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回来这几天还适应吧？”
晚间的食堂熙熙攘攘，程成拉着徐轻鸿一路完全不顾淑女风范的小跑，终于得以安逸地坐在窗边看着晚来的人群排起了长龙。
“嗯，比在画室那会好多了，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养生！啊，不对，真要说养生，那还是余寻阳才叫养生。”
“余老师啊，你可不想想，你和他坐，感觉怎么样？”
闻言的徐轻鸿终于把头从面碗里抬起来一个角度，右手仍然在拨拉着已经拌开的麻椒拌面，神情却微微凝滞。
“余老师。。。等等，为什么要叫余老师？虽然看起来确实像个老师，感觉要是混到讲台上，那气质，真没人敢说个不。”
“怎么？你和他，没有什么互动吗？等等，难道，他不理你吗？！”程成把手搭在徐轻鸿的肩上。
“那肯定不至于啊，我们俩天天聊天的。他很好，平常看个题，借个书，还会帮我整理书桌，虽然我不到半天又给堆得不成人样。感觉他这种爱整洁的男生都快被我给逼疯了吧，嘿嘿。”
“原来他这么会照顾人的吗？”程成似乎有点惊讶，这反倒弄得徐轻鸿有些莫名其妙。
徐轻鸿晃了晃脑袋，“什么叫他这么会照顾人？我以为你说他是个很好的人就是这意思。”
程成想了想，“也是，毕竟还没有人和他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你看他在班上人缘虽然不错，为什么一直都是一个人单坐？”
“为什么？”
“他自己找老师说的，之前也有人想坐他旁边那个位置，他都给劝回了。嗯，劝回，很。。。温柔讲道理那种吧。”
“还有这事嘛！”
“这都是小事，关于你同桌的传奇经历，我能给你说上一中午。”
徐轻鸿又想起初次见面的那天，那双眸子，哀伤的眼睛。
从那时开始，她就对左手边这个绝大多数时间都沉静得不像话的同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欲望，她总是主动挑起话头，甚至是说，在意识到每次弄乱桌子之后余寻阳都会帮她收拾时，想要多被他这种照顾。
当然也更想多了解他一些，只是。。。
“那你给我讲讲呗，余老师的事。”
但程成却顿住了话头，她把筷子轻轻放下，随后是一幅耐人寻味的神情。
她说：“我说，那个谁，你回来和他见面了吗？”
徐轻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当她意识到那个谁是谁之后，正准备摇头否认之时，突然听见身旁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徐轻鸿，程成！”
————
眼见刘仁已经大大咧咧地把一锅三鲜米线端在了徐轻鸿的正对面，经过了一番激烈思想斗争的余寻阳最终还是认命般得和旁边的程成坐了对桌。
或者现在说着去打汤，然后溜走也不迟？
“喂！”眼前的程成喊了沉思中的他一嗓子，随即说，“怎么着，见到我们俩，你也不打个招呼嘛？事先说好，能和我们俩一块吃晚饭的机会难得。”
余寻阳便作势要端起一盘米饭走人，但他杵着站在那，剩下三个人除了瞪大眼睛看着他并没有任何表态。
“哈，”他尴尬地自己坐了回来，“你好，程成。”随即又看向徐轻鸿，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好，徐轻鸿。”
“哦哦哦他主动给我打招呼了！”后者立马放下筷子，举起双手放在胸前做欢呼状。
“这家伙就这样，走路上如果不堵着他路的话，他能瞪着你，就那么直挺挺地走过去。”刘仁说。
“哪有那么夸张。”余寻阳试着从一份鱼香肉丝中挑出肉丝。
“就有这么夸张，哪次路上见面不是我先蹦老高给你打招呼！”程成附和着刘仁。
余寻阳扫了一眼自己身处的这两男两女之中，有程成和刘仁在就绝对不会冷场，而这几天相处下来，发现徐轻鸿倒也是有熟人在的场合就疯得起来。
“你给你爸打电话了吗？”余寻阳突然想到上午的时候，嘱托给徐轻鸿的事。
“嗯嗯，打了。他也在这个区上班，明天中午大课间就把课本给我送过来了。”
“记得去拿。为什么抱了那么多书回来，连最基础的历史书都给忘家里。。。”
程成和刘仁互看一眼，看来这就是俩人日常的相处模式了。
“诶，我说，徐轻鸿？”刘仁突然笑着开口。
“呃？”徐轻鸿已经在清理汤底了。
“我说啊，你看看，要不要我和余寻阳换个位？我当你的同桌怎么样？”
“诶？”徐轻鸿愣住了，但其实在场的其余三人都表示困惑。
“字面意思嘛，想不想和我坐几天同桌？”
“啊，那个，你要和余寻阳说啊。”她含糊地应答着。
而余寻阳的态度很明确，他捏住刘仁的后脖颈把他强行按到米线锅里。
“诶诶，别，别，开个玩笑嘛。”转瞬间，他又探出头来，笑着问道：“怎么着，吃醋了？”
余寻阳沉默。
因为客观来讲，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可能真得会因为这种事情不舒服。而对于这种事情，他羞于承认。
“嗨，你还想和我家鸿鸿坐同桌，我这一关你都过不去。”程成见势头不对，连忙转移话题，说：“一会就是百日誓师了，你们俩吃快一点。”
余寻阳看了看自己还剩下多半盘的米饭，回答：“你们先走吧，我们还早。”
程成便端起碗来，招呼着徐轻鸿先行离开。
“那我们先走了啊，”后者站在不远处又回头冲两位男生摆了摆手。
“嗯，走吧走吧。”刘仁也很热情地摆了回去。
此时排在食堂里的人群已经渐渐稀疏，迟到的学生们往往买个肉夹馍之类的又匆匆离开，大厅已经显出空旷的景色。
“生气了？”刘仁把脸凑到余寻阳身旁问，顺便拽住了他的胳膊。
“至于？”余寻阳说。
“确实不至于。”刘仁笑了笑，他随即说，“那，你最近跟张从文没接触？真得不追了？”
余寻阳无奈地回答：“至于？”
闻者笑出声来，说：“我不是给你讲过吗？咱们这样说话难道不是很酷吗？你想象一下，就是那种谈笑间字字显锋句句险峻的感觉，两个□□老大坐一块那种。”
余寻阳脸上依然没有表情，说：“你的米线再不吃快点，咱们真要迟到了。”
刘仁将一大口米线塞进嘴里，含糊地继续说：“我还以为像这种东西你向来懒得去参加。反正老师也不管你。”
“谁说老师真就不管我了？而且百日誓师这种东西，还是挺有意义的吧，一辈子就这一次。”
五分钟后，俩人差不多是最后一批入场的。
五十分钟后，余寻阳就有些后悔自己的决断了。先是校长发表演讲，副校长，年级长，这也就算了。可随后往红毯子“蹭蹭蹭”上的开始出现什么工会主席，德育处处长，优秀毕业学子还有家长代表时，余寻阳意识到事情不太简单。
刘仁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想了想，决定去上个厕所。
然后“偶然”“一不小心”发现了一个他以前天天用来逃间操的会馆小门，便若无其事地当着一千多号人的面溜了出去。
要问这样做有何底气。。。可能除了位置很偏僻基本没人能注意到之外，还有就是他很早就发现，大人从来都不存在他们所声称的那种所谓的权威性吧。
就像是现在，任何一个老师都会认为是其他某个老师把一个有点特殊情况的学生叫了出去，而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向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余寻阳踏上操场的人工草坪，他抬头仰望星空，至少在这一刻世界足够空旷，足够辽阔，足够静谧。
不过按这个百日誓师暨成人礼而言，自己现在也算是个大人了啊。
或者说，逃掉这个成人礼，自己还可以再晚一点才会成为那种没有任何人喜欢包括自己的大人？
于是他决定回教室里继续看书，他很期待孔雀的结局。
余寻阳一路畅通无阻，教学楼里寂静无声，只有少数几间办公室还亮着灯。
比如说。。。自己班主任这间？
他停下脚步有些困惑，因为两个班主任都在会馆那里。
然后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徐轻鸿眼见一个高大而瘦削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看。
于是她手中的玻璃杯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碎裂的声音十分清脆。
“啊啊啊！！！”
晚间的食堂熙熙攘攘，程成拉着徐轻鸿一路完全不顾淑女风范的小跑，终于得以安逸地坐在窗边看着晚来的人群排起了长龙。
“嗯，比在画室那会好多了，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养生！啊，不对，真要说养生，那还是余寻阳才叫养生。”
“余老师啊，你可不想想，你和他坐，感觉怎么样？”
闻言的徐轻鸿终于把头从面碗里抬起来一个角度，右手仍然在拨拉着已经拌开的麻椒拌面，神情却微微凝滞。
“余老师。。。等等，为什么要叫余老师？虽然看起来确实像个老师，感觉要是混到讲台上，那气质，真没人敢说个不。”
“怎么？你和他，没有什么互动吗？等等，难道，他不理你吗？！”程成把手搭在徐轻鸿的肩上。
“那肯定不至于啊，我们俩天天聊天的。他很好，平常看个题，借个书，还会帮我整理书桌，虽然我不到半天又给堆得不成人样。感觉他这种爱整洁的男生都快被我给逼疯了吧，嘿嘿。”
“原来他这么会照顾人的吗？”程成似乎有点惊讶，这反倒弄得徐轻鸿有些莫名其妙。
徐轻鸿晃了晃脑袋，“什么叫他这么会照顾人？我以为你说他是个很好的人就是这意思。”
程成想了想，“也是，毕竟还没有人和他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你看他在班上人缘虽然不错，为什么一直都是一个人单坐？”
“为什么？”
“他自己找老师说的，之前也有人想坐他旁边那个位置，他都给劝回了。嗯，劝回，很。。。温柔讲道理那种吧。”
“还有这事嘛！”
“这都是小事，关于你同桌的传奇经历，我能给你说上一中午。”
徐轻鸿又想起初次见面的那天，那双眸子，哀伤的眼睛。
从那时开始，她就对左手边这个绝大多数时间都沉静得不像话的同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欲望，她总是主动挑起话头，甚至是说，在意识到每次弄乱桌子之后余寻阳都会帮她收拾时，想要多被他这种照顾。
当然也更想多了解他一些，只是。。。
“那你给我讲讲呗，余老师的事。”
但程成却顿住了话头，她把筷子轻轻放下，随后是一幅耐人寻味的神情。
她说：“我说，那个谁，你回来和他见面了吗？”
徐轻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当她意识到那个谁是谁之后，正准备摇头否认之时，突然听见身旁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徐轻鸿，程成！”
————
眼见刘仁已经大大咧咧地把一锅三鲜米线端在了徐轻鸿的正对面，经过了一番激烈思想斗争的余寻阳最终还是认命般得和旁边的程成坐了对桌。
或者现在说着去打汤，然后溜走也不迟？
“喂！”眼前的程成喊了沉思中的他一嗓子，随即说，“怎么着，见到我们俩，你也不打个招呼嘛？事先说好，能和我们俩一块吃晚饭的机会难得。”
余寻阳便作势要端起一盘米饭走人，但他杵着站在那，剩下三个人除了瞪大眼睛看着他并没有任何表态。
“哈，”他尴尬地自己坐了回来，“你好，程成。”随即又看向徐轻鸿，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好，徐轻鸿。”
“哦哦哦他主动给我打招呼了！”后者立马放下筷子，举起双手放在胸前做欢呼状。
“这家伙就这样，走路上如果不堵着他路的话，他能瞪着你，就那么直挺挺地走过去。”刘仁说。
“哪有那么夸张。”余寻阳试着从一份鱼香肉丝中挑出肉丝。
“就有这么夸张，哪次路上见面不是我先蹦老高给你打招呼！”程成附和着刘仁。
余寻阳扫了一眼自己身处的这两男两女之中，有程成和刘仁在就绝对不会冷场，而这几天相处下来，发现徐轻鸿倒也是有熟人在的场合就疯得起来。
“你给你爸打电话了吗？”余寻阳突然想到上午的时候，嘱托给徐轻鸿的事。
“嗯嗯，打了。他也在这个区上班，明天中午大课间就把课本给我送过来了。”
“记得去拿。为什么抱了那么多书回来，连最基础的历史书都给忘家里。。。”
程成和刘仁互看一眼，看来这就是俩人日常的相处模式了。
“诶，我说，徐轻鸿？”刘仁突然笑着开口。
“呃？”徐轻鸿已经在清理汤底了。
“我说啊，你看看，要不要我和余寻阳换个位？我当你的同桌怎么样？”
“诶？”徐轻鸿愣住了，但其实在场的其余三人都表示困惑。
“字面意思嘛，想不想和我坐几天同桌？”
“啊，那个，你要和余寻阳说啊。”她含糊地应答着。
而余寻阳的态度很明确，他捏住刘仁的后脖颈把他强行按到米线锅里。
“诶诶，别，别，开个玩笑嘛。”转瞬间，他又探出头来，笑着问道：“怎么着，吃醋了？”
余寻阳沉默。
因为客观来讲，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可能真得会因为这种事情不舒服。而对于这种事情，他羞于承认。
“嗨，你还想和我家鸿鸿坐同桌，我这一关你都过不去。”程成见势头不对，连忙转移话题，说：“一会就是百日誓师了，你们俩吃快一点。”
余寻阳看了看自己还剩下多半盘的米饭，回答：“你们先走吧，我们还早。”
程成便端起碗来，招呼着徐轻鸿先行离开。
“那我们先走了啊，”后者站在不远处又回头冲两位男生摆了摆手。
“嗯，走吧走吧。”刘仁也很热情地摆了回去。
此时排在食堂里的人群已经渐渐稀疏，迟到的学生们往往买个肉夹馍之类的又匆匆离开，大厅已经显出空旷的景色。
“生气了？”刘仁把脸凑到余寻阳身旁问，顺便拽住了他的胳膊。
“至于？”余寻阳说。
“确实不至于。”刘仁笑了笑，他随即说，“那，你最近跟张从文没接触？真得不追了？”
余寻阳无奈地回答：“至于？”
闻者笑出声来，说：“我不是给你讲过吗？咱们这样说话难道不是很酷吗？你想象一下，就是那种谈笑间字字显锋句句险峻的感觉，两个□□老大坐一块那种。”
余寻阳脸上依然没有表情，说：“你的米线再不吃快点，咱们真要迟到了。”
刘仁将一大口米线塞进嘴里，含糊地继续说：“我还以为像这种东西你向来懒得去参加。反正老师也不管你。”
“谁说老师真就不管我了？而且百日誓师这种东西，还是挺有意义的吧，一辈子就这一次。”
五分钟后，俩人差不多是最后一批入场的。
五十分钟后，余寻阳就有些后悔自己的决断了。先是校长发表演讲，副校长，年级长，这也就算了。可随后往红毯子“蹭蹭蹭”上的开始出现什么工会主席，德育处处长，优秀毕业学子还有家长代表时，余寻阳意识到事情不太简单。
刘仁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想了想，决定去上个厕所。
然后“偶然”“一不小心”发现了一个他以前天天用来逃间操的会馆小门，便若无其事地当着一千多号人的面溜了出去。
要问这样做有何底气。。。可能除了位置很偏僻基本没人能注意到之外，还有就是他很早就发现，大人从来都不存在他们所声称的那种所谓的权威性吧。
就像是现在，任何一个老师都会认为是其他某个老师把一个有点特殊情况的学生叫了出去，而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向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余寻阳踏上操场的人工草坪，他抬头仰望星空，至少在这一刻世界足够空旷，足够辽阔，足够静谧。
不过按这个百日誓师暨成人礼而言，自己现在也算是个大人了啊。
或者说，逃掉这个成人礼，自己还可以再晚一点才会成为那种没有任何人喜欢包括自己的大人？
于是他决定回教室里继续看书，他很期待孔雀的结局。
余寻阳一路畅通无阻，教学楼里寂静无声，只有少数几间办公室还亮着灯。
比如说。。。自己班主任这间？
他停下脚步有些困惑，因为两个班主任都在会馆那里。
然后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徐轻鸿眼见一个高大而瘦削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看。
于是她手中的玻璃杯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碎裂的声音十分清脆。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