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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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留
2023年6月首发
2023年11月重新排版
“卷不赢，真是卷不赢。考研失败后，觉得整个人都是去意义了。与预想中的歇斯底里不同，我之后的一个月都是浑浑噩噩，每天起来吃东西，吃完东西再躺着。我爸自然不会允许我这样废在家里，让我出去找事情做…”
“所以，你就去了一个市区的酒吧当键盘手？”
“被赶出家门后，我更是觉得这样的人生荒唐极了。那还不如继续荒唐着呗。摆烂就完了。我爸让我去找商英相关专业的工作‘赚钱’，呵，反正我不会听他的。但他又让我独立生活，为了基本生活开销，那不得做这些事情呢？不过，更离谱的是…”
两个月前的一个夜晚。
在杂乱的灯光、刺耳的吹口哨声、密集而猛烈的鼓点、躁动的电吉他声之中，施晴雅穿着非主流的衣服，画着浓重的口红，边晃着脑袋边砸着电钢琴。
她的手指敏捷快速而又有力地爬着音阶，她特别享受这种音阶快速半音上行再下行的感觉，这仿佛就是她人生的写照啊。
由于处于特殊时期，酒吧的最大客流量被限制至50%，因此，下面的人并不是多。一个男性，坐在下面，要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他的眼球有些鼓起，通红着眼睛，拿起酒杯转动着，用力捏着，似乎要把酒杯捏碎一样，将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摔在桌上。
“你们键盘手是哪个混蛋啊！好难听啊！”那个男人向舞台嘶吼着。
键盘手施晴雅向台下望去，因为人不多，她看到了那个嘶吼的人。而那个嘶吼着的男人也看到了键盘手。
助兴乐团的休息时间，施晴雅和那个男人坐在吧台一侧。
“你、哈哈哈哈哈、怎么混到这个地步了？”那人醉醺醺地拿起酒杯伸向她，吐着酒气。
“你给我滚。宗政承轩、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混到这个地步啊。你别管我，梧扬体院不算还好的体院嘛，你们家情况比我家还好，你混得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太逊了。没用。”
施晴雅想起这人就有气，她晃了晃酒杯，真的想把酒泼这人脑袋上。
宗政承轩“呵”了一声，饮下一杯酒：“我现在没有资格谈‘情况’。我！一无所有！”
“怎么说？”
“我那死爸…”
“这样叫还是有点不太好吧……”
“就是死爸！让转型转型天天不转，非要抱着那些过时的工程做。这下子他公司倒闭了吧？”
施晴雅听起来就有火：“所以特么这就是你天天醉生梦死的理由？你们有些男的怎么就天天想着混日子啊？”
“幽默”，宗政承轩反呛道，“你不是也一样吗？九十九步笑百步？”
“那我至少没有鬼混啊。虽然我一个人得在外头和别人合租，衣食住行我全都要很省，但我至少可以当键盘手，养活自己啊？”
“啊呵呵，我跟你说啊，我大学挂了十几科，大概率是毕业不了了，管他呢，有酒喝就行。管他啦？哈哈。”
“我？堕落呗。但我可没有挂科嗷，我专业成绩是不错的——但不代表我喜欢这份专业——我讨厌死了。”
“你牛逼，你牛逼好吧。你牛逼咋不去当音乐老师啊，在这里乱砸电钢琴？”
“当个屁。我的计划是考一个音乐教育的研究生，这样我就可以获得系统的音乐教育训练。现在这么卷，人家招你一个英语专业的音乐老师？”
“如果我没猜错，你这家伙没考上是吧？”
宗政承轩很是幸灾乐祸，他又喝下一杯酒。
“这群招考的真的是犯贱啊！他们压分压特么恨了……”
“这就是人啊。呵呵，要不要不当人算了？我跟你说，人就是这样的。我也不怕你说我渣男了。我大学一开始好上的那个学姐，知道我这破事后，就把我给甩了。”
施晴雅笑得差点翻了过去，她也幸灾乐祸道：“你呀、这是报应，渣人者人必渣之，懂不懂？”
“好好好，是我的报应，你纯白，你无暇，大学有男朋友了吗？”
“你闭嘴！我要去工作了！”晴雅拍桌起身离开。
宗政承轩扯住施晴雅：“不急嘛不急嘛，来，再陪我喝一杯。”
采撷湖旁。
刘琤琪捡起了一颗小石子扔到湖中：“真惨啊。我也不怎样。做外贸，九九六打底吧。起初我挺喜欢和形形色色的人交流的，也挺喜欢表现自己的。但当了社畜之后啊，我真的不喜欢这些工作。”
叶秋晚：“如果做一份不喜欢的工作，是会很累的。”
“是啦，虽然是‘八小时工作制’”，刘琤琪双手做出了一个双引号的手势，“但是每天回到出租屋里就觉得很累，躺在那里手机都不想玩了。”
刘琤琪跟大家讲述。她住的楼‘握手楼’，四面都是房子，又阴暗、又潮湿；特别是现在天气湿热，整栋楼都沉默在发霉的味道中。她和其他三个人就蜷在这狭小的空间内。
合租的人，真的一点都不好交流。她发现，原来她所谓‘喜欢和形形色色的人交流’是指和有趣的人交流。
那些难缠的客户，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你，甚至闲的没事来骚扰你；那些领导和老板，觉得你开不出单，给你摆一副臭脸。
每天她都是一副职业微笑，都快成‘画皮’了。她感慨道，挤着职业微笑是真的很累很累……
她说，她真的很想很想辞职，但是今年很多人都找不到工作，她辞职了找不到工作怎么养活自己啊？
而且，她还有两个弟弟要上大学，家里让供着点。她的父母本就属于老来得女，现在他们都老了……
她真的想说，她其实没有那么大责任，也没那么大力气，去供两个弟弟。
说罢，刘琤琪抓了一把石子，都扔进了湖面中。
“我也不想在这眼花缭乱的灯光下透支着自己了”，施晴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要不也去找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得了？”
“哪有这么容易啊…”
叶秋晚和魏修平一直没有说话。四人告别后。走在路上，魏修平叫住叶秋晚：“叶秋晚！你还是打算回安秀市，去榕树学校当老师吗？”
“为什么不去？”，叶秋晚冷视着他，“难道听你的》好好好好好，我知道你格局大。好了吧？”
“那个…”，魏修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机票，头也没有抬：
“那个啊…我爸打算去国外了，然后要我和我弟去M国留学，以后应该…很少回来了吧？如果…你想和我一起去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签证和机票的问题，你在国外的生活我也可以照顾的啊。”
“不，我不去”，叶秋晚连“谢谢”都不想和魏修平说，“天地各自宽。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呢？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魏修平仰起头来，试图让泪水不往下流：“那你…要好好的啊…”
叶秋晚走上前去，睨了他一眼：“你只是这个时候哭罢了。国外美女如云，你会忘掉我的。你会笑得很开心。”
突然，魏修平把秋晚搂在怀里，说：“叶秋晚！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叶秋晚觉得恶心，她挣脱开魏修平，斥道：“你可以有更广阔的未来。请不要再来烦我了！”
她推开魏修平的拥抱，但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在修平的手里，便离他而去。
她与修平擦肩而过时，她的头发被一阵风吹起，一些发丝吹拂在了修平的脸颊上。叶秋晚回头，冰冷地说：
“我不能接受你的拥抱。”
魏修平低下头，握紧了拳头，待在原地久久的无法释怀。
信上写着：
见信好。我是喜欢过你的，我承认。
从我十八年前与你初遇之时，我的内心里便种下了你的种子。大学与你再次相遇后，这颗种子开始肆无忌惮地生长着，情感的藤蔓，紧紧地捆着我的心灵。
我想在夕阳余晖下注视着你的明眸，我想与你牵手去海边从日落坐到日出——我甚至想好了我们的死亡——当我们已垂垂老矣，在那个夏日的乡村庭院里，躺在竹椅上回忆着青春，我们牵着手，好像年轻的灵魂又重回躯壳，一起走向那一线远方的熹光。
但是，当现实撕裂这些藤蔓后，我不能接受你的爱意，也难以找到宽慰你的话语。我想，我或许找到了我迷惘中所要追寻的事物。
感谢你所教会我的爱与坚强。
祝好。
叶秋晚。
三年前，这里曾经是校园的未开发区域。而如今，已立起了一座新建的图书馆，建了一个新的花园。
初夏阳光依旧是那么明媚，采撷湖旁的黄色风铃木依旧灵动、可爱地盛开着，绿草依旧如茵，充满生气的校园，长空依旧湛蓝。一阵风吹过，吹得绿叶沙沙作响。
魏修平抬起头，看着蓝天和飞鸟。
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
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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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不赢，真是卷不赢。考研失败后，觉得整个人都是去意义了。与预想中的歇斯底里不同，我之后的一个月都是浑浑噩噩，每天起来吃东西，吃完东西再躺着。我爸自然不会允许我这样废在家里，让我出去找事情做…”
“所以，你就去了一个市区的酒吧当键盘手？”
“被赶出家门后，我更是觉得这样的人生荒唐极了。那还不如继续荒唐着呗。摆烂就完了。我爸让我去找商英相关专业的工作‘赚钱’，呵，反正我不会听他的。但他又让我独立生活，为了基本生活开销，那不得做这些事情呢？不过，更离谱的是…”
两个月前的一个夜晚。
在杂乱的灯光、刺耳的吹口哨声、密集而猛烈的鼓点、躁动的电吉他声之中，施晴雅穿着非主流的衣服，画着浓重的口红，边晃着脑袋边砸着电钢琴。
她的手指敏捷快速而又有力地爬着音阶，她特别享受这种音阶快速半音上行再下行的感觉，这仿佛就是她人生的写照啊。
由于处于特殊时期，酒吧的最大客流量被限制至50%，因此，下面的人并不是多。一个男性，坐在下面，要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他的眼球有些鼓起，通红着眼睛，拿起酒杯转动着，用力捏着，似乎要把酒杯捏碎一样，将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摔在桌上。
“你们键盘手是哪个混蛋啊！好难听啊！”那个男人向舞台嘶吼着。
键盘手施晴雅向台下望去，因为人不多，她看到了那个嘶吼的人。而那个嘶吼着的男人也看到了键盘手。
助兴乐团的休息时间，施晴雅和那个男人坐在吧台一侧。
“你、哈哈哈哈哈、怎么混到这个地步了？”那人醉醺醺地拿起酒杯伸向她，吐着酒气。
“你给我滚。宗政承轩、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混到这个地步啊。你别管我，梧扬体院不算还好的体院嘛，你们家情况比我家还好，你混得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太逊了。没用。”
施晴雅想起这人就有气，她晃了晃酒杯，真的想把酒泼这人脑袋上。
宗政承轩“呵”了一声，饮下一杯酒：“我现在没有资格谈‘情况’。我！一无所有！”
“怎么说？”
“我那死爸…”
“这样叫还是有点不太好吧……”
“就是死爸！让转型转型天天不转，非要抱着那些过时的工程做。这下子他公司倒闭了吧？”
施晴雅听起来就有火：“所以特么这就是你天天醉生梦死的理由？你们有些男的怎么就天天想着混日子啊？”
“幽默”，宗政承轩反呛道，“你不是也一样吗？九十九步笑百步？”
“那我至少没有鬼混啊。虽然我一个人得在外头和别人合租，衣食住行我全都要很省，但我至少可以当键盘手，养活自己啊？”
“啊呵呵，我跟你说啊，我大学挂了十几科，大概率是毕业不了了，管他呢，有酒喝就行。管他啦？哈哈。”
“我？堕落呗。但我可没有挂科嗷，我专业成绩是不错的——但不代表我喜欢这份专业——我讨厌死了。”
“你牛逼，你牛逼好吧。你牛逼咋不去当音乐老师啊，在这里乱砸电钢琴？”
“当个屁。我的计划是考一个音乐教育的研究生，这样我就可以获得系统的音乐教育训练。现在这么卷，人家招你一个英语专业的音乐老师？”
“如果我没猜错，你这家伙没考上是吧？”
宗政承轩很是幸灾乐祸，他又喝下一杯酒。
“这群招考的真的是犯贱啊！他们压分压特么恨了……”
“这就是人啊。呵呵，要不要不当人算了？我跟你说，人就是这样的。我也不怕你说我渣男了。我大学一开始好上的那个学姐，知道我这破事后，就把我给甩了。”
施晴雅笑得差点翻了过去，她也幸灾乐祸道：“你呀、这是报应，渣人者人必渣之，懂不懂？”
“好好好，是我的报应，你纯白，你无暇，大学有男朋友了吗？”
“你闭嘴！我要去工作了！”晴雅拍桌起身离开。
宗政承轩扯住施晴雅：“不急嘛不急嘛，来，再陪我喝一杯。”
采撷湖旁。
刘琤琪捡起了一颗小石子扔到湖中：“真惨啊。我也不怎样。做外贸，九九六打底吧。起初我挺喜欢和形形色色的人交流的，也挺喜欢表现自己的。但当了社畜之后啊，我真的不喜欢这些工作。”
叶秋晚：“如果做一份不喜欢的工作，是会很累的。”
“是啦，虽然是‘八小时工作制’”，刘琤琪双手做出了一个双引号的手势，“但是每天回到出租屋里就觉得很累，躺在那里手机都不想玩了。”
刘琤琪跟大家讲述。她住的楼‘握手楼’，四面都是房子，又阴暗、又潮湿；特别是现在天气湿热，整栋楼都沉默在发霉的味道中。她和其他三个人就蜷在这狭小的空间内。
合租的人，真的一点都不好交流。她发现，原来她所谓‘喜欢和形形色色的人交流’是指和有趣的人交流。
那些难缠的客户，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你，甚至闲的没事来骚扰你；那些领导和老板，觉得你开不出单，给你摆一副臭脸。
每天她都是一副职业微笑，都快成‘画皮’了。她感慨道，挤着职业微笑是真的很累很累……
她说，她真的很想很想辞职，但是今年很多人都找不到工作，她辞职了找不到工作怎么养活自己啊？
而且，她还有两个弟弟要上大学，家里让供着点。她的父母本就属于老来得女，现在他们都老了……
她真的想说，她其实没有那么大责任，也没那么大力气，去供两个弟弟。
说罢，刘琤琪抓了一把石子，都扔进了湖面中。
“我也不想在这眼花缭乱的灯光下透支着自己了”，施晴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要不也去找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得了？”
“哪有这么容易啊…”
叶秋晚和魏修平一直没有说话。四人告别后。走在路上，魏修平叫住叶秋晚：“叶秋晚！你还是打算回安秀市，去榕树学校当老师吗？”
“为什么不去？”，叶秋晚冷视着他，“难道听你的》好好好好好，我知道你格局大。好了吧？”
“那个…”，魏修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机票，头也没有抬：
“那个啊…我爸打算去国外了，然后要我和我弟去M国留学，以后应该…很少回来了吧？如果…你想和我一起去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签证和机票的问题，你在国外的生活我也可以照顾的啊。”
“不，我不去”，叶秋晚连“谢谢”都不想和魏修平说，“天地各自宽。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呢？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魏修平仰起头来，试图让泪水不往下流：“那你…要好好的啊…”
叶秋晚走上前去，睨了他一眼：“你只是这个时候哭罢了。国外美女如云，你会忘掉我的。你会笑得很开心。”
突然，魏修平把秋晚搂在怀里，说：“叶秋晚！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叶秋晚觉得恶心，她挣脱开魏修平，斥道：“你可以有更广阔的未来。请不要再来烦我了！”
她推开魏修平的拥抱，但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在修平的手里，便离他而去。
她与修平擦肩而过时，她的头发被一阵风吹起，一些发丝吹拂在了修平的脸颊上。叶秋晚回头，冰冷地说：
“我不能接受你的拥抱。”
魏修平低下头，握紧了拳头，待在原地久久的无法释怀。
信上写着：
见信好。我是喜欢过你的，我承认。
从我十八年前与你初遇之时，我的内心里便种下了你的种子。大学与你再次相遇后，这颗种子开始肆无忌惮地生长着，情感的藤蔓，紧紧地捆着我的心灵。
我想在夕阳余晖下注视着你的明眸，我想与你牵手去海边从日落坐到日出——我甚至想好了我们的死亡——当我们已垂垂老矣，在那个夏日的乡村庭院里，躺在竹椅上回忆着青春，我们牵着手，好像年轻的灵魂又重回躯壳，一起走向那一线远方的熹光。
但是，当现实撕裂这些藤蔓后，我不能接受你的爱意，也难以找到宽慰你的话语。我想，我或许找到了我迷惘中所要追寻的事物。
感谢你所教会我的爱与坚强。
祝好。
叶秋晚。
三年前，这里曾经是校园的未开发区域。而如今，已立起了一座新建的图书馆，建了一个新的花园。
初夏阳光依旧是那么明媚，采撷湖旁的黄色风铃木依旧灵动、可爱地盛开着，绿草依旧如茵，充满生气的校园，长空依旧湛蓝。一阵风吹过，吹得绿叶沙沙作响。
魏修平抬起头，看着蓝天和飞鸟。
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