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团投关只说今天的客人级别比较高，是“重要合作伙伴代表”，再具体的就没透露，而且对方指名要了解奥亚商务中心综合体的情况，亓官鹄直接把负责大楼综合运营的总监拉出来一块陪着。
下午四点，客人一行六位抵达奥亚，三男二女，双方互换名片后，亓官鹄原本没太有底的心才渐渐放下，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丝丝疑虑——三位男士里有两位来自知名评估机构，一位看着最年长的是昶泰方的代表，而也正是他用了句“我们一起的”便将那两位女士的身份粗略带过。
亓官鹄不是没做过更高规格的接待，说实话，越是静水流深的大佬，越能在细节上体现教养，哪怕是随行助理，都会被很正式地介绍到，这样既为接待方的工作提供了便利，同时也让所有的随行人员得到充分的尊重。
所以这个“我们一起的”真是刷新亓官鹄的认知了，是级别太低不值一提呢，还是级别太高她亓官鹄不配知道呢？
随他们便吧，亓官鹄按部就班地引着客人们走了一遍参观动线。
奥亚商务中心分三期，裙楼以下全是高端商业，不少客人都会在参观结束后选择去楼下转转。
在跟集团确定过客人接下来的安排后，亓官鹄给她的负责人杨好打了个电话，“杨总，我这边差不多了，集团那边说晚上高管有宴请，让司机给送到西边会所就行……五位，嗯，知道了。”
收起电话，亓官鹄重新挂上恰到好处的职业笑脸，迎过去，“几位领导，奥亚中心就先看到这儿？董建新董总让秘书来催好几次了，说再晚就该赶上晚高峰了，耽误大佬们的晚宴我罪过可就大了，未尽之处，奥亚中心随时欢迎各位莅临指导工作。”
评估机构的两位客人客气了几句，亓官鹄朝外面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车在外面了，送您几位过去。”
就在她迈腿要往外走的时候，昶泰那个孙姓代表突然开口拦住了亓官鹄，“亓官小姐。”
“您请说。”亓官鹄站住，眼神示意运营总监先送评估机构的人出去。
“晚上的局她俩不太合适列席。”孙家进神色有些不可名状地看了眼全程都表现得心不在焉的两个同行女子，“不知亓官小姐能否陪她俩在这附近逛逛。”
“陪”字用得好。
亓官鹄当即就明晰了她最一开始做出的第二个判断方向：是她级别太低不配知道她们是谁，即便是眼下有求于她的时候。
她右手攥着左手手腕，面不改色，看着那俩保养得宜的女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女人不喜欢逛街，尤其是带薪逛街。”
孙家进以为她答应了，正待发话，却见亓官鹄又转回脸来，那张涂着十分贴合她明艳气质色号的红唇一张一合，“但恐怕我陪不了多长时间，晚上媒体大佬有请，您恐怕不知道，媒体老师的茶有多‘不好喝’。”
听了亓官鹄的话，俩女人中的一个深深打量过来一眼。
亓官鹄的言行举止得体大方，挑不出丝毫错处。
孙家进只得作罢，也不知跟谁打了个电话，又交代了那俩人几句，这才跟着亓官鹄往外走，状若无心地问：“媒体又因为什么事找你们？”
亓官鹄虚虚实实地回：“什么都有可能，上到公司美元债，下到项目风险，媒体的嗅觉，无孔不入，对我们而言，没有小事。”
孙家进没吱声。
人有人道，神有神路。送走客人，亓官鹄很快就打听到那两位女客人的身份，让她如临大敌的所谓“重要客人”，一个是昶泰老板的小女儿，而另一个，更讽刺，是董建新的女儿，对眼下风雨飘摇的奥亚而言，这俩人根本就无关紧要。
再一想那个孙家进的态度，也不知跪久了的人，是怎么理所当然地以为所有人都应该跟他一样跪下？
亓官鹄准点下班，在老地方等来厉廷安的车，径直回家。
车刚驶向三环，蒋司南的语音就来了。
“已经撤了？”
“嗯，撤了。”
“我要去找周青臣，是想问你要不要一块儿。”
“不去了，心累。”亓官鹄就把下午接待的事儿三言两语跟他一说，考虑旁边还坐着个局外人，她竭力克制着气性。
蒋司南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你说是董建新的闺女跟昶泰郭有浩的闺女？消息来源靠谱么？”
“集团投关下面的人说的，董建新的闺女今年刚从英国毕业回来，董原本是想要给她安排进四大行的，但她说男朋友在北京，所以就一直晃着。不说奥亚跟昶泰的合作是董建新一力促成的么，所以他闺女跟昶泰小公主认识上也很正常。”
她语速飞快地说完，蒋司南轻笑了一声，“生气了？”
亓官鹄深吸一口气，抿了下嘴，声线里浸着委屈，很小声地陈述，“你是不是觉得我矫情……我只是想把精力放在该做的事情上。”
他冷不防问道：“是在厉廷安车上么？”
“嗯。”
“电话给他。”
亓官鹄犹豫，用手挡住嘴和话筒，“他在开车，你有事一会儿再说不行么？”
“没关系。”厉廷安的手出其不意地伸过来，就像他跟护士要工具一样自然。
亓官鹄吓了一跳，迟疑地把手机放进他手里，眼睁睁地看他贴到耳边。
“她心情不太好，你要没什么事儿，带她去吃点好吃的？替我开导开导。”
在彼此生活中空缺的这些年，似乎只是过了个短暂分别的暑假，再重逢后没有丝毫生分，蒋司南还像从前一样“不客气”，等了片刻，又加码，“我给你报销还不行么？”
吊儿郎当的口气里，细听就能辨出他贱兮兮的细碎笑意，厉廷安看都不看直接摁掉，把手机还给亓官鹄。
“晚饭想吃点什么？”
这没头没尾的一问，给亓官鹄问懵了。
遇红灯，厉廷安把车停下，一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自顾看着前方又问：“江南菜系还是东南亚菜系？其他的我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太油腻的，你有喜欢或常去的餐厅么？”
他言辞中表达出来的目的性已经非常显而易见了，甚至可以说毫无歧义，亓官鹄只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
“厉医生？”
“你不是工作不开心？”
“是……可是……”
“那正好，我也不太开心，还是说你晚上也胡乱减肥不吃晚饭？”
“不是……”
“不是最好，吃什么？”
亓官鹄在彻底放弃抵抗前，孤注一掷地挣扎了一把，“可以吃点刺激的么……”
厉廷安在下一个路口改了路线，带她去了一家泰菜餐厅。
菜上得很快，亓官鹄注意到，厉廷安点的都是酸酸辣辣的菜品，而且味道真的很不错。
这家餐厅厉廷安之所以经常光顾，主要是因为他喜欢的冬阴功粉做得比别处更酸一些，也更符合他的口味，但跟亓官鹄共进一餐他才发现，她嗜酸的程度竟比他还胜一筹，同一份冬阴功粉，她舀到自己的小碗里，还要再加几勺醋。
“不酸么？”厉廷安忍不住问她。
亓官鹄将醋搅匀，小口尝了下，“这样刚刚好。”
其实吃饭也讲求志同道合，能吃到一块去的饭友可遇而不可求，这顿饭厉廷安跟亓官鹄吃得都很满意。
出了餐厅，亓官鹄稍稍落在后面半步，抓耳挠腮纠结半天，还是没忍住冲着前面的背影说道：“厉医生，我们还是A一下吧。”语气很诚恳，完全没有“象征性”地客套那种假惺惺。
厉廷安停下了步子，扭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亓官鹄下意识地攥紧包带，就像小学生放学路上招猫逗狗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乖乖等着挨训。
“吃好了么？”
“嗯。”
“心里舒坦了么？”
亓官鹄的脑子马上条件反射去思考，并做出反馈，“好一点了。”
厉廷安点点头，“亓官鹄，我有个提议，你考虑一下。”
亓官鹄马上抬眼认真地盯着他的嘴。
“我们都不加班的时候，晚饭一起吃怎么样？至少……”厉廷安在俩人之间用手比划了个来回，“两个人可以在不浪费的前提下有更多的可选项。”
决定权放给她，厉廷安把手抄进裤兜，很有耐心地等她回答。
有人走在路上会被奇葩搭讪要微信，有人在夜店会被海王邀约共度良宵，而她亓官鹄接到的，却是一个搭伙吃饭的邀请，乍一听与众不同，细一想也匪夷所思。但偏偏提议人是厉廷安，一个不管是她自己亲身所感还是蒋司南作担保，人品人格都在线的男人，所以这个提议就变得合情又合理。
虽说他的车都搭了，再多搭个饭也无不可，那还顾虑什么？心思一转，亓官鹄想通了，是前不久在孟许那里栽的跟头让她杯弓蛇影了。
亓官鹄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说：“厉医生，成年人做事都是讲分寸的，探讨你的提议之前，有一点我想有必要事先问清楚，以免后面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厉廷安饶有兴趣地点点头，“你问。”
“你跟女邻居搭伙吃饭，你的女朋友难道不介意？”
平素大多数时候，厉廷安最多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但也不知道亓官鹄的话怎么就戳中他的笑点了，他先是微微低头摇了摇，到后面忍不住，无奈地阖了下眼睑笑了出来。
尽管他的笑透着些宠溺，很苏也很好看，但亓官鹄还是被他笑得羞恼，“这有什么好笑的？”
厉廷安做了个他自己不觉得是小动作的微表情，习惯性地舔了下唇，没什么恶意地“哼”笑了声，反问她：“是你男朋友会介意是吗？”
“你别转移话题，我哪有男朋友？！”亓官鹄眼睛都竖起来了，看着好像暴躁的小老鼠杰瑞。
跟她的对话让厉廷安心情也好了许多，“我也一样，不然何至于找人搭伙吃饭呢？”
亓官鹄掀着眼睛瞅他。
厉廷安坦坦荡荡地回看着她。
亓官鹄战术性咳嗽地掩饰了下，“没有最好。”
“嗯，没有最好。”厉廷安赞同地重复一遍，眼底的笑意都没退散，“那你还有其他顾虑么？”
亓官鹄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暂时没了。”
“我吃饭不太挑，只要干净卫生就好，所以在哪里吃、吃什么都听你的。在外面吃的话，我们轮流结账，如果在家里吃的话，我负责采买及所有帮厨工作，你负责做，暂时先这么分配，你有异议么？”
“没……没有。”
“那就这么说定了。”
蒋司南在周青臣这里，把从亓官鹄那儿听来的信息也跟他说了下，“你怎么看？”
周青臣说：“我跟亓官鹄看法一致，横竖不过是利益团伙搞豪门盛宴那一套。”
蒋司南沉吟片刻，冷不丁突发一问：“孟许知道我进了奥亚么？”
周青臣诧异道：“你们那个项目敲定后他就没再找我了。”
蒋司南果断又给亓官鹄打了个电话，得到跟周青臣一样的答复，再三叮嘱她不要透露这一点后才挂掉。
周青臣跟着警觉起来，“怎么了？”
蒋司南看着他，“不知道，我只是有种感觉，这几拨人你方唱罢我登场绝非偶然，但我暂时无从下手，只能走着看。”
两人相顾沉默下来。
下午四点，客人一行六位抵达奥亚，三男二女，双方互换名片后，亓官鹄原本没太有底的心才渐渐放下，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丝丝疑虑——三位男士里有两位来自知名评估机构，一位看着最年长的是昶泰方的代表，而也正是他用了句“我们一起的”便将那两位女士的身份粗略带过。
亓官鹄不是没做过更高规格的接待，说实话，越是静水流深的大佬，越能在细节上体现教养，哪怕是随行助理，都会被很正式地介绍到，这样既为接待方的工作提供了便利，同时也让所有的随行人员得到充分的尊重。
所以这个“我们一起的”真是刷新亓官鹄的认知了，是级别太低不值一提呢，还是级别太高她亓官鹄不配知道呢？
随他们便吧，亓官鹄按部就班地引着客人们走了一遍参观动线。
奥亚商务中心分三期，裙楼以下全是高端商业，不少客人都会在参观结束后选择去楼下转转。
在跟集团确定过客人接下来的安排后，亓官鹄给她的负责人杨好打了个电话，“杨总，我这边差不多了，集团那边说晚上高管有宴请，让司机给送到西边会所就行……五位，嗯，知道了。”
收起电话，亓官鹄重新挂上恰到好处的职业笑脸，迎过去，“几位领导，奥亚中心就先看到这儿？董建新董总让秘书来催好几次了，说再晚就该赶上晚高峰了，耽误大佬们的晚宴我罪过可就大了，未尽之处，奥亚中心随时欢迎各位莅临指导工作。”
评估机构的两位客人客气了几句，亓官鹄朝外面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车在外面了，送您几位过去。”
就在她迈腿要往外走的时候，昶泰那个孙姓代表突然开口拦住了亓官鹄，“亓官小姐。”
“您请说。”亓官鹄站住，眼神示意运营总监先送评估机构的人出去。
“晚上的局她俩不太合适列席。”孙家进神色有些不可名状地看了眼全程都表现得心不在焉的两个同行女子，“不知亓官小姐能否陪她俩在这附近逛逛。”
“陪”字用得好。
亓官鹄当即就明晰了她最一开始做出的第二个判断方向：是她级别太低不配知道她们是谁，即便是眼下有求于她的时候。
她右手攥着左手手腕，面不改色，看着那俩保养得宜的女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女人不喜欢逛街，尤其是带薪逛街。”
孙家进以为她答应了，正待发话，却见亓官鹄又转回脸来，那张涂着十分贴合她明艳气质色号的红唇一张一合，“但恐怕我陪不了多长时间，晚上媒体大佬有请，您恐怕不知道，媒体老师的茶有多‘不好喝’。”
听了亓官鹄的话，俩女人中的一个深深打量过来一眼。
亓官鹄的言行举止得体大方，挑不出丝毫错处。
孙家进只得作罢，也不知跟谁打了个电话，又交代了那俩人几句，这才跟着亓官鹄往外走，状若无心地问：“媒体又因为什么事找你们？”
亓官鹄虚虚实实地回：“什么都有可能，上到公司美元债，下到项目风险，媒体的嗅觉，无孔不入，对我们而言，没有小事。”
孙家进没吱声。
人有人道，神有神路。送走客人，亓官鹄很快就打听到那两位女客人的身份，让她如临大敌的所谓“重要客人”，一个是昶泰老板的小女儿，而另一个，更讽刺，是董建新的女儿，对眼下风雨飘摇的奥亚而言，这俩人根本就无关紧要。
再一想那个孙家进的态度，也不知跪久了的人，是怎么理所当然地以为所有人都应该跟他一样跪下？
亓官鹄准点下班，在老地方等来厉廷安的车，径直回家。
车刚驶向三环，蒋司南的语音就来了。
“已经撤了？”
“嗯，撤了。”
“我要去找周青臣，是想问你要不要一块儿。”
“不去了，心累。”亓官鹄就把下午接待的事儿三言两语跟他一说，考虑旁边还坐着个局外人，她竭力克制着气性。
蒋司南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你说是董建新的闺女跟昶泰郭有浩的闺女？消息来源靠谱么？”
“集团投关下面的人说的，董建新的闺女今年刚从英国毕业回来，董原本是想要给她安排进四大行的，但她说男朋友在北京，所以就一直晃着。不说奥亚跟昶泰的合作是董建新一力促成的么，所以他闺女跟昶泰小公主认识上也很正常。”
她语速飞快地说完，蒋司南轻笑了一声，“生气了？”
亓官鹄深吸一口气，抿了下嘴，声线里浸着委屈，很小声地陈述，“你是不是觉得我矫情……我只是想把精力放在该做的事情上。”
他冷不防问道：“是在厉廷安车上么？”
“嗯。”
“电话给他。”
亓官鹄犹豫，用手挡住嘴和话筒，“他在开车，你有事一会儿再说不行么？”
“没关系。”厉廷安的手出其不意地伸过来，就像他跟护士要工具一样自然。
亓官鹄吓了一跳，迟疑地把手机放进他手里，眼睁睁地看他贴到耳边。
“她心情不太好，你要没什么事儿，带她去吃点好吃的？替我开导开导。”
在彼此生活中空缺的这些年，似乎只是过了个短暂分别的暑假，再重逢后没有丝毫生分，蒋司南还像从前一样“不客气”，等了片刻，又加码，“我给你报销还不行么？”
吊儿郎当的口气里，细听就能辨出他贱兮兮的细碎笑意，厉廷安看都不看直接摁掉，把手机还给亓官鹄。
“晚饭想吃点什么？”
这没头没尾的一问，给亓官鹄问懵了。
遇红灯，厉廷安把车停下，一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自顾看着前方又问：“江南菜系还是东南亚菜系？其他的我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太油腻的，你有喜欢或常去的餐厅么？”
他言辞中表达出来的目的性已经非常显而易见了，甚至可以说毫无歧义，亓官鹄只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
“厉医生？”
“你不是工作不开心？”
“是……可是……”
“那正好，我也不太开心，还是说你晚上也胡乱减肥不吃晚饭？”
“不是……”
“不是最好，吃什么？”
亓官鹄在彻底放弃抵抗前，孤注一掷地挣扎了一把，“可以吃点刺激的么……”
厉廷安在下一个路口改了路线，带她去了一家泰菜餐厅。
菜上得很快，亓官鹄注意到，厉廷安点的都是酸酸辣辣的菜品，而且味道真的很不错。
这家餐厅厉廷安之所以经常光顾，主要是因为他喜欢的冬阴功粉做得比别处更酸一些，也更符合他的口味，但跟亓官鹄共进一餐他才发现，她嗜酸的程度竟比他还胜一筹，同一份冬阴功粉，她舀到自己的小碗里，还要再加几勺醋。
“不酸么？”厉廷安忍不住问她。
亓官鹄将醋搅匀，小口尝了下，“这样刚刚好。”
其实吃饭也讲求志同道合，能吃到一块去的饭友可遇而不可求，这顿饭厉廷安跟亓官鹄吃得都很满意。
出了餐厅，亓官鹄稍稍落在后面半步，抓耳挠腮纠结半天，还是没忍住冲着前面的背影说道：“厉医生，我们还是A一下吧。”语气很诚恳，完全没有“象征性”地客套那种假惺惺。
厉廷安停下了步子，扭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亓官鹄下意识地攥紧包带，就像小学生放学路上招猫逗狗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乖乖等着挨训。
“吃好了么？”
“嗯。”
“心里舒坦了么？”
亓官鹄的脑子马上条件反射去思考，并做出反馈，“好一点了。”
厉廷安点点头，“亓官鹄，我有个提议，你考虑一下。”
亓官鹄马上抬眼认真地盯着他的嘴。
“我们都不加班的时候，晚饭一起吃怎么样？至少……”厉廷安在俩人之间用手比划了个来回，“两个人可以在不浪费的前提下有更多的可选项。”
决定权放给她，厉廷安把手抄进裤兜，很有耐心地等她回答。
有人走在路上会被奇葩搭讪要微信，有人在夜店会被海王邀约共度良宵，而她亓官鹄接到的，却是一个搭伙吃饭的邀请，乍一听与众不同，细一想也匪夷所思。但偏偏提议人是厉廷安，一个不管是她自己亲身所感还是蒋司南作担保，人品人格都在线的男人，所以这个提议就变得合情又合理。
虽说他的车都搭了，再多搭个饭也无不可，那还顾虑什么？心思一转，亓官鹄想通了，是前不久在孟许那里栽的跟头让她杯弓蛇影了。
亓官鹄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说：“厉医生，成年人做事都是讲分寸的，探讨你的提议之前，有一点我想有必要事先问清楚，以免后面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厉廷安饶有兴趣地点点头，“你问。”
“你跟女邻居搭伙吃饭，你的女朋友难道不介意？”
平素大多数时候，厉廷安最多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但也不知道亓官鹄的话怎么就戳中他的笑点了，他先是微微低头摇了摇，到后面忍不住，无奈地阖了下眼睑笑了出来。
尽管他的笑透着些宠溺，很苏也很好看，但亓官鹄还是被他笑得羞恼，“这有什么好笑的？”
厉廷安做了个他自己不觉得是小动作的微表情，习惯性地舔了下唇，没什么恶意地“哼”笑了声，反问她：“是你男朋友会介意是吗？”
“你别转移话题，我哪有男朋友？！”亓官鹄眼睛都竖起来了，看着好像暴躁的小老鼠杰瑞。
跟她的对话让厉廷安心情也好了许多，“我也一样，不然何至于找人搭伙吃饭呢？”
亓官鹄掀着眼睛瞅他。
厉廷安坦坦荡荡地回看着她。
亓官鹄战术性咳嗽地掩饰了下，“没有最好。”
“嗯，没有最好。”厉廷安赞同地重复一遍，眼底的笑意都没退散，“那你还有其他顾虑么？”
亓官鹄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暂时没了。”
“我吃饭不太挑，只要干净卫生就好，所以在哪里吃、吃什么都听你的。在外面吃的话，我们轮流结账，如果在家里吃的话，我负责采买及所有帮厨工作，你负责做，暂时先这么分配，你有异议么？”
“没……没有。”
“那就这么说定了。”
蒋司南在周青臣这里，把从亓官鹄那儿听来的信息也跟他说了下，“你怎么看？”
周青臣说：“我跟亓官鹄看法一致，横竖不过是利益团伙搞豪门盛宴那一套。”
蒋司南沉吟片刻，冷不丁突发一问：“孟许知道我进了奥亚么？”
周青臣诧异道：“你们那个项目敲定后他就没再找我了。”
蒋司南果断又给亓官鹄打了个电话，得到跟周青臣一样的答复，再三叮嘱她不要透露这一点后才挂掉。
周青臣跟着警觉起来，“怎么了？”
蒋司南看着他，“不知道，我只是有种感觉，这几拨人你方唱罢我登场绝非偶然，但我暂时无从下手，只能走着看。”
两人相顾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