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着声音看向不远处,只见一十五六岁的小圆脸少女,身着樱粉色的对襟襦裙,月白色的毛领披风,一路小跑到萧懿身前,一把保住了萧懿。

    这出其不意的一抱,使得萧懿还没反应过来便迫使着往后倒,祁照离她最近,忙扶住了萧懿胳膊,萧懿这才稳住身形。

    陆湑悄无声息的放下了自己抬起的手臂,轻轻握了握拳。

    “沈画?”萧懿面带惊喜的看着扑在自己怀里的少女:“何时回的?”

    沈画乃齐国公府大房嫡出的小女儿,也是萧懿的闺中密友,萧懿回京的时候得知,沈画两个月前随母亲去了平洲。

    沈画松开萧懿,拉住她的双手,一双大大的圆眼哀怨的看着她:“阿懿,你可是舍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

    萧懿噗嗤笑了出来:“我这不是回来了。”

    沈画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裴熙说:“几位莫不是要在这门口说话?”

    沈画看他一眼,轻声一声,拉着萧懿往二楼去了。

    三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裴熙先开口说话:“既然碰上了,走吧,一起。”

    对面的如约楼,拓拔从二楼的窗户早就看到了萧懿,那女子当真是生的好看,那张脸好似能掐出水来,再看她身段,若是在自己身下承欢,应是极度销魂的。

    哼,左右再有几日就是他的人了,收回目光,一把搂住身边那穿着清凉的女子。

    沈画拉着萧懿坐在了雅间的软榻上:“阿懿,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萧懿笑着点点头:“无事,左右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是嫁。”

    “可是...”沈画担忧的看着她:“那北国人粗鄙野蛮,尤其那拓拔,更是姬妾无数。”

    萧懿突然站起身,细指抚过额边的碎发,傲娇的抬起下巴:“哼,那本宫便先搅的他后宫不宁。”突然转头,俯下身凑到沈画跟前:“然后再给他下个断子绝孙的毒药,阿画,你觉得如何。”

    沈画被萧懿吓一跳,随后抬起头挠她那细腰:“你吓死我了。”

    三人刚推开门的时候便看到两个少女打闹的这一幕,在陆湑看来,这样的萧懿是他没有见过的,甚至她对着自己的妹妹都比在自己面前轻松自在。

    再反观祁照,倒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径直走到桌前坐了下去,陆湑的心里突然一空。

    两位少女看到进来的三个男人这才收起玩闹,萧懿瞬间恢复了成了端庄优雅的姿态,仿佛刚才打闹的那女子不似自己一般。

    不到一刻钟,小二上了酒菜,几人围桌而坐。

    “有的人哟,天天拿着一把破扇子装那文人墨客,也不知肚子里有没有那墨水。”

    “哎,有的人那,一点世家姑娘的影子都没有,成天疯疯癫癫的。”

    “总比有些人天天拈花惹草的好。”

    “有的姑娘家,不是掏泥巴,就是爬树掏鸟窝,啧啧啧...”

    “裴熙,你说谁呢?”

    裴熙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我有指名道姓么?沈姑娘作何这般生气,莫不是被说中了,恼羞成怒?”

    “裴熙!!!”

    沈画看向萧懿:“阿懿小时候也爬树掏鸟窝的,如何?你敢说本朝公主!”

    萧懿:“......”

    陆湑一怔,他倒是想不到萧懿儿时竟是这般,这时候祁照突然轻笑一声,而这样的笑在陆湑听来是刺耳的。

    沈画听到祁照笑,转头瞪他:“祁照你笑什么,还不是你跟着她一块的。”

    “是,都是祁某的不是,没有劝住阿懿。”祁照笑着说。

    听到这一声阿懿,陆湑抬头看向萧懿,而当事人似乎全然没有留意,想来从来便是这般称呼的。

    这时沈画直起身子:“这样坐着说话没意思,我们玩游戏吧。嗯...就是玩你问我答如何?”

    裴熙斜眼:“沈姑娘这又是什么新鲜的?”

    沈画嘁一声:“我们边用酒壶,壶口转到谁跟前,便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若是不回答,也可选择喝酒,如何?”

    “好!”裴熙回道。

    第一轮由沈画开始,壶口转到了祁照面前。

    沈画清了清嗓子:“既然如何,那我便问。祁照你可有喜欢的人?”

    祁照只是看着眼前的壶口:“有。”

    这时陆湑看向他,萧懿也惊讶了一瞬,倒是沈画还在问:“谁呀?”

    祁照笑笑:“沈姑娘,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哦。”

    第二轮由祁照开始,壶口转到了萧懿的面前,萧懿笑了笑,抬眼看他:“要问什么?”

    “那我便问...”祁照抬起头看向她:“殿下可有心悦之人?”

    这时众人都看向萧懿,陆湑握了握拳,他想听到的是——没有。

    而萧懿并没有回答,只是端起酒杯饮了下去,祁照见状只是笑笑。

    沈画却在一边嘟囔:“阿懿,真无趣,你就回答嘛。”

    “不!”

    第三轮由萧懿开始,壶口好巧不巧,转到了陆湑跟前。

    陆湑抬眼看她,萧懿亦看向他却没有说话,沈画在一边着急的说:“哎呀,阿懿,我帮你问可好?”

    萧懿收回目光:“好啊。”

    沈画看向陆湑:“那便还是之前的问题,陆将军可有心悦之人?”

    陆湑垂下眼眸,唇角微微勾起,没有回答,只是喝了杯酒。

    沈画似泄气了般:“你两好无趣哦,一点秘密都不让别人窥探,早知道便规定必须回答了。”

    沈画跟裴熙喝多了酒,陆湑差人送他们各自回去。

    祁照也在此时接到下属的信,大理寺有急事需马上走。

    他起身对萧懿说:“阿懿,有事我先走了。”

    随后又回头对陆湑客气行礼说:“殿下便劳烦陆小将军了。”

    “自然。”

    祁照走后只剩下了二人,萧懿站起身:“劳烦世子了。”

    陆湑颔首。

    两人走出了楚湘楼,陆一凑到陆湑跟前小声说:“拓拔已回驿站,还带了两个妓子,并无异常。”

    陆湑冷哼一声。

    随后转头看向萧懿,只见那女子站在街边,静静的看着,似是要将这街景印在脑海中。

    陆湑走近:“殿下不累的话,臣陪殿下走走。”

    萧懿转过头来,点点头:“那便劳烦世子了。”

    马车跟在不远处,萧懿走在前面,陆湑跟在半步之后,夜间的风吹着萧懿的披风,轻轻的扫过陆湑的小腿,两人静静的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殿下。”

    “世子。”

    萧懿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世子先说吧。”

    “无事。”陆湑摇了摇头:“只是想问殿下冷不冷。”

    萧懿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听见陆湑问她:“殿下想说什么?”

    “想问问世子,可愿用永世忠于我萧家的承诺交换我一个秘密。”

    “护国公府永远忠于皇帝,臣以为殿下知道。”

    “我自然知道。”说完萧懿转过身,微微仰头对上陆湑的双眸:“我说的,是我萧家,我萧家没有萧辰之。”

    陆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其实他明白,她说的,是萧淇之。

    诚然,在陆湑的心里亦清楚,那位二皇子萧辰之,并非善类,他不回答只是在想,他想知道的,她的秘密是什么?他想问那个问题,可他又怕知道答案。

    萧懿见他并不回答,转过身去继续前行:“大哥哥性情温和,但不够果决;萧辰之此人阴险狡诈,并非善类;阿弟年纪尚小,身边无可用之人,父皇即便有心,可无法时时在阿弟身边,还有一个宁妃在身后,随时可能加害阿弟,我此去山高路远,鞭长莫及,世子可否今日承诺无论将来如何,助我父兄护住这江山。”

    “殿下此刻的言论,若叫旁人知晓,可知何罪?”

    萧懿轻笑一声,刚准备开口,又听到陆湑说:“殿下想说的,是六殿下吧?”

    “不错。”

    “那殿下想用什么秘密来换?”

    “那我便当世子答应了。”萧懿停下脚步,再次转身看向他:“世子想知道什么?”

    陆湑想开口问,但这一刻看着她,眼前浮现的,是祁照与她在一起的样子,她笑的那样自在恣意,他突然不想知道了。

    陆湑摇了摇头。

    “那便方才祁大人问过的问题吧。”萧懿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远处,淡淡的开口:“有。”

    说完萧懿走向了马车,陆湑转过身看着她走开的背影,是他吧——祁照。

    你心悦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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