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初探秘密

    考核开始了。我被带到备课教室。短短一个小时,要准备好教案并背下来已经很吃力了,还要准备课件,问题是,教室里根本没电脑,你要在短时间内把课件精华内容写在白纸上,在15分钟上课时间内,一一出示白纸上课。

    让我看看,抽中了什么课题?哇,不错不错,相当不错,毕竟我准备良久啊,还是我早上刷牙时候念念叨叨时背诵的那片篇课文教案——《爬山虎的脚》,我的心定了一大半!

    在备课室,别人还在磨教案时,我已经在写课件部分的内容了。好顺好顺,顺得我都不敢相信自己了。

    一个小时眨眼就到了,我们被带到各自的录播教室,里面有两位老师,一个负责帮助你计时,还有一位负责摄像。

    进教室前,男摄影老师建议我脱掉大衣,我里面只穿了一件紧身低胸的针织衫和包身长裙,我有点尴尬,但人家这么提了,这种场合,为了考核,我忍!

    从导入部分到初读,再从初读到课文的精读讲解,每个流程都很顺利,每个起承转合都很流畅,我飘了,看看台下坐着的两个老师,全程目光没离开我,哈哈,稳了稳了!

    最后了,我看看掐表老师不住地看手机,心想不对了,是不是超时了?心一慌,嘴巴乱了,脑子似乎宕机了一片空白,我佯装镇定,急匆匆地说:“同学们,面对这样的爬山虎,你们喜欢么,我们下节课继续来分享这篇课文。”掐表老师松了口气,我慌张地表示超了么?她摇了摇头,说:“就差一点点儿了。”我还是有点怕,毕竟超时,就算教学事故,那考核第一轮就要淘汰的。

    出去拿到了手机,开机一看已经12点多了,我打开微信,果然收到他的平安落地信息,嘻嘻,我好开心,又怕太开心,信息删了又编,编了又删,最后回了他一条:嗯,我也刚结束。云淡风轻,我又装回了那个高冷的我。

    我打电话给这个叫金叔的司机,他已经在考场门口等候多时。大叔50多岁,矮胖矮胖的,很客气地接过了我的大包小包。在车上,大叔没话找话:“秦小姐,是老师呀?”

    “嗯,小学老师。”

    “谢总妈妈以前也是小学老师,有缘啊!”

    “那她以前教什么啊,也是语文么?”我来了兴趣。

    “不是,是音乐。我以前上学的时候,他教过我。可惜我二年级的时候,她就辞职不做了。”

    辞职不做老师,啊,这不是我每天梦寐以求的事情么?这阿姨我真是越看越顺眼,简直就是偶像啊。“那她后来呢,去做什么了?”我急切地想知道偶像的后续故事。

    “因为怀孕了啊,生了谢总,再说那时候计划生育多严格啊,她就是想做也不让做了。”

    原来如此,只是为了生二胎放弃了自己事业——我有点儿失望。

    “她辞职以后,谢总爸爸自己开的钢材店,越做越好,没几年就开了建筑材料公司,再后来又做起了房地产公司。我们温州城的金凯、广成这几个楼盘都是他做的,这日子过得那是一个红红火火啊。接着呢,金老师又怀了第三胎。”

    “这个金老师就是谢至伟的妈妈吗?”

    “对对。”他接过话头继续说:“金老师的第三胎是个女儿,谢总爸爸喜欢得不得了。”

    哦?原来他还有个妹妹,也在上海么,还是温州?

    “可惜啊,后来谢总爸爸被一个女人缠上了,还怀上了,这事儿弄得就很难看了。金老师气不过啊,有一天带着才几个月大的孩子跳了瓯江,幸好被冬泳的人碰上了!哎,救了大的,还是救不了小的。小朋友捞了好几天也没捞到,最后还是一个渔民在远处的滩涂那儿发现的,真惨啊!”

    我觉得有点儿窒息,头皮发麻,光鲜的背后真是满地的鸡毛。那个小婴儿最可怜,算起来到现在也有二十来岁了吧,原来的五口之家,儿女双全,全散了。

    “哎,那救回来以后呢,离婚了吗?”我叹了口气问。

    “离啊,当然离!金老师以前多傲气啊,漂亮得城西这块都出名了,人又高又瘦,生了孩子也没走形过。我小学时,她每天一套新衣服,不同的裙子,不同的高跟鞋,化了妆以后,电影明星王馥荔知道吧,长得可像了!”

    “红颜薄命”,“生活比电影更狗血”这些话,此时从我的脑海中闪现出来。

    “那后来两个孩子判给谁呢?”

    “金老师说自己净身出户,只要两个孩子。谢总爸爸说,把房子留给他们,孩子要带走。这个金老师不肯啦,她说,要孩子可以,要么两个都带走,我马上再去跳,要么你两个都给我,你自己看吧!”大叔越说越激动:“你说,女儿已经搞没了,现在再搞一条人命出来,老谢的公司还开不开了,脸还要不要了?毕竟是男的出轨在先,最后就妥协了,孩子都给她,房子也给她,自己搬出去和那个女人住一起。”

    “她工作都没了,怎么养活一家三口啊?”渣男、贱女,天生绝配,我只想知道母子三人的日子该怎么办啊。

    “金老师也硬气,不要他的钱。自己在家门口摆个摊儿卖袜子、补衣服赚点儿,有时候教小孩子弹钢琴赚点儿,我家就住他家旁,夏天到了,袜子没人买了,她就开始卖冰棍、卖零食。”

    怪不得我妈一听到我想辞职就骂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女人如果身心都靠一个男人,哪天这个男人抽离了,人没了,心伤了,最重要的生活来源也没了,这苦日子真是可想而知。

    “老谢自己的新老婆没多久也生了个儿子,孩子一岁多因为发高烧,口吐白沫,送到医院就救不回来了,哎,你看看,折腾来折腾去,有钱又怎么样,现在两个儿子都不理他,以后老了也可怜。”司机大叔现在连谢总爸爸都不叫了,直接就是“老谢”,可想而知这厌恶是多强烈。

    “新老婆后来孩子就不生了么?”

    “想生啊,生不出有什么办法!后来听说那个女人想领养一个,老谢没答应,说自己有两个儿子的人,干嘛要帮别人养孩子。”金叔完全沉浸其中,愤愤不平。

    我还想听后续发展。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突然来了句:“我忘了和你讲,我也姓金,是金老师的表侄子,现在是老谢公司的司机。”

    这关系……怪不得对他家的事情一清二楚,细枝末节都能讲得那么精彩。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瞪大眼睛。

    大叔看着我的样子,嘎嘎直乐,他笑嘻嘻地说:“我刚去老谢那里,心里也不舒服,可是没工作啊,老婆天天念叨。为了赚点米钱,也认了,谁让我没本事呢!”

    “不会啊,什么工作都是混口饭吃,我也就是赚点米钱,大家都一样。”这句话我是发自内心的,不像安慰他,更像安慰我自己。

    “你是个知识分子还不傲气,这点好。”金叔说这句话的时候很真挚。“金老师和两个儿子去了外地后,他家房子都是我在打理,五年多没回来了,除了过年。阿伟就今年回来多起来,来来回回有三趟了。我也算是他的表舅舅吧,看他长大,他现在出头了,我也高兴。金老师也熬出来了,两个儿子都那么好,现在就等阿伟结婚生孩子了。”金叔看看我,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

    我总觉得他说这话是在暗示我,该结婚了,该生孩子了,和他家的阿伟。

    我不接话,就笑笑。

    金叔说星期六早上谢至伟就回温州,到时候要去接他。“你跟我一起去不?”他调皮得很,试探我。

    我赶紧摇头:“不要不要,你去你去!”

    “哈哈哈哈哈哈……”我这副像是被他踩到尾巴似的样子,让他开心极了。

    一路聊到家,我谢过金叔,转身上楼。说实话,今天信息量实在有些大,我要理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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