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个人缅怀从前的时候,小蒋总偷偷地完成了潜在客户的接待工作并顺利回到了宿舍。

    蒋锐意一大早五点多就出了门,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也不过将近七点,兢兢业业的小蒋总坐在办公桌前看完财经新闻又看起了财报。一大早神清气爽地走进公司的苏安格却没有看到自家CEO勤恳工作的一幕,推了推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办公桌上睡过去的人,顺手把这人手边四散的文件整理好放到一边。

    惊醒后尚有些心悸的小蒋总睁眼看到自家CTO站在一边收拾文件,脑子里突然不受控制的蹦出了两个字,贤惠。

    “醒了?就困成这样?才半个月没见,你怎么像是被榨干了一样,一点精神都没有?”苏安格看着蒋锐意皱了皱眉,自家CEO这个形象被人看见,谁还有信心和他们合作?

    “婉婉回家了,我昨天被她的狗折磨了一整天,后半夜才消停,出门遛狗的时候还碰到婉婉的一个学生,看到我一个人带着狗,对着我一顿盘问,生怕我欺负他老师。”蒋锐意仰头躺在椅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苏安格到茶水间给他泡了一杯咖啡,回到办公室看到椅子上坐着的人果然又陷入了昏睡状态,苏安格残忍地把人推醒,把咖啡放到他手中,“他们下午才来,你没必要起这么早。”

    “我怕被人盯上。”蒋锐意眼睛也不睁,准确的把杯子送到自己嘴边,小口的啜饮着杯中的咖啡。

    苏安格没好气的开口,“要不是你当初自己作死,至于现在东躲西藏的连家都不敢回?”

    “哥,我那不算是作死,我挽救了两份感情,而且我没有东躲西藏,我一直藏在一个地方。”蒋锐意小声抗议。

    苏安格没工夫理会小蒋总的自怨自艾,抬腕看了看表,不近人情地开口,“你有一上午的时间休息一下,你下午最好打起精神来,如果因为你的状态搅了这次合作,我就掐死你。”

    不知道是这样的威胁起了效果,还是为了让自己这次“暗藏杀机”的出行获得最大的性价比,蒋锐意在休息了一个早上之后终于恢复的往日的神采奕奕,吃午饭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情问苏安格晚上的饭局定在了哪里,苏安格看着饭桌对面已然回血的小蒋总,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出了一个蒋锐意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饭店名字,小蒋总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顿愉快的商务晚餐过后,又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再次见到学校大门的小蒋总进了宿舍就把自己随意地扔在床上,又放空了好一会才拿起手机给温婉发消息:温老师,我记得你放假前还在找材料,我今天去接触了一个主打新材料的公司,虽然我不懂,但是苏师哥说他们公司提供的一些材料值得尝试,我特意帮你留了他们的名片和样本,他们还送了我们两套材料样件,据说价值不菲,我拿了一套放在书架上,等你回来可以拿到实验室和课题组的老师们研究一下。

    小蒋总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想要我怎么谢你呢?

    我倒不是期待温老师的谢礼,温老师你人回来就够了,现在我想听听你的声音,聊当慰藉,温老师意下如何?

    乔乔刚刚睡着,所以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还望小蒋总体谅。我刚刚离开两天,当初你自己生活了五年不也坚强的走过来了?怎么现在倒粘人起来?

    就是因为有那五年才会怕。

    今天的会面还顺利吗,不会又是折腾苏师兄把你送回去的吧。

    我今天一滴酒都没喝你信吗。对面两个人,一个一杯倒,另一个是女孩子,而且两个人都是娃娃脸,跟他们喝酒总觉得像在引诱未成年犯罪。我就自作主张问了一句可不可以不喝酒。

    小蒋总你已经为肃清商务陋习迈出了第一步,不愧是我的人。你辛苦了一天,早点休息。

    蒋锐意恋恋不舍地回了一句“晚安”后,才放下手机。

    接下来的几天,身边每天跟着培根这个犬型挂件,还要分心照顾雪葩这个动不动就叫几声表达自己不满的傲娇贵小姐,蒋锐意的工作效率直线下降。

    自从上次在校园里见到卓孟阳,他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安了监控,每天溜培根的时候卓孟阳都能准确无误地出现在他面前。

    几次都没有看到温老师的卓同学先是向小蒋总礼貌问候,进而旁敲侧击地想要知道温老师在哪里,是不是被眼前这个人藏起来了,谦逊的话语里满是锋芒。蒋锐意被问的头疼,让他自己去问温婉,自己则抱起培根决定从此远离图书馆附近这片是非之地。

    让小蒋总没想到的是,卓孟阳居然真的去问了温婉,电话那端的人还疑惑,好端端的,自己的学生为什么越界来关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听到小蒋总的抱怨之后笑的好一会都没直起身子。

    蒋锐意等笑声小了些才怨念满满地开口,“温老师,你能不能早点回来,我最近要被你的宠物和学生折磨死了。”

    “我下个星期四回去,小蒋总要来接我吗?”温婉含笑回应电话那边的人。

    本来被这几天的混乱生活折腾的心机交瘁,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小蒋总听了这话突然来了精神,“你这话不会是为了安慰我随口说的吧?”

    “机票都买好了,改签可是要花钱的。”温婉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温柔的让蒋锐意莫名觉得有点危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日来的劳心费神,蒋锐意就这样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蒋锐意只觉得呼吸困难,耳边隐隐有温热的气息以极高的频率不停的吞吐着,本想着强撑着再睡过去,耳边的呼吸却愈发急促,蒋锐意不得不勉强睁开尚且有些干涩的眼睛。

    趴在身上的雪葩看到他睁开眼睛立刻站起身,爪子正踩在了经过一夜已经空荡荡的胃上,蒋锐意握了握拳,全身一阵痉挛,培根殷勤地吐着舌头舔着他的侧脸。蒋锐意闭了闭眼睛,突然觉得被这两小只包围的感觉有些绝望,也不知道这两个小祖宗是怎么跳上床来的。

    又躺了两分钟缓和了几分,蒋锐意捂着被雪葩折磨了半天的胃坐了起来,伸手按开枕头旁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在食盒里添了猫粮和狗粮,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蒋锐意还特意为他们加了一点小零食。

    端着咖啡坐到餐桌前,蒋锐意余光瞥到窗外,云层厚厚的堆积着,没有半分阳光降临到地面上,也难怪他会一觉睡到中午都没有感觉到天亮,这样的黑云压城大概会带来一场瓢泼大雨吧,希望雨后的天气能凉爽一点,不过这场雨最好不要持续到下周,不要影响温老师的航班起降。

    在阳台上俯瞰着寂静的校园,远处那另一所大学的图书馆门口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背着书包出入,大概是在准备研究生入学考试的孩子们了,看着他们的努力,小蒋总突然觉得自己在不情不愿中用那五年的孤枕难眠换来的硕士学位好像也算是份弥足珍贵的礼物。

    站在温老师的书架前,小蒋总第一次认真地从书架第一层一本一本的看过去,不得不说,温老师的爱好一如从前般广泛,她曾经振振有词地对自己说“专而不精才叫爱好”,从这书架上便能窥得一二。

    刑侦和科幻自然不必说,历史和文学也不显得突兀,待看到法律和经济,小蒋总还是惊讶了一下的,他记得温婉说过,不太能看得懂和钱有关的知识,书架的最底层,他找到了一排整整齐齐排列着的进口原版书,童话。

    修长的手指划过一本本书脊,书脊上的图案让他有机会如管中窥豹一般想象出封面上用心的线条和书中精美的插画,蒋锐意的手在其中一本书的书脊上停留了片刻,反复摩挲着书名,像是在思考,他最终还是从书架上抽出了这本书,《查理与巧克力工厂》,并坐在地毯上翻开了扉页。

    故事很短,蒋锐意读得很慢,虽然是写给成人的童话,书中却有很多个版面的插图,淙淙流淌的巧克力河,繁茂甜美的口香糖草地,兢兢业业辨识坚果的小松鼠,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但自从成年,蒋锐意便很少读童话,这一次借了温老师的光,他重温了一个甜甜的故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听到雪葩轻轻的叫声,蒋锐意抬头看到培根趴在不远的地方乖巧的打盹,他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闯入这个空间时,温婉的抗拒和捧着书坐在阳光里的柔和,雪葩的敌意和在自己手上留下的那道长长的抓痕,只是那个午后阳光明媚,日光灼灼,洒在这个不大的宿舍里徒增几分炙热感,那个午后也还没有培根,没有这一室的和谐。

    蒋锐意不舍地合上装帧精美的童话书,低头看着封面,培根像是接收到了他的情绪,睁开眼睛两三步窜上前,歪着头看着他。小蒋总抬眼看着它,好一会才勾起一个微笑,伸手找到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电影刚刚放到精彩的部分,听到敲门声的蒋锐意从地毯上一跃而起,拉开门,闵乐殊抱着一个巨大的箱子站在门外。

    蒋锐意接过箱子,侧身让闵乐殊进门,殷勤的给他倒了水,又转身进了厨房去洗水果。

    闵乐殊看着忙碌的小蒋总也不拒绝,只坐在餐桌前看了看这个有些拥挤,细看上去却井井有条的宿舍,知道这样的条理绝不可能是小蒋总的手笔。

    一只粉色的斯芬克斯优雅地走到自己身边,抬头轻轻叫了几声,闵乐殊俯下身把雪葩抱了起来,雪葩对他的怀抱显然很受用,小脑袋在他的手里蹭着,一只爪子抓着他的衣服,闵乐殊的手轻轻在雪葩后背上揉着,雪葩闭着眼睛享受,不时发出些声音表达自己对这位按摩师的满意。

    端着芒果回到客厅的蒋锐意看到这一幕不由心生妒忌,“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被挠惨了,它居然喜欢殊哥你这型的。”

    闵乐殊听了这满怀怨念的话笑了笑,“气场相合才会想着主动亲近,比如你和你身后那只。”

    蒋锐意回身看了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培根一如既往地挂着二哈般的表情,翻了个白眼。

    “你这段时间都寄宿在这里?为了修镜子连家都不回了?”闵乐殊开口问。

    “不是为了修镜子,关于我为什么搬到这里,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蒋锐意看着闵乐殊两只手托着雪葩,知道他是再空不出手吃水果了,于是贴心地把芒果喂到他嘴边。

    “听说崔家大小姐跑了,崔家老太太气住院了。”闵乐殊缓缓开口,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蒋锐意一眼。

    “是我干的,准确的说是我和婉婉一起,我爸说要弄死我,我就跑到这来躲着了。”蒋锐意像被戳穿一般叹了口气,“但是这事不能全怪我,她自己想跟男朋友出国发展,我就是顺水推舟送她个人情,顺便把我自己摘干净。”

    “你们四个人闯出来的祸,最后跑不掉的只有你一个,蒋少爷,你亏了啊。”闵乐殊的语速很慢,好像在等蒋锐意细细品读自己的话。

    “那怎么办?我倒是想跑。不过呢,把人送走能了了我的心结,也能让婉婉回心转意,还能让崔天娇和她男朋友欠我个人情,我也算死得其所。”蒋锐意倒是想的很开。

    闵乐殊也不再为难他,“说吧,大周末的让我来这里,还让我准备了那一大箱的东西到底是想干什么?”他进门的时候,蒋锐意正在看《查理与巧克力工厂》,如果是馋了去超市买两盒巧克力就好了啊。

    “婉婉说下个星期四回来,那天正好是七夕,我想做一盒巧克力,就当给她个惊喜。”

    “这么高难度的东西,你还是放弃吧,如果觉得超市里买的巧克力不足以表达爱意,订做一个巧克力蛋糕总不会太丢人,总比烧了人家的厨房好。”闵乐殊在蒋锐意面前很少掩饰自己玩笑般的嫌弃。

    这话听着耳熟,当年有人跟自己说过,照顾病人的时候点外卖不算丢人。为什么这两个人之间会有这么该死的默契,自己会伤心的啊。

    看着眼前这个手里不停撸着猫,嘴角还似笑非笑的上扬着的人,是不是给他披上一身道袍就可以佯装算命的,出门去招摇撞骗了?蒋锐意不由的又想起了那个源自温婉的评价,斯文败类。

    把手中的果盘放到餐桌上,从闵乐殊手里把正在享受按摩的雪葩抱起来塞回猫爬架上,又不顾培根的挣扎把它关到了笼子里,转身对着一脸淡然的闵乐殊说了一句,“我要自己做。”看到闵乐殊对自己的信誓旦旦依然无动于衷,蒋锐意耐不住性子推他去洗手。

    闵乐殊不是第一次见识蒋少爷的心血来潮,于是他耐着性子从磨可可豆开始教起。

    蒋锐意跟着殊哥磨豆子,过筛,按量准备好可可脂、牛奶、奶油、坚果碎、砂糖等原材料,正想说这好像没什么难的。

    闵乐殊对蒋锐意与火之间的不和谐早有心理准备,但他却没有想到自己低估了双方同时存在时的灾难性后果。

    在蒋锐意烧坏了自己两个巧克力融化锅之后,闵乐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把人赶到椅子上坐着,自己接手。

    看着巧克力浓浆在殊哥手中逐渐丝滑,浓厚的可可香气在不大的屋子中铺陈开来,再对比自己手中焦糊气息扑面的作品,蒋锐意颓败地叹了口气。

    “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不能停止搅拌也不能搅动得太快,你要有耐心,像对待温婉一样有耐心,还要执着,有能坚持五年的执着。”闵乐殊不像是在做巧克力,倒像是想要教会他什么人生哲理一般。

    融化锅里的巧克力,闵乐殊动作轻柔又优雅地把搅拌的顺滑柔和的巧克力浆倒入模具中封好,把残留着巧克力的搅拌勺送到蒋锐意嘴边,蒋锐意张口抿了一点,“即使是完全不加糖的黑巧也会有回甘,你需要等。”

    一整个下午做了多次尝试的小蒋总终于在晚饭前勉强做出了让自己满意的巧克力浆。

    为了向殊哥表示感谢,他特意请殊哥吃了校园里被温婉认证过的最好吃的东北菜。闵乐殊对桌上的锅包肉和地三鲜的兴趣远远不够弥补他这个午后所受到的心灵创伤,拿起筷子,低声说,“你别以为你请我吃顿饭就不用赔我的锅。”

    “我赔,我一定赔,哥你先吃饭。”蒋锐意讨好地帮闵乐殊打开手边的饮料瓶,“哥,我觉得你现在越来越抠。之前不过是扯坏了你一条领带,你追着打着要我赔,这次不过是烧坏了你几个锅……”

    闵乐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蒋锐意立刻噤声。

    夜色逐渐浓重,没有任何征兆的,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从打开的窗户中渗透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逐渐升高的空气湿度,闵乐殊抬头看了看阳台的方向,玻璃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滴,很快汇聚成长长短短的水痕从玻璃上滑落。两个人在愈发清冷的雨声中吃过了晚饭。

    “殊哥,等雨小一点再走吧。”把没吃完的晚餐收进冰箱,又勤勤恳恳把筷子洗好的小蒋总从冰箱里拿了两听可乐,递给站在窗前的闵乐殊。

    闵乐殊站在窗前,看到小蒋总递过来的可乐摇了摇头。蒋锐意打开培根笼子的门,找了一块饼干喂给它。

    “给你带的可可豆和可可脂别让他们两个碰到,尤其是它。”闵乐殊看着得到了一块牛肉饼干就开心的在地毯上打滚的培根叮嘱将锐意,“狗吃了巧克力真的会死,这不是耸人听闻。”

    蒋锐意边哄培根边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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