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和小芳早早在医馆门口等着鸣羽带蒲公英回来。
鸣羽隔老远就看见两个人蹲在门槛边边上，像两只嗷嗷待哺的幼犬。
她一摸身上，心想不妙，揣在兜里的蒲公英不知何时弄丢了，这下可没法交差。
鸣羽绕到医馆后门，在翁老种的棉花田薅上几缕棉絮意图蒙混过关。
但郎中和小芳又不傻，哪能看不出她的小把戏。
“小羽你怎么回事啊，蒲公英的毛呢？”郎中整理药材，不死心地翻找着，“这么一大把的蒲公英怎么会连一棵完整的都没有啊。”
鸣羽有点心虚，把头埋进茶杯里，不敢看郎中的眼睛。
“没事儿，下次我们一起上山去看嘛。”还是小芳温柔体贴。
“来尝尝我新做的绿豆糕，这次加了桂花。”小芳家里是开糕点铺的，她平日里就爱折腾些新玩意。
“额，今天风有点大。就、就吹跑了。”鸣羽咬着糕，支支吾吾的。
她觉得当时在茶馆是自己头脑一热掺和进去了，怕他们担心就没说今天发生的事。
现在想来是自己冲动了，她竟然摆了衙内一道，要是被人发现可就完了。
他们只是平民百姓，哪里斗得过那些权贵？
鸣羽想起在茶馆时还和一个人对视了，完蛋，不会被认出来吧？
此时凌之舟突然打出个喷嚏，吹散了蒲公英的毛，引得好友哈哈大笑。
“凌兄，你如此宝贝这蒲公英，连碰都不让我们碰，没想到却被自己放生了吧。”
凌之舟懊恼不已，赶紧把蒲公英杆杆插回瓶里供起来，脑海里又浮现那双漂亮的眼睛。
他很欣赏今日那放蒲公英的人，若是当时追上了交个朋友多好。
可惜了，不知下次是否还有缘再见。
只是他没想到，缘分竟会来得如此突然。
“怎么样啊大夫，你看出我什么病没有。”凌之舟撸起袖子，饶有趣味地看着鸣羽给他把脉。
在他看来，鸣羽心不甘情不愿但又不得不工作的样子，活像只受了委屈的小野猫。
凌之舟也是偶然吃到友人在小芳那里买的糕点，发现馅料里边掺了新鲜的蒲公英，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糕点铺子，果然被他顺藤摸瓜找到鸣羽的医馆。
凌之舟跟着长长的问诊队伍，坐到庄鸣羽面前，她一下就认出他是在茶馆与自己对视的人。
起初鸣羽还很紧张警惕，明明茶馆那事已经被衙内的父亲王太尉出面压了下来，这人找上门是想干什么！
但她发现对方真的是来看病后就放松下来，认真替他号脉。
只是他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让鸣羽感觉很不舒服。
“有点上火，蒲公英性凉，可以买几剂蒲公英煎熬服用。”
凌之舟看见后面的郎中从药柜里收拾晒干的蒲公英，收起袖子试探性开口：“那些蒲公英看起来干巴巴的，没有新鲜的蒲公英吗？”
鸣羽听出了言外之意，当下就知来者不善，她冷着脸把包好的蒲公英塞在凌之舟怀里，然后将他推出医馆，“不可以。”
这一举动把后面想要插队的大叔吓到规规矩矩地排回队伍后面。
凌之舟第一次被这样粗鲁地对待，但他也不恼，只是讪讪地笑着离开。
他看出鸣羽对他的不信任和抗拒，出于礼貌一时也不好再来找她。
直到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凌之舟和同窗好友去游山玩水回来后染了病卧床不起，很多大夫看了都说他染上天花，这是绝症治不好了，坊间甚至开始传闻一代天骄还未绽放就将遗憾陨落。
可怜凌母日日以泪洗面，凌父似乎也苍老了许多。
一个贵人听闻此事为凌之舟请来翁老，凌之舟也再次见到了鸣羽。
“是你？我们真有缘分。”凌之舟虚弱地靠在床边，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咧开嘴与鸣羽搭话。
鸣羽这次没有抗拒他奇怪的举动，毕竟他真的不是坏人。
为了不拖累翁老和郎中，鸣羽在那次见过凌之舟的当晚写好交代信，准备第二天就去官府举报自己流民的身份。
蹲牢里终归比落在衙内手里安全。
可第二天鸣羽走在大街上却发现根本没人议论茶馆那件事，也没人认出她。她忽然反应过来，若是凌之舟存了坏心把她捅出去，她根本没法安稳度过这个夜晚。
这次见面鸣羽态度好了许多，等翁老为凌之舟把完脉，她还细心地帮他收好袖子，但嘴上却说着吓唬人的话，“你还笑得出来，你就不怕自己突然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吗。”
凌之舟昏昏沉沉地，鸣羽不见他回话也不知他听见没有，还以为他睡过去了，临走时凌之舟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
“你明天还会过来吗？”气若游丝却掩不住语气里的期待。
鸣羽看见翁老挤眉弄眼地冲她点头，丢下一句“不会。”就拉着翁老大步流星地离开。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鸣羽都是顶着晨露拎着药箱来，踏着晚霞拎着药箱走，尽心尽力地医治着凌之舟。
一来二去，两人也慢慢混熟，短短日子就发展出深厚的感情。
凌之舟因为年轻体壮加上平日里也有习武底子好，病其实痊愈得七七八八，但还是耍赖躺在床上装柔弱让鸣羽给他喂药。
鸣羽也不急着拆穿他，只是擦拭着银针，故作奇怪，“不应该啊，师父说你这是假性天花，用了药一月左右便会好。这都多长时间了，还不见起色。难道师父误诊了？”
凌之舟也摆出委屈的样子应和着。
“那必须扎两针才知道了。”看到鸣羽抽出银针，他立马从床上跳起来，“我自己来，自己来。”
她将药碗递了过去，凌之舟并没有伸手接而是凑到她跟前，就着她的动作俯下身去喝。
少年刚从床上起身，并未整理衣冠，衣服和发髻松松垮垮的，但掩不住蓬勃的朝气，一点都不显邋遢，加上他那清秀的容貌，反而整体衬出一种说不出的美。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凑得很近，几缕落下的秀发挠得鸣羽手心发痒。
无形的情愫在悄然蔓延，微妙的气氛更是被即将到来的擦药环节推至高潮。
凌之舟像往常一样脱下外衣，静静地等待鸣羽给他上药，故作镇静的他却不知自己早已被赤红的耳根出卖。
可却没等来熟悉的冰凉触感。
“今天不用擦药了。”
他不解地看鸣羽为他披上外衣。
“以后都不用搽药了，你已经痊愈，我明天不会来了。”鸣羽转过身收拾药箱，极力忽视背后灼热的视线。
无辜的凌之舟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他只是顺着气氛顺从内心笑意盈盈地说：“那明天换我去找你。”
鸣羽深吸一口气，说出这番编排很久的违心话，“凌公子，我已经医好你的病，你找我做什么？我不是你的仆人，我没有义务每天都陪着你。”
凌父昨日来过医馆，鸣羽还未推门进去就感受到周围充斥着令人难受的低气压。
那是权力的味道。
凌大人居高临下地说了很多话，具体内容她没记住，大致是凌之舟是科举状元，虽未任职但前途一片光明，让她别缠着自己儿子。
翁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当场就把凌大人带来的黄金扔在地上，甩着拐杖走了出去。
鸣羽感觉自己的血从头凉到脚趾，她忍下胸口的恶心，不顾郎中阻挠，把黄金从地上一根一根地捡起来，咬牙切齿地蹦出：“谢谢凌大人的诊金。”
气氛转换地太快，鸣羽愣神这会还不够凌之舟缓过劲来，“什、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病好了，以后别来烦我。”鸣羽拎着药箱起身就走，脚步走到门口顿住。
“祝凌公子身体安康。”
这下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落日的余晖映着鸣羽的脚步，这是她最后一次踏上这条从凌府到医馆的路，幸亏有这美丽的晚霞帮她舒缓心情，不知道师父和郎中有没有开心起来。
许是日子过得太舒适，鸣羽把找回记忆这件事抛得太远，现实要给她长一点记性了。
“我刚才和你说的，你可都记住了？”沈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玉笛，对鸣羽充满攻击性的怒视满不在意。
明明差一点就能喊来巡逻的士兵救命，要是她当时再跑快一点就好了，就不会被绑到这乌漆嘛黑的屋子里，听这奇怪的男人说奇怪的话。
“不听话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也不想看着身边人出事吧。”沈斯用玉笛拨弄着鸣羽给郎中和翁老打的腊肉，语气里满是威胁的意味。
沈斯看着少女越发愤怒的眼神摆了摆手，“不要太生气，帮我做事不是没有回报的。”
他挥手示意侍从退下，走上前亲自解开塞住鸣羽嘴巴和绑住她手脚的布条，把一个玉佩亮在她的面前。
为了让她看得更真切，沈斯开始一盏一盏地点亮房间里的灯。
鸣羽认真审视着这面前这个陌生男人，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大热天穿貂的富贵傻子。
和平日里见到的书生不同，他没有年轻人的蓬勃朝气，更多的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沉着。
沈斯的容貌在鸣羽见过的人里算是顶尖，但他的所作所为令她心生不满。
“顶着君子的脸做着小人的事。”
沈斯没想到她看清他的容貌后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他忽觉好笑，“沈某自知貌美，至于行事就不劳烦姑娘多置喙了。”
“难不成姑娘对沈某感兴趣？”
鸣羽没理他，只是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玉佩，沈斯见她不搭话，自讨没趣地搓搓鼻子。
通体雪白的羊脂玉和精致的镂空雕刻无声地展示着这块玉牌主人的尊贵。
这明明是和她毫不相关的富贵之物，鸣羽却莫名觉得熟悉。
“我知道姑娘身患失忆之症，一定很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吧，”说着沈斯开始比划起来，“那种痛苦，那种迷茫，那种恐惧，我能理解。”
寥寥数语却被他讲得生动，仿佛真的很共情。
沈斯向她伸出手，“只要姑娘肯帮我做事，姑娘的身世，沈某悉数告知。”
鸣羽隔老远就看见两个人蹲在门槛边边上，像两只嗷嗷待哺的幼犬。
她一摸身上，心想不妙，揣在兜里的蒲公英不知何时弄丢了，这下可没法交差。
鸣羽绕到医馆后门，在翁老种的棉花田薅上几缕棉絮意图蒙混过关。
但郎中和小芳又不傻，哪能看不出她的小把戏。
“小羽你怎么回事啊，蒲公英的毛呢？”郎中整理药材，不死心地翻找着，“这么一大把的蒲公英怎么会连一棵完整的都没有啊。”
鸣羽有点心虚，把头埋进茶杯里，不敢看郎中的眼睛。
“没事儿，下次我们一起上山去看嘛。”还是小芳温柔体贴。
“来尝尝我新做的绿豆糕，这次加了桂花。”小芳家里是开糕点铺的，她平日里就爱折腾些新玩意。
“额，今天风有点大。就、就吹跑了。”鸣羽咬着糕，支支吾吾的。
她觉得当时在茶馆是自己头脑一热掺和进去了，怕他们担心就没说今天发生的事。
现在想来是自己冲动了，她竟然摆了衙内一道，要是被人发现可就完了。
他们只是平民百姓，哪里斗得过那些权贵？
鸣羽想起在茶馆时还和一个人对视了，完蛋，不会被认出来吧？
此时凌之舟突然打出个喷嚏，吹散了蒲公英的毛，引得好友哈哈大笑。
“凌兄，你如此宝贝这蒲公英，连碰都不让我们碰，没想到却被自己放生了吧。”
凌之舟懊恼不已，赶紧把蒲公英杆杆插回瓶里供起来，脑海里又浮现那双漂亮的眼睛。
他很欣赏今日那放蒲公英的人，若是当时追上了交个朋友多好。
可惜了，不知下次是否还有缘再见。
只是他没想到，缘分竟会来得如此突然。
“怎么样啊大夫，你看出我什么病没有。”凌之舟撸起袖子，饶有趣味地看着鸣羽给他把脉。
在他看来，鸣羽心不甘情不愿但又不得不工作的样子，活像只受了委屈的小野猫。
凌之舟也是偶然吃到友人在小芳那里买的糕点，发现馅料里边掺了新鲜的蒲公英，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糕点铺子，果然被他顺藤摸瓜找到鸣羽的医馆。
凌之舟跟着长长的问诊队伍，坐到庄鸣羽面前，她一下就认出他是在茶馆与自己对视的人。
起初鸣羽还很紧张警惕，明明茶馆那事已经被衙内的父亲王太尉出面压了下来，这人找上门是想干什么！
但她发现对方真的是来看病后就放松下来，认真替他号脉。
只是他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让鸣羽感觉很不舒服。
“有点上火，蒲公英性凉，可以买几剂蒲公英煎熬服用。”
凌之舟看见后面的郎中从药柜里收拾晒干的蒲公英，收起袖子试探性开口：“那些蒲公英看起来干巴巴的，没有新鲜的蒲公英吗？”
鸣羽听出了言外之意，当下就知来者不善，她冷着脸把包好的蒲公英塞在凌之舟怀里，然后将他推出医馆，“不可以。”
这一举动把后面想要插队的大叔吓到规规矩矩地排回队伍后面。
凌之舟第一次被这样粗鲁地对待，但他也不恼，只是讪讪地笑着离开。
他看出鸣羽对他的不信任和抗拒，出于礼貌一时也不好再来找她。
直到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凌之舟和同窗好友去游山玩水回来后染了病卧床不起，很多大夫看了都说他染上天花，这是绝症治不好了，坊间甚至开始传闻一代天骄还未绽放就将遗憾陨落。
可怜凌母日日以泪洗面，凌父似乎也苍老了许多。
一个贵人听闻此事为凌之舟请来翁老，凌之舟也再次见到了鸣羽。
“是你？我们真有缘分。”凌之舟虚弱地靠在床边，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咧开嘴与鸣羽搭话。
鸣羽这次没有抗拒他奇怪的举动，毕竟他真的不是坏人。
为了不拖累翁老和郎中，鸣羽在那次见过凌之舟的当晚写好交代信，准备第二天就去官府举报自己流民的身份。
蹲牢里终归比落在衙内手里安全。
可第二天鸣羽走在大街上却发现根本没人议论茶馆那件事，也没人认出她。她忽然反应过来，若是凌之舟存了坏心把她捅出去，她根本没法安稳度过这个夜晚。
这次见面鸣羽态度好了许多，等翁老为凌之舟把完脉，她还细心地帮他收好袖子，但嘴上却说着吓唬人的话，“你还笑得出来，你就不怕自己突然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吗。”
凌之舟昏昏沉沉地，鸣羽不见他回话也不知他听见没有，还以为他睡过去了，临走时凌之舟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
“你明天还会过来吗？”气若游丝却掩不住语气里的期待。
鸣羽看见翁老挤眉弄眼地冲她点头，丢下一句“不会。”就拉着翁老大步流星地离开。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鸣羽都是顶着晨露拎着药箱来，踏着晚霞拎着药箱走，尽心尽力地医治着凌之舟。
一来二去，两人也慢慢混熟，短短日子就发展出深厚的感情。
凌之舟因为年轻体壮加上平日里也有习武底子好，病其实痊愈得七七八八，但还是耍赖躺在床上装柔弱让鸣羽给他喂药。
鸣羽也不急着拆穿他，只是擦拭着银针，故作奇怪，“不应该啊，师父说你这是假性天花，用了药一月左右便会好。这都多长时间了，还不见起色。难道师父误诊了？”
凌之舟也摆出委屈的样子应和着。
“那必须扎两针才知道了。”看到鸣羽抽出银针，他立马从床上跳起来，“我自己来，自己来。”
她将药碗递了过去，凌之舟并没有伸手接而是凑到她跟前，就着她的动作俯下身去喝。
少年刚从床上起身，并未整理衣冠，衣服和发髻松松垮垮的，但掩不住蓬勃的朝气，一点都不显邋遢，加上他那清秀的容貌，反而整体衬出一种说不出的美。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凑得很近，几缕落下的秀发挠得鸣羽手心发痒。
无形的情愫在悄然蔓延，微妙的气氛更是被即将到来的擦药环节推至高潮。
凌之舟像往常一样脱下外衣，静静地等待鸣羽给他上药，故作镇静的他却不知自己早已被赤红的耳根出卖。
可却没等来熟悉的冰凉触感。
“今天不用擦药了。”
他不解地看鸣羽为他披上外衣。
“以后都不用搽药了，你已经痊愈，我明天不会来了。”鸣羽转过身收拾药箱，极力忽视背后灼热的视线。
无辜的凌之舟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他只是顺着气氛顺从内心笑意盈盈地说：“那明天换我去找你。”
鸣羽深吸一口气，说出这番编排很久的违心话，“凌公子，我已经医好你的病，你找我做什么？我不是你的仆人，我没有义务每天都陪着你。”
凌父昨日来过医馆，鸣羽还未推门进去就感受到周围充斥着令人难受的低气压。
那是权力的味道。
凌大人居高临下地说了很多话，具体内容她没记住，大致是凌之舟是科举状元，虽未任职但前途一片光明，让她别缠着自己儿子。
翁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当场就把凌大人带来的黄金扔在地上，甩着拐杖走了出去。
鸣羽感觉自己的血从头凉到脚趾，她忍下胸口的恶心，不顾郎中阻挠，把黄金从地上一根一根地捡起来，咬牙切齿地蹦出：“谢谢凌大人的诊金。”
气氛转换地太快，鸣羽愣神这会还不够凌之舟缓过劲来，“什、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病好了，以后别来烦我。”鸣羽拎着药箱起身就走，脚步走到门口顿住。
“祝凌公子身体安康。”
这下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落日的余晖映着鸣羽的脚步，这是她最后一次踏上这条从凌府到医馆的路，幸亏有这美丽的晚霞帮她舒缓心情，不知道师父和郎中有没有开心起来。
许是日子过得太舒适，鸣羽把找回记忆这件事抛得太远，现实要给她长一点记性了。
“我刚才和你说的，你可都记住了？”沈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玉笛，对鸣羽充满攻击性的怒视满不在意。
明明差一点就能喊来巡逻的士兵救命，要是她当时再跑快一点就好了，就不会被绑到这乌漆嘛黑的屋子里，听这奇怪的男人说奇怪的话。
“不听话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也不想看着身边人出事吧。”沈斯用玉笛拨弄着鸣羽给郎中和翁老打的腊肉，语气里满是威胁的意味。
沈斯看着少女越发愤怒的眼神摆了摆手，“不要太生气，帮我做事不是没有回报的。”
他挥手示意侍从退下，走上前亲自解开塞住鸣羽嘴巴和绑住她手脚的布条，把一个玉佩亮在她的面前。
为了让她看得更真切，沈斯开始一盏一盏地点亮房间里的灯。
鸣羽认真审视着这面前这个陌生男人，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大热天穿貂的富贵傻子。
和平日里见到的书生不同，他没有年轻人的蓬勃朝气，更多的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沉着。
沈斯的容貌在鸣羽见过的人里算是顶尖，但他的所作所为令她心生不满。
“顶着君子的脸做着小人的事。”
沈斯没想到她看清他的容貌后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他忽觉好笑，“沈某自知貌美，至于行事就不劳烦姑娘多置喙了。”
“难不成姑娘对沈某感兴趣？”
鸣羽没理他，只是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玉佩，沈斯见她不搭话，自讨没趣地搓搓鼻子。
通体雪白的羊脂玉和精致的镂空雕刻无声地展示着这块玉牌主人的尊贵。
这明明是和她毫不相关的富贵之物，鸣羽却莫名觉得熟悉。
“我知道姑娘身患失忆之症，一定很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吧，”说着沈斯开始比划起来，“那种痛苦，那种迷茫，那种恐惧，我能理解。”
寥寥数语却被他讲得生动，仿佛真的很共情。
沈斯向她伸出手，“只要姑娘肯帮我做事，姑娘的身世，沈某悉数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