说过栖凤宫的状况，她以为顾子衿应该和其他皇子皇女的生活差别不大，所以也不曾多问。
皇后却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顾子衿，作为皇后，她是知道栖凤宫的情况，也知道为什么栖凤宫只有两人居住——司格裕的强力要求。
此时皇后也将顾无攸转交给奶妈抱着，她的手已经有点儿累了
“子衿姐姐可真幸福，一个人住一整个宫殿欸！”顾无攸发出羡慕地声音。
他并不知道伺候的人少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被管着的生活很痛苦，不能吃喜欢的糖，还要天天吃最最讨厌的蔬菜！
不过顾无攸的话并没有将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子衿你怎么从来不和哀家说？”太后皱眉，脸都要黑了。
顾子衿依旧笑着，“祖母如今年迈，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我怎能因为一点小事让祖母为我操心。”
没人照顾都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呢？
太后看向皇后，似是要一个说法。
不过皇后也早有对策，“早年我拨过人给栖凤宫，这些人呢？莫非这些刁奴阳奉阴违？”
皇后的确做过这事儿，不过被阿司拒绝了。
如今这些人不可能凭空冒出来，那便只能从其他地方变出来了。
“那些宫人一个个的都好吃懒做，奴大欺主，阿司没办法，只能将他们都赶出去了。那些人也不敢去别的地方，就都进了永仪宫——是个无主的地方。”顾子衿思索片刻。
据兰因所讲，永仪宫的宫人比寻常无主的宫殿的宫人多了不少，都是些有背景的来那儿养老去了，进永仪宫的背景都禁不得查，一查一个准。
皇后震怒，当即下令让人去查永仪宫的那些宫人，凡事品行不端的，都发配掖庭或者逐出宫去。
“你日后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本宫，本宫为你做主！”皇后显然被气得不轻。
太后心情也不美好，“你这身边没人伺候也不向，不如去长寿宫住上一些日子？”
顾子衿摇头拒绝，“如今我的病也好了，也该回国子监上学了，若是在祖母宫中住着，怕是会打扰到您。如今有兰因在身边伺候，也能应付得过来。”
太后只好放弃。
“明日皇妹来我宫中看看大橘吧，之前想着让皇妹和大橘认识认识，结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顾思看向顾子衿，希望猫猫能让她变得高兴起来。
顾子衿点头，接受了顾思的邀请，心情似乎也有好转。
接下来的时间，顾子衿几人不仅聊家长里短，还聊民间趣事，直到皇帝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