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悠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听到妇女的呻.吟，和紧接而来的婴儿的啼哭声。冬日夜晚，月光皎洁，那是她的生日，也是娘亲的祭日。
她对于自己的娘亲知之甚少，从侍女的口中得知，那是个很美也很清减的女子，生下哥哥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到她出生，直接便气绝了。
爹爹也很爱娘亲，当年在军队里当一个小卒时，娘亲就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以至于爹爹后来当上威远大将军，除了功名，最广为流传的就是他和妻子的恩爱两不疑。
娘亲死后，爹爹也没有续弦，纳妾。更没有冷落自己，而是将亡妻留给他的最后的念想娇养成盛京最荣宠无限的女孩。
她时常见到高大的，不苟言笑的，威风凛凛的爹爹在深夜抱着娘亲的衣物入睡，或是对着娘亲的簪子，耳饰久久发呆。
这样的日子，幸福的色彩太斑斓，鲜艳的回忆太瞩目，让人过目难忘，也难以抽身。
画面忽的一转，来到除夕宫宴。
温悠宁眨了眨眼，尽管现在的她或许没有实态，只是作为亡魂走马观花的看过自己的一生。
她不记得这场除夕日，或者说记忆甚少，时间似乎为它蒙上了迷雾般的薄纱，看不真切。
她看见自己嚷着要去御花园玩，爹爹宠溺的看她，然后一挥手拨了两个侍卫和婢女。
她看见自己跑的极快，但未免年幼，再快也是被人能看护着的。
月亮升的很高，悬挂在深蓝色的空中，皎洁而明亮，就像她见过的所有月夜一样美丽而清灵。
因为对皇宫的布局还算熟悉，小悠宁不久便甩掉了身后的大哥哥姐姐。为此还洋洋得意着。
忽然，她听到不远处草丛中衣服摩挲的声音，没多想，探过头去看了看。
两个衣着珠光宝气的小孩背对着自己，窃笑声却毫无阻拦的传来。其中一个抬脚，往前面踢了踢，突然又猛踹一脚。肉.体沉闷的声音不断响起。
小悠宁虽然年幼，可不是不知事，很快便明白他们这是在打人，还是单方面的斗殴。
“你们在干什么！”她从草丛中穿过，推搡开两个小孩，挡在那个被打的人面前。总算看清了两个人的脸，是宫中的皇子，方才还见过。
“你谁啊，管什么闲事！”其中一个支棱着脖子，昂着头道，眼中傲气不屑。“是将军府的千金。”另一个显然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拉着同伙跑了。
小悠宁想捉他们去受罚，可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心想着，要是没甩掉大哥哥姐姐就好了。身后却传来一阵拉扯感。
她向后看去，罕见的愣了愣。
这是个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此刻已经站起，比自己硬生生高了一个头。
悠宁本以为这是“美救英雄”的戏码，现在才明白过来，还是“英雄救美”。少年生的雌雄莫辨，唇红齿白，柔软的月光正巧落在他的身上，衬得肤如白雪。
他生的极其俊俏，那双眸子却配得上“美丽”二字，潋滟水光其间，又有如古潭无波，琥珀色的瞳孔一颤一颤，她想，话本中说的“含情目”便是如此吧。
很奇怪，她作为死去的亡魂看过去，这段过去别的所有都那么迷蒙，看不真切，唯独他的面庞尤为清晰。
可他是谁？若是和这样的人接触过，自己绝不会忘记。
“你是谁？”美人说话了，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动人。
小悠宁眨了眨眼，用一种一本正经的神色道:“你的救命恩人。”她本以为面前人会露出好笑或无奈的表情，因为每次自己这么讲话时那些人都是这样。
可少年却轻轻笑了，小悠宁从其中读出了些真挚的意味，再想去看，少年却已敛了笑容了。
“那你呢，”稚气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被他们打啊？”旋即，悠宁打量了一下他，是很高，就是太清瘦了些，难不成是战斗力不行，打不过？
“他们是皇子。”一句话，言简意赅。悠宁不解，问:“皇子？那又如何？皇子就能随便欺负人吗？”问着问着，她觉得气急，忍不住骂了一句，“简直欺人太甚！狼心狗肺！人面兽心！”
一连三个成语，少年像是想笑，却没有笑出来，面上的表情很淡。像是深深的悲切，又像是无谓。
悠宁觉得他奇怪极了，但又忍不住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沉了沉嗓子，说:“你别伤心啦……这样吧，我给你唱个戏如何？”
她思来想去，自己没什么才艺，也不会说笑话。只是跟着个老头学了几年唱戏，唱的还不错，每每一唱，总有人追捧……应当是不错的吧？
少年神色莫辨的看她一眼，眼中仿佛在说“你还会唱戏？”悠宁皱了皱眉头，“干嘛这么看我，我真会。”
说罢，不看他的神情，咳了咳，甩了甩不存在的水袖，自顾自唱起来。
夜色极深，只有这一方天地窥得见月光。风极轻，只听得见女孩尚且稚气的调调。
“人情冷暖凭空造，谁能移动他半分毫……
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
忙把梅香我低声叫，莫将姓名你信口晓！”
女孩的神色不悲不喜，月白色鎏金暗纹的衣裳衬得她宛如佛下莲童般圣洁明亮，一双眼睛吸食了万千星辰，嗓音清凌，却没有多少情感。
许是无法感同身受。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味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戏词的尾调被高高抬起，又轻轻落下，颤声在空中弥漫，很快便消散了。
在月色下沐浴的二人皆是良久沉默，悠宁面色一瞬间涨得通红，好久才闷闷的说了一句:“我忘了后面的词了。”
少年轻笑一声，悠宁的脸更红了。不料他道:“无事。等下次，再唱给我听吧。”
悠宁愣了愣，抬眼去看，那人只给自己留下了背影，很清瘦，但挺拔坚韧，永不弯曲似的执拗。
“下次是什么时候……”她喃喃道。
“不会远的。”少年人的声音清澈而坚定，让人忍不住信服。
悠宁攥了攥手，对着他的背影，用尽全身的气力喊:“等下次……我，我绝不会忘词了！”
他没有回头，雪白的衣裳沾了些尘土，在月光下暴露无遗。可转身走向的是无间暗地，倒也显现不出来。
＊
温悠宁惊醒了。
她怔了许久，抬起手使劲掐了下自己，很痛。那个梦是怎么回事？或者说，为什么自己突然想起来那个除夕夜。
这是哪儿？自己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谁救了她？许许多多的问题紊乱的萦绕在心间，压的她喘不过气。
在呼吸声中，她听到了外头一阵骚乱，有急切的脚步声接近。她下意识的抓紧了被褥。
对……被褥……她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当皇后时，无尽富贵荣华傍身，她的被褥也是薄如蝉翼，绣着鸾凤金凰的。
可此时，她的被褥，甚至是房间，梳妆镜，小几上的紫檀香炉，都是待字闺中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温悠宁还没来得及细想，紧闭的门就被人“哐”的一声闯入，动静大的惊醒了窗外本来栖息着的鸟雀。
“阿宁！”一个高大的身影进入，来的是她最熟悉的男子，相貌俊郎，周身皆是少年意气，此刻却蹙起了眉，十万急切般。
“哥哥…”温悠宁本就转不过来的脑子彻底卡壳了，这是她的哥哥，温珩，他还活着！不对，他不是死在战场了吗？
“唰”的一下，她的眼泪汹涌出来，怎么收也收不住，她和哥哥有多久没见？一个月？一年？两年？记不清了，自从嫁给太子，她就与这位自小喜爱的哥哥没了联系。
隔着万千时空，一切都如黄粱梦般，可一切的过往都历历在目，绝不是梦。
温珩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愣住了，天可怜，他这个娇娇妹妹从来都是乐呵呵笑盈盈，什么时候哭的那么伤心过？
就连本能脱口而出的话语也被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回过神来，连忙拿手帕帮她拭泪，嘴上念念叨叨的:“别哭啊，唉呀，别伤心了…爹看见了又要骂我了。”
“哥哥，”温悠宁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濯濯，颤着嗓音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明儿就是除夕了，瞧你迷糊的，今夕何夕都不知道。”温珩颇为无奈的说，过一会儿，见面前人没了哭腔，忐忑的问一句
“你非太子不嫁吗？”
“嘭”的一声，温悠宁的心中火花乍现，噼里啪啦叫嚣个不停，她又喘不上气来了，巨大的疑惑，喜悦，和迫不及待让她神思混沌。
温珩瞧她久久未言，便知此事已成定局，心中暗叹了口气，默默就要离去了。
“不！”温悠宁失声道，拦住他远去的步伐，声音又带上了哭腔，“哥哥……哥哥，我不要嫁给太子了。”
她听到妇女的呻.吟，和紧接而来的婴儿的啼哭声。冬日夜晚，月光皎洁，那是她的生日，也是娘亲的祭日。
她对于自己的娘亲知之甚少，从侍女的口中得知，那是个很美也很清减的女子，生下哥哥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到她出生，直接便气绝了。
爹爹也很爱娘亲，当年在军队里当一个小卒时，娘亲就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以至于爹爹后来当上威远大将军，除了功名，最广为流传的就是他和妻子的恩爱两不疑。
娘亲死后，爹爹也没有续弦，纳妾。更没有冷落自己，而是将亡妻留给他的最后的念想娇养成盛京最荣宠无限的女孩。
她时常见到高大的，不苟言笑的，威风凛凛的爹爹在深夜抱着娘亲的衣物入睡，或是对着娘亲的簪子，耳饰久久发呆。
这样的日子，幸福的色彩太斑斓，鲜艳的回忆太瞩目，让人过目难忘，也难以抽身。
画面忽的一转，来到除夕宫宴。
温悠宁眨了眨眼，尽管现在的她或许没有实态，只是作为亡魂走马观花的看过自己的一生。
她不记得这场除夕日，或者说记忆甚少，时间似乎为它蒙上了迷雾般的薄纱，看不真切。
她看见自己嚷着要去御花园玩，爹爹宠溺的看她，然后一挥手拨了两个侍卫和婢女。
她看见自己跑的极快，但未免年幼，再快也是被人能看护着的。
月亮升的很高，悬挂在深蓝色的空中，皎洁而明亮，就像她见过的所有月夜一样美丽而清灵。
因为对皇宫的布局还算熟悉，小悠宁不久便甩掉了身后的大哥哥姐姐。为此还洋洋得意着。
忽然，她听到不远处草丛中衣服摩挲的声音，没多想，探过头去看了看。
两个衣着珠光宝气的小孩背对着自己，窃笑声却毫无阻拦的传来。其中一个抬脚，往前面踢了踢，突然又猛踹一脚。肉.体沉闷的声音不断响起。
小悠宁虽然年幼，可不是不知事，很快便明白他们这是在打人，还是单方面的斗殴。
“你们在干什么！”她从草丛中穿过，推搡开两个小孩，挡在那个被打的人面前。总算看清了两个人的脸，是宫中的皇子，方才还见过。
“你谁啊，管什么闲事！”其中一个支棱着脖子，昂着头道，眼中傲气不屑。“是将军府的千金。”另一个显然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拉着同伙跑了。
小悠宁想捉他们去受罚，可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心想着，要是没甩掉大哥哥姐姐就好了。身后却传来一阵拉扯感。
她向后看去，罕见的愣了愣。
这是个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此刻已经站起，比自己硬生生高了一个头。
悠宁本以为这是“美救英雄”的戏码，现在才明白过来，还是“英雄救美”。少年生的雌雄莫辨，唇红齿白，柔软的月光正巧落在他的身上，衬得肤如白雪。
他生的极其俊俏，那双眸子却配得上“美丽”二字，潋滟水光其间，又有如古潭无波，琥珀色的瞳孔一颤一颤，她想，话本中说的“含情目”便是如此吧。
很奇怪，她作为死去的亡魂看过去，这段过去别的所有都那么迷蒙，看不真切，唯独他的面庞尤为清晰。
可他是谁？若是和这样的人接触过，自己绝不会忘记。
“你是谁？”美人说话了，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动人。
小悠宁眨了眨眼，用一种一本正经的神色道:“你的救命恩人。”她本以为面前人会露出好笑或无奈的表情，因为每次自己这么讲话时那些人都是这样。
可少年却轻轻笑了，小悠宁从其中读出了些真挚的意味，再想去看，少年却已敛了笑容了。
“那你呢，”稚气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被他们打啊？”旋即，悠宁打量了一下他，是很高，就是太清瘦了些，难不成是战斗力不行，打不过？
“他们是皇子。”一句话，言简意赅。悠宁不解，问:“皇子？那又如何？皇子就能随便欺负人吗？”问着问着，她觉得气急，忍不住骂了一句，“简直欺人太甚！狼心狗肺！人面兽心！”
一连三个成语，少年像是想笑，却没有笑出来，面上的表情很淡。像是深深的悲切，又像是无谓。
悠宁觉得他奇怪极了，但又忍不住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沉了沉嗓子，说:“你别伤心啦……这样吧，我给你唱个戏如何？”
她思来想去，自己没什么才艺，也不会说笑话。只是跟着个老头学了几年唱戏，唱的还不错，每每一唱，总有人追捧……应当是不错的吧？
少年神色莫辨的看她一眼，眼中仿佛在说“你还会唱戏？”悠宁皱了皱眉头，“干嘛这么看我，我真会。”
说罢，不看他的神情，咳了咳，甩了甩不存在的水袖，自顾自唱起来。
夜色极深，只有这一方天地窥得见月光。风极轻，只听得见女孩尚且稚气的调调。
“人情冷暖凭空造，谁能移动他半分毫……
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
忙把梅香我低声叫，莫将姓名你信口晓！”
女孩的神色不悲不喜，月白色鎏金暗纹的衣裳衬得她宛如佛下莲童般圣洁明亮，一双眼睛吸食了万千星辰，嗓音清凌，却没有多少情感。
许是无法感同身受。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味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戏词的尾调被高高抬起，又轻轻落下，颤声在空中弥漫，很快便消散了。
在月色下沐浴的二人皆是良久沉默，悠宁面色一瞬间涨得通红，好久才闷闷的说了一句:“我忘了后面的词了。”
少年轻笑一声，悠宁的脸更红了。不料他道:“无事。等下次，再唱给我听吧。”
悠宁愣了愣，抬眼去看，那人只给自己留下了背影，很清瘦，但挺拔坚韧，永不弯曲似的执拗。
“下次是什么时候……”她喃喃道。
“不会远的。”少年人的声音清澈而坚定，让人忍不住信服。
悠宁攥了攥手，对着他的背影，用尽全身的气力喊:“等下次……我，我绝不会忘词了！”
他没有回头，雪白的衣裳沾了些尘土，在月光下暴露无遗。可转身走向的是无间暗地，倒也显现不出来。
＊
温悠宁惊醒了。
她怔了许久，抬起手使劲掐了下自己，很痛。那个梦是怎么回事？或者说，为什么自己突然想起来那个除夕夜。
这是哪儿？自己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谁救了她？许许多多的问题紊乱的萦绕在心间，压的她喘不过气。
在呼吸声中，她听到了外头一阵骚乱，有急切的脚步声接近。她下意识的抓紧了被褥。
对……被褥……她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当皇后时，无尽富贵荣华傍身，她的被褥也是薄如蝉翼，绣着鸾凤金凰的。
可此时，她的被褥，甚至是房间，梳妆镜，小几上的紫檀香炉，都是待字闺中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温悠宁还没来得及细想，紧闭的门就被人“哐”的一声闯入，动静大的惊醒了窗外本来栖息着的鸟雀。
“阿宁！”一个高大的身影进入，来的是她最熟悉的男子，相貌俊郎，周身皆是少年意气，此刻却蹙起了眉，十万急切般。
“哥哥…”温悠宁本就转不过来的脑子彻底卡壳了，这是她的哥哥，温珩，他还活着！不对，他不是死在战场了吗？
“唰”的一下，她的眼泪汹涌出来，怎么收也收不住，她和哥哥有多久没见？一个月？一年？两年？记不清了，自从嫁给太子，她就与这位自小喜爱的哥哥没了联系。
隔着万千时空，一切都如黄粱梦般，可一切的过往都历历在目，绝不是梦。
温珩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愣住了，天可怜，他这个娇娇妹妹从来都是乐呵呵笑盈盈，什么时候哭的那么伤心过？
就连本能脱口而出的话语也被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回过神来，连忙拿手帕帮她拭泪，嘴上念念叨叨的:“别哭啊，唉呀，别伤心了…爹看见了又要骂我了。”
“哥哥，”温悠宁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濯濯，颤着嗓音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明儿就是除夕了，瞧你迷糊的，今夕何夕都不知道。”温珩颇为无奈的说，过一会儿，见面前人没了哭腔，忐忑的问一句
“你非太子不嫁吗？”
“嘭”的一声，温悠宁的心中火花乍现，噼里啪啦叫嚣个不停，她又喘不上气来了，巨大的疑惑，喜悦，和迫不及待让她神思混沌。
温珩瞧她久久未言，便知此事已成定局，心中暗叹了口气，默默就要离去了。
“不！”温悠宁失声道，拦住他远去的步伐，声音又带上了哭腔，“哥哥……哥哥，我不要嫁给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