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晚上回到宿舍，雪葩又在翻箱倒柜。
收拾好被雪葩翻乱的屋子后，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是小蒋总的消息：温老师，苏师兄还是每天早上来我这里，就算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我也会跟他多说一会，毕竟和他说的话是我每天要说的所有话，如果没有他这样天天跑来跑去，下次我见到你的时候大概已经不会说话了。
上次跟你说我爸派了他的秘书来看着我，我收回之前说过的企图改造他的话，这个人真的是油盐不进，无聊至极，也难怪我爸会选他当秘书。
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门，我也不知道我爸到底在等什么，是在等我给他道歉吗？
温老师，你是不是还在为培根的事情难过，难过的话就告诉我，你可以把所欲的负面情绪都扔给我，我不介意。
温婉从拿了本书，却发现自己难以集中注意力，蒋锐意发给自己的数十条短信现在依然安静地躺在自己的收件箱里，不知道他在家里是不是安好，不知道得不到回信的他是不是着急。眼下卓孟阳的事又让她有些找不清逻辑，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温婉本能的选择了用拖延解决问题。
听到手机的声音，蒋锐意扔下手中的叉子冲到客厅的茶几边。时隔多日，小蒋总终于得到了温老师晦暗不明的回答：我很好，但是我需要一点时间处理点事情。
蒋锐意放下手机，整个人颓败地窝在沙发里。坐在餐桌前把意大利面吃的像焗蜗牛一样优雅的凌少童难得侧目看了他一眼，却迅速收回了目光，没发出半点声音。
掩盖一段情绪最好的方式是让自己忙碌起来，温婉对没有目标的忙碌非常熟悉。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早早就出现在办公室里，中午不去食堂也不回宿舍，晚上不是在办公室里工作就是在图书馆里看书，感官迟钝的温婉终于在这样过了三四天之后，发现晚上回宿舍的路上总会有人跟着自己。
这个答案在两天后主动送上了门。
和卓孟阳四目相对的瞬间，温婉站在图书馆的台阶下，卓孟阳半掩在图书馆第二层平台的花坛后。
几近空旷的校园中，图书馆门前斑驳的灯光孤寂地照亮着门前那条宽阔的道路，图书馆楼上依旧灯火通明，刚刚开学的时节，会在图书馆学习到这个时间的大概就只有准备考研的学生了。不远处的主教学楼依稀亮着几盏灯，不知道是哪个实验室正在勤勤恳恳沉浸在科研之中，从图书馆的台阶上看向远处去，还依稀能够透过树荫看到喷泉广场上地灯点点。但这错落有致的点点灯光在卓孟阳的眼中远不及站在这灯火阑珊之中温婉带着愠怒的眼神，
两个人无声的对峙最终以卓孟阳沉不住气现身而告终，“你在跟踪我？”温婉的语气有些严厉。
低头缓缓走下台阶，卓孟阳在距离温婉只剩三个台阶的位置停下脚步，“您上周上课的时候，和上学期很不一样，最近这几天我去问您问题，你也好像总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温老师，我观察您一个多星期了，您这段时间一直没遛狗，它在宿舍里不会闷吗？”卓孟阳突然转了话锋，问起培根的事。
“如果我上课的状态影响到了大家，我会调整，至于你的那些问题，我现在确实分身乏术，没有精力解答，实验室里的几个博士在这方面多少有些研究，至少能够指导你，实验室还有其他老师，或者你可以直接去问金老师。”
“温老师，您还没说您的狗……”
“培根前几天吃了巧克力，没救回来。还有，以后别这样跟着我，我不想校园里的夜路和外面一样让我提心吊胆。”温婉转身想走。
“温老师……”卓孟阳忙追下台阶。
“卓同学，无论作为班长还是金老师未来的的研究生，你对我都越界了。”温婉猛地回头，成功的让卓孟阳停在了原地，“无论你是真心还是无意，你现在对我都不是单纯对待一个老师的样子。而这件事一定只有我会付出代价，卓同学，我是个自我中心的人，一旦有任何人或者任何事可能会伤害到我，我一定会及时止损。”温婉停了一下，“更何况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还得对他负责。”
温婉又深深地看了卓孟阳一眼，转身离开，图书馆门前的那条路上路灯昏暗，温婉的影子被不断地拉长又消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路尽头的岔路口，卓孟阳眼睛里的光才终于熄灭。
开学第二个周末，温婉依旧懒得出门，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手机安静的躺在枕头旁。温婉拿起手机，没有任何新消息。
自从自己告诉蒋锐意需要时间后，蒋锐意就没再发消息来。她没有告诉蒋锐意自己需要时间去做什么，她下意识地想要以息事宁人的方式把卓孟阳从自己的生活中剥离出去，而不惊动蒋锐意。
点开外卖软件，温婉奢侈的点了一盒三人份的寿司，又点开音乐软件播放了舒缓的小夜曲，温婉出神地看着天花板试图放空自己。
拎着外卖盒子上楼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住在同一楼层的体育系老师，“温老师，我是体育系的楼晓，上学期末刚刚接手滑板社，前几天社团招新刚结束，最近正打算找时间带社员出去团建，温老师有没有兴趣加入。”楼晓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站在楼梯上回头问了温婉一句。
“楼老师大概还不知道，我一点都不擅长体育运动，而且我和滑板社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太突兀了。”温婉礼貌地婉拒。
“不玩滑板，我想带他们去爬山。我想找个女老师，帮我照顾一下女同学。”楼老师倚在扶手上，眼睛里满是期待。
“为什么是我？体育系那么多老师。”温婉看着楼晓的眼睛，试图从这双深棕色的瞳孔里看出什么端倪。
“听我的前辈说，去年的‘滑板之夜’上，温老师和男朋友的照片一举成为校报头条，风头甚至盖过了‘滑板之夜’本身，想去邀请你的时候又正好在宿舍楼里遇到你，温老师不觉得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使然吗？”
“不是有大三的学姐吗。”温婉突然想起，卓孟阳好像是滑板社的社长，她现在避之不及的人。
“我们滑板社的传统，社长和副社长都是大二的人，今年的社长跟我还是本家呢，软件学院的院草，叫楼景。”
“为什么你们社团的社长这么早就卸任？”
“毕竟大三下学期有人要准备考研，不影响他们深造。而且这次活动我就没想着带他们出门。温老师，你能不能帮帮我？”
记挂着自己手里寿司的温度，温婉终于在楼晓的期待中点了头。
直到温婉远远看到校门口站着的人才恍然发现自己上当了，“你不是说……”
“大三的人是社长通知的，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你别现在撒手不管，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的。”楼晓好像知道温婉想说什么，慌忙拉住温婉的手臂，发觉自己太过唐突后又迅速放开，“温老师，你帮帮我，求你了，我给你的猫买一个月猫罐头。”
温婉突然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有猫？”
“宿舍楼里的人都知道啊，我还知道你的狗最近意外去世了。”
“谁告诉你……”
“老师，我们人都齐了，就等你了。”卓孟阳的声音随着他的脚步逐渐逼近。
“这就来。”楼晓迎上去，逃离了温婉刀子般的目光。
看着卓孟阳越走越近，温婉本能的想要逃跑，“温老师这是什么表情，看到我不开心吗？您这样我可是会伤心的。”
“你去告诉楼老师，我有事，不去了。”
“诶，温老师，楼老师早就和社里的人说过你会来，临阵脱逃不合适吧。”卓孟阳挡住温婉的去路，又凑进一步，“而且，人都走到这了说有事，多少有些欲盖弥彰了。”
温婉躲过卓孟阳伸过来的手，深吸了几口气，转身朝客车的方向走去。
大家带着满满的装备到了烧烤营地后就开始“安营扎寨”，楼景把大家聚到一起，说还有兴趣的可以继续向上爬山，体力不支的可以先原地休息，不想爬山的可以留在烧烤营地，桌游也是不错的体验。
趁着一群精力旺盛的男孩子围在一起讨论生火这种高难度生存技巧的时候，温婉走出了烧烤营地，沿着半山腰处的一条岔路四处看了看。
这座山距离城市不远，转过一座矮矮的山峰向远眺，甚至能透过薄薄的雾气俯瞰这座终日忙碌的城市。虽然山峰不够险峻，也不足以掩盖城市的喧嚣，但对于温婉这种平时很少爬山的人来说，视野中绿色突然的增多也能起到舒缓情绪的作用。出神地低头看着不远处的树荫，思绪突然被拉回多年前的那个暑假，绿水青山的避暑胜地中那个尚未竣工的望远镜。
人在安静的时候，情绪好像总会被放大。看着眼前的绿意，温婉无端想起想到还被关在家里的小蒋总，掏出手机，刚刚想发信息问候一句，却有敏感地听到身后来人的声音。
“温老师怎么躲在这？”卓孟阳的声音伴随着鞋底轻捻尘土的声音逼近，“说好帮着楼老师照顾女同学们，结果温老师倒自己跑来偷闲。”
“我就不该答应他，滑板社年轻力壮的男孩那么多，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温婉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我对你们滑板社来说本来就是个外人，这次活动也不应该邀请我。”
卓孟阳目光躲闪，却只是一瞬的心虚，迎上温婉审视的目光，“温老师从上个星期开始就对我冷眼相向，我是哪里惹到老师了吗？”
“我告诉过你，你越界了。如果你继续这样没有分寸的话，我不介意和金老师谈谈你的去留问题。”温婉没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她知道，但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
“温老师对他就不会这么狠心。”卓孟阳想起上学期教室里对老师穷追不舍的身影，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听过温老师这么绝情的话。
“那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你又知道什么？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收敛，对你我都好。”
卓孟阳目光灼灼地望向她，温婉也毫不示弱地看着他的眼睛，耳边日渐萧索的秋风拂过大片树林引起树叶的共鸣，连云层都配合地露出了一道缝隙，任由临近正午十分的阳光投射到山间，两个人的样子像极了高手过招前片刻的寂静。
“再不回去排骨就被他们抢没了，那可是我昨天特意给老师买的。”
温婉和卓孟阳回到烧烤营地的时候，桌边的垃圾桶里已经攒了小半桶的竹签，男同学数量占优的团队在吃饭上战斗力都可见一斑。
楼景拿着排骨献宝一样送到温婉面前，“温老师，学长烤的排骨。我们刚才都说学长以后毕业了出门摆个烧烤摊都可以。”
温婉笑着接过烤串，看着身边已经玩起狼人杀的孩子们，突然觉得，拥有上帝视角真的很开心。
就在桌游局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楼晓和第一批登山的同学回到了营地，听说山上的风景不错，几个女孩子跃跃欲试，温婉看了看不远处玩得正开心的卓孟阳，悄悄和楼晓打了招呼，带着几个女同学一起，准备爬到山顶去看看风景。
上山的路并不陡峭，中途又有很多平台阶段可以休息，即使是温婉这样平时很少运动的人爬起来也并不费劲，几个女孩子一路上走走停停，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怎么拍照更好看，温婉看着她们摆造型，时不时还会提醒她们注意阳光的角度。看着她们，温婉仔细地想了想，自己的身边好像从来没有很会拍照的人才，不管是乔乔还是潇潇，都和自己一样，对在相片上留下回忆这种事情不是很执着。
即使这样一路玩耍，从烧烤营地登到玻璃观景平台的过程也不过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转过最后一个转角，观景平台出现的一刻，对面的青山也出现在温婉的世界里。
我见青山多妩媚，只是不知道青山对此评价有何想法。
目之所及皆青绿，温婉突然想起刚刚要给小蒋总发消息的时候被卓孟阳打断，于是又拿起手机想把眼前这座山峰拍给他看，想告诉他，等他重获自由之后，她还想再去看一次那个群山掩映里已经投入运营的望远镜。
不停换着拍摄角度的温婉后退了两步，稳稳地落入了一个让她警觉的怀抱里，“老师为什么总喜欢一个人活动呢？”卓孟阳的语气平和，箍着温婉的双臂却不容人挣扎，像是要把温婉身体里所有的空气都压出来。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好不容易挣脱了卓孟阳，温婉退到观景平台的边缘。
“那几个学妹怎么够保护老师呢？”卓孟阳慢慢地走向温婉，温婉下意识的后退，“老师您别再往危险的地方去了，退的太远我还得把您抱回来，还是，您想让她们看见？”
“学长，你怎么把他们扔下，一个人跑上来了？”女孩子阳光的声音传来。
卓孟阳回头，抛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这不是怕你们一群女孩子有危险嘛，楼老师让我跟上来看看。”
“那你来的正好，学长，帮我们几个拍张合照。”女孩把手机放到卓孟阳手里。“温老师，我们这个角度怎么样？采光可以吧。”
温婉抬头看向几个女孩子的方向，笑着点了点头。
“学长，你没有女朋友吧。”女孩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撇了撇嘴。
“没有。”卓孟阳微笑的看着站在一边的温婉。
“我就说，你这个拍照技术女朋友不跟你闹就奇怪了。”
“我喜欢的女孩很少拍照的。”卓孟阳神秘莫测的笑了一下。
“你就找借口吧，温老师，您帮我们拍吧，学长拍的根本没办法给被人看嘛。”温婉愣神的工夫，手里被塞了一个手机。
温婉自认不是个好的摄影师，但手机还到女同学手里的时候，一群女孩子不停地夸赞温老师的拍照技术，“温老师，今天多亏你来了，不然就楼老师和这些学长，我们肯定拍不出这么好的效果了。对了，温老师，你有男朋友吗。”
温婉笑着点了点头，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这些女孩子的问题还是特别说给站在一边的卓孟阳听的。
“那您男朋友在您的教导下，一定已经是个成熟的摄影师了。”
“他的摄影可不是我教的，他本身就是个很好的摄影师。其实我更喜欢拍风景，他也一样，之前他去西北出差的时候，发给我的星空是可以上杂志的水平了。”
“哇，会拍照的男朋友耶。”
“听说您男朋友很帅的，还来过‘滑板之夜’呢。温老师，今年滑板社的活动他还来吗。”
“学长，你去年还是社长呢，是不是在活动上见过温老师的男朋友，我听说比你和楼师兄都帅，是不是真的？”
温婉不想让卓孟阳开口说话，忙开口打断这群孩子七嘴八舌的幻想，“我去年去参加滑板社的活动纯属意外，而且今年他可能没有时间，长相这种事哪来的标准。风景看过了，拍照也都拍好了，我们下山吧，一会楼老师要等着急了。”
温婉走在队伍最后，卓孟阳在她身后紧紧跟随着，“温老师，为什么刚刚不让我说话，是想提醒我你有男朋友吗？我知道啊。”
收拾好被雪葩翻乱的屋子后，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是小蒋总的消息：温老师，苏师兄还是每天早上来我这里，就算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我也会跟他多说一会，毕竟和他说的话是我每天要说的所有话，如果没有他这样天天跑来跑去，下次我见到你的时候大概已经不会说话了。
上次跟你说我爸派了他的秘书来看着我，我收回之前说过的企图改造他的话，这个人真的是油盐不进，无聊至极，也难怪我爸会选他当秘书。
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门，我也不知道我爸到底在等什么，是在等我给他道歉吗？
温老师，你是不是还在为培根的事情难过，难过的话就告诉我，你可以把所欲的负面情绪都扔给我，我不介意。
温婉从拿了本书，却发现自己难以集中注意力，蒋锐意发给自己的数十条短信现在依然安静地躺在自己的收件箱里，不知道他在家里是不是安好，不知道得不到回信的他是不是着急。眼下卓孟阳的事又让她有些找不清逻辑，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温婉本能的选择了用拖延解决问题。
听到手机的声音，蒋锐意扔下手中的叉子冲到客厅的茶几边。时隔多日，小蒋总终于得到了温老师晦暗不明的回答：我很好，但是我需要一点时间处理点事情。
蒋锐意放下手机，整个人颓败地窝在沙发里。坐在餐桌前把意大利面吃的像焗蜗牛一样优雅的凌少童难得侧目看了他一眼，却迅速收回了目光，没发出半点声音。
掩盖一段情绪最好的方式是让自己忙碌起来，温婉对没有目标的忙碌非常熟悉。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早早就出现在办公室里，中午不去食堂也不回宿舍，晚上不是在办公室里工作就是在图书馆里看书，感官迟钝的温婉终于在这样过了三四天之后，发现晚上回宿舍的路上总会有人跟着自己。
这个答案在两天后主动送上了门。
和卓孟阳四目相对的瞬间，温婉站在图书馆的台阶下，卓孟阳半掩在图书馆第二层平台的花坛后。
几近空旷的校园中，图书馆门前斑驳的灯光孤寂地照亮着门前那条宽阔的道路，图书馆楼上依旧灯火通明，刚刚开学的时节，会在图书馆学习到这个时间的大概就只有准备考研的学生了。不远处的主教学楼依稀亮着几盏灯，不知道是哪个实验室正在勤勤恳恳沉浸在科研之中，从图书馆的台阶上看向远处去，还依稀能够透过树荫看到喷泉广场上地灯点点。但这错落有致的点点灯光在卓孟阳的眼中远不及站在这灯火阑珊之中温婉带着愠怒的眼神，
两个人无声的对峙最终以卓孟阳沉不住气现身而告终，“你在跟踪我？”温婉的语气有些严厉。
低头缓缓走下台阶，卓孟阳在距离温婉只剩三个台阶的位置停下脚步，“您上周上课的时候，和上学期很不一样，最近这几天我去问您问题，你也好像总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温老师，我观察您一个多星期了，您这段时间一直没遛狗，它在宿舍里不会闷吗？”卓孟阳突然转了话锋，问起培根的事。
“如果我上课的状态影响到了大家，我会调整，至于你的那些问题，我现在确实分身乏术，没有精力解答，实验室里的几个博士在这方面多少有些研究，至少能够指导你，实验室还有其他老师，或者你可以直接去问金老师。”
“温老师，您还没说您的狗……”
“培根前几天吃了巧克力，没救回来。还有，以后别这样跟着我，我不想校园里的夜路和外面一样让我提心吊胆。”温婉转身想走。
“温老师……”卓孟阳忙追下台阶。
“卓同学，无论作为班长还是金老师未来的的研究生，你对我都越界了。”温婉猛地回头，成功的让卓孟阳停在了原地，“无论你是真心还是无意，你现在对我都不是单纯对待一个老师的样子。而这件事一定只有我会付出代价，卓同学，我是个自我中心的人，一旦有任何人或者任何事可能会伤害到我，我一定会及时止损。”温婉停了一下，“更何况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还得对他负责。”
温婉又深深地看了卓孟阳一眼，转身离开，图书馆门前的那条路上路灯昏暗，温婉的影子被不断地拉长又消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路尽头的岔路口，卓孟阳眼睛里的光才终于熄灭。
开学第二个周末，温婉依旧懒得出门，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手机安静的躺在枕头旁。温婉拿起手机，没有任何新消息。
自从自己告诉蒋锐意需要时间后，蒋锐意就没再发消息来。她没有告诉蒋锐意自己需要时间去做什么，她下意识地想要以息事宁人的方式把卓孟阳从自己的生活中剥离出去，而不惊动蒋锐意。
点开外卖软件，温婉奢侈的点了一盒三人份的寿司，又点开音乐软件播放了舒缓的小夜曲，温婉出神地看着天花板试图放空自己。
拎着外卖盒子上楼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住在同一楼层的体育系老师，“温老师，我是体育系的楼晓，上学期末刚刚接手滑板社，前几天社团招新刚结束，最近正打算找时间带社员出去团建，温老师有没有兴趣加入。”楼晓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站在楼梯上回头问了温婉一句。
“楼老师大概还不知道，我一点都不擅长体育运动，而且我和滑板社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太突兀了。”温婉礼貌地婉拒。
“不玩滑板，我想带他们去爬山。我想找个女老师，帮我照顾一下女同学。”楼老师倚在扶手上，眼睛里满是期待。
“为什么是我？体育系那么多老师。”温婉看着楼晓的眼睛，试图从这双深棕色的瞳孔里看出什么端倪。
“听我的前辈说，去年的‘滑板之夜’上，温老师和男朋友的照片一举成为校报头条，风头甚至盖过了‘滑板之夜’本身，想去邀请你的时候又正好在宿舍楼里遇到你，温老师不觉得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使然吗？”
“不是有大三的学姐吗。”温婉突然想起，卓孟阳好像是滑板社的社长，她现在避之不及的人。
“我们滑板社的传统，社长和副社长都是大二的人，今年的社长跟我还是本家呢，软件学院的院草，叫楼景。”
“为什么你们社团的社长这么早就卸任？”
“毕竟大三下学期有人要准备考研，不影响他们深造。而且这次活动我就没想着带他们出门。温老师，你能不能帮帮我？”
记挂着自己手里寿司的温度，温婉终于在楼晓的期待中点了头。
直到温婉远远看到校门口站着的人才恍然发现自己上当了，“你不是说……”
“大三的人是社长通知的，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你别现在撒手不管，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的。”楼晓好像知道温婉想说什么，慌忙拉住温婉的手臂，发觉自己太过唐突后又迅速放开，“温老师，你帮帮我，求你了，我给你的猫买一个月猫罐头。”
温婉突然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有猫？”
“宿舍楼里的人都知道啊，我还知道你的狗最近意外去世了。”
“谁告诉你……”
“老师，我们人都齐了，就等你了。”卓孟阳的声音随着他的脚步逐渐逼近。
“这就来。”楼晓迎上去，逃离了温婉刀子般的目光。
看着卓孟阳越走越近，温婉本能的想要逃跑，“温老师这是什么表情，看到我不开心吗？您这样我可是会伤心的。”
“你去告诉楼老师，我有事，不去了。”
“诶，温老师，楼老师早就和社里的人说过你会来，临阵脱逃不合适吧。”卓孟阳挡住温婉的去路，又凑进一步，“而且，人都走到这了说有事，多少有些欲盖弥彰了。”
温婉躲过卓孟阳伸过来的手，深吸了几口气，转身朝客车的方向走去。
大家带着满满的装备到了烧烤营地后就开始“安营扎寨”，楼景把大家聚到一起，说还有兴趣的可以继续向上爬山，体力不支的可以先原地休息，不想爬山的可以留在烧烤营地，桌游也是不错的体验。
趁着一群精力旺盛的男孩子围在一起讨论生火这种高难度生存技巧的时候，温婉走出了烧烤营地，沿着半山腰处的一条岔路四处看了看。
这座山距离城市不远，转过一座矮矮的山峰向远眺，甚至能透过薄薄的雾气俯瞰这座终日忙碌的城市。虽然山峰不够险峻，也不足以掩盖城市的喧嚣，但对于温婉这种平时很少爬山的人来说，视野中绿色突然的增多也能起到舒缓情绪的作用。出神地低头看着不远处的树荫，思绪突然被拉回多年前的那个暑假，绿水青山的避暑胜地中那个尚未竣工的望远镜。
人在安静的时候，情绪好像总会被放大。看着眼前的绿意，温婉无端想起想到还被关在家里的小蒋总，掏出手机，刚刚想发信息问候一句，却有敏感地听到身后来人的声音。
“温老师怎么躲在这？”卓孟阳的声音伴随着鞋底轻捻尘土的声音逼近，“说好帮着楼老师照顾女同学们，结果温老师倒自己跑来偷闲。”
“我就不该答应他，滑板社年轻力壮的男孩那么多，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温婉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我对你们滑板社来说本来就是个外人，这次活动也不应该邀请我。”
卓孟阳目光躲闪，却只是一瞬的心虚，迎上温婉审视的目光，“温老师从上个星期开始就对我冷眼相向，我是哪里惹到老师了吗？”
“我告诉过你，你越界了。如果你继续这样没有分寸的话，我不介意和金老师谈谈你的去留问题。”温婉没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她知道，但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
“温老师对他就不会这么狠心。”卓孟阳想起上学期教室里对老师穷追不舍的身影，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听过温老师这么绝情的话。
“那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你又知道什么？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收敛，对你我都好。”
卓孟阳目光灼灼地望向她，温婉也毫不示弱地看着他的眼睛，耳边日渐萧索的秋风拂过大片树林引起树叶的共鸣，连云层都配合地露出了一道缝隙，任由临近正午十分的阳光投射到山间，两个人的样子像极了高手过招前片刻的寂静。
“再不回去排骨就被他们抢没了，那可是我昨天特意给老师买的。”
温婉和卓孟阳回到烧烤营地的时候，桌边的垃圾桶里已经攒了小半桶的竹签，男同学数量占优的团队在吃饭上战斗力都可见一斑。
楼景拿着排骨献宝一样送到温婉面前，“温老师，学长烤的排骨。我们刚才都说学长以后毕业了出门摆个烧烤摊都可以。”
温婉笑着接过烤串，看着身边已经玩起狼人杀的孩子们，突然觉得，拥有上帝视角真的很开心。
就在桌游局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楼晓和第一批登山的同学回到了营地，听说山上的风景不错，几个女孩子跃跃欲试，温婉看了看不远处玩得正开心的卓孟阳，悄悄和楼晓打了招呼，带着几个女同学一起，准备爬到山顶去看看风景。
上山的路并不陡峭，中途又有很多平台阶段可以休息，即使是温婉这样平时很少运动的人爬起来也并不费劲，几个女孩子一路上走走停停，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怎么拍照更好看，温婉看着她们摆造型，时不时还会提醒她们注意阳光的角度。看着她们，温婉仔细地想了想，自己的身边好像从来没有很会拍照的人才，不管是乔乔还是潇潇，都和自己一样，对在相片上留下回忆这种事情不是很执着。
即使这样一路玩耍，从烧烤营地登到玻璃观景平台的过程也不过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转过最后一个转角，观景平台出现的一刻，对面的青山也出现在温婉的世界里。
我见青山多妩媚，只是不知道青山对此评价有何想法。
目之所及皆青绿，温婉突然想起刚刚要给小蒋总发消息的时候被卓孟阳打断，于是又拿起手机想把眼前这座山峰拍给他看，想告诉他，等他重获自由之后，她还想再去看一次那个群山掩映里已经投入运营的望远镜。
不停换着拍摄角度的温婉后退了两步，稳稳地落入了一个让她警觉的怀抱里，“老师为什么总喜欢一个人活动呢？”卓孟阳的语气平和，箍着温婉的双臂却不容人挣扎，像是要把温婉身体里所有的空气都压出来。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好不容易挣脱了卓孟阳，温婉退到观景平台的边缘。
“那几个学妹怎么够保护老师呢？”卓孟阳慢慢地走向温婉，温婉下意识的后退，“老师您别再往危险的地方去了，退的太远我还得把您抱回来，还是，您想让她们看见？”
“学长，你怎么把他们扔下，一个人跑上来了？”女孩子阳光的声音传来。
卓孟阳回头，抛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这不是怕你们一群女孩子有危险嘛，楼老师让我跟上来看看。”
“那你来的正好，学长，帮我们几个拍张合照。”女孩把手机放到卓孟阳手里。“温老师，我们这个角度怎么样？采光可以吧。”
温婉抬头看向几个女孩子的方向，笑着点了点头。
“学长，你没有女朋友吧。”女孩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撇了撇嘴。
“没有。”卓孟阳微笑的看着站在一边的温婉。
“我就说，你这个拍照技术女朋友不跟你闹就奇怪了。”
“我喜欢的女孩很少拍照的。”卓孟阳神秘莫测的笑了一下。
“你就找借口吧，温老师，您帮我们拍吧，学长拍的根本没办法给被人看嘛。”温婉愣神的工夫，手里被塞了一个手机。
温婉自认不是个好的摄影师，但手机还到女同学手里的时候，一群女孩子不停地夸赞温老师的拍照技术，“温老师，今天多亏你来了，不然就楼老师和这些学长，我们肯定拍不出这么好的效果了。对了，温老师，你有男朋友吗。”
温婉笑着点了点头，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这些女孩子的问题还是特别说给站在一边的卓孟阳听的。
“那您男朋友在您的教导下，一定已经是个成熟的摄影师了。”
“他的摄影可不是我教的，他本身就是个很好的摄影师。其实我更喜欢拍风景，他也一样，之前他去西北出差的时候，发给我的星空是可以上杂志的水平了。”
“哇，会拍照的男朋友耶。”
“听说您男朋友很帅的，还来过‘滑板之夜’呢。温老师，今年滑板社的活动他还来吗。”
“学长，你去年还是社长呢，是不是在活动上见过温老师的男朋友，我听说比你和楼师兄都帅，是不是真的？”
温婉不想让卓孟阳开口说话，忙开口打断这群孩子七嘴八舌的幻想，“我去年去参加滑板社的活动纯属意外，而且今年他可能没有时间，长相这种事哪来的标准。风景看过了，拍照也都拍好了，我们下山吧，一会楼老师要等着急了。”
温婉走在队伍最后，卓孟阳在她身后紧紧跟随着，“温老师，为什么刚刚不让我说话，是想提醒我你有男朋友吗？我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