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她过于神话，他也不会被人诟病怯弱，也不会激得他默认陶氏暗下杀心。
掌权人是借助她的力量，街头巷尾称赞的是她，甚至婚礼也要按照姚灵的传统着白捧花，他作为男子，脸面何存？于是他成亲当日，醉烂如泥，陶氏逢迎，酒醉人迷。
“你有了身孕？”陶氏点头，第五徵明脊背发凉。
他背叛了乐香，姚灵部落一夫一妻，断不会容忍；陶氏亦是丞相之女，怎可委身做妾？丞相淫威，陶氏施压，于是他做出了选择，他要尊严，要地位，他不需要自己的妻子比他更得人心。如此明了的二选一，第五徵明与陶边默心照不宣。
产后失调，一剂剂苦药下肚，乐香不见好转，终是“病故”。
她是第五徵明的朱砂痣，也是他的心头刺。
姚灵大恸，竟发兵直指长安，惨遭围剿，株连九族。
念在第五绾已是第五族人，官家只是要求把乐香乱葬，饶恕了五岁的小女孩。
“姑娘，奴婢要和您一起进宫。”婼玉看着第五绾收拾那件紫裙，鼓起勇气开口。
“不必。”第五绾头也没抬。
“奴婢一定要去！”婼玉走上前，抢过手收拾。
“没用，”第五绾也不管，坐下喝茶，“我让父亲除了你的奴籍，你已经不再是我的丫头。”
“姑娘！”婼玉眼圈红了，跪在第五绾面前，“你不要抛下奴婢！求求您呜呜……”
“婼玉，”第五绾郑重其事地开口，“我不是什么善茬，你知道我的性子，你知道我入宫是为了什么。”
“是……奴婢知道，可是姑娘一人，奴婢绝不放心！”婼玉擦掉眼泪。
“我有很多事要做，你只会是我的累赘。”第五绾狠下心发了重话。
“姑娘，奴婢不会是累赘……”婼玉只觉着眼皮越来越重，终究睡了过去。
“你与我一同长大，已见了我对亲妹妹下手，我不想再让你看到更恶心的事情，”第五绾把婼玉扶到床上，“别让我连累你，去开一家铺子，好生活着。”
一夜无眠，第五绾站在窗口出神。
直到婳玉一头闯进来：“求大姑娘前往无边里救救二姑娘！”
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了。
第五绾走完九千步，从回忆中醒来。
她要一步步走上去，她要权力，她要能撼动第五府和丞相府的权力，她要把他们连根拔起，让她的母亲从第五府族谱除名，马革裹尸，魂归故里。
“哟，现在才姗姗来迟，让我们平白等了这样久？”一声不满的抱怨从人群中传出。
第五绾循声望去。
新的日子开启了。
这一张张鲜活的面孔让第五绾微怔，就像是垂死的老人忽然回光，神明低声告诉她：“我亲爱的孩子，你活过来了。”
官家大选，无非重臣千金，功臣烈女。
这些女孩们几乎都与第五缘交好，她们意外第五绾的到来，不满与鄙夷就摆在脸上。
“怎会是她？”“听说是罪妇生下的？”“为什么不是缘儿？”议论四起。
“大监让我等在此等候第五府的采子，我想着是缘儿，等也就等了，怎得是你这样貌丑的女子，难道是进来做杂役婆子的不成？”一声嘲讽传出，说话的采子从人群中现身，是一位身着碧蓝紫竹的高挑女子，长脸叶眉，标准的古典美人相。
第五绾并不接话，只是看着这女子。
“呵，第五府如何不让缘儿进来？定是你这丑妇使坏！”蓝衣女子眼瞧着第五绾不吭声，心里更甚得意，“谁都知道相由心生，你定是心思十分歹毒才生得这样丑！”
第五绾正要开口，一声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沈姑娘此言差矣，我们姑娘可是菩萨心肠，莫不是缘姑娘行盗窃一事自败家风，也担不起蛇蝎美人的称号？”婼玉笑眯眯上前搀起第五绾，“姑娘步子真快，让奴婢好生追赶。”
第五绾一惊，婼玉轻轻附在她耳边：“从小跟着姑娘，姑娘的路数如何瞒得奴婢。”
“你是谁？竟敢污蔑缘儿！”蓝衣女子皱眉，听着像是丫鬟口吻，但采选殿选是如何都带不得丫头的。
“奴婢是绾姑娘的丫头，是要陪着我家姑娘进宫的，沈姑娘不必惊讶，若是沈家得力也得了印玺，您的母家人自是也能来与您作伴，八抬大轿堵了天子殿也是不必忌讳，您可得好生使使劲儿啊。”婼玉笑着回答。
“你！”蓝衣女子恼羞成怒正要发作，旁边一位粉衣女子赶紧拉住：“沈姐姐莫恼，此等小事罢了，可别玷污姐姐贤良的名声，那可得不偿失啊，第五姑娘也莫计较了，既然一同进宫那就是情分，天子脚下还是要谨言慎行。”
第五绾颇是意外地看了粉衣女子一眼，她原以为这些人都该如那沈家姑娘一般，不曾想还有这等理智谨慎之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女子却避开她的目光，退下去了。
“哼。”蓝衣女子冷哼一声，转身去了别处。
“她是谁？”第五绾问。
“正奉大夫沈大人之女，沈辞玉。”婼玉回答。
“我是说那粉裙的。”
“不曾见过，该是她的父兄不得圣上青睐。”
“你该罚。”第五绾嗔怪一声。
“嘻嘻奴婢瞧着缘姑娘的脸分明在好转，就赶来了呢，姑娘你真是心善得很。”婼玉亲昵地蹭蹭第五绾，舒了一口气，她的主子果然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是吗？那大概药效不够吧。”
“真的吗？”
“那当然。”第五绾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
钟声响起，采子们齐齐地站好，随着前来引路的姑姑走着，穿过一条条巷，去向安寝处。
“姑娘，奴婢永远要跟着你，你不要再丢下奴婢了。”婼玉认真地说。
“好，”第五绾终于松口，“那你告诉我，你如何发现我的障眼法？”
“那日续姑娘上门，老远就晃得奴婢眼疼，又是一身的杜衡香，定是刚从缘姑娘那儿出来，仔细闻又有些苏合，该是也去过主君那儿，这些连奴婢都闻得出来，姑娘你怎会不知？”婼玉一脸骄傲，“凭姑娘聪慧，定是知道续姑娘在主君那儿说了什么，缘姑娘爱美，心思又深，若非亲眼瞧着续姑娘痊愈，怎会去偷药？杜衡和北芥子一冲，缘姑娘的脸自然肿大，主君却是无碍，只是姑娘心善呢，就使了那么些许药，所以奴婢赶来时，已听说缘姑娘的脸在好转了，姑娘对吗？”
第五绾看着满脸得意的婼玉哭笑不得：“都对，只是差了一样。”
“差了什么？”
“母亲的留仙裙都抵不过我那二妹妹的美貌，与其靠父亲的愧疚，还不如直接让他的棋子废掉，这样就不算我亏欠得他，而是他有求于我。”
“姑娘聪慧得很。”
“以后还会更聪慧。”第五绾走在队伍最前，一步一印，落足不悔。
似乎有人正看着这里，第五绾回望却是无人，大抵是多心了。
一抹黑蓝迅速隐去。
“久候，陛下有请。”
“嗯。”那身黑蓝离去，真是意思妙极，那最前面的白衣姑娘。
掌权人是借助她的力量，街头巷尾称赞的是她，甚至婚礼也要按照姚灵的传统着白捧花，他作为男子，脸面何存？于是他成亲当日，醉烂如泥，陶氏逢迎，酒醉人迷。
“你有了身孕？”陶氏点头，第五徵明脊背发凉。
他背叛了乐香，姚灵部落一夫一妻，断不会容忍；陶氏亦是丞相之女，怎可委身做妾？丞相淫威，陶氏施压，于是他做出了选择，他要尊严，要地位，他不需要自己的妻子比他更得人心。如此明了的二选一，第五徵明与陶边默心照不宣。
产后失调，一剂剂苦药下肚，乐香不见好转，终是“病故”。
她是第五徵明的朱砂痣，也是他的心头刺。
姚灵大恸，竟发兵直指长安，惨遭围剿，株连九族。
念在第五绾已是第五族人，官家只是要求把乐香乱葬，饶恕了五岁的小女孩。
“姑娘，奴婢要和您一起进宫。”婼玉看着第五绾收拾那件紫裙，鼓起勇气开口。
“不必。”第五绾头也没抬。
“奴婢一定要去！”婼玉走上前，抢过手收拾。
“没用，”第五绾也不管，坐下喝茶，“我让父亲除了你的奴籍，你已经不再是我的丫头。”
“姑娘！”婼玉眼圈红了，跪在第五绾面前，“你不要抛下奴婢！求求您呜呜……”
“婼玉，”第五绾郑重其事地开口，“我不是什么善茬，你知道我的性子，你知道我入宫是为了什么。”
“是……奴婢知道，可是姑娘一人，奴婢绝不放心！”婼玉擦掉眼泪。
“我有很多事要做，你只会是我的累赘。”第五绾狠下心发了重话。
“姑娘，奴婢不会是累赘……”婼玉只觉着眼皮越来越重，终究睡了过去。
“你与我一同长大，已见了我对亲妹妹下手，我不想再让你看到更恶心的事情，”第五绾把婼玉扶到床上，“别让我连累你，去开一家铺子，好生活着。”
一夜无眠，第五绾站在窗口出神。
直到婳玉一头闯进来：“求大姑娘前往无边里救救二姑娘！”
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了。
第五绾走完九千步，从回忆中醒来。
她要一步步走上去，她要权力，她要能撼动第五府和丞相府的权力，她要把他们连根拔起，让她的母亲从第五府族谱除名，马革裹尸，魂归故里。
“哟，现在才姗姗来迟，让我们平白等了这样久？”一声不满的抱怨从人群中传出。
第五绾循声望去。
新的日子开启了。
这一张张鲜活的面孔让第五绾微怔，就像是垂死的老人忽然回光，神明低声告诉她：“我亲爱的孩子，你活过来了。”
官家大选，无非重臣千金，功臣烈女。
这些女孩们几乎都与第五缘交好，她们意外第五绾的到来，不满与鄙夷就摆在脸上。
“怎会是她？”“听说是罪妇生下的？”“为什么不是缘儿？”议论四起。
“大监让我等在此等候第五府的采子，我想着是缘儿，等也就等了，怎得是你这样貌丑的女子，难道是进来做杂役婆子的不成？”一声嘲讽传出，说话的采子从人群中现身，是一位身着碧蓝紫竹的高挑女子，长脸叶眉，标准的古典美人相。
第五绾并不接话，只是看着这女子。
“呵，第五府如何不让缘儿进来？定是你这丑妇使坏！”蓝衣女子眼瞧着第五绾不吭声，心里更甚得意，“谁都知道相由心生，你定是心思十分歹毒才生得这样丑！”
第五绾正要开口，一声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沈姑娘此言差矣，我们姑娘可是菩萨心肠，莫不是缘姑娘行盗窃一事自败家风，也担不起蛇蝎美人的称号？”婼玉笑眯眯上前搀起第五绾，“姑娘步子真快，让奴婢好生追赶。”
第五绾一惊，婼玉轻轻附在她耳边：“从小跟着姑娘，姑娘的路数如何瞒得奴婢。”
“你是谁？竟敢污蔑缘儿！”蓝衣女子皱眉，听着像是丫鬟口吻，但采选殿选是如何都带不得丫头的。
“奴婢是绾姑娘的丫头，是要陪着我家姑娘进宫的，沈姑娘不必惊讶，若是沈家得力也得了印玺，您的母家人自是也能来与您作伴，八抬大轿堵了天子殿也是不必忌讳，您可得好生使使劲儿啊。”婼玉笑着回答。
“你！”蓝衣女子恼羞成怒正要发作，旁边一位粉衣女子赶紧拉住：“沈姐姐莫恼，此等小事罢了，可别玷污姐姐贤良的名声，那可得不偿失啊，第五姑娘也莫计较了，既然一同进宫那就是情分，天子脚下还是要谨言慎行。”
第五绾颇是意外地看了粉衣女子一眼，她原以为这些人都该如那沈家姑娘一般，不曾想还有这等理智谨慎之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女子却避开她的目光，退下去了。
“哼。”蓝衣女子冷哼一声，转身去了别处。
“她是谁？”第五绾问。
“正奉大夫沈大人之女，沈辞玉。”婼玉回答。
“我是说那粉裙的。”
“不曾见过，该是她的父兄不得圣上青睐。”
“你该罚。”第五绾嗔怪一声。
“嘻嘻奴婢瞧着缘姑娘的脸分明在好转，就赶来了呢，姑娘你真是心善得很。”婼玉亲昵地蹭蹭第五绾，舒了一口气，她的主子果然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是吗？那大概药效不够吧。”
“真的吗？”
“那当然。”第五绾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
钟声响起，采子们齐齐地站好，随着前来引路的姑姑走着，穿过一条条巷，去向安寝处。
“姑娘，奴婢永远要跟着你，你不要再丢下奴婢了。”婼玉认真地说。
“好，”第五绾终于松口，“那你告诉我，你如何发现我的障眼法？”
“那日续姑娘上门，老远就晃得奴婢眼疼，又是一身的杜衡香，定是刚从缘姑娘那儿出来，仔细闻又有些苏合，该是也去过主君那儿，这些连奴婢都闻得出来，姑娘你怎会不知？”婼玉一脸骄傲，“凭姑娘聪慧，定是知道续姑娘在主君那儿说了什么，缘姑娘爱美，心思又深，若非亲眼瞧着续姑娘痊愈，怎会去偷药？杜衡和北芥子一冲，缘姑娘的脸自然肿大，主君却是无碍，只是姑娘心善呢，就使了那么些许药，所以奴婢赶来时，已听说缘姑娘的脸在好转了，姑娘对吗？”
第五绾看着满脸得意的婼玉哭笑不得：“都对，只是差了一样。”
“差了什么？”
“母亲的留仙裙都抵不过我那二妹妹的美貌，与其靠父亲的愧疚，还不如直接让他的棋子废掉，这样就不算我亏欠得他，而是他有求于我。”
“姑娘聪慧得很。”
“以后还会更聪慧。”第五绾走在队伍最前，一步一印，落足不悔。
似乎有人正看着这里，第五绾回望却是无人，大抵是多心了。
一抹黑蓝迅速隐去。
“久候，陛下有请。”
“嗯。”那身黑蓝离去，真是意思妙极，那最前面的白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