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嫁不出去了
孙晚晴斜睨着外甥，就见他昂首眺望，眼神还未收回，不禁调侃：“都说人少则慕少艾，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通透呢，她不肯为人做妾，你难不成还要娶她为妻？”
李灼炫收回目光，俯瞰着自家姨母，粲然一笑，道：“人人都说我大逆不道，我可不能空担了这骂名。”
见他不似玩笑，孙晚晴正色道：“除非你能说服她做妾，否则想都不要想，你母亲你舅舅，哪个都不会允许你造次，更何况圣人了。听姨母一句劝，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再逆着来了，吃的亏还不够吗？”
李灼炫下颌紧绷，忍着听全了，才潦草的拱了拱手，便领着刁儿告辞了。
孙婉晴见他策马扬鞭，扬长而去，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另一边，文清恬的母亲白氏也不痛快，听了两耳风言风语，整条街上，不少人对她女儿议论纷纷。
“文家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太不安分了。”
“那小模样生的，能安分吗？听说她老往齐王府跑，你说说，齐王这种不着调、不靠谱的，啧啧啧，谁将来还敢娶她进门？”
“可不是嘛，白送给我儿子做妾都不稀罕。”
“哎哎……快别说了，来了来了……文丫头呀，哎？今儿怎么没做齐王的车辇回来呀！”
文清恬抬眼一瞧，正是左近的关大娘和魏大娘几个。
她嫣然一笑，知道对方是在讽刺，也不多说，只微扬下巴，不疾不徐迈进悦己者容脂粉铺。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兴儿隆儿两个急吼吼迎出来。
见二人憋了一肚子话，文清恬轻抚二人肩头，道：“一个一个说，兴儿先说罢。”
“是生意上出什么事儿了？”
“不是，小姐，这生意好着呢，只是，因为某些人，总惹得不良人往咱们这儿跑，加上您这几日不在家，外面不少人议论咱们，夫人也叫气得犯了胃气，这会子正躺在炕上哼哼呢，饭也吃不下。”
这某些人，自然指的是风丽娘，二人与丽娘一早不睦，文清恬心里清楚，只是从未挑明。
今日既然兴儿主动、明白的提起了，她就必须表个态。
“兴儿、隆儿，你们跟我上楼看看夫人。”
说着，三人一起来到白氏房中，白氏头上裹着暗橘色绣桂花抹额，倚着两只隐囊，一手支着额，一手揉着胃部，面色发白，轻轻打着嗝儿。
“阿娘……”文清恬心疼的唤了一声。
白氏罕见的只抬了抬眼皮子，并没有吭声。
“阿娘……”文清恬又软着嗓子喊了一声，一把搂住她娘的腰，大惊小怪道：“阿娘，乖乖不得了，您怎么胃胀气，腰肢还这么纤细，比那十几岁的姑娘都条儿顺。”
她娘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轻轻一巴掌，拍在女儿背上，那力道，连蚊子都拍不死。
“傻丫头，娘知道你赚钱辛苦，都是为着咱们娘俩能过好，可咱们不能不管不顾啊，你再这么抛头露面，和齐王他们……走的近，为娘的担心你将来议亲的事儿。”说着说着，白氏有些哽咽，揪着帕子按了按眼角，道：“眼看你快及笄了，竟没有媒婆上门，我怎么能不操心。”
哭了一会儿，白氏索性把话说开了，泣诉道：“隔壁的隔壁，桃花醉旁边那间卖针头线脑的，那家的大姑娘与你同一年，论模样比你差远了，如今人家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为娘生养了你这么好一个女儿，竟一个提亲的都没有，叫我的脸往哪里搁啊！”
家长就是这样，一半为着子女前途担心，一半为着自己面子过不去，自古如是。
文清恬一边抚着母亲的手，一边耐着性子听，待她阿娘哭累了，她才道：“阿娘，咱们女人，婚配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白氏有些懵，急急争辩：“自然是为了有依靠，还为了有个孩儿，将来有个盼头。”
文清恬望着母亲，又望了一眼兴儿、隆儿两个，道：“咱们有铺子，有钱，便是有了最好的依靠，至于孩儿，世间男子，是有好的，但大部分靠不住，不但要凭眼力，还要靠运气，跟赌博差不多，所谓十赌九输，女儿不敢把前途、幸福压在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身上。”
白氏张口结舌，想要举几个男子有情有义，靠的住的例子来反驳，可惜一时间，满脑子尽是自己那无赖绝情的前夫。
再想想自己母亲，周围夫妇，确实美满幸福者了了，更多的，是鸡飞狗跳，各有各的不幸。
兴儿、隆儿两个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都想来辩驳几句。
文清恬得寸进尺，叉着小腰，仰着小脸道：“母亲，还有兴儿、隆儿姐姐，你们快快帮我想想，身边究竟是浑虫无用、好吃懒做、不求上进、脾气暴躁、殴打妻子的丈夫多？还是有情有义、斯文体恤、温和有礼、忠贞不二、勤劳奋进的丈夫多？”
兴儿、隆儿连同白氏都哑了声，一室四个大小女人，竟齐齐叹了一口气。
“女人安分守己、蠢顿不看，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着锅子、炉子、孩子，这是男人对女人的要求，这样的女人离了男人不行，又好掌控，自然管不了男人的花花肠子。”文清恬缓缓道。
最后又加一句：“咱们女子的立时之本，首先便是自己有本事，手上有银子，没本事没银子，迫不得已才要倚靠男子。阿娘，周围邻居中，但凡是嚼舌根的，含沙射影挖苦咱们母女的，非蠢即坏，不是嫉妒，就是看不透这一层，被男人合起伙来骗了，还帮人数钱。”
白氏越听越觉得有理，末了一拍大腿，道：“哼，就是，咱们的铺子就是倚靠，咱们银钱就是底气，那起子碎嘴的，哪个赚的有咱们多，哪个不是看公婆脸色，哪个不是被男人打的吱哇乱叫。”
“世间男子，也有好的，就好比咱们不良帅，对丽娘也是一心一意。”说罢，她话锋一转，柔声劝道：“兴儿、隆儿，你们两个生的漂亮，月银又多，浑不必理会那些嚼舌的，与其在意虚无缥缈的名声，倒不如捏住实在的，把钱通通拿回去贴补弟妹，不如自己留些体己银子。将来你们的良人，难道就不能在这些个不良人当中挑一挑？”
话说的有理有利有节，兴儿隆儿都听明白了，为着自己将来可能的归宿，也不敢再编排风丽娘的不是。
文清恬知道，跟她们讲大道理没用，纵使她知道风尘女子的不易、无奈，也无法让两个保守的小姑娘同样接受，只能从“利害处”下手。
“阿娘，做生意也讲究一个风水轮流转，如今咱们正当红，一定要趁势多赚些银钱，接着买些田庄，置一座宅子，至于婚配，大可以往后放一放。将来阿娘您若实在担心女儿的名声，咱们大可以举家搬到神都洛阳去，投奔我姨母，您以为如何？”
白氏点点头，仍是担忧：“那你和那个齐王，到底……到底……”
见母亲严肃，文清恬也肃了神色，将手指举到耳边，脆生生道：“阿娘，我与齐王只是生意往来，绝无苟且，女儿清清白白，这点您大可放心。”
此话说罢，白氏才抚着胸口，打了个大大的嗝儿出来，终于是顺了气，放下心来。
母女二人又说了会子话，盘点好店铺一日的进项，这才关了门，围在桌前用膳，家里请了个厨娘，手艺很好，每每用膳，白氏、文清恬、风丽娘等一众女眷一桌，坊内师傅、帮工、伙计一桌，菜色一样，吃的很是愉快。
今儿新添了几只走地鸡，厨娘安婶子依照文清恬所说，整治了个一鸡两吃，一边用蘑菇松茸小伙煨汤，一边煸出个花椒鸡，好个鲜香麻焦，吃的人唇齿生津，人人赞不绝口，各个满足的轻抚圆鼓鼓的肚子。
第二日一大早，文清恬便雇了一辆车辇，自己做小丫头，托着母亲的胳膊将她扶上马车。
“这孩子，一大早的闹什么呢，这是要带你娘亲去哪儿呀？”白氏口中轻斥，却粉面含笑，顺从的坐上车。
“娘，到了你就知晓了，说罢，悄声对车夫吩咐一句，二人欣欣然坐着车辇而去。
约摸一顿饭时光，便到了。
“阿娘，咱们到了。”文清恬说罢，笑吟吟的一指，白氏不明所以，就见此处似乎是一座清净的宅子，门前青石板路干干净净，远远传来坊内早点摊贩的吆喝声。
“这是？”白氏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时，宅子大门洞开，一个团团圆脸的婆子开了门，道：“白夫人，文姑娘，等你们好久了。”
“阿娘，我从前不是说过，咱们有了银钱，便置一座自己的宅院，这儿也不大，三进三开，地方也不算好，不富不贵，也不十分热闹，就在新昌里，您瞧着如何呀？”
听了女儿的话，白氏激动地说不出话，许久刚要开口，才发现嗓子是哑的，一串儿泪珠随之滚落。
当初和离时，她们一无所有，只有一间欠债的铺子，她还以为，家散了，宅子没了，她这一辈子也算是完了。
谁知才短短这些时候，女儿竟赚下这么大的家业，三进三开的大宅？她这辈子连想都没敢想过。
“文姑娘，您要是瞧着这宅子合适，就下个定吧，这宅子呀，最近瞧的人多着呢，您要是今儿不下定，明儿指不定就卖了。”
文清恬冲着陈婆子笑笑，轻轻捏捏母亲的手臂，示意她别太露了意思，白氏连忙将泪擦去，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翘起来。
其实这间宅子，是文清恬看了好几个月最满意的，性价比极高，比寻常三进三开的院子宽敞，维护的也不错，屋顶的瓦是新换的。最喜人的是窗户开的较大，采光很好，她们娘几个住进去，不必费心修葺。
虽花儿草儿少了些，但后罩房那从竹子生得极好，前院儿还有橘树，天井处还杂植着石榴、枇杷。
她俗，就喜欢能吃的。
前主人是个富商，生意做的极好，忽然发了笔横财，便新置了间更大的宅子，这才搬了出去，风水据说也是很好，文清恬虽不甚迷信，但前主人有福，总好过前几次看的凶宅吧。
虽然大，但奇冷，初夏时节都叫人背后生凉。
那陈婆子比她还会做广告，美其名曰：夏天省了用冰。
尽管喜欢，可文清恬还是要拿一拿劲儿，她原本的预算只有两万钱，这间宅子开价两万六千钱，最好是能还下这六千。
白氏兜兜转转，从前院瞧到后院，那神色，已然这宅子已经是她家的了，瞧的文清恬暗暗好笑。
笑过之后，又是百感交集，想着索性冲动一把，付了定算了。
毕竟她娘喜欢，她也喜欢。
可是没想到，这马上到嘴边的肉，也能飞走。
李灼炫收回目光，俯瞰着自家姨母，粲然一笑，道：“人人都说我大逆不道，我可不能空担了这骂名。”
见他不似玩笑，孙晚晴正色道：“除非你能说服她做妾，否则想都不要想，你母亲你舅舅，哪个都不会允许你造次，更何况圣人了。听姨母一句劝，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再逆着来了，吃的亏还不够吗？”
李灼炫下颌紧绷，忍着听全了，才潦草的拱了拱手，便领着刁儿告辞了。
孙婉晴见他策马扬鞭，扬长而去，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另一边，文清恬的母亲白氏也不痛快，听了两耳风言风语，整条街上，不少人对她女儿议论纷纷。
“文家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太不安分了。”
“那小模样生的，能安分吗？听说她老往齐王府跑，你说说，齐王这种不着调、不靠谱的，啧啧啧，谁将来还敢娶她进门？”
“可不是嘛，白送给我儿子做妾都不稀罕。”
“哎哎……快别说了，来了来了……文丫头呀，哎？今儿怎么没做齐王的车辇回来呀！”
文清恬抬眼一瞧，正是左近的关大娘和魏大娘几个。
她嫣然一笑，知道对方是在讽刺，也不多说，只微扬下巴，不疾不徐迈进悦己者容脂粉铺。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兴儿隆儿两个急吼吼迎出来。
见二人憋了一肚子话，文清恬轻抚二人肩头，道：“一个一个说，兴儿先说罢。”
“是生意上出什么事儿了？”
“不是，小姐，这生意好着呢，只是，因为某些人，总惹得不良人往咱们这儿跑，加上您这几日不在家，外面不少人议论咱们，夫人也叫气得犯了胃气，这会子正躺在炕上哼哼呢，饭也吃不下。”
这某些人，自然指的是风丽娘，二人与丽娘一早不睦，文清恬心里清楚，只是从未挑明。
今日既然兴儿主动、明白的提起了，她就必须表个态。
“兴儿、隆儿，你们跟我上楼看看夫人。”
说着，三人一起来到白氏房中，白氏头上裹着暗橘色绣桂花抹额，倚着两只隐囊，一手支着额，一手揉着胃部，面色发白，轻轻打着嗝儿。
“阿娘……”文清恬心疼的唤了一声。
白氏罕见的只抬了抬眼皮子，并没有吭声。
“阿娘……”文清恬又软着嗓子喊了一声，一把搂住她娘的腰，大惊小怪道：“阿娘，乖乖不得了，您怎么胃胀气，腰肢还这么纤细，比那十几岁的姑娘都条儿顺。”
她娘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轻轻一巴掌，拍在女儿背上，那力道，连蚊子都拍不死。
“傻丫头，娘知道你赚钱辛苦，都是为着咱们娘俩能过好，可咱们不能不管不顾啊，你再这么抛头露面，和齐王他们……走的近，为娘的担心你将来议亲的事儿。”说着说着，白氏有些哽咽，揪着帕子按了按眼角，道：“眼看你快及笄了，竟没有媒婆上门，我怎么能不操心。”
哭了一会儿，白氏索性把话说开了，泣诉道：“隔壁的隔壁，桃花醉旁边那间卖针头线脑的，那家的大姑娘与你同一年，论模样比你差远了，如今人家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为娘生养了你这么好一个女儿，竟一个提亲的都没有，叫我的脸往哪里搁啊！”
家长就是这样，一半为着子女前途担心，一半为着自己面子过不去，自古如是。
文清恬一边抚着母亲的手，一边耐着性子听，待她阿娘哭累了，她才道：“阿娘，咱们女人，婚配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白氏有些懵，急急争辩：“自然是为了有依靠，还为了有个孩儿，将来有个盼头。”
文清恬望着母亲，又望了一眼兴儿、隆儿两个，道：“咱们有铺子，有钱，便是有了最好的依靠，至于孩儿，世间男子，是有好的，但大部分靠不住，不但要凭眼力，还要靠运气，跟赌博差不多，所谓十赌九输，女儿不敢把前途、幸福压在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身上。”
白氏张口结舌，想要举几个男子有情有义，靠的住的例子来反驳，可惜一时间，满脑子尽是自己那无赖绝情的前夫。
再想想自己母亲，周围夫妇，确实美满幸福者了了，更多的，是鸡飞狗跳，各有各的不幸。
兴儿、隆儿两个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都想来辩驳几句。
文清恬得寸进尺，叉着小腰，仰着小脸道：“母亲，还有兴儿、隆儿姐姐，你们快快帮我想想，身边究竟是浑虫无用、好吃懒做、不求上进、脾气暴躁、殴打妻子的丈夫多？还是有情有义、斯文体恤、温和有礼、忠贞不二、勤劳奋进的丈夫多？”
兴儿、隆儿连同白氏都哑了声，一室四个大小女人，竟齐齐叹了一口气。
“女人安分守己、蠢顿不看，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着锅子、炉子、孩子，这是男人对女人的要求，这样的女人离了男人不行，又好掌控，自然管不了男人的花花肠子。”文清恬缓缓道。
最后又加一句：“咱们女子的立时之本，首先便是自己有本事，手上有银子，没本事没银子，迫不得已才要倚靠男子。阿娘，周围邻居中，但凡是嚼舌根的，含沙射影挖苦咱们母女的，非蠢即坏，不是嫉妒，就是看不透这一层，被男人合起伙来骗了，还帮人数钱。”
白氏越听越觉得有理，末了一拍大腿，道：“哼，就是，咱们的铺子就是倚靠，咱们银钱就是底气，那起子碎嘴的，哪个赚的有咱们多，哪个不是看公婆脸色，哪个不是被男人打的吱哇乱叫。”
“世间男子，也有好的，就好比咱们不良帅，对丽娘也是一心一意。”说罢，她话锋一转，柔声劝道：“兴儿、隆儿，你们两个生的漂亮，月银又多，浑不必理会那些嚼舌的，与其在意虚无缥缈的名声，倒不如捏住实在的，把钱通通拿回去贴补弟妹，不如自己留些体己银子。将来你们的良人，难道就不能在这些个不良人当中挑一挑？”
话说的有理有利有节，兴儿隆儿都听明白了，为着自己将来可能的归宿，也不敢再编排风丽娘的不是。
文清恬知道，跟她们讲大道理没用，纵使她知道风尘女子的不易、无奈，也无法让两个保守的小姑娘同样接受，只能从“利害处”下手。
“阿娘，做生意也讲究一个风水轮流转，如今咱们正当红，一定要趁势多赚些银钱，接着买些田庄，置一座宅子，至于婚配，大可以往后放一放。将来阿娘您若实在担心女儿的名声，咱们大可以举家搬到神都洛阳去，投奔我姨母，您以为如何？”
白氏点点头，仍是担忧：“那你和那个齐王，到底……到底……”
见母亲严肃，文清恬也肃了神色，将手指举到耳边，脆生生道：“阿娘，我与齐王只是生意往来，绝无苟且，女儿清清白白，这点您大可放心。”
此话说罢，白氏才抚着胸口，打了个大大的嗝儿出来，终于是顺了气，放下心来。
母女二人又说了会子话，盘点好店铺一日的进项，这才关了门，围在桌前用膳，家里请了个厨娘，手艺很好，每每用膳，白氏、文清恬、风丽娘等一众女眷一桌，坊内师傅、帮工、伙计一桌，菜色一样，吃的很是愉快。
今儿新添了几只走地鸡，厨娘安婶子依照文清恬所说，整治了个一鸡两吃，一边用蘑菇松茸小伙煨汤，一边煸出个花椒鸡，好个鲜香麻焦，吃的人唇齿生津，人人赞不绝口，各个满足的轻抚圆鼓鼓的肚子。
第二日一大早，文清恬便雇了一辆车辇，自己做小丫头，托着母亲的胳膊将她扶上马车。
“这孩子，一大早的闹什么呢，这是要带你娘亲去哪儿呀？”白氏口中轻斥，却粉面含笑，顺从的坐上车。
“娘，到了你就知晓了，说罢，悄声对车夫吩咐一句，二人欣欣然坐着车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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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咱们到了。”文清恬说罢，笑吟吟的一指，白氏不明所以，就见此处似乎是一座清净的宅子，门前青石板路干干净净，远远传来坊内早点摊贩的吆喝声。
“这是？”白氏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时，宅子大门洞开，一个团团圆脸的婆子开了门，道：“白夫人，文姑娘，等你们好久了。”
“阿娘，我从前不是说过，咱们有了银钱，便置一座自己的宅院，这儿也不大，三进三开，地方也不算好，不富不贵，也不十分热闹，就在新昌里，您瞧着如何呀？”
听了女儿的话，白氏激动地说不出话，许久刚要开口，才发现嗓子是哑的，一串儿泪珠随之滚落。
当初和离时，她们一无所有，只有一间欠债的铺子，她还以为，家散了，宅子没了，她这一辈子也算是完了。
谁知才短短这些时候，女儿竟赚下这么大的家业，三进三开的大宅？她这辈子连想都没敢想过。
“文姑娘，您要是瞧着这宅子合适，就下个定吧，这宅子呀，最近瞧的人多着呢，您要是今儿不下定，明儿指不定就卖了。”
文清恬冲着陈婆子笑笑，轻轻捏捏母亲的手臂，示意她别太露了意思，白氏连忙将泪擦去，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翘起来。
其实这间宅子，是文清恬看了好几个月最满意的，性价比极高，比寻常三进三开的院子宽敞，维护的也不错，屋顶的瓦是新换的。最喜人的是窗户开的较大，采光很好，她们娘几个住进去，不必费心修葺。
虽花儿草儿少了些，但后罩房那从竹子生得极好，前院儿还有橘树，天井处还杂植着石榴、枇杷。
她俗，就喜欢能吃的。
前主人是个富商，生意做的极好，忽然发了笔横财，便新置了间更大的宅子，这才搬了出去，风水据说也是很好，文清恬虽不甚迷信，但前主人有福，总好过前几次看的凶宅吧。
虽然大，但奇冷，初夏时节都叫人背后生凉。
那陈婆子比她还会做广告，美其名曰：夏天省了用冰。
尽管喜欢，可文清恬还是要拿一拿劲儿，她原本的预算只有两万钱，这间宅子开价两万六千钱，最好是能还下这六千。
白氏兜兜转转，从前院瞧到后院，那神色，已然这宅子已经是她家的了，瞧的文清恬暗暗好笑。
笑过之后，又是百感交集，想着索性冲动一把，付了定算了。
毕竟她娘喜欢，她也喜欢。
可是没想到，这马上到嘴边的肉，也能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