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鹄给厉隽帮厨,万年小工厉廷安趁厉隽去菜园子摘菜的功夫,迅速把下巴垫在她肩膀上,“你刚才挺有大佬气场的,请问大佬可以罩我一辈子么?”

    “厉廷安你是在撒娇么?”

    “快点再说一遍‘他是我男朋友’那句。”

    “你起开。”

    “大佬亲一下就起开。”

    亓官鹄被他闹得面红耳热,扭头迅速在他嘴上敷衍了一下,反被厉廷安捉住,手指插进她的低丸子里,浅尝了个法式。

    待到两人都吻得气喘吁吁,他才心满意足地从她嘴边离开,厉廷安笑眯眯地建议,“我给你挑个佩琦头像吧。”

    亓官鹄立马反应过来他是在揶揄自己是“社会人”,嗔他一眼,颇有某种暗示意味地在他嘴唇上抹了一把,还捏了捏,“我看你这张嘴是真的挺欠收拾的。”

    阳台门响了一声,叶翠涛的声音在院子里问:“老厉,那点韭菜够了么?”

    “够,就缀个青头。”

    厉廷安迅速跟她分开,佯作从冰箱里拿饮料,很快,他就感觉到嘴唇炙烧的痛感,正巧这会儿厉隽进来厨房,一瞅他的嘴,“你嘴怎么了?”

    亓官鹄躲在厉隽身后,慢条斯理地当着他的面捏徒手爆一个辣椒,拈着细白的手指头把里面的辣椒筋撕了出来,轻描淡写地挪到垃圾桶上方,松开手指。

    “被大佬算计了。”厉廷安拧开瓶盖,凑嘴喝了一口,这才稍稍缓解了些许。

    厉隽啼笑皆非地瞪着他,“你妈妈说你幼稚病病得不轻,我看真是半点都没冤枉你。”

    “老厉!”叶翠涛冷不丁在院子外又喊了他一声,厉隽放下手中的菜,交代厉廷安给洗一下,人就又出去了。

    厉廷安一把将始作俑者捞进怀里,压在料理台上,把嘴唇覆在她唇上碾了又碾,“你也尝尝这滋味儿。”

    被气泡水浸过的嘴唇冰凉软糯,只微微尝得到一点点辣味儿,亓官鹄嘴硬,“味道不错,你快起来,让长辈看见不好……厉廷安,你起不起?!”

    “认错!”

    亓官鹄气笑了,支着耳朵听厉隽跟叶翠涛的声音还在院子里,她捏辣椒的手大胆地往下探去,隔着布料轻轻滑过,“敢让大佬认错?你是想尝尝什么叫‘辣手摧花’么?冰饮料可不是万能的……”

    客厅里适时传来一声狗叫,厉廷安赫然起身,道貌岸然地抓起旁边的韭菜摁进水池里。

    亓官鹄发出杠铃般的大笑。

    愉快的假期总是短暂的,回公司第一天,一个大瓜就掉了下来——董建新这头离职的消息刚在集团OA上挂出来,他离开奥亚加盟昶泰的新闻就被媒体报了出来。

    这件事亓官鹄早已从孟许那里获知了,便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但刘晓楠却给他发了个董建新的朋友圈截图。

    董建新写的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然后下面有个同行给的评价是:精致利己,后会无期。

    亓官鹄:

    【这算是业界最后的良心,还是五十步笑百步?】

    刘晓楠:

    【只能说董是个狠人,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俩人正聊着,胡津津见她这边没人,偷偷地摸了过来,悄声道:“你没觉得什么不对劲么?”

    亓官鹄:“你说说董建新么?”

    胡津津不满地反问:“那跟我有关么?”

    “那你说的是?”

    “今天15号了,工资还没发。”

    亓官鹄一拍脑门,“我去你不说我真没想起这一码,我信用卡该还了。”

    “我去问了财务,说可能这周会先发一半。”

    亓官鹄无声地鼓了鼓掌,“这还带分期的?”说着往人力那边扬了下下巴,“他们可连个说法都没有呢。”

    “你觉得他们那帮趋利避害的,敢把违法劳动法的事实亲自递到劳动者手里么?”胡津津在她后脑勺上拍了拍,起身走了。

    如胡津津所言,转天就只发了应发工资的一半,亓官鹄还完信用卡,只剩9块。

    晚上厉廷安见她闷闷不乐,就问:“节后综合症余威这么大么?”

    亓官鹄摇头嗟叹,“鄙司这月只发了一半工资,还完信用卡,账户余额只剩9块,请问9块钱能干啥?”

    厉廷安:“好像领证够了。”

    亓官鹄环臂抱胸,“你不要趁人之危!打职场难民妇女的主意!”

    “好了这位妇女,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儿上,今晚允许点一顿奢侈的。”

    “我决定节衣缩食,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

    厉廷安好笑地睇了她一眼,“你确定吗?”

    “天气冷了,也不是不可以。”

    为筹划诺顿北京的开业,蒋寅鸢中秋节后正式调回北京。但他再忙,也没跟胡津津玩过失联。

    发工资的第二天,蒋寅鸢给她发来一条语音:

    【你不是想换工作么,眼么前儿的倒真有个机会,你要时间合适,我跟他们说一声,你下班过去面一下。】

    公司地址他也一并发了过来,就在国贸附近。

    机会难得,胡津津不想错过,昨日只发下一半工资的晦气都被这个好消息一扫而空,她一口应承下来,毫不吝啬地给蒋寅鸢连发了好几条彩虹屁。

    蒋寅鸢一条都没回。

    面试约在晚上7点,胡津津提前一刻钟到达蒋寅鸢提供的地址,见惯了奥亚的富丽堂皇,一到前台便被这家公司大气简约的办公环境所折服。

    前台工作人员优雅而柔和,问清来意后,请她在一旁稍坐,这边拨了个电话。

    没两分钟,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真诚而得体地朝胡津津伸出手,“胡女士您好,我姓卢,请跟我来。”

    随后便带她径直穿过办公区,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上敲了敲,周到地替她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总裁在里面等着您。”

    胡津津恍恍惚惚地走进去才想起来,忘了问人家总裁姓啥了。

    推门进去先是一片候客区,左转再进一道门才是真正的办公区,目测百余平的区域由一大半落地窗围合,眺出去可直望西山,现下天色刚暗,天幕垂落,西边天际仍余一丝霞边,蔚为大观。

    窗边立着一个挺拔的背影,闻声转了过来。

    “我的新办公室还不错吧?”

    胡津津无可奈何地撇头哼笑了一声。

    蒋寅鸢笑着把手伸跟她,示意她上前,“上次不说失业让我赏碗饭吃?”

    “蒋总,我只卖艺,不卖身。”说着,胡津津慢吞吞地蹭了过去,把手递了过去。

    蒋寅鸢把她拉到窗边,干“啧”了一声,“别胡说,诺顿可是正经公司。我这真缺个法务,你来不来?”

    “这算不算走后门啊?”胡津津严肃地转身看着他。

    “自信些,你的工作能力、职业道德水准都无可挑剔,与其冒险从外头找,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

    “我还不知道工作内容跟职责范畴。”

    “明天我让谦安跟人事要一下,发给你看看,你最好同意。”

    胡津津歪了下头,“客户变老板,我也需要适应一下。”

    蒋寅鸢笑了下,“早适应早好,以后老板变老公就能无缝衔接了。”

    “你可要点脸,别打趁机揩油的算盘。”

    “我保证,公司里有外人在的时候,我绝对克己奉公。”

    胡津津点点头,乍然又摇头,“什么叫有外人在的时候?我是来混职场给狗子挣狗粮钱的,不是来跟你搞地下偷情的!”

    “可很快你的桃花就要吃不上饭了。”蒋寅鸢挑着眉毛做了个了然的夸张表情。

    “连你都知道了?”胡津津惊问。

    “知道什么?我只听说你们集团已经开始裁员了,北京这边再山高皇帝远又能撑几天?”

    胡津津泄气,“我以为你是知道我们这月工资只发了一半。”

    蒋寅鸢一怔,“这么过分么?”在她双肩上拍了拍,“那你还不抓紧弃暗投明?”

    胡津津肃色道:“正因为是你内推的,所以我更不想在专业上扫你的脸,明天看过职位说明再说吧。”

    蒋寅鸢忍不住弓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在奥亚呆傻了么,你业务条线的老板是我,专业好不好我最清楚,由不得别人说三道四。行了,振作点,好久没见了,陪我吃顿好的。”

    “不吃卤肉饭!”

    蒋寅鸢“哧”地乐了,“那陪我去考察下旁边竞品的自助怎么样?有烤龙虾。”

    “蒋总,你笼络人心的伎俩好歹也掩饰掩饰啊?”

    “甭废话,就说去不去吧。”

    “去!”

    蒋寅鸢眼角的褶子都笑出来了,几步跟上,佯作漫不经心地说:“对了,还有个事儿,我妈一直问我啥时候带新朋友回家,跟金金认识一下。”

    胡津津戛然刹住步子,“你在你妈妈面前乱讲什么了?”

    蒋寅鸢无辜道:“就说狗子长大了,需要社交啊。”

    胡津津眯了眯凶光毕露的眼。

    蒋寅鸢伪装本事一流,真诚地立掌宣誓,“真的就提了一嘴新近交了(在追)一个(女)朋友,养了一头叫桃花的金毛,我妈就来了兴趣……”

    胡津津:“哼。”

    蒋寅鸢露出得逞的笑,推着她往外走。

    在对“吃”这件事的挑剔程度上,蒋寅鸢用龟毛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就餐环境、食物新鲜度、服务水准、烹饪厨艺、食物摆放等等,在他脑子里有一张可以细分成十几个大类几百个小项的打分表,似乎从进到餐厅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开始打分了。

    胡津津吞下嘴里鲜甜的龙虾肉,心满意足地喟叹,“你累不累,昂?对卤肉饭你怎么不挑?”

    “没有可比性,你用人均500的标准去挑人均50的,这不耍流氓么?”

    “你也知道是刷流氓,你从业十好几年,从全球多少家超一流的星级酒店体验中总结出来的标准,你算过平均消费标准么?国内的星级酒店才发展了几年,无论是从业群体还是客人,整体素质都有差距,你有心弥补落差,但要给它时间。踏踏实实吃顿饭不香么?”胡津津一边讲道理,一边熟练无比地从半拉龙虾壳里抠出完整的肉,正要喂进嘴里,却瞧见蒋寅鸢不言而喻的目光堪堪落在她手上那条虾肉上,跟桃花在她吃饭时蹲在餐桌旁渴望的眼神如出一辙,几乎就差用眉骨一撇一捺写出个可怜巴巴的“八”字了。

    养狗的人都心软,把那条虾肉摆进他的碟子里,低声道:“大庭广众之下,蒋总你多少注意点影响,你敢说你不会吃龙虾?”

    蒋寅鸢优雅地拿起刀叉,矫情地一分为二,叉起一半送到嘴里,“你挑出来的加分……确实还不错。”

    一口塞进半条龙虾的胡津津恨不能给他一叉子。

    蒋寅鸢突发奇想,“你会做饭么?”

    胡津津眼都没抬,“在你面前可不敢说会,怕是被你瞧见成品后会说你家狗都不会吃。”

    “退回很早之前,的确是我能干出来的事儿。”蒋寅鸢摇摇头,“我被前妻通知说离婚那天,想不开便借酒消愁,被送去医院洗胃后,我兄弟把我拉到他家。那会儿他跟他媳妇儿还没结婚,那厮无脑一样逮着机会就吹他女朋友做饭多好吃,让我在他家好好调养肠胃。你有所不知,那第一顿,我亲眼瞧见成品时都惊了,除了质疑,差一点就问出来这是人吃的么?面条基本都是糊状的,鸡蛋羹还跟碗粘在一起,挖出蛋来,一圈蜂窝。”

    “你就说你最后吃了没有?”

    陷入回忆的蒋寅鸢浅浅一笑,“吃了,出乎意料,味道很棒,我在他家住了两个多星期,顿顿都是软烂的流食,他两口子怕我吃腻,就没有重过样,每一餐,满满都是用心烹饪的味道。”

    “很怀念?”

    “很怀念。”蒋寅鸢点头,“而且毕生难忘,真的是诺顿的厨师长都做不出来的味儿。”

    胡津津笑,“有这个典故打底,我觉得自己又行了。”

    “那我拭目以待。还想吃什么,我去拿。”

    “不,我要自己挑。”

    俩人双双起身,就在料理台边观摩厨师加工食材的时候,有人叫了声“蒋寅鸢”,一转身,身后两步开外站着个大腹便便的知性美孕妇。

章节目录

安知鸿鹄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御前承墨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御前承墨并收藏安知鸿鹄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