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花披着雨回到家中，牵了马，甩甩头发上的水珠。
阿春正服侍阿娘用饭，听见大门响声，便赶紧出门迎上前，拿帕子替她擦拭身上的雨水。
这大娘子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到处抛头露面。
宋观花伸开两手由她摆弄着。
等她擦好后，又脱下身上的油衣，叠了几折，吩咐她拿进屋去。
阿春正要转身进屋，她突然想起什么，出声叫道：“二弟回来了么？”
“二郎早就到家了，现在正蒙头睡觉呢。”
她听完点点头，并没有作声。
二弟现在长大了，即使她身为长姊，在家里也不太说得上话。
更何况现在韩家的事正让她焦头烂额，二弟究竟是怎么去了曲江边，又是怎么赏的春，她着实没有兴趣过问。
她抬手弄了弄被雨浸湿的发髻，好歹收拾停当，便走进门去。
屋内，阿娘在榻上坐起来用饭，听见脚步声，连头也没抬一抬。
雨水铺在宋家院子里的坑洼处，映着窗前灯烛发出微弱的反光。
她望着烛光颤动，心也一拍一拍地跳着。
不管怎样，明天也会照常醒来。
第二日。
听闻那宋娘子要来府上，韩家娘子竟一反常态，唤来用人精心梳洗打扮。
几番揽镜自顾，终于称心如意了，才肯移步前厅。
韩晔瞥见身边妹妹打扮得像只花孔雀，想说什么又忍了下去。
“湄娘。”他放慢了呼吸，委婉道，“其实你不必来的。”
被点名的却像是充耳不闻，歪了歪脖颈，低头伸手掏着发髻上的簪子。
“怎的，阿兄是不乐意让我见到你那心上人？”
韩晔叹了口气。
“待会当着宋娘子的面不许胡说。”
她耸耸肩作为回应。
“阿兄只需回答我一句话，可是当真要接那宋娘子过门？”
说完两手托腮，目光炯炯盯着他。
“天方夜谭。”
他皱起眉。
这妹妹与他自幼疏远。
韩家抄家后，他随阿娘投奔宋家，一寄人篱下便是五六年。
再见到她时，已经长成这副天真烂漫性格。
不过从卢恢口中撬出这名字，便喜得像念诵高僧法号一般成日挂在嘴边。
不过。
他想到这里几乎露出笑意。
他不怪她。
“我看阿兄这模样，真像那剪了尾巴的猴儿，叫人家耍得团团转。”
她从案上拾起一柄玉如意，拿在手里轻轻拍打，突然抬头对他道。
又慢慢放回去，百无聊赖地掰着自己的手指。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勾勾嘴角。
“可我瞧那宋娘子似乎也不属意于你啊，阿兄。”
宋观花到韩府门上时，门丁早已在门口守候。
一见她翻身下马，便立即上前来替她脱下大氅，又引她进门穿过长廊。
她颔首道谢，心里却忖度起来。
这韩府家丁的做派，自然是上行下效的缘故。
跟随进了书斋，榻上坐的两人听见脚步声，不约而同回过头来。
韩晔面上仍旧毫无表情，如静水无澜。
他身旁的娘子却像是被点燃一般，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她认出是上次的韩娘子，不由得心里一沉。
正要开口，却听韩娘子声音爽脆，如切瓜砍菜一般：“你不必多礼。”
说完又盯着韩晔：“是我主动要来的。”
她下意识扫了一眼韩晔，却见他低头死死盯着茶盏中的浮沫。
这样的人居然害怕妹妹……
想来也正常。
韩娘子眼波滟滟流转，上下打量她几下，音调轻快：“你叫我湄娘便好。”
又转身向着她兄长道：“你不是有满肚子的话要和宋娘子说么？当着我的面直言也无妨。”
韩晔这才抬眼，又看了看宋观花，却似乎始终开不了口。
就连她心里也忍不住犯起嘀咕。
这韩娘子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最终还是他开口：“湄娘，你先回避一下，我与宋娘子有要事相商。”
若他上回答应的不假，这次上门商量的便是将宋家接到府上的事。
这样的事，当着这位韩娘子的面确实难以开口。
宋观花背后浸出冷汗。
但愿他还不曾听说自己拿韩家的定金虚张声势的事迹。
谁料韩湄皱了皱鼻子，冷哼一声：“要事？”
说着便起身拂袖离去：“我劝阿兄还是有话直说，莫要拐弯抹角。”
有话直说？
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走廊上，他忐忑地调整了一下心态，对她抱歉：“吾妹年幼不懂事，出言冲撞了宋娘子，还望娘子不要放在心上。”
这哥哥当得也够奇怪，妹妹还没犯错，就忙着给她开脱。
她默默微笑：“郎君这话奴就听不懂了，令妹天真直率，并没有出言冲撞。”
接着便是相对静坐一阵。
只有鎏金熏炉在两人之间飘溢淡淡的龙脑香。
还是她从怀中取出那件油衣，两手递给他：“郎君可认得这是何物？昨日下雨时卢将军恰巧路过，他叮嘱说还到府上便好。”
他伸手接过去，一边挑起眉毛。
“子西把他的衣裳给了你？”
这可不是好兆头。
这位挚友的脾性，他再了解不过。
长安城里但凡有点颜色的良家女，卢子西都恨不得一亲芳泽。
“奴也试图推脱过。”她神色古怪地蹙起眉。
这又是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他仔细盯了盯她的神色，平静地道：“没什么不好。我改日交给他便是了。”
于是又陷入静默。
终于，他用手指敲了敲案面，一字一字道：“娘子，我们开门见山。”
“上回商量的事，令堂可同意了么？”
可有不同意的道理。
她颔首。“韩舍人慷慨大度，奴一家感激不尽。”
他摆了摆手。
“如此便是说定了。”
“今日，我便派人到贵府上去。”
竟是这样快？
不过快些也好。
她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他出声打断：“娘子再不必说什么感激之话。”
“为报当年恩公搭救我母子之恩，这些都是韩某分内之事。”
那么当年的仇又是怎么报呢？
她当然不会问出声。
韩晔注视着熏炉淡淡的白烟，垂眸道：“今日我还有公务在身，娘子请回吧。”
被韩晔下了逐客令后，跟着她一道出门的多了群韩府的家丁。
为首的那个矮胖身材，生着一张堆肉的黑脸。
见她探询的眼神，咧嘴解释道：“阿郎怕娘子一个人搬不完东西。”
回到家里，她推开门，却突然觉得脚步发虚，手指也沁出冷汗。
二弟此时应该起床了，阿娘也应该靠在榻上歪着了。
却还是硬着头皮向门内叫了声：“阿娘，二弟，韩家的人来了。”
身后矮胖家丁忙出声道：“不必叨扰老夫人和郎君，我们几个自搬自的便是。”
她没理他们，转身进了阿娘的卧房。
推门进去，眼前的情景令她脑后发麻。
地上仰面朝天的人穿着阿娘的衣服，长着阿娘的面庞。
可怎么会是阿娘？
她倒退两步，扶着门。
阿娘两手鸡爪似的紧攥在胸前，眼神像木偶一样直勾勾的。
太阳穴里似乎能听见血流声响。
嗡嗡的流动声像蜂鸣。
“阿娘，阿娘醒醒。”
她连忙上前去拍打阿娘的脸颊，手被磕得生疼。
阿娘的眼神却还是直勾勾的，毫无生气。
嗓子突然像被棉花堵住了。
手指也像浸满水的被褥一般沉重冰凉。
但这怎么可能，餐盘摆在阿娘榻前，里面的饭食甚至还没来得及变冷。
她两手紧紧覆住面颊，像是要呼救一般，又喘了口粗气。
“阿春。”
她踉跄到门边，阿春正躺在榻上枕着手，闭着眼睛。
“阿春。阿春。”
她用手指拍着阿春的脸颊。
像是冷冰冰的砧板。
寒意从指尖逐渐游走到脑后。
牙齿颤栗得咬住舌尖。
对了，还有二弟。
她又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卧房里没有身影。
她跑到院子里，韩家的家丁连忙拦上来：“宋娘子，宋娘子。”
“二弟呢？”她问他们。
家丁们古怪地面面相觑。
为首的那个疑惑地回道：“宋娘子，我们哥几个都没进门里去呢，也没见着二郎君出门啊什么的。”
撒谎。
“马都不在马厩里了。”
她用手指不停地挠着头发，像是要哭出来，眼泪却像是上了闸一般。
但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家丁们手足无措，呆呆地瞧着她扯着自己的头发，不成声地呜咽着，扶着墙坐在门边。
“宋娘子，宋娘子。”
她手指直插进两边的发鬓里，两眼出神。
早知道就不该出门，就不该出门了。
“宋娘子，宋娘子快起来，地上凉。”
直到韩晔到宋家门口时，她还是这样坐在门边抱着膝盖，面颊通红却毫无泪痕。
门口早已围了一圈邻居在旁指指点点，面色既有惊恐，又隐隐透出兴奋。
韩晔转身对家丁道：“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阿郎，都已经拦过了……拦不住啊。”
为首的那个家丁忙道：“人就在里面，阿郎要不要进去看看？”
韩晔皱起眉头。
“等官里的人来办便是，我去做什么。”
又低头瞥了瞥蜷缩在门边的宋观花。
“怎么变成这样了。”
一个家丁连忙冒出来接口道：“将才娘子第一个进门发现的老夫人，然后就……就一直这样了。”
就一直这样一副失心疯的样子了。
这事也真蹊跷极了。
他闭上眼，又突然睁开。“派人去寻宋家二郎。”
阿春正服侍阿娘用饭，听见大门响声，便赶紧出门迎上前，拿帕子替她擦拭身上的雨水。
这大娘子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到处抛头露面。
宋观花伸开两手由她摆弄着。
等她擦好后，又脱下身上的油衣，叠了几折，吩咐她拿进屋去。
阿春正要转身进屋，她突然想起什么，出声叫道：“二弟回来了么？”
“二郎早就到家了，现在正蒙头睡觉呢。”
她听完点点头，并没有作声。
二弟现在长大了，即使她身为长姊，在家里也不太说得上话。
更何况现在韩家的事正让她焦头烂额，二弟究竟是怎么去了曲江边，又是怎么赏的春，她着实没有兴趣过问。
她抬手弄了弄被雨浸湿的发髻，好歹收拾停当，便走进门去。
屋内，阿娘在榻上坐起来用饭，听见脚步声，连头也没抬一抬。
雨水铺在宋家院子里的坑洼处，映着窗前灯烛发出微弱的反光。
她望着烛光颤动，心也一拍一拍地跳着。
不管怎样，明天也会照常醒来。
第二日。
听闻那宋娘子要来府上，韩家娘子竟一反常态，唤来用人精心梳洗打扮。
几番揽镜自顾，终于称心如意了，才肯移步前厅。
韩晔瞥见身边妹妹打扮得像只花孔雀，想说什么又忍了下去。
“湄娘。”他放慢了呼吸，委婉道，“其实你不必来的。”
被点名的却像是充耳不闻，歪了歪脖颈，低头伸手掏着发髻上的簪子。
“怎的，阿兄是不乐意让我见到你那心上人？”
韩晔叹了口气。
“待会当着宋娘子的面不许胡说。”
她耸耸肩作为回应。
“阿兄只需回答我一句话，可是当真要接那宋娘子过门？”
说完两手托腮，目光炯炯盯着他。
“天方夜谭。”
他皱起眉。
这妹妹与他自幼疏远。
韩家抄家后，他随阿娘投奔宋家，一寄人篱下便是五六年。
再见到她时，已经长成这副天真烂漫性格。
不过从卢恢口中撬出这名字，便喜得像念诵高僧法号一般成日挂在嘴边。
不过。
他想到这里几乎露出笑意。
他不怪她。
“我看阿兄这模样，真像那剪了尾巴的猴儿，叫人家耍得团团转。”
她从案上拾起一柄玉如意，拿在手里轻轻拍打，突然抬头对他道。
又慢慢放回去，百无聊赖地掰着自己的手指。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勾勾嘴角。
“可我瞧那宋娘子似乎也不属意于你啊，阿兄。”
宋观花到韩府门上时，门丁早已在门口守候。
一见她翻身下马，便立即上前来替她脱下大氅，又引她进门穿过长廊。
她颔首道谢，心里却忖度起来。
这韩府家丁的做派，自然是上行下效的缘故。
跟随进了书斋，榻上坐的两人听见脚步声，不约而同回过头来。
韩晔面上仍旧毫无表情，如静水无澜。
他身旁的娘子却像是被点燃一般，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她认出是上次的韩娘子，不由得心里一沉。
正要开口，却听韩娘子声音爽脆，如切瓜砍菜一般：“你不必多礼。”
说完又盯着韩晔：“是我主动要来的。”
她下意识扫了一眼韩晔，却见他低头死死盯着茶盏中的浮沫。
这样的人居然害怕妹妹……
想来也正常。
韩娘子眼波滟滟流转，上下打量她几下，音调轻快：“你叫我湄娘便好。”
又转身向着她兄长道：“你不是有满肚子的话要和宋娘子说么？当着我的面直言也无妨。”
韩晔这才抬眼，又看了看宋观花，却似乎始终开不了口。
就连她心里也忍不住犯起嘀咕。
这韩娘子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最终还是他开口：“湄娘，你先回避一下，我与宋娘子有要事相商。”
若他上回答应的不假，这次上门商量的便是将宋家接到府上的事。
这样的事，当着这位韩娘子的面确实难以开口。
宋观花背后浸出冷汗。
但愿他还不曾听说自己拿韩家的定金虚张声势的事迹。
谁料韩湄皱了皱鼻子，冷哼一声：“要事？”
说着便起身拂袖离去：“我劝阿兄还是有话直说，莫要拐弯抹角。”
有话直说？
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走廊上，他忐忑地调整了一下心态，对她抱歉：“吾妹年幼不懂事，出言冲撞了宋娘子，还望娘子不要放在心上。”
这哥哥当得也够奇怪，妹妹还没犯错，就忙着给她开脱。
她默默微笑：“郎君这话奴就听不懂了，令妹天真直率，并没有出言冲撞。”
接着便是相对静坐一阵。
只有鎏金熏炉在两人之间飘溢淡淡的龙脑香。
还是她从怀中取出那件油衣，两手递给他：“郎君可认得这是何物？昨日下雨时卢将军恰巧路过，他叮嘱说还到府上便好。”
他伸手接过去，一边挑起眉毛。
“子西把他的衣裳给了你？”
这可不是好兆头。
这位挚友的脾性，他再了解不过。
长安城里但凡有点颜色的良家女，卢子西都恨不得一亲芳泽。
“奴也试图推脱过。”她神色古怪地蹙起眉。
这又是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他仔细盯了盯她的神色，平静地道：“没什么不好。我改日交给他便是了。”
于是又陷入静默。
终于，他用手指敲了敲案面，一字一字道：“娘子，我们开门见山。”
“上回商量的事，令堂可同意了么？”
可有不同意的道理。
她颔首。“韩舍人慷慨大度，奴一家感激不尽。”
他摆了摆手。
“如此便是说定了。”
“今日，我便派人到贵府上去。”
竟是这样快？
不过快些也好。
她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他出声打断：“娘子再不必说什么感激之话。”
“为报当年恩公搭救我母子之恩，这些都是韩某分内之事。”
那么当年的仇又是怎么报呢？
她当然不会问出声。
韩晔注视着熏炉淡淡的白烟，垂眸道：“今日我还有公务在身，娘子请回吧。”
被韩晔下了逐客令后，跟着她一道出门的多了群韩府的家丁。
为首的那个矮胖身材，生着一张堆肉的黑脸。
见她探询的眼神，咧嘴解释道：“阿郎怕娘子一个人搬不完东西。”
回到家里，她推开门，却突然觉得脚步发虚，手指也沁出冷汗。
二弟此时应该起床了，阿娘也应该靠在榻上歪着了。
却还是硬着头皮向门内叫了声：“阿娘，二弟，韩家的人来了。”
身后矮胖家丁忙出声道：“不必叨扰老夫人和郎君，我们几个自搬自的便是。”
她没理他们，转身进了阿娘的卧房。
推门进去，眼前的情景令她脑后发麻。
地上仰面朝天的人穿着阿娘的衣服，长着阿娘的面庞。
可怎么会是阿娘？
她倒退两步，扶着门。
阿娘两手鸡爪似的紧攥在胸前，眼神像木偶一样直勾勾的。
太阳穴里似乎能听见血流声响。
嗡嗡的流动声像蜂鸣。
“阿娘，阿娘醒醒。”
她连忙上前去拍打阿娘的脸颊，手被磕得生疼。
阿娘的眼神却还是直勾勾的，毫无生气。
嗓子突然像被棉花堵住了。
手指也像浸满水的被褥一般沉重冰凉。
但这怎么可能，餐盘摆在阿娘榻前，里面的饭食甚至还没来得及变冷。
她两手紧紧覆住面颊，像是要呼救一般，又喘了口粗气。
“阿春。”
她踉跄到门边，阿春正躺在榻上枕着手，闭着眼睛。
“阿春。阿春。”
她用手指拍着阿春的脸颊。
像是冷冰冰的砧板。
寒意从指尖逐渐游走到脑后。
牙齿颤栗得咬住舌尖。
对了，还有二弟。
她又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卧房里没有身影。
她跑到院子里，韩家的家丁连忙拦上来：“宋娘子，宋娘子。”
“二弟呢？”她问他们。
家丁们古怪地面面相觑。
为首的那个疑惑地回道：“宋娘子，我们哥几个都没进门里去呢，也没见着二郎君出门啊什么的。”
撒谎。
“马都不在马厩里了。”
她用手指不停地挠着头发，像是要哭出来，眼泪却像是上了闸一般。
但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家丁们手足无措，呆呆地瞧着她扯着自己的头发，不成声地呜咽着，扶着墙坐在门边。
“宋娘子，宋娘子。”
她手指直插进两边的发鬓里，两眼出神。
早知道就不该出门，就不该出门了。
“宋娘子，宋娘子快起来，地上凉。”
直到韩晔到宋家门口时，她还是这样坐在门边抱着膝盖，面颊通红却毫无泪痕。
门口早已围了一圈邻居在旁指指点点，面色既有惊恐，又隐隐透出兴奋。
韩晔转身对家丁道：“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阿郎，都已经拦过了……拦不住啊。”
为首的那个家丁忙道：“人就在里面，阿郎要不要进去看看？”
韩晔皱起眉头。
“等官里的人来办便是，我去做什么。”
又低头瞥了瞥蜷缩在门边的宋观花。
“怎么变成这样了。”
一个家丁连忙冒出来接口道：“将才娘子第一个进门发现的老夫人，然后就……就一直这样了。”
就一直这样一副失心疯的样子了。
这事也真蹊跷极了。
他闭上眼，又突然睁开。“派人去寻宋家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