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家庭大战
一周以后，他第一次上门做客。
这会儿的餐桌上，谢至伟坐得腰板笔直，两只手在桌布下不住地摩挲着，像极了被老师点到名字的学生。我心里暗暗发笑，你也有今天。
我和妈妈打了预防针，大概说下他家爸妈离婚，父亲再娶的情况。爸妈对离异家庭有些介意，但想想，一个男人我能看上并愿意带回家，应该是错不了，也是激动地搓搓小手等待着。
“小谢，吃啊。现在在上海忙吗？”我妈第一次见谢至伟，就抑制不住地高兴，招呼着让他夹菜。
“阿姨，我最近在忙一个民宿的设计，还好，不太赶。”一问一答，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这次在温州呆几天呢？”我爸问。
“叔叔，我明天就回上海。我妈住院了一段时间，明天出院，我接她回家。”
“要的要的，老了身体健康最重要。你妈妈有福气，有你这么个孝顺儿子。”妈妈看着他，嘴巴就没挂下来过。
吃完饭，我推说他要早点回去工作画图，赶紧带他离开“考核现场”。
我们手牵手走着，他说：“怎么样，表现还行吧？”
我乐了，看着他像个求表扬的小朋友，说：“不错不错，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呀！”
他告诉我，下个星期他带家人过来和我家一起吃饭，商量结婚事宜。
到了那天，他带上哥哥一家，还有妈妈、爸爸过来了。
双方家长都很满意，包厢里充满了互相恭维和喝酒的声音，我妈夸谢至伟帅气稳重，他妈夸我懂事乖巧、漂亮大方，男人们就在倒酒、劝酒、喝酒中一轮又一轮地灌自己，美其名曰是“今天高兴”。
因为没有媒人，所以我妈就试探着问问结婚嫁妆和彩礼问题。谢爸爸表示彩礼现金他会准备好888万，嫁妆不要女方一分钱，婚房他早年就备好在上海一套，温州一套。我妈本来还打算和对方讨价还价一番，一听到这儿，也惊呆了：“谢家爸爸，不要嫁妆不好看的，我们就一个女儿，还是要让她风风光光出嫁的，到时候说起来我们秦家嫁妆都没有，不好听的呀！”
“秦妈妈，随你们，我们都没关系的。”谢爸爸说。
“有关系的呀，你家彩礼888万，我们家不是土豪，哪跟得起那么多啊。”我妈怕家里拿不出那么多，会被男方家看不起。
金阿姨接过话茬，笑盈盈地说道：“秦妈妈，我们家娶媳妇看人不看钱，你放一百个心，孩子在我家，绝对会把她当亲女儿看的，至于嫁妆的钱，以后都是他们自己的，我们也不过问，所以，你不要有负担！”这番话说到我妈的心坎上，也说到我的心上。
我们商定好日期，订婚在5月17日，结婚10月6日，是我们相识一周年的纪念日。主宾交谈甚欢，结束后，谢霂金连夜开车带两位老人回了上海，谢至伟要送我家三口回家时，爸妈很识趣地说自己打车，让他和我好好聊会儿。
初夏的我晚上，微风轻轻拂过，不冷不热，感觉真舒服。我的心情也如同这风儿一般，轻盈、畅快。我挽着他，懒懒地散个步。两个人都有种尘埃落定的落实感。他说：“以后结婚了，我们也这样每天散步消食。”
我笑他，“你在上海，我在温州，怎么每天散步？”
“不去了，等交接好那里的工作，我就辞职回来！”我喝了点儿酒，有点儿晕乎乎，怕不是听错了吧？
“为什么啊？”
“刚才你妈妈不是说了，舍不得你离开这儿去上海？”
“然后你就临时决定辞职来温州？”
“是啊，” 他停下来，问我：“你赚钱养我，我在家当煮饭公，好不好？”
“好！”
订婚那天，两方亲戚出席。妆造好，站镜子前，我自己也被惊到了，书上说的“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子大概也就是这样吧，我爸更直接，说：“好看好看，像个明星！”
谢家全体都来了，除了刘姨——我只听说她人不舒服，别的不敢多问。当天，宴席上，觥筹交错间，气氛满满，我们两个接受了全场宾客的祝福，但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在酒席中途和小姑姑在走廊嘀嘀咕咕回来后，就不太高兴的样子，到后面完全就是敷衍的状态，爸爸告诉我们，高兴了喝多了，可我明明没看到她喝多少啊？
等到结束，谢至伟让我今晚陪他，我答应了。
“真漂亮～～”在床上，他在我耳朵那儿边说边咬，惹得我转身就钻他怀里。他第一次叫我老婆，我告诉他，我想谈一次恋爱一直到结婚，别人都说不可能，“可是还是被我遇上你，成真了，谢谢你！”彼此相视而笑。
第二天早上，他送我回家。
我妈看到我，拉着个脸，问我一个问题：“谢至伟妈妈是不是精神病？”我脑袋嗡嗡嗡，谁提的这个事儿啊？
“呃……他妈妈因为被伤害太深了，所以有点抑郁症。”
“不对，是抑郁症和精神分裂，我说的没错吧？”看来是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不是询问，是对质。
“是。”我承认了。
“你疯了还是傻了啊，嫁给这种人家，怪不得说要给888万，不要一毛钱的嫁妆；怪不得谢至伟全家对你就像狼狗见到肉骨头似的，这样的家庭，哪个女的愿意嫁，哪个妈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你现在就和他说，解约，立马解约！”她夹枪带棒，恨不得马上就给我一巴掌。
“我不要！”
“我为你好，现在解约也就被人说得难听。以后真嫁过去，你看看你婆婆这样，哪天又受刺激了发病怎么办？那时候带孩子跳瓯江，现在女儿没有，是不是要带儿媳妇跳楼啊？我就你一个女儿，我不求你嫁得大富大贵，你就找个一般的正经的人家就好，我和你爸都不贪钱。”
“那我贪钱了？我嫁给他就为了图他的钱？？”难以置信，她还是我妈么，她就这么看我？
“你不图他钱，那你图他什么？图他有个疯妈妈？”
“你太恶毒了，她又不是天生就疯，是被老公和小三刺激了才这样，讲话留点口德行吗？”
“之墨！！”茶杯被我爸直接砸到地上，连着滚烫的开水，洒满了一地。“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都按你妈说的办！”
和我最交好的老爸也抛弃了我，行，真行啊！“那你们帮我找个好的，明天我就嫁，最好像上次那个人一样，临到订婚了，找个女人怀孕了！下次连这样的，我都嫁，你们满意了吧？”说完，我把门一摔，跑回自己房间。
他们没叫我吃饭，还把我的房门反锁。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以前我一摔门，我爸立刻服软，我妈也会借着吃饭，给我台阶下。
他们准备和我打持久战。
我没和谢至伟说这些，家事而已，我可以搞定。
转眼就是周一了，今天是上班的日子。七点多起床，已经饿了一天一夜的我胃都痛。我一开门，竟然还是锁着！马上拿手机和学校请假，理由是生病。
我妈在门外说：“想去上班吧？可以，你和谢至伟说解约，你不敢说我来说，约他过来也行，打电话说也行，不说清楚你别想出去！
”
她动真格了！
我大声拍门，又吼又叫，最后实在没办法，想出了怀柔政策。我说谢至伟去上海了，等他回来是周末，到时候请他来家里谈，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可能在电话里说。
“这样可以，你早这样就不用饿一天了嘛！”老爸赶紧给我开了门。
饿了一天，我肚子一直隐隐作痛，除了胃，还有下腹。姨妈来的日子仔细算算已经过了5天，我隐隐有一个预感：是不是怀孕了？
第二天上班，抽空去门口药店买了验孕棒，在厕所，我看见棒子上的两条杠越来越红，越来越粗，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完了，这下全完了！
我已经没有可以商量的人了。妈妈，不能说！谢至伟，也不能说！若若，可以说，可是人家在上海坐月子，不敢说。
我疯狂查百度，知道现在是早早期，等到第8周左右要去医院检查胎心，做b超，我掐指一算还有3个星期……可是查这些做什么，我妈都让我退婚了，怎么可能会让我生这个孩子？至于谢至伟，他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吧，但他也就知道我家现在对他和金阿姨是什么态度，我是真的不想伤害他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这一天天过得，简直了！
下班了，我没回家。留给我的时间只有四天了，星期六谢至伟回来，最后摊牌的时间也到了，到时候再说怀孕？结果就是我妈崩溃。我理了理思路，孩子我要，谢至伟我也要，妈妈也要——那就瞒吧，瞒到肚子大起来我妈自己发现，到时候木已成舟，谁也没办法，在这之前，我要尽力保全好这个孩子。
星期五下午，我向学校请了半天假，提早回家整理好去参加一个同学的婚宴地方有点儿远，开车也要一个半小时，谢至伟说让金叔送我，我推说不用。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那么早回家，推门进去的时候，我看到小姑姑和一个50多岁的阿姨，正和妈妈说得起劲儿，那个妇人怎么看着好像是金叔的老婆张兰芳？——我只在订婚宴上见过一次就印象颇深，因为金叔在那样的场合见到她都想老鼠见到猫，太监见到皇上。
她们两个怎么这么好？我确定她们之前没有交集啊。
我妈和张兰芳见回我家，措手不及，慌里慌张的样子让我知道肯定有猫腻。我说晚上要去乡下参加同学的婚宴，早点儿回来准备了，张兰芳立刻就说自己也有事，要回去了。
待她们走后，我问妈妈：“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她眼神躲躲闪闪。
“是不是谢家的事情就是她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说的，人家只是说了事实。我亲女儿瞒着我，还好有个人肯告诉我，这种事你以为能瞒多久？谢至伟明天回来，你让他到这儿，我跟他说清楚！”
“好，你和他说，我不管了。”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
我简单收拾收拾就开车走了。我想金叔不是谢至伟的人么，为什么要让老婆过来说这件事，金叔自己知道么？如果不知道，我和他老婆无冤无仇，干嘛非要拆了这桩婚姻？如果金叔知道，那是不是谢至伟授意他这么做，那谢至伟想干嘛？？我想不通。
晚上吃完酒席，已经快八点，回来的路上，没有路灯。这黑灯瞎火的，我龟速前进。
突然对面一辆大货车开着远光灯疾驰而来，照得眼睛都睁不开，我猛打方向盘往右，迎面看到的是大片田埂和树桩子，一脚急刹已经来不及，只听到“嘭”的一声，气囊弹开，我被巨大的撞击撞得不省人事了。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很远很远，过了一会儿又没了……
我又好像听到医生、护士的说话声，机器的滴滴声，还有人在我耳边呜呜的哭泣声，是快死了么？为什么能听到，就是睁不开眼睛。
我沉沉睡去。
一周以后，他第一次上门做客。
这会儿的餐桌上，谢至伟坐得腰板笔直，两只手在桌布下不住地摩挲着，像极了被老师点到名字的学生。我心里暗暗发笑，你也有今天。
我和妈妈打了预防针，大概说下他家爸妈离婚，父亲再娶的情况。爸妈对离异家庭有些介意，但想想，一个男人我能看上并愿意带回家，应该是错不了，也是激动地搓搓小手等待着。
“小谢，吃啊。现在在上海忙吗？”我妈第一次见谢至伟，就抑制不住地高兴，招呼着让他夹菜。
“阿姨，我最近在忙一个民宿的设计，还好，不太赶。”一问一答，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这次在温州呆几天呢？”我爸问。
“叔叔，我明天就回上海。我妈住院了一段时间，明天出院，我接她回家。”
“要的要的，老了身体健康最重要。你妈妈有福气，有你这么个孝顺儿子。”妈妈看着他，嘴巴就没挂下来过。
吃完饭，我推说他要早点回去工作画图，赶紧带他离开“考核现场”。
我们手牵手走着，他说：“怎么样，表现还行吧？”
我乐了，看着他像个求表扬的小朋友，说：“不错不错，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呀！”
他告诉我，下个星期他带家人过来和我家一起吃饭，商量结婚事宜。
到了那天，他带上哥哥一家，还有妈妈、爸爸过来了。
双方家长都很满意，包厢里充满了互相恭维和喝酒的声音，我妈夸谢至伟帅气稳重，他妈夸我懂事乖巧、漂亮大方，男人们就在倒酒、劝酒、喝酒中一轮又一轮地灌自己，美其名曰是“今天高兴”。
因为没有媒人，所以我妈就试探着问问结婚嫁妆和彩礼问题。谢爸爸表示彩礼现金他会准备好888万，嫁妆不要女方一分钱，婚房他早年就备好在上海一套，温州一套。我妈本来还打算和对方讨价还价一番，一听到这儿，也惊呆了：“谢家爸爸，不要嫁妆不好看的，我们就一个女儿，还是要让她风风光光出嫁的，到时候说起来我们秦家嫁妆都没有，不好听的呀！”
“秦妈妈，随你们，我们都没关系的。”谢爸爸说。
“有关系的呀，你家彩礼888万，我们家不是土豪，哪跟得起那么多啊。”我妈怕家里拿不出那么多，会被男方家看不起。
金阿姨接过话茬，笑盈盈地说道：“秦妈妈，我们家娶媳妇看人不看钱，你放一百个心，孩子在我家，绝对会把她当亲女儿看的，至于嫁妆的钱，以后都是他们自己的，我们也不过问，所以，你不要有负担！”这番话说到我妈的心坎上，也说到我的心上。
我们商定好日期，订婚在5月17日，结婚10月6日，是我们相识一周年的纪念日。主宾交谈甚欢，结束后，谢霂金连夜开车带两位老人回了上海，谢至伟要送我家三口回家时，爸妈很识趣地说自己打车，让他和我好好聊会儿。
初夏的我晚上，微风轻轻拂过，不冷不热，感觉真舒服。我的心情也如同这风儿一般，轻盈、畅快。我挽着他，懒懒地散个步。两个人都有种尘埃落定的落实感。他说：“以后结婚了，我们也这样每天散步消食。”
我笑他，“你在上海，我在温州，怎么每天散步？”
“不去了，等交接好那里的工作，我就辞职回来！”我喝了点儿酒，有点儿晕乎乎，怕不是听错了吧？
“为什么啊？”
“刚才你妈妈不是说了，舍不得你离开这儿去上海？”
“然后你就临时决定辞职来温州？”
“是啊，” 他停下来，问我：“你赚钱养我，我在家当煮饭公，好不好？”
“好！”
订婚那天，两方亲戚出席。妆造好，站镜子前，我自己也被惊到了，书上说的“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子大概也就是这样吧，我爸更直接，说：“好看好看，像个明星！”
谢家全体都来了，除了刘姨——我只听说她人不舒服，别的不敢多问。当天，宴席上，觥筹交错间，气氛满满，我们两个接受了全场宾客的祝福，但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在酒席中途和小姑姑在走廊嘀嘀咕咕回来后，就不太高兴的样子，到后面完全就是敷衍的状态，爸爸告诉我们，高兴了喝多了，可我明明没看到她喝多少啊？
等到结束，谢至伟让我今晚陪他，我答应了。
“真漂亮～～”在床上，他在我耳朵那儿边说边咬，惹得我转身就钻他怀里。他第一次叫我老婆，我告诉他，我想谈一次恋爱一直到结婚，别人都说不可能，“可是还是被我遇上你，成真了，谢谢你！”彼此相视而笑。
第二天早上，他送我回家。
我妈看到我，拉着个脸，问我一个问题：“谢至伟妈妈是不是精神病？”我脑袋嗡嗡嗡，谁提的这个事儿啊？
“呃……他妈妈因为被伤害太深了，所以有点抑郁症。”
“不对，是抑郁症和精神分裂，我说的没错吧？”看来是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不是询问，是对质。
“是。”我承认了。
“你疯了还是傻了啊，嫁给这种人家，怪不得说要给888万，不要一毛钱的嫁妆；怪不得谢至伟全家对你就像狼狗见到肉骨头似的，这样的家庭，哪个女的愿意嫁，哪个妈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你现在就和他说，解约，立马解约！”她夹枪带棒，恨不得马上就给我一巴掌。
“我不要！”
“我为你好，现在解约也就被人说得难听。以后真嫁过去，你看看你婆婆这样，哪天又受刺激了发病怎么办？那时候带孩子跳瓯江，现在女儿没有，是不是要带儿媳妇跳楼啊？我就你一个女儿，我不求你嫁得大富大贵，你就找个一般的正经的人家就好，我和你爸都不贪钱。”
“那我贪钱了？我嫁给他就为了图他的钱？？”难以置信，她还是我妈么，她就这么看我？
“你不图他钱，那你图他什么？图他有个疯妈妈？”
“你太恶毒了，她又不是天生就疯，是被老公和小三刺激了才这样，讲话留点口德行吗？”
“之墨！！”茶杯被我爸直接砸到地上，连着滚烫的开水，洒满了一地。“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都按你妈说的办！”
和我最交好的老爸也抛弃了我，行，真行啊！“那你们帮我找个好的，明天我就嫁，最好像上次那个人一样，临到订婚了，找个女人怀孕了！下次连这样的，我都嫁，你们满意了吧？”说完，我把门一摔，跑回自己房间。
他们没叫我吃饭，还把我的房门反锁。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以前我一摔门，我爸立刻服软，我妈也会借着吃饭，给我台阶下。
他们准备和我打持久战。
我没和谢至伟说这些，家事而已，我可以搞定。
转眼就是周一了，今天是上班的日子。七点多起床，已经饿了一天一夜的我胃都痛。我一开门，竟然还是锁着！马上拿手机和学校请假，理由是生病。
我妈在门外说：“想去上班吧？可以，你和谢至伟说解约，你不敢说我来说，约他过来也行，打电话说也行，不说清楚你别想出去！
”
她动真格了！
我大声拍门，又吼又叫，最后实在没办法，想出了怀柔政策。我说谢至伟去上海了，等他回来是周末，到时候请他来家里谈，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可能在电话里说。
“这样可以，你早这样就不用饿一天了嘛！”老爸赶紧给我开了门。
饿了一天，我肚子一直隐隐作痛，除了胃，还有下腹。姨妈来的日子仔细算算已经过了5天，我隐隐有一个预感：是不是怀孕了？
第二天上班，抽空去门口药店买了验孕棒，在厕所，我看见棒子上的两条杠越来越红，越来越粗，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完了，这下全完了！
我已经没有可以商量的人了。妈妈，不能说！谢至伟，也不能说！若若，可以说，可是人家在上海坐月子，不敢说。
我疯狂查百度，知道现在是早早期，等到第8周左右要去医院检查胎心，做b超，我掐指一算还有3个星期……可是查这些做什么，我妈都让我退婚了，怎么可能会让我生这个孩子？至于谢至伟，他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吧，但他也就知道我家现在对他和金阿姨是什么态度，我是真的不想伤害他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这一天天过得，简直了！
下班了，我没回家。留给我的时间只有四天了，星期六谢至伟回来，最后摊牌的时间也到了，到时候再说怀孕？结果就是我妈崩溃。我理了理思路，孩子我要，谢至伟我也要，妈妈也要——那就瞒吧，瞒到肚子大起来我妈自己发现，到时候木已成舟，谁也没办法，在这之前，我要尽力保全好这个孩子。
星期五下午，我向学校请了半天假，提早回家整理好去参加一个同学的婚宴地方有点儿远，开车也要一个半小时，谢至伟说让金叔送我，我推说不用。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那么早回家，推门进去的时候，我看到小姑姑和一个50多岁的阿姨，正和妈妈说得起劲儿，那个妇人怎么看着好像是金叔的老婆张兰芳？——我只在订婚宴上见过一次就印象颇深，因为金叔在那样的场合见到她都想老鼠见到猫，太监见到皇上。
她们两个怎么这么好？我确定她们之前没有交集啊。
我妈和张兰芳见回我家，措手不及，慌里慌张的样子让我知道肯定有猫腻。我说晚上要去乡下参加同学的婚宴，早点儿回来准备了，张兰芳立刻就说自己也有事，要回去了。
待她们走后，我问妈妈：“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她眼神躲躲闪闪。
“是不是谢家的事情就是她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说的，人家只是说了事实。我亲女儿瞒着我，还好有个人肯告诉我，这种事你以为能瞒多久？谢至伟明天回来，你让他到这儿，我跟他说清楚！”
“好，你和他说，我不管了。”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
我简单收拾收拾就开车走了。我想金叔不是谢至伟的人么，为什么要让老婆过来说这件事，金叔自己知道么？如果不知道，我和他老婆无冤无仇，干嘛非要拆了这桩婚姻？如果金叔知道，那是不是谢至伟授意他这么做，那谢至伟想干嘛？？我想不通。
晚上吃完酒席，已经快八点，回来的路上，没有路灯。这黑灯瞎火的，我龟速前进。
突然对面一辆大货车开着远光灯疾驰而来，照得眼睛都睁不开，我猛打方向盘往右，迎面看到的是大片田埂和树桩子，一脚急刹已经来不及，只听到“嘭”的一声，气囊弹开，我被巨大的撞击撞得不省人事了。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很远很远，过了一会儿又没了……
我又好像听到医生、护士的说话声，机器的滴滴声，还有人在我耳边呜呜的哭泣声，是快死了么？为什么能听到，就是睁不开眼睛。
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