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父薨了。

    四月,齐侯派使臣赴鲁报丧。我早就该想到的,为什么君父到齐国明明是去议和,齐侯却以为他和周王姬主婚为由,强留君父在临淄多日。为什么她会在临淄城宫里和齐侯一连呆了七天七夜,在君父数次质问后才出宫。为什么一向暴虐的齐侯在牛山为君父举行宴饮,还能容忍君父多番言语上的讽刺。这一切都是为了把她留下来,长久的留在自己身边。

    “齐侯□□,祸及君父,臣请领戎车三百伐齐。”

    这会是我的机会,作为已经弱冠的长公子,我需要这为君父报仇的战功来为自己立威,因此向监国的世子同请战。

    申繻却言“齐强鲁弱,伐未必胜,反彰其丑”,先拥立他的好学生世子同即位,并向齐侯要求处死公子彭生。我那个堂兄施伯也是个有主意的,难怪会被申繻称赞“智过于腹”,向新君献三计以迎回留齐侯未归的她。

    国君给她写的信措辞很是激烈,名为迎回,却实为逼迫。我并不想让她因国君的行为心寒,但也希望她能尽快回到鲁宫。

    “君夫人行至齐鲁交界处的禚地行宫定居了下来。说此处不齐不鲁,才是她的家。”

    她没有回来,国君派去接她的戎右颛孙生独自回国复命,随后齐侯诸儿也在附近的祝邱修建了猎场。她终究还是想和她哥哥在一起的吗?

    “君夫人陪同先君至齐,却未能照顾好先君,且身为君父的未亡人,理应回宫为君父守孝。”

    我在朝堂上借她向国君发难,但若说我没有存了一分想再见她的私心,也是假的。

    君父之死,齐侯虽推出公子彭生来顶罪,但天下还是对他们的兄妹私情有诸多非议,我本以为他会收敛些,没想到齐侯竟将郑国新君郑子亹和大夫高渠弥诱杀在首止,齐侯一年之内杀两国君,引来天下一片哗然。难道齐侯是欲行义举,为君父之死遮羞吗?可若说是欲立威于诸侯国,齐国已经很是强大,又何必多此一举?

    齐国的周王姬刚归齐一年就难产而死,而那时齐侯却和她在一起厮混,这出兄妹□□的戏总是要有几个可怜的配角的,王姬就是其中一个。只是当年的我一心放在鲁国的政局上,想着要凭多年来参与政务的资历压国君一头,怎么也不会想到多年后,我会与这个刚出生的齐姜纠缠多年,直至我生命的尽头。

    王姬的丧仪过后,她和齐侯仿佛在祝邱做了一对真正的夫妻。我明明应该高兴的,她的丑闻引起了鲁国人的非议,甚至让国君同成为了诸侯国间的笑柄,但听着探子描述她在和齐侯相处时的喜悦,想到她会对齐侯露出那种从未在鲁国施舍给我们的笑容,心中就一阵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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