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火腿肠人
“我艹，什么情况？！”
黎簇嘴里的哈欠打到一半蓦然拉长变调，嘴皮子乱飞，一双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
“这，这什么玩意儿，六耳猕猴吗？！”
他颤抖着举起手，慢慢指向地上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小哑巴也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
她本来以为黎簇是“中邪”了，没想到是被冒充了。
目前的状况，谁真谁假，倒也不用分辨了，很明显。
她掀起右眼的眼罩，再次仔细去看地上的“黎簇。”
帐篷内，王盟用膝盖抵着“黎簇”的后腰，将人摁在睡袋里，两只手钳制着他的手腕，额头的汗都出来了。这人跟泥鳅似的，难抓得很。
趴在地上的“黎簇”像是感觉到痛，抬起头来，用饱含羞怯的眼睛瞪了王盟一记，娇兮兮骂道。
“讨厌，好痛啊～”
他边骂，腰和屁股又扭动起来，像条水蛇一样。用力往下蹭动挂在大腿上的内裤，仍旧坚持不懈地想“耍流氓。”
王盟看他还要乱动，火也上来了。
膝盖用力，重重将他摁趴下。左手抓住他的两只手腕，右手反手抽出腰间的皮带，一把抽在他露出来的屁股蛋子上。
骂道：“不许动！”
头顶的帐篷灯投下暖黄色的光，莫名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灯下，扬起皮带的王盟，趴在地上赤/条条的“黎簇”，整个画面极其刺激，辣目无比！
“啊啊啊啊，西八，你穿条裤子吧你！”
身边蹿过一道风，受到强烈刺激的黎簇冲上去，一脚将那个骚里骚气的人踹翻。想在他脸上补一脚时，看着那骚媚的表情，登时又不忍直视地别开了眼。
握手成拳，咬牙道。
“别逼我在这么帅气的脸上留下一个四十一码的鞋印。”
假“黎簇”被踹翻了，仰瘫在地上，浑身上下近乎全/裸，脸上却一派无所谓的二流子模样，冲黎簇抛了个媚眼。
“你来呀～”
说着，他用手指勾起腿上黑色/内裤的边。望着黎簇，含眸咬唇，深情脉脉地将内裤往下拉，一派狐媚。
忍无可忍的黎簇整个人都炸了，怒吼着狂扇了假“黎簇”两巴掌，骑/在人身上左右开弓，边捶边骂。
“啊啊啊啊啊啊，西八！”
“老子从来不会做这么恶心的表情！你把我的脸扯下来，扯下来，你个披着人皮的狐狸精！”
黎簇暴走，局势混乱，王盟拿着皮带站在一旁插不上手，莫名有些局促。
“那个，你们注意点啊，有点数。”
趁着他们打架的时候，小哑巴也在仔细看那个假“黎簇”。泛白的眼珠跟随着两人的动作不停转动，却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不应该啊。
帐篷里，假“黎簇”把仅剩的一条内裤也脱了，脸上的媚笑骤然扩大。
黎簇脸气得通红，吼得撕心裂肺。
“我/操了我真/操了！你给老子把裤子穿上！穿上！”
王盟也赶紧帮忙，两人追着浑身光溜溜的假“黎簇”满帐篷跑。
“光天化日，不，黑灯瞎火，不是，艹！”
“总之，不许遛鸟！！！”
吴邪拉着小哑巴后退一步，嫌弃得“啧”了一声。在假“黎簇”从身边经过时翘起脚尖，“砰——”的一声将人绊倒，接着用脚勾起地上他先前脱下来的衣服。
一脚利落踢过去，盖在某个他不可言说的地方，骂道。
“穿上裤子给老子滚。”
假“黎簇”摔在脚边，小哑巴低头，正想仔细将他看清楚，眼前忽地一黑，就听到吴邪说：“脏东西不用看。”
小哑巴：论今天被反复剥夺光明的我。
“嘿嘿嘿。”
有人在笑，应该是那个假“黎簇。”
接着又是一阵打斗声，好像是黎簇和王盟没抓住他，骂声四起。
忽地，一道湿润阴冷的气息急速靠近。
在快挨到自己脸的前一秒，身边的吴邪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迅速避开了。
小哑巴很快意识到是假“黎簇”在攻击他们，他的目地到底是什么？
因为看不见，小哑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吴邪和假“黎簇”对打了好几招，没分出胜负。
“嘿嘿，”又是很俏媚的两声。
假“黎簇”说：“下次再找你玩。”
话落，那道湿润阴冷的气息骤然靠近，小哑巴才意识到他的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亲亲，再见。”
一道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少了先前的诡俏，多了一分认真。
在听见这句话的一瞬间，小哑巴清晰感觉到阴冷的气息落在自己的耳尖，然后被疾速拉开。一道苦涩的烟味靠近，将那道阴冷强势驱散开。
接着，吴邪就骂了句脏话。
“亲你大爷个屁，滚！”
然后就是一声踢中什么东西的闷响，“咚。”
后来小哑巴听王盟说才知道，原来是假“黎簇”想凑过来亲自己，被吴邪一脚踹开了。
小哑巴拉下吴邪捂自己眼睛的手，假“黎簇”已经掀开帐篷跑走了，呼呼的冷风吹掀起帐篷帘的布，他光溜溜地跑上了沙丘。
到丘顶时，他蓦然回过头，好像是对自己笑了一下。
右眼倏尔发烫，假“黎簇”的身影开始闪烁，一个红色人影恍惚浮现一瞬，很快跑下丘顶，朝海子去了。
“没事吧？”
吴邪最先注意到小哑巴的异样，询问道。
“看见什么了吗？”
小哑巴捂住发烫开始疼的右眼，轻摇了下头。
“应该就是那个红色的人，它又回来了。”
王盟有些诧异，“就是你说的那个像火腿肠的人？”
小哑巴点头。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看清了的，就是那个火腿肠人没错。
黎簇脸上还有没消去的躁意和火气，听话只骂道。
“那东西还挺不要脸啊，才跑了又来？它想干什么啊，把咱们所有人都假扮一个遍啊？”
吴邪站在帐篷灯下，深谙的眸底看不清情绪，见小哑巴重新将眼罩戴好，才问道。
“伊伊，它之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话？”
小哑巴：“它就说，来找我玩。”
黎簇接嘴道：“哦，感情它的目标是你啊，它暗恋你？”
“那不对啊，它扮成我的样子干嘛，不应该扮成吴邪吗？”
话落，感觉到吴邪投来一道冷冷的目光，他就默默闭上了嘴巴。
小哑巴也没想通，要说火腿肠人是坏的吧，它又不对自己动手。跑来自己的帐篷，脱了个精光，人就跑了。
疯子吗？
鬼怪界也有这种做事毫无逻辑目地的疯子吗？
“诶，你摇什么啊？”
王盟忽然看向黎簇，黎簇莫名其妙。
“我摇什么，你摇什么呢？”
忽地，头顶的帐篷灯光晃动起来，光影乱飞。
吴邪眉色一凝，“不对，是地在动。”
几人跑出帐篷，脚下的沙子簌簌抖动起来，营地的帐篷都在打颤，中央的火堆散落。不少人都醒了，在帐篷里惊恐地呼喊。
“外面，外面怎么了？”
“地震了吗？”
吴邪：“是海子，海子要跑了。快收拾东西，往海子跑！”
海子的移动提前了，它现在就要跑了，必须得跟上它才能去到古潼京！
小哑巴钻进帐篷，只拿了刀和背包，其他的衣服睡袋什么的也都顾不得了。
王盟和黎簇也是，拿了最重要的包和装备，便匆忙地从大帐篷钻了出来。
“走。”
小哑巴钻出帐篷，吴邪拎着个包朝自己大步走来，拉着她就往沙丘上面跑，步伐生风。
王盟和黎簇很快跟了上来，在夜色中，几人一路狂奔。
脚下的沙丘都在震动，营地的人不少钻出了帐篷，看见沙丘上奔跑的几人，急迫地大喊。
“吴摄影，你们去哪儿啊？！”
“别丢下我们啊——”
黎簇边跑边问吴邪，“不带上他们吗？”
闻言，小哑巴也看向吴邪。朦胧的夜色中，那张脸庞蒙上一层神秘的纱。
他说：“接下来的路太危险了，他们没必要往前。”
话落，小哑巴感觉到他握自己的手更紧了，那双深黑的眼眸直直看着前面的一个地方。
她循着看去，海子边，站着一个人，是苏难。
颤抖的沙丘下，苏难身上还是那件红色的长款皮衣，双手抱怀，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她的脚下，是“沸腾”着不停往后面的黑夜奔跑的海子。
“关大老爷，是想丢下我自己跑吗？”
她该是早就守在这里了，难怪先前在营地没看到她。
吴邪看见她，嘴角轻扯了下，握紧小哑巴的手，用同样的语气回道。
“我们之间，应该谈不上什么丢不丢的吧。”
苏难：“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带我去古潼京，一个是把你的小亲戚留给我。”
闻言，吴邪看了眼身边的小哑巴，又看向她。
“苏老板是觉得，在我心里，你可以和她划等号吗？”
苏难笑了，“我当然没有那么不自量力，但如果关大老爷不做出选择的话.........”
她看了眼背后疾速“跑”走的海子，眨眼间，海子如同退潮一般又远了三四米。
“这个古潼京，我去不了，你也去不了了。”
闻言，小哑巴捏了捏吴邪握自己的手，侧过脸，小声道。
“你先走，我留下看看。”
她也很想弄清楚，苏难为什么一直这么关注和“针对”自己，背后的汪家又是什么。
吴邪反捏了两下她的手，用同样的音量回道。
“我拖住她，你和王盟他们先走，我马上来。”
话落，他刚松开小哑巴的手，身边的人却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一道嚣张乖戾的声音同时响起。
“磨磨唧唧的，不动手让老子来。”
不好，是“影。”
登时，一股强大张扬的气势从起伏的沙丘上拂过，带着饱含戾气的肃杀之意，疾速袭向前方。
苏难瞳孔放大，只片刻间，一道冰冷的刀锋近在眼前。
她想要躲，但根本来不及了，刀砍落的风带着一种极其恐怖的威压往下。
在快挨到她脸的前一秒，突然以一个极小幅度的偏差错开了，擦着她的脸切过。
“哧——”
苏难趁机迅速翻身躲过，退到两米之外。眼神仍旧十分惊骇地盯着小哑巴，胸口难以平复地上下起伏。
在刚刚刀朝自己砍来的一刹那，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杀气，暴戾，恐怖，让人无法呼吸。
“啧。”
一刀没砍中，“小哑巴”有些惋惜，脚步停在原地，忽而垂眸，意味不明地骂了句。
“再捣乱，老子连你的吴邪一块儿杀。”
黎簇看见“小哑巴”刚才那一手，都愣住了，现在傻乎乎地问王盟。
“她来真的啊？”
在场，只有吴邪知道现在的小哑巴已经悄无声息地换了一个人。
他先对一旁的王盟和黎簇喊了声。
“你们先走，进海子！”
王盟率先反应过来，拉着黎簇朝移动的海子追去，“噗通——”两声进了水里，跟着卖力地往前游。
吴邪这才看向“小哑巴”，问。
“你想干什么？”
“影”淡淡看向他，嘴角挂着轻蔑和嘲讽。
“我想干什么不明显嘛？”
“怎么，你想替她求情吗？”
“吴邪，少管闲事。要不是这个蠢货蠢得要为你殉情，老子早动手杀了你了。”
一旁的苏难看了眼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忽然开口道。
“关大老爷，你的小亲戚疯了吧，你的话都不听了。”
“闭嘴。”
“影”不耐烦歪了下脑袋，手里的刀瞬间飞了出去。
紧接着，便是一道惨叫。
苏难摔倒在地，大腿上插着一把刀，直接将她的腿钉在沙地里，鲜血直流。
“影”冷冷看向她。
“我最讨厌别人在我说话的时候插嘴了。”
说话间，他抬脚，朝倒地的苏难走去。
苏难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杀意，拖着腿，眼神惊骇地后退，血流了一地。
吴邪走过来，看了眼地上的苏难，对“影”说。
“你杀她一个有什么用？”
“影”眯着眼睛看他，忽地露出一个冷笑。
“吴邪，我说过，别拿你的小聪明对付我。”
“你知道她是汪家人吧。”
“汪家人，一个都不准出沙漠！”
话落，他的眼神陡然一凌，摸出腰间的匕首，猛地朝地上的苏难刺去！
“哧——”
尖利的刀尖堪堪停在半空，面前忽然多了个人，往上看，是吴邪戏谑的眼神。
“影”语调森冷，“你真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是吧？”
吴邪：“我对你当然没有信心。”
“伊伊！”
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影”手中的匕首也突然跟着转了个方向，脑子开始晕眩起来。
趁此时机，吴邪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匕首，拖着他就往海子跑。
“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江伊那个蠢货和吴邪串通了在对付他！
“艹，你个猪忘了自己是谁吗？吴邪是你爹啊，你这么帮他？！”
海子已经跑远了，吴邪拉着人一刻也不敢停地追。奔跑途中，“影”和小哑巴一直在争夺身体，风中尽是“影”暴躁的骂声。
“江伊，你不杀了苏难，有你后悔的时候！”
小哑巴抢回身体时，“影”这句话最后只化作了脑海中的吼声。同时，耳畔一声“噗通——”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冰冷的水包裹住了。
一种浓郁的黑从脚下缠了上来，恐惧如同附骨之疽，再次找上了她。
她本以为在魇里溺水了那么多次，她现在应该不怕水了，但在真正落水这刻，她才发现自己的恐惧并没有完全消除。
本能的，下意识的，她开始胡乱挣扎。
有人绕到她的身后，手穿过她的胳膊，迅速把她从水里拖了起来。“哗啦——”一声浮到水面，拼命往前游。
“........很快就好了，坚持住。”
脑子昏昏沉沉的，她几乎睁不开眼睛，是.....是吴邪吗？
冰寒的水浪拉着她浮沉，小哑巴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真地被人拖着在海子里游。
周围很黑，但能感觉到他们身下的海子移动得很快。拖着她游的人速度也非常快，如同水里一条极其灵活的鱼。
脑子清醒了点，她试着挥动双手往前游，不想成为吴邪的负担。
吴邪也意识到她醒了，但并没有放手，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腋窝，以一种挟抱的姿势拖着她一直往前游。
小哑巴拍了拍他抱自己的手，想让他放开，不然很快会力竭的。
他还是没放，小哑巴有些奇怪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
迷茫的夜色中，海子里的水浪浮浮沉沉，波粼推动。那张俊逸的脸庞是冷白色的，水珠从他的眼角滚落，描摹出流畅隽秀的轮廓，瞳色很黑。
是吴邪的脸，但不是她熟悉的那张脸。
这张脸，看上去比吴邪要年轻十多岁，最多二十出头，还很青涩。
这个人不是吴邪！
小哑巴迅速将人推开，没推动，他的一只手还是牢牢地抱着自己。
“你是谁？”
那人停止了往前游，在水中慢慢转过头来，是一张白皙清俊的脸。
是吴邪的脸，又不是吴邪的脸。
小哑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吴邪”的脸非常年轻，斯文白皙，但眉眼间藏着深晦复杂的心思，黑色的瞳仁里透着一种神秘的阴郁。
如果吴邪是他这个年纪的话，小哑巴觉得吴邪应该是不会有这种神情的。
如果仔细看的话，他和吴邪只能说五官很像，但并不是一模一样。只有七分像吧，剩下的三分来自于气质和神色。
这使得小哑巴看着这张脸觉得非常矛盾，好像是吴邪，又好像不是。
“跟我走。”
“吴邪”忽然开口，声音也和小哑巴熟悉的不一样，他的声线更清朗。
话落，他抱紧了自己，继续用先前挟抱的姿势，带着自己往前游。
只游了几步，就被小哑巴的挣扎打断了，停浮在水面。
小哑巴扯了几下他的手扯不动，反被他手腕一勾抱得更紧，贴在他的身上，对上那双黑得有点吓人的眼睛。
“听话，跟我走。”
她立即用手肘将两人的距离隔开，上半身后仰，恨不得直接倒进水里。
“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和你走？”
“吴邪”的手腕再次收紧，小哑巴的上半身又不受控制地被拉回去，和那双黑眼睛四目相对。
他的眉眼变得有些冷，感觉有些骇人。
“你不认识我了？”
小哑巴推打着他的肩膀，想逃离他的怀抱，炸起水花四溅。
“我认识的这张脸的主人不是你，你是谁啊？放开我。”
“你再好好看看我。”
“吴邪”按住她的后脑勺，再次强迫自己和他对视。俊逸的眉眼间，浮现出一抹不甚明显的急切。
小哑巴被他掐按得像个企鹅一样，圆碌碌的杏眸地望着他，呆愣地眨巴了两下。
“..........”
“你到底是谁啊，朱厌？”
她不是从魇里出来了吗，怎么还有假吴邪？又是朱厌扮的？
小哑巴手肘一弯抵在“吴邪”胸口，再次和他拉开距离。一边去掀右眼的眼罩，一边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是朱厌吧，你又找我干什么？我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吴邪”忽而扯了下嘴角，笑中有些苦涩的味道，黑眸里的光采似乎黯淡了几分。
“亲亲，我真的见不到你了。”
“亲亲？”
小哑巴立即反应过来了。
“你是那个火腿肠？！”
他就是先前扮成叶枭和黎簇的火腿肠人！
变得挺快啊，现在又变成吴邪的样子了！
“吴邪呢，你把吴邪弄到哪里去了？”
吴邪是和自己一起跳进海子的，现在不见了，只能是他做了手脚。
闻言，“吴邪”慢慢松开了抱着自己的手。那张冷白的脸庞在夜色中被刻画出冥蒙的阴影，神秘，幽远。
他轻轻开口，看着自己说。
“你不是她。”
还不等小哑巴问她是谁，“吴邪”就慢慢沉进了水里，消失了。
黑漆漆的海子里，只剩下小哑巴一个人。
“？ ？ ？ ”
干什么，就这么把我扔在这里了？
“吴邪——”
“吴邪——”
小哑巴往各个方向都游了游，没找到吴邪的踪迹，火腿肠人也彻底不见了。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水鬼吗？
这么一想，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还是先上岸再说吧。
突然，脚腕像是被什么水草之类的东西缠住了，小哑巴挣了几下没挣脱，于是摸出包里的手电潜下水察看。
冷冽的水包裹全身，寒意钻进每一个毛孔里，仿佛针扎一般。
小哑巴往下游了游，发现缠住自己脚的，是一缕的黑色头发。
头发很长，缠着她的脚腕，在水中飘荡着，另一头来自于漆黑的水底。
一瞬间，她就想起了那整片海子水底飘扬的头发，数不清的尸体。
小哑巴在水里打了个激灵，赶紧摸出匕首，刚刚碰到头发。突然有人从背后死死勒住了她，将她整个人直直地往水底拖！
她喝了好几口水，迅速用匕首去扎背后的人，刀尖划烂了那人的衣服，大部分攻击被躲开了。
小哑巴不停挣扎，几块衣服的碎片从眼前飘过。
她朝后看，没遮眼罩的右眼再次发烫。一个浑身红色光溜溜的人映入眼帘，没有五官的脸最开始出现一条缝，接着突然裂开到最大，能吞下她的整个脑袋！
又是那个火腿肠人！
感情它躲起来偷袭自己呢！
真没礼貌！
火腿肠人勒着她朝水底疾速拖去，速度非常快。小哑巴的匕首砍在它身上，它的速度未减半分。
很快，火腿肠人拖着她到了水底，手电筒的光照出了大片大片的黑色头发，在水中舞动着，像无数的小蛇一样。
小哑巴突然懵了，难道她还在魇里没出去？还是她又进了另一个魇？
忽然，前方大约六七米的位置有一个人，被头发缠住了，双手双脚耷拉着在飘，好像是昏迷了。
“...........”
这时，她发现火腿肠人不见了。
小哑巴再次将手电光照向前方，发现那个昏迷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她往前游，想过去看清楚，有一个人却已经游到了那个“小哑巴”身边。
那个身影她非常熟悉，是吴邪。
他围着“小哑巴”转了一圈，用匕首砍断了她脚上的头发，右手穿过她的腋窝，以先前火腿肠人那种挟抱的姿势拖着人往上游。
游了一段，像是有什么不对。吴邪停下来，游到了“小哑巴”的面前，用手拍了拍她的脸。
忽然，小哑巴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下一秒，昏迷的“小哑巴”犹如诈尸一般，忽然张嘴，一口咬住了面前的吴邪。
好死不死，正好咬在吴邪的嘴唇上。
“！ ！ ！”
小哑巴的眼睛一瞬间瞪得比灯笼还大，什么情况？！！！
不远处，吴邪也愣了一瞬，然后拍推着“小哑巴”的肩膀，想把她推开，但“小哑巴”像咬住肉的狗一样死也不松口。两个人像口香糖一样黏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这边，小哑巴崩溃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所以，她当时咬得那个人不是自己，是吴邪？！
不对啊，吴邪怎么会在魇里呢？
难道，难道是第一次落水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有进魇，是吴邪救了自己？
他嘴唇上的伤是这么来的？
啊——这不是真地！！！
不远处，吴邪已经拖着“小哑巴”往水面游去了，小哑巴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人带上去的，她压根不敢看。
是梦吧，是梦吧，现在的一切是梦吧........
小哑巴自暴自弃地想，要不我死在这里算了。
对了，那个火腿肠人到底去哪儿了，它把自己拖到水底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到这个？
手里的电筒白光在水中到处扫，小哑巴猝然看见那个“小哑巴”还在水底飘着。
不对啊，她不是被吴邪带上去了吗？
难道........
小哑巴猛地抬起头，握紧手电不停往上游，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才追上吴邪两人。
他怀里抱着的，赫然是那个火腿肠人！
看见自己，它裂开嘴，笑了。
............
“吴邪！”
“吴邪！”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猛地睁开，左右张望。
“吴邪！”
“怎么了，我在这。”
视线触及到那张熟悉的脸庞，小哑巴心里的大石陡然放下，拉着他左右翻看了一圈。
“你没把什么奇怪的东西从海子里带上来吧？”
吴邪有些莫名，还是回道。
“没有啊。”
看来真地是梦，小哑巴垂下眼眸，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湿的，她才从海子里上来不久。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吴邪微微垂首，那双深黑色的眼眸和自己对视，眸中关切。
小哑巴大概确定刚才的一切是场噩梦了，恍惚地摇摇头。刚想说话，目光忽然触及到吴邪嘴唇上的疤。那个小小的口子，已经结痂了，颜色比旁边的深。
现在看起来，确实不像磕得，像被人咬得一个牙齿印。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我真的咬了吴邪？
“伊伊，伊伊？”
吴邪喊了好几声，小哑巴才慢慢地回神，莫名有些心虚地对上他的眼神，结巴道。
“啊，怎，怎么了？”
吴邪弹了她的额头一下。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脑子里进水了？”
小哑巴飞快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踌躇着开口。
“吴邪，除了这次，我没有掉进过海子对吧。”
吴邪：“没有啊，怎么了，怀疑你脑子里进的水还有上次的？”
听话，小哑巴总算放轻松了。
真地是梦，我没咬吴邪，那就好那就好。
“哒。”
猝不及防，额头又被弹了一下。
小哑巴看向罪魁祸首，吴邪站起身，双手插腰，说道。
“行了，你再休息会儿吧，我去看看王盟他们。”
“哦。”
小哑巴应了声。
吴邪转过身，朝远处正在忙活的王盟和黎簇走去。背对着小哑巴，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扫过唇上的那块小痂。
...........
小哑巴从车厢跳出来，才发现自己刚刚躺在一辆废弃卡车的驾驶座上。沙子已经淹过了卡车的轮胎和背后的车斗，只露出车厢。
她扫了眼四周，发现这样的卡车周围都是，数量非常庞大，光露出车头的就有几十辆。卡车群围成了一个圈，中间是海子，像是故意把海子围起来似的。
而更奇怪的是，这里的沙子，是白色。
放眼望去，全是连绵的白色沙丘，没有一点风，非常干燥。
（古潼京啊，终于到了。）
“影”忽然说了一句。
小哑巴：“这就是古潼京了嘛，为什么这里的沙子是白色的？”
“影”：（多死点人，染成红色，那就好看了。）
小哑巴：“你知道那个火腿肠人到底是什么吗，它想干什么？”
“影”:（一个可怜的怪物而已，放心，它对你的猪脑没兴趣。）
小哑巴：“那它到底想干什么，几次假扮别人接近我，难道只是想找我玩？”
“影”：（接近你？）
他嗤笑一声。
（你多大脸啊，你是花蝴蝶啊，什么东西都围着你转？）
小哑巴反应迅速，“你是说，它找的不是我？”
“那是谁？”
“嘎鲁说得那个天机眼9号？”
“影”不说话了。
但小哑巴知道自己猜对了，现在她已经能够从“影”的一些字里行间里推断出来意思了。
那个火腿肠人找得不是自己，而是“天机眼9号”。可她又不是什么“天机眼9号”，嘎鲁认错她，火腿肠人认错她，看来这个“天机眼9号”真地和自己很像啊。
谁能和自己这么像啊？
难道是江月从长白山出来了？
不可能啊，她铁了心要在青铜门陪张起灵，除非天塌了，不然她不会出来的。
难道，是白荧？
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那叫什么，古潼京防沙纪念碑？”
不远处的黎簇双手插腰，忽然道。
小哑巴走过去时，正听见王盟一声感叹。
“哎哟我天，你的语文老师就教你这啊，还有没有点人文关怀了？”
吴邪看向王盟，“跟你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你懂人文？”
王盟就呵呵笑了笑。
黎簇摸了摸后脑勺。
“那不如叫离人悲吧。离人离人，离开家乡的人，再也回不去了。到底是哪个悲呢，当然是空悲切的悲啰。”
吴邪点头。
“果然是祖国的好花朵，不错，咱们把这碑立上。这三个字你会写吧。”
“我是高中生，”黎簇怒道，“和你们这些文盲可不一样。”
说到这儿，王盟自觉去找板子立碑去了。
小哑巴走过来，他们面前的地上是一大片的尸骨，身上都穿着老式的欧美工装，甚至有军/装，应该就是这些卡车的主人了。
吴邪和黎簇正在挖沙埋骨。尸骨的数量太多了，现有的就有好几百具，他们估计忙了很久。
小哑巴忽然想起之前宿蛛说过的一句话——“黄沙埋骨地，东海诸神墓，有我留给你的线索。”
这里才是埋骨地嘛？不对啊，这里的沙子是白色的呀。
黎簇：“咱们刚刚看到的那块界碑——‘古潼京056，’这里就是古潼京了吧。”
吴邪：“对，虽然手上的资料显示古潼京的沙是黄色的，但依照刚才的界碑，还有这些卡车来看，这里就是古潼京。”
黎簇：“那你手上的资料是错的？”
吴邪：“现在看来是这样。”
听话，小哑巴恍然大悟。
对啊，如果留下的线索很重要的话，那么黄沙会不会只是一个迷惑性的信息呢？“黄沙埋骨地，”的黄沙不是关键，埋骨地才是关键！
那句话说得地方，就在这里！
王盟很快找了一块金属板回来，吴邪刻上“离人悲”几个字，让王盟死死地敲在沙丘里面。
黎簇这才发现吴邪的字写得相当漂亮，瞬间意识到这个盗墓贼应该不能被称为文盲。
不过.......
黎簇盯着“离人悲”三个字看了会儿，忽然抬头看向小哑巴，狐疑道。
“你们两个的字很像啊。”
吴邪也看了眼小哑巴，嘴角轻勾了一下。转过身，对着离人悲拜了拜，嘴里开始念叨。
“各位大哥大姐，叔叔伯伯，我知道你们的灵魂还在四处游荡，他们说在沙漠里困死的人永远走不出沙漠，请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保佑我们，跟着我们走，咱们就一定能走出去。该投胎的投胎，该吓人的吓人，该拍鬼片的拍鬼片，大家谁也不耽误谁。O不Ok?”
黎簇瞥了他一眼，“你在哪儿学来这么多的天堂话？”
吴邪：“这是我一朋友的特长。我现在发现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能够暗示自己就算死了也能死得开开心心的。”
黎簇：“你朋友的想法怎么全都那么丧？”
吴邪：“我那朋友不是仅仅用丧就可以形容的，有机会介绍你认识，如果你没被我炖了的话。”
话落，瞥见小哑巴走过来，就对她多说了一句。
“是胖子。”
小哑巴回想着那张照片上的人，将名字和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对上，他是合照中笑得最灿烂的一个。
胖子，王胖子。
“以前你还管胖子叫妈呢。”
吴邪轻飘飘从身边走过，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啊？”
小哑巴瞪大眼睛追随着他的身影，跟在他的身后，往卡车群走。
“为什么？”
吴邪：“他自己作的，你胖妈妈嘛。以后见面你也这么叫他，看他什么反应。”
小哑巴不是很明白，但还是应了一声“哦。”
话音刚落，迎面扑来一片白沙，她赶紧抬手挥了挥，看向罪魁祸首。
“吴邪你干嘛？”
吴邪边抖身上的沙子，边有些无辜地回道。
“抖沙子啊。”
小哑巴：“你干嘛往我身上抖啊？”
吴邪：“我没注意嘛。”
小哑巴：“你就是故意的。”
闻言，吴邪挑了下眉，狡黠的吴小狗顺着眉眼钻出来，一耸肩膀，忽然笑出了一排白牙齿。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说完，人就转身朝沙丘上跑，很快没了影子。
小哑巴都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吴邪，你站住！”
黎簇在后面看得直摇头。
“真是够了，谁能收了他们两个？”
“嬉笑打闹，这还有人呢！不知道害臊的嘛？”
这时，王盟忽然将手机递过来。
“那你对高中生跳脱衣/舞有什么看法？”
黎簇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登时发出一道尖锐的爆鸣声。
“你变态啊，这个也拍？！”
“这不是我，你快把它删了，删了！”
几人是昨夜跟随海子到的古潼京，小哑巴是早上才醒的。上午和下午的时间，他们都在处理接连不断从卡车里搜出的干尸，还有搜集整理死人留下的东西中度过。
这些工作非常繁琐，小哑巴跟着忙到下午，右眼开始疼起来，吴邪就把她赶回了车上休息。
她用车里的后视镜照过，右眼的白色开始消退了。如同梦中的“江月”所说，等宿蛛适应了她的身体，眼睛会慢慢变回正常的样子。
身上的衣服还没干透，小哑巴翻身爬到车前盖上躺着，一边晒衣服，一边闭眼休息。
她掉进海子后发生的一切不全是梦，因为她在自己身上发现了和火腿肠人争执时留下的痕迹。这说明，火腿肠人真地假扮吴邪出现过。不过他怎么扮了一张吴邪年轻的脸，一下就被看穿了。
小哑巴没想通这点。
还有，“黄沙埋骨地”的古潼京留下的线索，指得是什么呢？
“轻轻，轻轻....卿卿.......”
忽地，耳边飘了一道很轻，很缥缈的声音。
“清清.....亲亲，亲亲.......”
车前盖上，小哑巴霎时睁开眼，翻身坐起，杏眸扫视着四周。
周围都是卡车群，海子在中央，静静地，水面无波无澜。
吴邪和黎簇王盟在隔壁的卡车背后挖东西，只有铲子的声音。
“轻轻......亲亲......”
那声音又出来了，小哑巴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但却找不到声源，好像是从四周飘来的一样。
“吴邪。”
她在车前盖上站起来，朝不远处的吴邪喊了一声。他抬起头来，问。
“怎么了？”
小哑巴：“我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闻言，旁边的黎簇和王盟也跟着抬起头，朝这边看来。
吴邪：“什么声音，说了什么吗？”
小哑巴仔细听了会儿，踌躇着回道。
“亲亲。”
吴邪歪了下脑袋，像是有些错愕的样子。
“什么？”
小哑巴以为他没听清，声音提高。
“亲亲——”
不远处，吴邪低头默了下，将手里的工兵铲插进沙子里，接着抬头看向这边。
“别闹，你先告诉我听见什么了？”
小哑巴将手放在嘴边宛如大喇叭状，大声回道。
“就是亲亲——”
声音在沙丘中间碰撞，回响。
黎簇忽然将手里的铲子扔到地上，脑袋一扬，忍无可忍地朝吴邪吼道。
“你们就非得当着人秀吗？！”
一旁的王盟推了推吴邪，试探着道。
“老板你要不过去一下吧。”
吴邪没说话，看了眼这边，再次将铲子用力插进沙子里，然后朝这边走来。
小哑巴有些懵，纳闷道，还没听清吗？要走过来听？
思及，她又大声追了一句。
“吴邪，我说的是亲亲。”
话一出，黎簇率先暴躁地回道。
“知道了知道了，他过去了，有那么急吗？”
小哑巴满头问号，“啊？”
过来干嘛啊？
不多时，吴邪走了过来，站在卡车下面，仰头看着她，耐着性子道。
“听话，不闹了，你到底听见什么了？”
小哑巴从车前盖跳下去，落到他面前，疑惑地重复道。
“亲亲啊。”
她都说了好多遍了。
听话，吴邪忽而抿了下薄唇，乌黑的眉微微拧起，莫名有些凝重。
小哑巴不解地看着他。
“吴邪你怎么了？我说了啊，亲亲。”
“你听，有没有听见？那个声音一直在说，亲亲，亲亲，亲亲........”
她学了下那个声音的语气。
乌黑的眉宇骤然放松，吴邪莫名长舒了一口气，好半晌才道。
“哪个qin？”
小哑巴摇头，“这我听不出来。”
她就听见这两个音，不知道是哪个字。
“总不能是亲嘴的亲吧？”
“咦～亲亲亲亲的喊，它找谁亲呢，恶心死了。”
话落，额头又挨了一记栗子，力度有点重。
小哑巴吃痛捂住额头，“干嘛又打我？”
吴邪屈起食指，朝她比了比。
“再说打嘴巴。”
小哑巴登时捂住嘴巴，溜圆的杏眸仍旧不解地瞪着他。
嘴里唔唔唔了几声说，“为什么？”
吴邪收了手，转身踩着来时的脚印往回走。
“应该是那个火腿肠人，你别理它，臭不要脸的耍流氓呢。”
走出几步，见身后的人没跟上来，他又转过身来，对上那双含愠的杏眸。
“走吧，你一会儿待我身边，我看它还敢不敢来跳脱衣/舞。”
他回头，又走了几步，小哑巴还是没跟上来。
吴邪就转身回来，牵起了她的手，往前走。
“好了，我一会儿让你还回来行不行？”
小哑巴放下捂嘴的手，不高兴又委屈。
“你干嘛打我，它说得就是亲亲嘛，我又没有乱说。”
黎簇将铲子反插在面前的地里，看着走过来的两人，假笑道。
“没完事是吧？”
“要不你们亲完了再回来呢？”
小哑巴登时看向他，“你说什么呢？”
接着迅速反应过来，她刚刚的表达好像有歧义！
耳朵腾地就红了，小哑巴尴尬地看向身边的吴邪，连忙解释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是那个声音一直在喊，‘亲亲，亲亲。’”
一听，王盟率先骂道。
“我去，这么不要脸，还亲它？又是之前跳舞的那个‘黎簇’？”
黎簇立即拔高声音，“那不是我！”
吴邪看向小哑巴，问道。
“现在呢，还听到什么吗？”
小哑巴侧耳仔细听了听，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神色变得纠结。
见状，吴邪的脸色也跟着沉了沉。
“它说什么？”
小哑巴：“它说，亲亲，抱抱，脱衣服........”
王盟：\"什么？！\"
黎簇：“什么？！”
黎簇：“脱谁的衣服？！”
少年迅速将自己的衣服裹紧，眼珠子左右警惕地疯狂扫视。
王盟骂道：“这是重点吗？！”
“天杀的，还敢来耍流氓？翘墙角翘家门口来了。奶奶的，叫它出来，干不死它丫地！”
他看向一旁的吴邪。
“老板你放心，我冲在最前面一定干死它！可得给我涨工资啊！”
吴邪一巴掌将他呼开。
“上一边显眼去。”
接着看向小哑巴，忽然发现她低着头，有点不对劲。
“伊伊，你怎么了？”
小哑巴垂着脑袋，听话，只将眼睛掀起来，看着吴邪笑了两下。很俏媚的两下，莫名熟悉。
“吴邪～”
她忽然将手拍在吴邪的胸口，唇边的两个小梨涡变得娇媚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摸着人的胸口。
吴邪抓起她的手，倏尔皱眉。
“你怎么了？”
小哑巴轻轻笑了两声，如同银铃轻响，另一只手缠上吴邪的胸口，贴在人怀里，朝他抛了个媚眼。
“我没怎么呀，你抓得我好痛啊～”
黎簇：“我去，吴伊你吃错药啦？这还大白天呢！”
王盟左右看了看，“老板，我们要不要回避啊？”
吴邪将明显不对劲的小哑巴推开，凌声道。
“你不是她，滚开。”
小哑巴摔倒在地，又娇娇弱弱地爬起来，坐在沙子里。仰起梨花白的小脸，杏眸里闪烁着晶莹，怯怯地看着他。
“吴邪......痛～”
吴邪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人。
“把那副样子收回去，信不信我扇你。”
小哑巴见吴邪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擦了眼泪，从地上站起来。看着他，倏尔勾出一个魅惑的笑，接着开始脱衣服，外套很快被丢在地上。
黎簇顿时“哎呀哎呀”的叫起来，捂住眼睛，急得大喊道。
“吴邪，吴邪，你快管管她！”
王盟连说了三个“我靠”，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这是要干什么，脱衣舞/娘来沙漠文艺汇演了吗？”
吴邪捡起地上的衣服，一把扔给小哑巴。
“都闭上眼睛，转过去！”
黎簇嘴里的哈欠打到一半蓦然拉长变调，嘴皮子乱飞，一双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
“这，这什么玩意儿，六耳猕猴吗？！”
他颤抖着举起手，慢慢指向地上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小哑巴也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
她本来以为黎簇是“中邪”了，没想到是被冒充了。
目前的状况，谁真谁假，倒也不用分辨了，很明显。
她掀起右眼的眼罩，再次仔细去看地上的“黎簇。”
帐篷内，王盟用膝盖抵着“黎簇”的后腰，将人摁在睡袋里，两只手钳制着他的手腕，额头的汗都出来了。这人跟泥鳅似的，难抓得很。
趴在地上的“黎簇”像是感觉到痛，抬起头来，用饱含羞怯的眼睛瞪了王盟一记，娇兮兮骂道。
“讨厌，好痛啊～”
他边骂，腰和屁股又扭动起来，像条水蛇一样。用力往下蹭动挂在大腿上的内裤，仍旧坚持不懈地想“耍流氓。”
王盟看他还要乱动，火也上来了。
膝盖用力，重重将他摁趴下。左手抓住他的两只手腕，右手反手抽出腰间的皮带，一把抽在他露出来的屁股蛋子上。
骂道：“不许动！”
头顶的帐篷灯投下暖黄色的光，莫名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灯下，扬起皮带的王盟，趴在地上赤/条条的“黎簇”，整个画面极其刺激，辣目无比！
“啊啊啊啊，西八，你穿条裤子吧你！”
身边蹿过一道风，受到强烈刺激的黎簇冲上去，一脚将那个骚里骚气的人踹翻。想在他脸上补一脚时，看着那骚媚的表情，登时又不忍直视地别开了眼。
握手成拳，咬牙道。
“别逼我在这么帅气的脸上留下一个四十一码的鞋印。”
假“黎簇”被踹翻了，仰瘫在地上，浑身上下近乎全/裸，脸上却一派无所谓的二流子模样，冲黎簇抛了个媚眼。
“你来呀～”
说着，他用手指勾起腿上黑色/内裤的边。望着黎簇，含眸咬唇，深情脉脉地将内裤往下拉，一派狐媚。
忍无可忍的黎簇整个人都炸了，怒吼着狂扇了假“黎簇”两巴掌，骑/在人身上左右开弓，边捶边骂。
“啊啊啊啊啊啊，西八！”
“老子从来不会做这么恶心的表情！你把我的脸扯下来，扯下来，你个披着人皮的狐狸精！”
黎簇暴走，局势混乱，王盟拿着皮带站在一旁插不上手，莫名有些局促。
“那个，你们注意点啊，有点数。”
趁着他们打架的时候，小哑巴也在仔细看那个假“黎簇”。泛白的眼珠跟随着两人的动作不停转动，却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不应该啊。
帐篷里，假“黎簇”把仅剩的一条内裤也脱了，脸上的媚笑骤然扩大。
黎簇脸气得通红，吼得撕心裂肺。
“我/操了我真/操了！你给老子把裤子穿上！穿上！”
王盟也赶紧帮忙，两人追着浑身光溜溜的假“黎簇”满帐篷跑。
“光天化日，不，黑灯瞎火，不是，艹！”
“总之，不许遛鸟！！！”
吴邪拉着小哑巴后退一步，嫌弃得“啧”了一声。在假“黎簇”从身边经过时翘起脚尖，“砰——”的一声将人绊倒，接着用脚勾起地上他先前脱下来的衣服。
一脚利落踢过去，盖在某个他不可言说的地方，骂道。
“穿上裤子给老子滚。”
假“黎簇”摔在脚边，小哑巴低头，正想仔细将他看清楚，眼前忽地一黑，就听到吴邪说：“脏东西不用看。”
小哑巴：论今天被反复剥夺光明的我。
“嘿嘿嘿。”
有人在笑，应该是那个假“黎簇。”
接着又是一阵打斗声，好像是黎簇和王盟没抓住他，骂声四起。
忽地，一道湿润阴冷的气息急速靠近。
在快挨到自己脸的前一秒，身边的吴邪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迅速避开了。
小哑巴很快意识到是假“黎簇”在攻击他们，他的目地到底是什么？
因为看不见，小哑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吴邪和假“黎簇”对打了好几招，没分出胜负。
“嘿嘿，”又是很俏媚的两声。
假“黎簇”说：“下次再找你玩。”
话落，那道湿润阴冷的气息骤然靠近，小哑巴才意识到他的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亲亲，再见。”
一道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少了先前的诡俏，多了一分认真。
在听见这句话的一瞬间，小哑巴清晰感觉到阴冷的气息落在自己的耳尖，然后被疾速拉开。一道苦涩的烟味靠近，将那道阴冷强势驱散开。
接着，吴邪就骂了句脏话。
“亲你大爷个屁，滚！”
然后就是一声踢中什么东西的闷响，“咚。”
后来小哑巴听王盟说才知道，原来是假“黎簇”想凑过来亲自己，被吴邪一脚踹开了。
小哑巴拉下吴邪捂自己眼睛的手，假“黎簇”已经掀开帐篷跑走了，呼呼的冷风吹掀起帐篷帘的布，他光溜溜地跑上了沙丘。
到丘顶时，他蓦然回过头，好像是对自己笑了一下。
右眼倏尔发烫，假“黎簇”的身影开始闪烁，一个红色人影恍惚浮现一瞬，很快跑下丘顶，朝海子去了。
“没事吧？”
吴邪最先注意到小哑巴的异样，询问道。
“看见什么了吗？”
小哑巴捂住发烫开始疼的右眼，轻摇了下头。
“应该就是那个红色的人，它又回来了。”
王盟有些诧异，“就是你说的那个像火腿肠的人？”
小哑巴点头。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看清了的，就是那个火腿肠人没错。
黎簇脸上还有没消去的躁意和火气，听话只骂道。
“那东西还挺不要脸啊，才跑了又来？它想干什么啊，把咱们所有人都假扮一个遍啊？”
吴邪站在帐篷灯下，深谙的眸底看不清情绪，见小哑巴重新将眼罩戴好，才问道。
“伊伊，它之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话？”
小哑巴：“它就说，来找我玩。”
黎簇接嘴道：“哦，感情它的目标是你啊，它暗恋你？”
“那不对啊，它扮成我的样子干嘛，不应该扮成吴邪吗？”
话落，感觉到吴邪投来一道冷冷的目光，他就默默闭上了嘴巴。
小哑巴也没想通，要说火腿肠人是坏的吧，它又不对自己动手。跑来自己的帐篷，脱了个精光，人就跑了。
疯子吗？
鬼怪界也有这种做事毫无逻辑目地的疯子吗？
“诶，你摇什么啊？”
王盟忽然看向黎簇，黎簇莫名其妙。
“我摇什么，你摇什么呢？”
忽地，头顶的帐篷灯光晃动起来，光影乱飞。
吴邪眉色一凝，“不对，是地在动。”
几人跑出帐篷，脚下的沙子簌簌抖动起来，营地的帐篷都在打颤，中央的火堆散落。不少人都醒了，在帐篷里惊恐地呼喊。
“外面，外面怎么了？”
“地震了吗？”
吴邪：“是海子，海子要跑了。快收拾东西，往海子跑！”
海子的移动提前了，它现在就要跑了，必须得跟上它才能去到古潼京！
小哑巴钻进帐篷，只拿了刀和背包，其他的衣服睡袋什么的也都顾不得了。
王盟和黎簇也是，拿了最重要的包和装备，便匆忙地从大帐篷钻了出来。
“走。”
小哑巴钻出帐篷，吴邪拎着个包朝自己大步走来，拉着她就往沙丘上面跑，步伐生风。
王盟和黎簇很快跟了上来，在夜色中，几人一路狂奔。
脚下的沙丘都在震动，营地的人不少钻出了帐篷，看见沙丘上奔跑的几人，急迫地大喊。
“吴摄影，你们去哪儿啊？！”
“别丢下我们啊——”
黎簇边跑边问吴邪，“不带上他们吗？”
闻言，小哑巴也看向吴邪。朦胧的夜色中，那张脸庞蒙上一层神秘的纱。
他说：“接下来的路太危险了，他们没必要往前。”
话落，小哑巴感觉到他握自己的手更紧了，那双深黑的眼眸直直看着前面的一个地方。
她循着看去，海子边，站着一个人，是苏难。
颤抖的沙丘下，苏难身上还是那件红色的长款皮衣，双手抱怀，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她的脚下，是“沸腾”着不停往后面的黑夜奔跑的海子。
“关大老爷，是想丢下我自己跑吗？”
她该是早就守在这里了，难怪先前在营地没看到她。
吴邪看见她，嘴角轻扯了下，握紧小哑巴的手，用同样的语气回道。
“我们之间，应该谈不上什么丢不丢的吧。”
苏难：“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带我去古潼京，一个是把你的小亲戚留给我。”
闻言，吴邪看了眼身边的小哑巴，又看向她。
“苏老板是觉得，在我心里，你可以和她划等号吗？”
苏难笑了，“我当然没有那么不自量力，但如果关大老爷不做出选择的话.........”
她看了眼背后疾速“跑”走的海子，眨眼间，海子如同退潮一般又远了三四米。
“这个古潼京，我去不了，你也去不了了。”
闻言，小哑巴捏了捏吴邪握自己的手，侧过脸，小声道。
“你先走，我留下看看。”
她也很想弄清楚，苏难为什么一直这么关注和“针对”自己，背后的汪家又是什么。
吴邪反捏了两下她的手，用同样的音量回道。
“我拖住她，你和王盟他们先走，我马上来。”
话落，他刚松开小哑巴的手，身边的人却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一道嚣张乖戾的声音同时响起。
“磨磨唧唧的，不动手让老子来。”
不好，是“影。”
登时，一股强大张扬的气势从起伏的沙丘上拂过，带着饱含戾气的肃杀之意，疾速袭向前方。
苏难瞳孔放大，只片刻间，一道冰冷的刀锋近在眼前。
她想要躲，但根本来不及了，刀砍落的风带着一种极其恐怖的威压往下。
在快挨到她脸的前一秒，突然以一个极小幅度的偏差错开了，擦着她的脸切过。
“哧——”
苏难趁机迅速翻身躲过，退到两米之外。眼神仍旧十分惊骇地盯着小哑巴，胸口难以平复地上下起伏。
在刚刚刀朝自己砍来的一刹那，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杀气，暴戾，恐怖，让人无法呼吸。
“啧。”
一刀没砍中，“小哑巴”有些惋惜，脚步停在原地，忽而垂眸，意味不明地骂了句。
“再捣乱，老子连你的吴邪一块儿杀。”
黎簇看见“小哑巴”刚才那一手，都愣住了，现在傻乎乎地问王盟。
“她来真的啊？”
在场，只有吴邪知道现在的小哑巴已经悄无声息地换了一个人。
他先对一旁的王盟和黎簇喊了声。
“你们先走，进海子！”
王盟率先反应过来，拉着黎簇朝移动的海子追去，“噗通——”两声进了水里，跟着卖力地往前游。
吴邪这才看向“小哑巴”，问。
“你想干什么？”
“影”淡淡看向他，嘴角挂着轻蔑和嘲讽。
“我想干什么不明显嘛？”
“怎么，你想替她求情吗？”
“吴邪，少管闲事。要不是这个蠢货蠢得要为你殉情，老子早动手杀了你了。”
一旁的苏难看了眼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忽然开口道。
“关大老爷，你的小亲戚疯了吧，你的话都不听了。”
“闭嘴。”
“影”不耐烦歪了下脑袋，手里的刀瞬间飞了出去。
紧接着，便是一道惨叫。
苏难摔倒在地，大腿上插着一把刀，直接将她的腿钉在沙地里，鲜血直流。
“影”冷冷看向她。
“我最讨厌别人在我说话的时候插嘴了。”
说话间，他抬脚，朝倒地的苏难走去。
苏难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杀意，拖着腿，眼神惊骇地后退，血流了一地。
吴邪走过来，看了眼地上的苏难，对“影”说。
“你杀她一个有什么用？”
“影”眯着眼睛看他，忽地露出一个冷笑。
“吴邪，我说过，别拿你的小聪明对付我。”
“你知道她是汪家人吧。”
“汪家人，一个都不准出沙漠！”
话落，他的眼神陡然一凌，摸出腰间的匕首，猛地朝地上的苏难刺去！
“哧——”
尖利的刀尖堪堪停在半空，面前忽然多了个人，往上看，是吴邪戏谑的眼神。
“影”语调森冷，“你真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是吧？”
吴邪：“我对你当然没有信心。”
“伊伊！”
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影”手中的匕首也突然跟着转了个方向，脑子开始晕眩起来。
趁此时机，吴邪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匕首，拖着他就往海子跑。
“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江伊那个蠢货和吴邪串通了在对付他！
“艹，你个猪忘了自己是谁吗？吴邪是你爹啊，你这么帮他？！”
海子已经跑远了，吴邪拉着人一刻也不敢停地追。奔跑途中，“影”和小哑巴一直在争夺身体，风中尽是“影”暴躁的骂声。
“江伊，你不杀了苏难，有你后悔的时候！”
小哑巴抢回身体时，“影”这句话最后只化作了脑海中的吼声。同时，耳畔一声“噗通——”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冰冷的水包裹住了。
一种浓郁的黑从脚下缠了上来，恐惧如同附骨之疽，再次找上了她。
她本以为在魇里溺水了那么多次，她现在应该不怕水了，但在真正落水这刻，她才发现自己的恐惧并没有完全消除。
本能的，下意识的，她开始胡乱挣扎。
有人绕到她的身后，手穿过她的胳膊，迅速把她从水里拖了起来。“哗啦——”一声浮到水面，拼命往前游。
“........很快就好了，坚持住。”
脑子昏昏沉沉的，她几乎睁不开眼睛，是.....是吴邪吗？
冰寒的水浪拉着她浮沉，小哑巴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真地被人拖着在海子里游。
周围很黑，但能感觉到他们身下的海子移动得很快。拖着她游的人速度也非常快，如同水里一条极其灵活的鱼。
脑子清醒了点，她试着挥动双手往前游，不想成为吴邪的负担。
吴邪也意识到她醒了，但并没有放手，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腋窝，以一种挟抱的姿势拖着她一直往前游。
小哑巴拍了拍他抱自己的手，想让他放开，不然很快会力竭的。
他还是没放，小哑巴有些奇怪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
迷茫的夜色中，海子里的水浪浮浮沉沉，波粼推动。那张俊逸的脸庞是冷白色的，水珠从他的眼角滚落，描摹出流畅隽秀的轮廓，瞳色很黑。
是吴邪的脸，但不是她熟悉的那张脸。
这张脸，看上去比吴邪要年轻十多岁，最多二十出头，还很青涩。
这个人不是吴邪！
小哑巴迅速将人推开，没推动，他的一只手还是牢牢地抱着自己。
“你是谁？”
那人停止了往前游，在水中慢慢转过头来，是一张白皙清俊的脸。
是吴邪的脸，又不是吴邪的脸。
小哑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吴邪”的脸非常年轻，斯文白皙，但眉眼间藏着深晦复杂的心思，黑色的瞳仁里透着一种神秘的阴郁。
如果吴邪是他这个年纪的话，小哑巴觉得吴邪应该是不会有这种神情的。
如果仔细看的话，他和吴邪只能说五官很像，但并不是一模一样。只有七分像吧，剩下的三分来自于气质和神色。
这使得小哑巴看着这张脸觉得非常矛盾，好像是吴邪，又好像不是。
“跟我走。”
“吴邪”忽然开口，声音也和小哑巴熟悉的不一样，他的声线更清朗。
话落，他抱紧了自己，继续用先前挟抱的姿势，带着自己往前游。
只游了几步，就被小哑巴的挣扎打断了，停浮在水面。
小哑巴扯了几下他的手扯不动，反被他手腕一勾抱得更紧，贴在他的身上，对上那双黑得有点吓人的眼睛。
“听话，跟我走。”
她立即用手肘将两人的距离隔开，上半身后仰，恨不得直接倒进水里。
“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和你走？”
“吴邪”的手腕再次收紧，小哑巴的上半身又不受控制地被拉回去，和那双黑眼睛四目相对。
他的眉眼变得有些冷，感觉有些骇人。
“你不认识我了？”
小哑巴推打着他的肩膀，想逃离他的怀抱，炸起水花四溅。
“我认识的这张脸的主人不是你，你是谁啊？放开我。”
“你再好好看看我。”
“吴邪”按住她的后脑勺，再次强迫自己和他对视。俊逸的眉眼间，浮现出一抹不甚明显的急切。
小哑巴被他掐按得像个企鹅一样，圆碌碌的杏眸地望着他，呆愣地眨巴了两下。
“..........”
“你到底是谁啊，朱厌？”
她不是从魇里出来了吗，怎么还有假吴邪？又是朱厌扮的？
小哑巴手肘一弯抵在“吴邪”胸口，再次和他拉开距离。一边去掀右眼的眼罩，一边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是朱厌吧，你又找我干什么？我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吴邪”忽而扯了下嘴角，笑中有些苦涩的味道，黑眸里的光采似乎黯淡了几分。
“亲亲，我真的见不到你了。”
“亲亲？”
小哑巴立即反应过来了。
“你是那个火腿肠？！”
他就是先前扮成叶枭和黎簇的火腿肠人！
变得挺快啊，现在又变成吴邪的样子了！
“吴邪呢，你把吴邪弄到哪里去了？”
吴邪是和自己一起跳进海子的，现在不见了，只能是他做了手脚。
闻言，“吴邪”慢慢松开了抱着自己的手。那张冷白的脸庞在夜色中被刻画出冥蒙的阴影，神秘，幽远。
他轻轻开口，看着自己说。
“你不是她。”
还不等小哑巴问她是谁，“吴邪”就慢慢沉进了水里，消失了。
黑漆漆的海子里，只剩下小哑巴一个人。
“？ ？ ？ ”
干什么，就这么把我扔在这里了？
“吴邪——”
“吴邪——”
小哑巴往各个方向都游了游，没找到吴邪的踪迹，火腿肠人也彻底不见了。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水鬼吗？
这么一想，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还是先上岸再说吧。
突然，脚腕像是被什么水草之类的东西缠住了，小哑巴挣了几下没挣脱，于是摸出包里的手电潜下水察看。
冷冽的水包裹全身，寒意钻进每一个毛孔里，仿佛针扎一般。
小哑巴往下游了游，发现缠住自己脚的，是一缕的黑色头发。
头发很长，缠着她的脚腕，在水中飘荡着，另一头来自于漆黑的水底。
一瞬间，她就想起了那整片海子水底飘扬的头发，数不清的尸体。
小哑巴在水里打了个激灵，赶紧摸出匕首，刚刚碰到头发。突然有人从背后死死勒住了她，将她整个人直直地往水底拖！
她喝了好几口水，迅速用匕首去扎背后的人，刀尖划烂了那人的衣服，大部分攻击被躲开了。
小哑巴不停挣扎，几块衣服的碎片从眼前飘过。
她朝后看，没遮眼罩的右眼再次发烫。一个浑身红色光溜溜的人映入眼帘，没有五官的脸最开始出现一条缝，接着突然裂开到最大，能吞下她的整个脑袋！
又是那个火腿肠人！
感情它躲起来偷袭自己呢！
真没礼貌！
火腿肠人勒着她朝水底疾速拖去，速度非常快。小哑巴的匕首砍在它身上，它的速度未减半分。
很快，火腿肠人拖着她到了水底，手电筒的光照出了大片大片的黑色头发，在水中舞动着，像无数的小蛇一样。
小哑巴突然懵了，难道她还在魇里没出去？还是她又进了另一个魇？
忽然，前方大约六七米的位置有一个人，被头发缠住了，双手双脚耷拉着在飘，好像是昏迷了。
“...........”
这时，她发现火腿肠人不见了。
小哑巴再次将手电光照向前方，发现那个昏迷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她往前游，想过去看清楚，有一个人却已经游到了那个“小哑巴”身边。
那个身影她非常熟悉，是吴邪。
他围着“小哑巴”转了一圈，用匕首砍断了她脚上的头发，右手穿过她的腋窝，以先前火腿肠人那种挟抱的姿势拖着人往上游。
游了一段，像是有什么不对。吴邪停下来，游到了“小哑巴”的面前，用手拍了拍她的脸。
忽然，小哑巴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下一秒，昏迷的“小哑巴”犹如诈尸一般，忽然张嘴，一口咬住了面前的吴邪。
好死不死，正好咬在吴邪的嘴唇上。
“！ ！ ！”
小哑巴的眼睛一瞬间瞪得比灯笼还大，什么情况？！！！
不远处，吴邪也愣了一瞬，然后拍推着“小哑巴”的肩膀，想把她推开，但“小哑巴”像咬住肉的狗一样死也不松口。两个人像口香糖一样黏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这边，小哑巴崩溃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所以，她当时咬得那个人不是自己，是吴邪？！
不对啊，吴邪怎么会在魇里呢？
难道，难道是第一次落水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有进魇，是吴邪救了自己？
他嘴唇上的伤是这么来的？
啊——这不是真地！！！
不远处，吴邪已经拖着“小哑巴”往水面游去了，小哑巴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人带上去的，她压根不敢看。
是梦吧，是梦吧，现在的一切是梦吧........
小哑巴自暴自弃地想，要不我死在这里算了。
对了，那个火腿肠人到底去哪儿了，它把自己拖到水底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到这个？
手里的电筒白光在水中到处扫，小哑巴猝然看见那个“小哑巴”还在水底飘着。
不对啊，她不是被吴邪带上去了吗？
难道........
小哑巴猛地抬起头，握紧手电不停往上游，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才追上吴邪两人。
他怀里抱着的，赫然是那个火腿肠人！
看见自己，它裂开嘴，笑了。
............
“吴邪！”
“吴邪！”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猛地睁开，左右张望。
“吴邪！”
“怎么了，我在这。”
视线触及到那张熟悉的脸庞，小哑巴心里的大石陡然放下，拉着他左右翻看了一圈。
“你没把什么奇怪的东西从海子里带上来吧？”
吴邪有些莫名，还是回道。
“没有啊。”
看来真地是梦，小哑巴垂下眼眸，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湿的，她才从海子里上来不久。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吴邪微微垂首，那双深黑色的眼眸和自己对视，眸中关切。
小哑巴大概确定刚才的一切是场噩梦了，恍惚地摇摇头。刚想说话，目光忽然触及到吴邪嘴唇上的疤。那个小小的口子，已经结痂了，颜色比旁边的深。
现在看起来，确实不像磕得，像被人咬得一个牙齿印。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我真的咬了吴邪？
“伊伊，伊伊？”
吴邪喊了好几声，小哑巴才慢慢地回神，莫名有些心虚地对上他的眼神，结巴道。
“啊，怎，怎么了？”
吴邪弹了她的额头一下。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脑子里进水了？”
小哑巴飞快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踌躇着开口。
“吴邪，除了这次，我没有掉进过海子对吧。”
吴邪：“没有啊，怎么了，怀疑你脑子里进的水还有上次的？”
听话，小哑巴总算放轻松了。
真地是梦，我没咬吴邪，那就好那就好。
“哒。”
猝不及防，额头又被弹了一下。
小哑巴看向罪魁祸首，吴邪站起身，双手插腰，说道。
“行了，你再休息会儿吧，我去看看王盟他们。”
“哦。”
小哑巴应了声。
吴邪转过身，朝远处正在忙活的王盟和黎簇走去。背对着小哑巴，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扫过唇上的那块小痂。
...........
小哑巴从车厢跳出来，才发现自己刚刚躺在一辆废弃卡车的驾驶座上。沙子已经淹过了卡车的轮胎和背后的车斗，只露出车厢。
她扫了眼四周，发现这样的卡车周围都是，数量非常庞大，光露出车头的就有几十辆。卡车群围成了一个圈，中间是海子，像是故意把海子围起来似的。
而更奇怪的是，这里的沙子，是白色。
放眼望去，全是连绵的白色沙丘，没有一点风，非常干燥。
（古潼京啊，终于到了。）
“影”忽然说了一句。
小哑巴：“这就是古潼京了嘛，为什么这里的沙子是白色的？”
“影”：（多死点人，染成红色，那就好看了。）
小哑巴：“你知道那个火腿肠人到底是什么吗，它想干什么？”
“影”:（一个可怜的怪物而已，放心，它对你的猪脑没兴趣。）
小哑巴：“那它到底想干什么，几次假扮别人接近我，难道只是想找我玩？”
“影”：（接近你？）
他嗤笑一声。
（你多大脸啊，你是花蝴蝶啊，什么东西都围着你转？）
小哑巴反应迅速，“你是说，它找的不是我？”
“那是谁？”
“嘎鲁说得那个天机眼9号？”
“影”不说话了。
但小哑巴知道自己猜对了，现在她已经能够从“影”的一些字里行间里推断出来意思了。
那个火腿肠人找得不是自己，而是“天机眼9号”。可她又不是什么“天机眼9号”，嘎鲁认错她，火腿肠人认错她，看来这个“天机眼9号”真地和自己很像啊。
谁能和自己这么像啊？
难道是江月从长白山出来了？
不可能啊，她铁了心要在青铜门陪张起灵，除非天塌了，不然她不会出来的。
难道，是白荧？
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那叫什么，古潼京防沙纪念碑？”
不远处的黎簇双手插腰，忽然道。
小哑巴走过去时，正听见王盟一声感叹。
“哎哟我天，你的语文老师就教你这啊，还有没有点人文关怀了？”
吴邪看向王盟，“跟你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你懂人文？”
王盟就呵呵笑了笑。
黎簇摸了摸后脑勺。
“那不如叫离人悲吧。离人离人，离开家乡的人，再也回不去了。到底是哪个悲呢，当然是空悲切的悲啰。”
吴邪点头。
“果然是祖国的好花朵，不错，咱们把这碑立上。这三个字你会写吧。”
“我是高中生，”黎簇怒道，“和你们这些文盲可不一样。”
说到这儿，王盟自觉去找板子立碑去了。
小哑巴走过来，他们面前的地上是一大片的尸骨，身上都穿着老式的欧美工装，甚至有军/装，应该就是这些卡车的主人了。
吴邪和黎簇正在挖沙埋骨。尸骨的数量太多了，现有的就有好几百具，他们估计忙了很久。
小哑巴忽然想起之前宿蛛说过的一句话——“黄沙埋骨地，东海诸神墓，有我留给你的线索。”
这里才是埋骨地嘛？不对啊，这里的沙子是白色的呀。
黎簇：“咱们刚刚看到的那块界碑——‘古潼京056，’这里就是古潼京了吧。”
吴邪：“对，虽然手上的资料显示古潼京的沙是黄色的，但依照刚才的界碑，还有这些卡车来看，这里就是古潼京。”
黎簇：“那你手上的资料是错的？”
吴邪：“现在看来是这样。”
听话，小哑巴恍然大悟。
对啊，如果留下的线索很重要的话，那么黄沙会不会只是一个迷惑性的信息呢？“黄沙埋骨地，”的黄沙不是关键，埋骨地才是关键！
那句话说得地方，就在这里！
王盟很快找了一块金属板回来，吴邪刻上“离人悲”几个字，让王盟死死地敲在沙丘里面。
黎簇这才发现吴邪的字写得相当漂亮，瞬间意识到这个盗墓贼应该不能被称为文盲。
不过.......
黎簇盯着“离人悲”三个字看了会儿，忽然抬头看向小哑巴，狐疑道。
“你们两个的字很像啊。”
吴邪也看了眼小哑巴，嘴角轻勾了一下。转过身，对着离人悲拜了拜，嘴里开始念叨。
“各位大哥大姐，叔叔伯伯，我知道你们的灵魂还在四处游荡，他们说在沙漠里困死的人永远走不出沙漠，请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保佑我们，跟着我们走，咱们就一定能走出去。该投胎的投胎，该吓人的吓人，该拍鬼片的拍鬼片，大家谁也不耽误谁。O不Ok?”
黎簇瞥了他一眼，“你在哪儿学来这么多的天堂话？”
吴邪：“这是我一朋友的特长。我现在发现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能够暗示自己就算死了也能死得开开心心的。”
黎簇：“你朋友的想法怎么全都那么丧？”
吴邪：“我那朋友不是仅仅用丧就可以形容的，有机会介绍你认识，如果你没被我炖了的话。”
话落，瞥见小哑巴走过来，就对她多说了一句。
“是胖子。”
小哑巴回想着那张照片上的人，将名字和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对上，他是合照中笑得最灿烂的一个。
胖子，王胖子。
“以前你还管胖子叫妈呢。”
吴邪轻飘飘从身边走过，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啊？”
小哑巴瞪大眼睛追随着他的身影，跟在他的身后，往卡车群走。
“为什么？”
吴邪：“他自己作的，你胖妈妈嘛。以后见面你也这么叫他，看他什么反应。”
小哑巴不是很明白，但还是应了一声“哦。”
话音刚落，迎面扑来一片白沙，她赶紧抬手挥了挥，看向罪魁祸首。
“吴邪你干嘛？”
吴邪边抖身上的沙子，边有些无辜地回道。
“抖沙子啊。”
小哑巴：“你干嘛往我身上抖啊？”
吴邪：“我没注意嘛。”
小哑巴：“你就是故意的。”
闻言，吴邪挑了下眉，狡黠的吴小狗顺着眉眼钻出来，一耸肩膀，忽然笑出了一排白牙齿。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说完，人就转身朝沙丘上跑，很快没了影子。
小哑巴都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吴邪，你站住！”
黎簇在后面看得直摇头。
“真是够了，谁能收了他们两个？”
“嬉笑打闹，这还有人呢！不知道害臊的嘛？”
这时，王盟忽然将手机递过来。
“那你对高中生跳脱衣/舞有什么看法？”
黎簇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登时发出一道尖锐的爆鸣声。
“你变态啊，这个也拍？！”
“这不是我，你快把它删了，删了！”
几人是昨夜跟随海子到的古潼京，小哑巴是早上才醒的。上午和下午的时间，他们都在处理接连不断从卡车里搜出的干尸，还有搜集整理死人留下的东西中度过。
这些工作非常繁琐，小哑巴跟着忙到下午，右眼开始疼起来，吴邪就把她赶回了车上休息。
她用车里的后视镜照过，右眼的白色开始消退了。如同梦中的“江月”所说，等宿蛛适应了她的身体，眼睛会慢慢变回正常的样子。
身上的衣服还没干透，小哑巴翻身爬到车前盖上躺着，一边晒衣服，一边闭眼休息。
她掉进海子后发生的一切不全是梦，因为她在自己身上发现了和火腿肠人争执时留下的痕迹。这说明，火腿肠人真地假扮吴邪出现过。不过他怎么扮了一张吴邪年轻的脸，一下就被看穿了。
小哑巴没想通这点。
还有，“黄沙埋骨地”的古潼京留下的线索，指得是什么呢？
“轻轻，轻轻....卿卿.......”
忽地，耳边飘了一道很轻，很缥缈的声音。
“清清.....亲亲，亲亲.......”
车前盖上，小哑巴霎时睁开眼，翻身坐起，杏眸扫视着四周。
周围都是卡车群，海子在中央，静静地，水面无波无澜。
吴邪和黎簇王盟在隔壁的卡车背后挖东西，只有铲子的声音。
“轻轻......亲亲......”
那声音又出来了，小哑巴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但却找不到声源，好像是从四周飘来的一样。
“吴邪。”
她在车前盖上站起来，朝不远处的吴邪喊了一声。他抬起头来，问。
“怎么了？”
小哑巴：“我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闻言，旁边的黎簇和王盟也跟着抬起头，朝这边看来。
吴邪：“什么声音，说了什么吗？”
小哑巴仔细听了会儿，踌躇着回道。
“亲亲。”
吴邪歪了下脑袋，像是有些错愕的样子。
“什么？”
小哑巴以为他没听清，声音提高。
“亲亲——”
不远处，吴邪低头默了下，将手里的工兵铲插进沙子里，接着抬头看向这边。
“别闹，你先告诉我听见什么了？”
小哑巴将手放在嘴边宛如大喇叭状，大声回道。
“就是亲亲——”
声音在沙丘中间碰撞，回响。
黎簇忽然将手里的铲子扔到地上，脑袋一扬，忍无可忍地朝吴邪吼道。
“你们就非得当着人秀吗？！”
一旁的王盟推了推吴邪，试探着道。
“老板你要不过去一下吧。”
吴邪没说话，看了眼这边，再次将铲子用力插进沙子里，然后朝这边走来。
小哑巴有些懵，纳闷道，还没听清吗？要走过来听？
思及，她又大声追了一句。
“吴邪，我说的是亲亲。”
话一出，黎簇率先暴躁地回道。
“知道了知道了，他过去了，有那么急吗？”
小哑巴满头问号，“啊？”
过来干嘛啊？
不多时，吴邪走了过来，站在卡车下面，仰头看着她，耐着性子道。
“听话，不闹了，你到底听见什么了？”
小哑巴从车前盖跳下去，落到他面前，疑惑地重复道。
“亲亲啊。”
她都说了好多遍了。
听话，吴邪忽而抿了下薄唇，乌黑的眉微微拧起，莫名有些凝重。
小哑巴不解地看着他。
“吴邪你怎么了？我说了啊，亲亲。”
“你听，有没有听见？那个声音一直在说，亲亲，亲亲，亲亲........”
她学了下那个声音的语气。
乌黑的眉宇骤然放松，吴邪莫名长舒了一口气，好半晌才道。
“哪个qin？”
小哑巴摇头，“这我听不出来。”
她就听见这两个音，不知道是哪个字。
“总不能是亲嘴的亲吧？”
“咦～亲亲亲亲的喊，它找谁亲呢，恶心死了。”
话落，额头又挨了一记栗子，力度有点重。
小哑巴吃痛捂住额头，“干嘛又打我？”
吴邪屈起食指，朝她比了比。
“再说打嘴巴。”
小哑巴登时捂住嘴巴，溜圆的杏眸仍旧不解地瞪着他。
嘴里唔唔唔了几声说，“为什么？”
吴邪收了手，转身踩着来时的脚印往回走。
“应该是那个火腿肠人，你别理它，臭不要脸的耍流氓呢。”
走出几步，见身后的人没跟上来，他又转过身来，对上那双含愠的杏眸。
“走吧，你一会儿待我身边，我看它还敢不敢来跳脱衣/舞。”
他回头，又走了几步，小哑巴还是没跟上来。
吴邪就转身回来，牵起了她的手，往前走。
“好了，我一会儿让你还回来行不行？”
小哑巴放下捂嘴的手，不高兴又委屈。
“你干嘛打我，它说得就是亲亲嘛，我又没有乱说。”
黎簇将铲子反插在面前的地里，看着走过来的两人，假笑道。
“没完事是吧？”
“要不你们亲完了再回来呢？”
小哑巴登时看向他，“你说什么呢？”
接着迅速反应过来，她刚刚的表达好像有歧义！
耳朵腾地就红了，小哑巴尴尬地看向身边的吴邪，连忙解释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是那个声音一直在喊，‘亲亲，亲亲。’”
一听，王盟率先骂道。
“我去，这么不要脸，还亲它？又是之前跳舞的那个‘黎簇’？”
黎簇立即拔高声音，“那不是我！”
吴邪看向小哑巴，问道。
“现在呢，还听到什么吗？”
小哑巴侧耳仔细听了听，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神色变得纠结。
见状，吴邪的脸色也跟着沉了沉。
“它说什么？”
小哑巴：“它说，亲亲，抱抱，脱衣服........”
王盟：\"什么？！\"
黎簇：“什么？！”
黎簇：“脱谁的衣服？！”
少年迅速将自己的衣服裹紧，眼珠子左右警惕地疯狂扫视。
王盟骂道：“这是重点吗？！”
“天杀的，还敢来耍流氓？翘墙角翘家门口来了。奶奶的，叫它出来，干不死它丫地！”
他看向一旁的吴邪。
“老板你放心，我冲在最前面一定干死它！可得给我涨工资啊！”
吴邪一巴掌将他呼开。
“上一边显眼去。”
接着看向小哑巴，忽然发现她低着头，有点不对劲。
“伊伊，你怎么了？”
小哑巴垂着脑袋，听话，只将眼睛掀起来，看着吴邪笑了两下。很俏媚的两下，莫名熟悉。
“吴邪～”
她忽然将手拍在吴邪的胸口，唇边的两个小梨涡变得娇媚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摸着人的胸口。
吴邪抓起她的手，倏尔皱眉。
“你怎么了？”
小哑巴轻轻笑了两声，如同银铃轻响，另一只手缠上吴邪的胸口，贴在人怀里，朝他抛了个媚眼。
“我没怎么呀，你抓得我好痛啊～”
黎簇：“我去，吴伊你吃错药啦？这还大白天呢！”
王盟左右看了看，“老板，我们要不要回避啊？”
吴邪将明显不对劲的小哑巴推开，凌声道。
“你不是她，滚开。”
小哑巴摔倒在地，又娇娇弱弱地爬起来，坐在沙子里。仰起梨花白的小脸，杏眸里闪烁着晶莹，怯怯地看着他。
“吴邪......痛～”
吴邪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人。
“把那副样子收回去，信不信我扇你。”
小哑巴见吴邪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擦了眼泪，从地上站起来。看着他，倏尔勾出一个魅惑的笑，接着开始脱衣服，外套很快被丢在地上。
黎簇顿时“哎呀哎呀”的叫起来，捂住眼睛，急得大喊道。
“吴邪，吴邪，你快管管她！”
王盟连说了三个“我靠”，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这是要干什么，脱衣舞/娘来沙漠文艺汇演了吗？”
吴邪捡起地上的衣服，一把扔给小哑巴。
“都闭上眼睛，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