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我？”
“对”，她说，“有自己的事业，有体面的工作，单是这一点就足以叫我望尘莫及了。”
“晓瑛”，她喘了口气，“我的生活并不比你优越到哪，只是我知道，人如果要过上自己理想的生活，不，其实到现在也不理想，我是想说，你如果真的站在我的角度，也会看到我的无奈，但就算是这种无奈，我也走过了很长很长的日子，坐过别人都不知道的冷板凳。你知道吗？我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除了含着金汤匙生下来的人，哪一个不是熬到自拔于流俗的时候？不要再走捷径了好吗？就算是现在的生活，如果喜欢画画，你就去画，趁自己还年轻，做一点喜欢的事，或许那个时候，你不需要通过我才会觉得自己正常，因为每一个正常人都有过不正常的时候。”
“我知道”，她道，“不过，先等我报了仇吧，或许舒美晗死了，我也就心甘情愿了。”
两人默默无语地对坐着，天边泛出淡淡的曙光。
五点来钟的时候，她们在床上沉沉睡去，下午两点海灵方才醒来，看到手机上晓瑛发来消息，说道：“我会想办法拿到证据。”
她默一阵，又看到煜安发来的消息，配着个笑脸，他戏谑地问道：“今天怎么不来上班啊？”
海灵心里才大叫完蛋，赶快起身整理，匆匆赶到公司。
她把职业装穿得很有风格，简单的无袖白色背心点缀着纯白的钩花，配一条紧身牛仔裤，头发低盘起来，手里抱着入职文件，一点儿不像长久浸淫在职场里的女人。
赵煜安正在开会，她便问秘书：“总经理和人事说过我要入职的事吗？”
“没有”，秘书递来一杯水，“夏小姐等等吧，会议应该马上就要结束了。”
“谢谢”，她放下东西，坐不住地走到窗边去看那架过山车。煜安的办公室楼层很高，这样看它是居高临下的，显得微不足道。
一时会议室里的人纷纷出来了，大家又站在门口聊了几句，海灵转过身去，煜安逆着光看见了她。
他仍和其他人握着手，装作不看她，待把那些人送到了电梯口，就回身过来，神色轻松地就要过来牵她的手。
海灵连忙后退半步，说道：“总经理，报道之前我来和你打声招呼。”
煜安方才看见沙发上摆着用文件夹一一放好的各项资料，笑道：“好，进来吧。”
海灵整理呼吸，拿着包和资料进办公室，在他的对面坐好，像个应聘者一样，有些拘谨地把资料放在桌子上。
他笑着偏了偏头，道：“我说你也太认真了。”
“工作本来就应该认真，总经理，你看我应该去哪个职位？”
“你想去哪个”，他笑问，“要不要在我身边做助理，这样的话……”
“不要”，她立刻拒绝，“我不想叫别人议论我们的关系。”
他怔了怔，说道：“大家迟早会知道。”
海灵垂眸默了默：“第二个理由是 ，我真的想学到一些东西，不是做杂活。”
“这样啊”，他笑着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那你想去哪个部门。”
“经济部，艺人服务部，或者项目统筹，应该是市场部门，类似于这样。”
煜安闻言皱了皱眉，重新坐到位置上：“这几个部门都很忙的，事情又多又杂，到时候你说不定比我还忙。”
“我就是先过去试试，说不定坚持不了两三天就受不了了。”
两人正说着，纪晓澄敲敲门进来了，看见海灵，便道：“我出去等。”
“不用”，煜安叫住她，笑道：“刚好认识一下，夏涵，我们新入职的员工”，又对海灵道：“纪晓澄，最近刚刚升任的，艺人服务部副主任。”
纪晓澄不止一次听表哥纪成刚说过夏涵这个名字，闻言愣了愣，看对方已经把手伸过来，连忙回握过去，道：“夏小姐，久闻大名。”
“你认识我？”
“啊，对”，她突然觉得自己脑子秀逗了，换了种说法，“你不是刚拍了电影吗？我认识，还看过发布会直播。”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没说什么。
“走吧”，赵煜安起身道，“带你去那里看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入职。”
纪晓澄眼波在两人间流转一次，心中了然，机灵道：“总经理，我带夏小姐去吧。”
“一起去啊，反正也要下班了。”
海灵制止道：“还是我自己去吧，今天不一定能办入职，不过应该很快。”
他看着她，有些不顾旁人的情俏表情，似是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很快就好”，她补充道，“你去开车，在车里等我。”
“知道啦”，他一拍大腿活泼地绕过两人往外走，纪晓澄的目光跟随他的背影，心中隐隐失落。
这种名目张胆地昭示让海灵有些尴尬，她道：“纪小姐，麻烦你了。”
“不麻烦”，她恢复轻松的表情，一瞬间也一拍大腿说：“哎呀，我真是忘了自己来是要干嘛的，有份文件需要总经理签字呐，电子版今天就要发过去。”
海灵看一眼手上的文件，道：“要不你追出去拦住他？”
“算了，拖到明天吧，我们走。”
“要不这样”，海灵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了别人有些愧疚，“纪小姐要是着急的话就交给我，我找他签好字把扫描件发过来。”
“没事儿，不麻烦你了”，她笑道，“等晚上我找他要电子签名吧。”
两人走出办公室，纪晓澄一路和人打着招呼，一边自觉不自觉地用余光打量海灵。她显然感受到了这种目光，觉得有些不自在，只把目光看向别的地方。
“夏小姐一直是编剧吗”，她笑问，“以前有没有做过演员？”
“没有”，她垂眸道。
“照理说，编剧我也接触过不少，但有你这么漂亮的真的没见过”，她扬扬下巴，“以后你要是来这上班，艺人见多了就发现，生活中也那个样。”
她没说什么，跟着她走了一圈。
实话实说，海灵自打工作以来基本算是以自己为中心，还甚少见过办公区这么如火如荼的场面。明明时间已到下班，每个人仍旧浑然不觉得穿梭着，站在一堆的人像是高声讨论着什么，路过时听得清，走过又立马被下一堆声音围困住。
她此刻方承认赵煜安说的话，无论是工作形式还是工作强度都是她接受不了的。
“我们这个部门主要负责艺人经济工作，比如每个人的团队建设还有管理工作，研究策略，合作谈判，签订发展方向，和宣发对接的比较多，每个推广位都有专门的团队负责。从星探开始，综合培训，各种项目的统筹管理，媒体沟通，粉丝维护，市场开放，还有一些其他的业务板块也需要配合。”
纪晓澄看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便问道：“怎么了夏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她当机立断，歉意地笑笑，“是我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一开始还以为很简单呢。”
“我只是这么随口一说，等工作分配下来都是很具体的，再说了”，她神秘笑笑，“就凭总经理和夏小姐的关系，我相信你不会承担太多。”
“纪小姐”，海灵道，“你方不方便给我一份公司艺人名单，如果有我喜欢的偶像，工作起来或许就要容易很多，至少有动力。”
“可以，小李，拿一份最新的内部手册过来，刚做好的那份红色的”，说着，她又转过来笑道：“不过，我们一般不太建议工作人员有粉丝心理，这样对艺人的发展不利，就算你是总经理的女朋友，这个规则还是不能违背的。”
海灵看着她，突然感受到莫名其妙的攻击性，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等着那手册拿过来。
小李送来了册子，纪晓澄递到海灵手上，笑道：“夏小姐拿去看看吧。”
她接过来，随意翻了翻，说道：“今天麻烦你了，纪小姐忙完也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说罢她涵身致意，转身离开，越走越快，待到了楼梯口才觉得这股憋闷的气缓下来。
不得不承认，她虽然家世乱得一锅粥，但论工作的运气比起别人实在算不错。那年去了美国，四年里面对的不过是一台电脑，后来回国去了白渡那里，又碰上宽松得宜，欣赏自己的领导，坐班制度基本等于轮了个空。
她给煜安打了个电话，问道：“你在哪？”
“公司门口，你出来吧。”
她抱着一堆东西匆忙出了公司大门，一眼看见他的车停在一边。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煜安问：“怎么样？喜欢那个工作环境吗？”
“说不上来”，她喘口气，“不知道该不该去。”
“这话怎么说”，他笑着把车开起来。
“就是，换种工作，锻炼锻炼自己也是好的，比如”，海灵想了想，“应对复杂情况的能力，看人眼色的能力，甚至是承受委屈的能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那里我就想吐。”
煜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我是真的想吐，而且耳鸣，就像晕车一样……所以我是该去不该去？”
他笑道：“在家里待着休息一段时间吧，你要工作到55岁呢，这辈子愁什么都别愁没班上。”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改良一下他们的工作环境，叫人看着真的没有幸福感。”
“这事儿吧”，他开车转了个弯，“怎么说，就是考虑到大家工作压力大，所以招的人也多。工作的人多了，运营的盘子就变得更大，就是个恶性循环，只有从指标的角度看才算数据好看。”
“有道理”，她点点头。
“别为人家的事儿愁了”，他笑笑，“等你工作，我是说，在我们这种环境里工作久了，就会变得冷漠起来。”
“你的工作还不好吗”，她问，“你就算是做基层工作，你爸爸也不会叫你太辛苦吧？”
“我没做过基层，倒不是我爸，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比较适合坐办公室，跑来跑去的也不现实。”
海灵闻言立刻噤了声，觉得自己头脑发昏说错了话。
“对了”，他笑笑，“今天晚上就在家吃饭吧，萧然也刚回家，你也去看看他。”
“这么快？不是说还要再住一阵？”
“请了医生在家里24小时陪护呢，别担心，他住不惯医院，我爸也惯着他。”
“煜安”，海灵道，“我怎么觉得，你爸爸好像特别喜欢萧然。”
“他都喜欢啊”，他说，“我爸对我们三个孩子都特别好，格外喜欢萧然，也对，我想应该是他长期在国外，我爸觉得自己亏欠他吧？哦对了，还有萧然从小脾气不好，跟我爸挺像的，也有可能是自恋？”
海灵点点头，没说什么。
“其实我爸这个人”，他偏头笑笑，“你看得出来吧，脾气并不好，但是他特别喜欢我妈，所以也就很喜欢我妈生的孩子。”
“为什么？”
“不知道，没和他聊过，我和萧然都觉得，他就是喜欢我妈这种类型的女人。”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有很多可代替的选项？”
“相处着相处着就没法代替了吧”，煜安咋舌，“其实我也不懂，没结过婚，不太懂。”
“只有自己喜欢的女人生的孩子才会喜欢吗”，海灵自言自语，“如果不是，那也不会喜欢那个孩子吗？”
他努努嘴，回道：“我觉得是啊，你拿自己想想，如果是你不喜欢的人，你给他生了个孩子，你会怎么想？”
“我？”
“对”，她说，“有自己的事业，有体面的工作，单是这一点就足以叫我望尘莫及了。”
“晓瑛”，她喘了口气，“我的生活并不比你优越到哪，只是我知道，人如果要过上自己理想的生活，不，其实到现在也不理想，我是想说，你如果真的站在我的角度，也会看到我的无奈，但就算是这种无奈，我也走过了很长很长的日子，坐过别人都不知道的冷板凳。你知道吗？我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除了含着金汤匙生下来的人，哪一个不是熬到自拔于流俗的时候？不要再走捷径了好吗？就算是现在的生活，如果喜欢画画，你就去画，趁自己还年轻，做一点喜欢的事，或许那个时候，你不需要通过我才会觉得自己正常，因为每一个正常人都有过不正常的时候。”
“我知道”，她道，“不过，先等我报了仇吧，或许舒美晗死了，我也就心甘情愿了。”
两人默默无语地对坐着，天边泛出淡淡的曙光。
五点来钟的时候，她们在床上沉沉睡去，下午两点海灵方才醒来，看到手机上晓瑛发来消息，说道：“我会想办法拿到证据。”
她默一阵，又看到煜安发来的消息，配着个笑脸，他戏谑地问道：“今天怎么不来上班啊？”
海灵心里才大叫完蛋，赶快起身整理，匆匆赶到公司。
她把职业装穿得很有风格，简单的无袖白色背心点缀着纯白的钩花，配一条紧身牛仔裤，头发低盘起来，手里抱着入职文件，一点儿不像长久浸淫在职场里的女人。
赵煜安正在开会，她便问秘书：“总经理和人事说过我要入职的事吗？”
“没有”，秘书递来一杯水，“夏小姐等等吧，会议应该马上就要结束了。”
“谢谢”，她放下东西，坐不住地走到窗边去看那架过山车。煜安的办公室楼层很高，这样看它是居高临下的，显得微不足道。
一时会议室里的人纷纷出来了，大家又站在门口聊了几句，海灵转过身去，煜安逆着光看见了她。
他仍和其他人握着手，装作不看她，待把那些人送到了电梯口，就回身过来，神色轻松地就要过来牵她的手。
海灵连忙后退半步，说道：“总经理，报道之前我来和你打声招呼。”
煜安方才看见沙发上摆着用文件夹一一放好的各项资料，笑道：“好，进来吧。”
海灵整理呼吸，拿着包和资料进办公室，在他的对面坐好，像个应聘者一样，有些拘谨地把资料放在桌子上。
他笑着偏了偏头，道：“我说你也太认真了。”
“工作本来就应该认真，总经理，你看我应该去哪个职位？”
“你想去哪个”，他笑问，“要不要在我身边做助理，这样的话……”
“不要”，她立刻拒绝，“我不想叫别人议论我们的关系。”
他怔了怔，说道：“大家迟早会知道。”
海灵垂眸默了默：“第二个理由是 ，我真的想学到一些东西，不是做杂活。”
“这样啊”，他笑着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那你想去哪个部门。”
“经济部，艺人服务部，或者项目统筹，应该是市场部门，类似于这样。”
煜安闻言皱了皱眉，重新坐到位置上：“这几个部门都很忙的，事情又多又杂，到时候你说不定比我还忙。”
“我就是先过去试试，说不定坚持不了两三天就受不了了。”
两人正说着，纪晓澄敲敲门进来了，看见海灵，便道：“我出去等。”
“不用”，煜安叫住她，笑道：“刚好认识一下，夏涵，我们新入职的员工”，又对海灵道：“纪晓澄，最近刚刚升任的，艺人服务部副主任。”
纪晓澄不止一次听表哥纪成刚说过夏涵这个名字，闻言愣了愣，看对方已经把手伸过来，连忙回握过去，道：“夏小姐，久闻大名。”
“你认识我？”
“啊，对”，她突然觉得自己脑子秀逗了，换了种说法，“你不是刚拍了电影吗？我认识，还看过发布会直播。”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没说什么。
“走吧”，赵煜安起身道，“带你去那里看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入职。”
纪晓澄眼波在两人间流转一次，心中了然，机灵道：“总经理，我带夏小姐去吧。”
“一起去啊，反正也要下班了。”
海灵制止道：“还是我自己去吧，今天不一定能办入职，不过应该很快。”
他看着她，有些不顾旁人的情俏表情，似是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很快就好”，她补充道，“你去开车，在车里等我。”
“知道啦”，他一拍大腿活泼地绕过两人往外走，纪晓澄的目光跟随他的背影，心中隐隐失落。
这种名目张胆地昭示让海灵有些尴尬，她道：“纪小姐，麻烦你了。”
“不麻烦”，她恢复轻松的表情，一瞬间也一拍大腿说：“哎呀，我真是忘了自己来是要干嘛的，有份文件需要总经理签字呐，电子版今天就要发过去。”
海灵看一眼手上的文件，道：“要不你追出去拦住他？”
“算了，拖到明天吧，我们走。”
“要不这样”，海灵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了别人有些愧疚，“纪小姐要是着急的话就交给我，我找他签好字把扫描件发过来。”
“没事儿，不麻烦你了”，她笑道，“等晚上我找他要电子签名吧。”
两人走出办公室，纪晓澄一路和人打着招呼，一边自觉不自觉地用余光打量海灵。她显然感受到了这种目光，觉得有些不自在，只把目光看向别的地方。
“夏小姐一直是编剧吗”，她笑问，“以前有没有做过演员？”
“没有”，她垂眸道。
“照理说，编剧我也接触过不少，但有你这么漂亮的真的没见过”，她扬扬下巴，“以后你要是来这上班，艺人见多了就发现，生活中也那个样。”
她没说什么，跟着她走了一圈。
实话实说，海灵自打工作以来基本算是以自己为中心，还甚少见过办公区这么如火如荼的场面。明明时间已到下班，每个人仍旧浑然不觉得穿梭着，站在一堆的人像是高声讨论着什么，路过时听得清，走过又立马被下一堆声音围困住。
她此刻方承认赵煜安说的话，无论是工作形式还是工作强度都是她接受不了的。
“我们这个部门主要负责艺人经济工作，比如每个人的团队建设还有管理工作，研究策略，合作谈判，签订发展方向，和宣发对接的比较多，每个推广位都有专门的团队负责。从星探开始，综合培训，各种项目的统筹管理，媒体沟通，粉丝维护，市场开放，还有一些其他的业务板块也需要配合。”
纪晓澄看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便问道：“怎么了夏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她当机立断，歉意地笑笑，“是我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一开始还以为很简单呢。”
“我只是这么随口一说，等工作分配下来都是很具体的，再说了”，她神秘笑笑，“就凭总经理和夏小姐的关系，我相信你不会承担太多。”
“纪小姐”，海灵道，“你方不方便给我一份公司艺人名单，如果有我喜欢的偶像，工作起来或许就要容易很多，至少有动力。”
“可以，小李，拿一份最新的内部手册过来，刚做好的那份红色的”，说着，她又转过来笑道：“不过，我们一般不太建议工作人员有粉丝心理，这样对艺人的发展不利，就算你是总经理的女朋友，这个规则还是不能违背的。”
海灵看着她，突然感受到莫名其妙的攻击性，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等着那手册拿过来。
小李送来了册子，纪晓澄递到海灵手上，笑道：“夏小姐拿去看看吧。”
她接过来，随意翻了翻，说道：“今天麻烦你了，纪小姐忙完也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说罢她涵身致意，转身离开，越走越快，待到了楼梯口才觉得这股憋闷的气缓下来。
不得不承认，她虽然家世乱得一锅粥，但论工作的运气比起别人实在算不错。那年去了美国，四年里面对的不过是一台电脑，后来回国去了白渡那里，又碰上宽松得宜，欣赏自己的领导，坐班制度基本等于轮了个空。
她给煜安打了个电话，问道：“你在哪？”
“公司门口，你出来吧。”
她抱着一堆东西匆忙出了公司大门，一眼看见他的车停在一边。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煜安问：“怎么样？喜欢那个工作环境吗？”
“说不上来”，她喘口气，“不知道该不该去。”
“这话怎么说”，他笑着把车开起来。
“就是，换种工作，锻炼锻炼自己也是好的，比如”，海灵想了想，“应对复杂情况的能力，看人眼色的能力，甚至是承受委屈的能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那里我就想吐。”
煜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我是真的想吐，而且耳鸣，就像晕车一样……所以我是该去不该去？”
他笑道：“在家里待着休息一段时间吧，你要工作到55岁呢，这辈子愁什么都别愁没班上。”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改良一下他们的工作环境，叫人看着真的没有幸福感。”
“这事儿吧”，他开车转了个弯，“怎么说，就是考虑到大家工作压力大，所以招的人也多。工作的人多了，运营的盘子就变得更大，就是个恶性循环，只有从指标的角度看才算数据好看。”
“有道理”，她点点头。
“别为人家的事儿愁了”，他笑笑，“等你工作，我是说，在我们这种环境里工作久了，就会变得冷漠起来。”
“你的工作还不好吗”，她问，“你就算是做基层工作，你爸爸也不会叫你太辛苦吧？”
“我没做过基层，倒不是我爸，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比较适合坐办公室，跑来跑去的也不现实。”
海灵闻言立刻噤了声，觉得自己头脑发昏说错了话。
“对了”，他笑笑，“今天晚上就在家吃饭吧，萧然也刚回家，你也去看看他。”
“这么快？不是说还要再住一阵？”
“请了医生在家里24小时陪护呢，别担心，他住不惯医院，我爸也惯着他。”
“煜安”，海灵道，“我怎么觉得，你爸爸好像特别喜欢萧然。”
“他都喜欢啊”，他说，“我爸对我们三个孩子都特别好，格外喜欢萧然，也对，我想应该是他长期在国外，我爸觉得自己亏欠他吧？哦对了，还有萧然从小脾气不好，跟我爸挺像的，也有可能是自恋？”
海灵点点头，没说什么。
“其实我爸这个人”，他偏头笑笑，“你看得出来吧，脾气并不好，但是他特别喜欢我妈，所以也就很喜欢我妈生的孩子。”
“为什么？”
“不知道，没和他聊过，我和萧然都觉得，他就是喜欢我妈这种类型的女人。”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有很多可代替的选项？”
“相处着相处着就没法代替了吧”，煜安咋舌，“其实我也不懂，没结过婚，不太懂。”
“只有自己喜欢的女人生的孩子才会喜欢吗”，海灵自言自语，“如果不是，那也不会喜欢那个孩子吗？”
他努努嘴，回道：“我觉得是啊，你拿自己想想，如果是你不喜欢的人，你给他生了个孩子，你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