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过谦了，臣愧不敢当。”长风礼貌地躬身行礼。
“顾卿离京日久，又千里迢迢返回长安。不如今夜去东宫开樽宴饮，一来你我二人许久未见叙叙旧，二来也算作为你接风洗尘。”
长风面上一怔，他虽与太子幼时感情要好，可自从多年前立储之争父亲拥立太子后，他为了避嫌远离党派之争反而与太子有些疏远了。二人已多年未曾深交，可太子也并无拉拢他的意思，如今又邀他去东宫，是何用意？
“太子殿下政务繁忙日理万机，臣不敢前去叨扰，望殿下恕罪。”长风面色未变，委婉地拒绝。他对父亲拥戴太子并无反感，可他也不愿为了归顺一方，便处心积虑地去打压摧毁另外一方。
太子双眼微睁，明显因被拒而有些吃惊。可他随即又恢复常态，挑眉打趣道：“顾卿这些年怎地每次见到我，便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躲得远远的，好像我会吃了你不成？”
顾如晦先是望了一眼长风，继而眼睑一垂，向太子沉声解释：“犬子何德何能，让太子殿下垂爱至此！只可惜他尚且年青不知轻重，无福消受殿下的美意，老臣代他向殿下赔罪了。”说罢，便向太子鞠了一躬。
太子忙搀扶：“顾将军言重了，长风与我若追朔起来，也算是远亲，实在无须如此客气。更何况……”太子看了长风一眼欲言又止。
长风正欲找借口离开苦于没有机会，遂向二人施礼告辞。
日暮时分，婢女们正为十五准备晚饭，长风行色匆匆地赶回月苑。仆人见主人难得早回，忙侍奉他更衣净手。见他入座后，婢女们将饭菜一一捧上桌。饭菜还未上完，十五便眉头紧拧，身上说不出的难受。片刻，又觉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头晕恶心。
“十五，你怎么了？”长风见她有异样，关切地询问。
十五再也忍不住，直冲到厅外，大口大口地干呕。霁儿忙送来茶水和帕子，长风试了试水温递给十五。
“小娘子莫不是害喜了？”霁儿心性直爽，脱口而出。忽地又意识到自己在主人面前可能多嘴了，慌忙垂首，声音也变得有些畏惧：“奴婢多嘴了！”
“害喜？”十五看向霁儿，不由秀眉一挑，似乎是在询问‘害喜’是什么意思。
霁儿抬头望了一眼郎君，见他不仅并没有生气反而还向自己微微点头。于是她又壮胆解释：“害喜便是有了身孕，奴婢的阿嫂当初害喜时和今日的小娘子一模一样。”
“什么？”十五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郎中每日准时逼她喝汤药的目的了。那郎中既然早已知道，便不会隐瞒长风，长风既然早已知晓，为何不告诉自己？十五越想越气，遂转头恼怒地看向长风，正待发泄却又一阵剧烈的呕吐。长风慌忙为他抚背递水。
“这事你可是早已知晓的？”十五吐完，终于舒服了些，可也已经有气无力。
长风正欲解释之际，霁儿已经请来了郎中。可怜那郎中正撞枪头，被十五一阵连推带搡，说他不配为郎中，并表示自己再也不会相信他，更不会认他这个师父了！
那郎中可怜巴巴地望着长风，见长风只是背身负手而立，并不打算为自己解释。只能苦着脸，安慰自己‘医者仁心’了。
将军府，夜。
护卫上前向顾如晦通报：“门外有个家仆，说是有要事求见将军。”
将军点头，护卫便把家仆领入正厅。那仆人正是今日下午去月苑送鲜果的，他在府中不过是个粗使，平日负责做些粗活累活，极少能见将军一面。如今抬眼看见将军就坐在自己面前，威风凛然，不怒自威，不免令他心生畏惧。
顾如晦仍端坐于罗汉榻，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用余光扫了那仆人一眼，并不言语。
那家仆更觉脚下发软，舌根发硬，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护卫见他紧张到身子微微颤抖，半晌不言语，忙斥责道：“快说！求见将军所为何事？”
仆人才支支吾吾地：“小——小人今日奉——奉夫人之命去月苑给郎君送鲜果，结果被谨言护卫拦在院外左右不让进，可平日都是小人亲自送进去……”
顾如晦低嗯了一声，他的儿子素日喜净，极厌人打扰，不让进院也说明不了什么。
“……小人听见了院里女子说笑声，谨言护卫就更急了……”
“什么？”顾如晦忽地一怔，随即满面青筋凸起。他砰地一声放下手中茶杯，杯身瞬时四分五裂，茶水溅洒了一桌。
仆人惊吓得连连磕头，颤声道：“小人从——从不说谎，将军可以派人去查看。”
护卫也是极少见将军如此震怒，忙垂首避到一角，不敢轻易言语。
顾如晦脸色铁青，向护卫吩咐道：“去唤那不肖子来！
护卫应了声是，急忙退下。
半个时辰后，护卫疾步引着长风至将军府正厅。见父亲怒气冲天，长风忙上前俯身行礼：“父亲……”
话未尽，只听父亲拍案怒喝：“跪下！”
心下一惊，长风慌忙跪地。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长风剑眉紧拧，回想今日朝堂之后婉拒太子的邀请，莫不是此事触怒了父亲？可父亲早已知晓他的立场，也不曾因此事苛责过他。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起是何原因，因此他只能回答：“孩儿不知。”
“你做的好事，你竟不知？”顾如晦望着他的儿子，怒不可遏：“你府院的女子是怎么一回事？她可是你从齐州带来的？”
长风大惊失色，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我早已说过，你的婚姻定是由圣上钦赐，由不得你自个儿做主！”顾如晦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性，凡是他决定了的事，任谁也难以撼动。如若此时不加以阻拦，必将后患无穷！于是他大声逼令道：“明日你便打发人把她送走！”
“不。”长风低语。
“什么？”顾如晦怒视着他，似乎没听清楚，但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不！”长风坚定地抬高自己的声音。
顾如晦脸色陡变，狠狠一个巴掌打在长风脸上，长风瞬时倒地不起，唇角渗出一缕鲜血。
见下手过重，顾如晦眸中掠过一丝悔意，可又转瞬即逝。
长风袖去唇角血渍，倔强地回视着自己的父亲。
“顾卿离京日久，又千里迢迢返回长安。不如今夜去东宫开樽宴饮，一来你我二人许久未见叙叙旧，二来也算作为你接风洗尘。”
长风面上一怔，他虽与太子幼时感情要好，可自从多年前立储之争父亲拥立太子后，他为了避嫌远离党派之争反而与太子有些疏远了。二人已多年未曾深交，可太子也并无拉拢他的意思，如今又邀他去东宫，是何用意？
“太子殿下政务繁忙日理万机，臣不敢前去叨扰，望殿下恕罪。”长风面色未变，委婉地拒绝。他对父亲拥戴太子并无反感，可他也不愿为了归顺一方，便处心积虑地去打压摧毁另外一方。
太子双眼微睁，明显因被拒而有些吃惊。可他随即又恢复常态，挑眉打趣道：“顾卿这些年怎地每次见到我，便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躲得远远的，好像我会吃了你不成？”
顾如晦先是望了一眼长风，继而眼睑一垂，向太子沉声解释：“犬子何德何能，让太子殿下垂爱至此！只可惜他尚且年青不知轻重，无福消受殿下的美意，老臣代他向殿下赔罪了。”说罢，便向太子鞠了一躬。
太子忙搀扶：“顾将军言重了，长风与我若追朔起来，也算是远亲，实在无须如此客气。更何况……”太子看了长风一眼欲言又止。
长风正欲找借口离开苦于没有机会，遂向二人施礼告辞。
日暮时分，婢女们正为十五准备晚饭，长风行色匆匆地赶回月苑。仆人见主人难得早回，忙侍奉他更衣净手。见他入座后，婢女们将饭菜一一捧上桌。饭菜还未上完，十五便眉头紧拧，身上说不出的难受。片刻，又觉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头晕恶心。
“十五，你怎么了？”长风见她有异样，关切地询问。
十五再也忍不住，直冲到厅外，大口大口地干呕。霁儿忙送来茶水和帕子，长风试了试水温递给十五。
“小娘子莫不是害喜了？”霁儿心性直爽，脱口而出。忽地又意识到自己在主人面前可能多嘴了，慌忙垂首，声音也变得有些畏惧：“奴婢多嘴了！”
“害喜？”十五看向霁儿，不由秀眉一挑，似乎是在询问‘害喜’是什么意思。
霁儿抬头望了一眼郎君，见他不仅并没有生气反而还向自己微微点头。于是她又壮胆解释：“害喜便是有了身孕，奴婢的阿嫂当初害喜时和今日的小娘子一模一样。”
“什么？”十五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郎中每日准时逼她喝汤药的目的了。那郎中既然早已知道，便不会隐瞒长风，长风既然早已知晓，为何不告诉自己？十五越想越气，遂转头恼怒地看向长风，正待发泄却又一阵剧烈的呕吐。长风慌忙为他抚背递水。
“这事你可是早已知晓的？”十五吐完，终于舒服了些，可也已经有气无力。
长风正欲解释之际，霁儿已经请来了郎中。可怜那郎中正撞枪头，被十五一阵连推带搡，说他不配为郎中，并表示自己再也不会相信他，更不会认他这个师父了！
那郎中可怜巴巴地望着长风，见长风只是背身负手而立，并不打算为自己解释。只能苦着脸，安慰自己‘医者仁心’了。
将军府，夜。
护卫上前向顾如晦通报：“门外有个家仆，说是有要事求见将军。”
将军点头，护卫便把家仆领入正厅。那仆人正是今日下午去月苑送鲜果的，他在府中不过是个粗使，平日负责做些粗活累活，极少能见将军一面。如今抬眼看见将军就坐在自己面前，威风凛然，不怒自威，不免令他心生畏惧。
顾如晦仍端坐于罗汉榻，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用余光扫了那仆人一眼，并不言语。
那家仆更觉脚下发软，舌根发硬，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护卫见他紧张到身子微微颤抖，半晌不言语，忙斥责道：“快说！求见将军所为何事？”
仆人才支支吾吾地：“小——小人今日奉——奉夫人之命去月苑给郎君送鲜果，结果被谨言护卫拦在院外左右不让进，可平日都是小人亲自送进去……”
顾如晦低嗯了一声，他的儿子素日喜净，极厌人打扰，不让进院也说明不了什么。
“……小人听见了院里女子说笑声，谨言护卫就更急了……”
“什么？”顾如晦忽地一怔，随即满面青筋凸起。他砰地一声放下手中茶杯，杯身瞬时四分五裂，茶水溅洒了一桌。
仆人惊吓得连连磕头，颤声道：“小人从——从不说谎，将军可以派人去查看。”
护卫也是极少见将军如此震怒，忙垂首避到一角，不敢轻易言语。
顾如晦脸色铁青，向护卫吩咐道：“去唤那不肖子来！
护卫应了声是，急忙退下。
半个时辰后，护卫疾步引着长风至将军府正厅。见父亲怒气冲天，长风忙上前俯身行礼：“父亲……”
话未尽，只听父亲拍案怒喝：“跪下！”
心下一惊，长风慌忙跪地。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长风剑眉紧拧，回想今日朝堂之后婉拒太子的邀请，莫不是此事触怒了父亲？可父亲早已知晓他的立场，也不曾因此事苛责过他。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起是何原因，因此他只能回答：“孩儿不知。”
“你做的好事，你竟不知？”顾如晦望着他的儿子，怒不可遏：“你府院的女子是怎么一回事？她可是你从齐州带来的？”
长风大惊失色，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我早已说过，你的婚姻定是由圣上钦赐，由不得你自个儿做主！”顾如晦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性，凡是他决定了的事，任谁也难以撼动。如若此时不加以阻拦，必将后患无穷！于是他大声逼令道：“明日你便打发人把她送走！”
“不。”长风低语。
“什么？”顾如晦怒视着他，似乎没听清楚，但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不！”长风坚定地抬高自己的声音。
顾如晦脸色陡变，狠狠一个巴掌打在长风脸上，长风瞬时倒地不起，唇角渗出一缕鲜血。
见下手过重，顾如晦眸中掠过一丝悔意，可又转瞬即逝。
长风袖去唇角血渍，倔强地回视着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