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是在画室找到南絮的。他双手握在背后，捏紧了春荣传来的纸条，考虑着该怎么开口。
“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忘记告诉我了？”干咳一声，别过头去没正面看她的眼睛。
南絮的手停了下来。从云深的角度可以模模糊糊看出，那画布上是银杏别院前门的树木风景，似乎还有斜斜的雨丝划过。画笔搁在架子上，她转过身看向他，“什么重要的事？”
“这就需要你来告诉我了。”
南絮低头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在筹备而已，还没有真的准备逃走呢，这么快被你发现了？”看来买通门卫这件事果然还是不靠谱。
“逃走？果然到这一步了？”云深怒火中烧，捏起她的手腕，“你竟然真要为了那个春荣，离开我？”
“春荣？你在说什么——啊……”南絮意识到他问的是别的事，而自己却把心里的想法招出来了。
云深此时也明白了过来，“所以，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啊？”
他将那揉皱的纸条狠狠拍在桌子上，展开来：“先说这件事。你的春荣哥哥最新的来信，你还没看到是吧。倒是让我先瞧见了。别想又提什么是写给你的信与我无关这一套。为什么瞒着我？”许多年前因为三皇子的信而争吵的记忆再次苏醒。
“哦，这个——”南絮起身，朝他走过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现在的情况，说了好像会害了他。”
“害了他？”云深步步逼近，“果然是年幼相识的哥哥啊，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这么关心他？你就不怕害了我吗？”
“天阶故旧凋零，我不能去帮他们，但也不想害他们。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后天，接应这些。之前就是和他说，我已经无心再管天阶的事，也不想参与权力斗争了，让他别再来找我。”
“真的吗？”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像流星一样又轻又快。“那你说的逃走又是什么？你昨天晚上突然提要走的事，是不是如果我不愿意走，你就会选择跟着春荣走？还是自己走？”
“没有他的事，我想自己走——如果你就是不肯跟我一起的话。”
云深已靠得很近，他被扑朔迷离的信息弄得有些错乱。一手将人圈住，“既然你说拒绝了，人家怎么还会说要来接应你，还是后天晚上那么具体的时间？”
南絮挣脱开，“我怎么知道？你们不都是这样嘛，从来只顾着做自己想做的一路往前奔，根本不管对方到底想怎么样。”
“那你到底想要怎样？就非得离开吗？我是你的丈夫。我在这里，你想去哪里？为什么不能好好留在我身边？而且你都怀孕了，为什么还要折腾？”从刚才就忍不住一直想，如果这封信拦截地再晚几天，如果没有诈出她的真心话，会不会哪天晚上她就真的消失了，无影无踪，而自己还毫不知情？
“我……只是刚开始打点，买通了几个门卫而已。还没想着具体哪一天要离开。但是心里明白，总有需要离开的那一天，而且不远了。你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就算你说都想要，但现实是，你们创造的这个新世界根本容不下我。而且，你迟早会承认，追逐权力的路上我是你最大的绊脚石。”
南絮蹲了下来，留恋地嗅着他的头发：“我已经把玉玺的下落告诉你了，下一次如果还能做什么帮到你的话，也只能是离开或者身死了。”
“你在乱说什么胡话？”
“你知道吗？这几天我不知道为什么，老回想起我们在天阶殿最后的那次吵架。你说我看不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即使身为女王也弥合不了。还说有太多人、太多事会阻挠，我应付不来。”
云深记得很清楚，是他自己说过的话。一切好像在轮回，南絮用坚定的眼神把那些话送还给自己，他却只能闭着眼继续挣扎。“不会的，这次不一样。我肯定可以——”
他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腕，“你只要一直相信我就行。总之，绝不准离开半步。从现在开始，你被禁足了。”
“不要这么对我——”南絮追了上去，却被关上的大门阻断。她最害怕的场景还是发生了。
午饭时间，云深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端着黄芪乌鸡汤去亲自看看南絮，或许该哄哄她。但半路被不速之客拦下了。
舒望再次登门，身后是一群黑衣侍卫——议会联盟的亲兵。“诸位大人想请将军与夫人去赴个晚宴。”
“好意我心领了，但内人身体不适，不适合外出。”
“哦，是吗？那且让我去问候一下尊夫人吧。”
云深一把拦住了他，“再往前走一步，我保证让会你走不出将军府大门。而且，整个国家会重新陷入内乱，永无宁日。”
舒望心里，本以为已经死掉的那只金黄色小鸟在这时突然又唱了两声。他往雕花的窗子上看了一眼，终于退后一步，拍拍手：“既然今天见不到夫人，那么将军您务必得跟我们走一趟了。第二次议会要开了——有人举报您窝藏前朝女王，通敌乱政。这么重大的事，刻不容缓。”
云深扶了扶额头，他们行动比想象中更快。“什么议会，看来是舒兄联合各位大人要审判我啊。”
“对事不对人，我对将军可没有任何成见。如果今天去讲清楚了，发现是误会了将军。舒某必定赔礼道歉，一路恭敬地送您回来”。
云深看了一眼南絮的方向，吩咐侍女：“你把这给夫人端过去，说我很快就会回来，让她不要挂心。”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好像是从过去某些日子里剪取了一些片段重组而成的。乌鸡汤在眼前和猪肺雪梨汤重合起来。一封意外发现的信，争吵，端来的汤水……一股寒意从脚底生气，上一次这样的日子，他很快迎来了决斗日的惨败流血。有些后悔，上午说话还是太重了吧，不然这一刻不至于这么难过、放不下。
晚市赶过来时，只来得及匆匆打了个照面。云深找机会看了眼他递的纸条，“只管否认，一切我和林忘会处理。”
又是那扇高的需要仰望的大门，又是铸铁般沉重的旗帜。红木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会议大厅静悄悄的，长桌两侧坐着的男人们个个都脸色铁青、浑身紧绷。
这些人会问什么？要求什么？谴责什么呢？他发现自己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怎么撒谎比较高明，有什么可用的借口，他都不知道，只是就这么进来了。
“将军，真是没想到，奸细居然是你！当时我们坐在一起其乐融融，转眼就被你卖了，少了三个人。”说话间，那人望向身边空着的三张椅子。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居然和那帮旧贵族勾结？难道你现在的权势还不够吗，还是和我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私怨？”
“必须要让世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就算是忠心耿耿的士兵，如果知道他们的将军，竟然就是一手促成过去那些可怕命案的元凶，恐怕也会抛弃你吧。”
诘问像纸片一般飞来，但没有那么突兀，或许在梦里他早已被千万次这样质问过了。
“为什么说我是奸细？认定我和旧贵族勾结？要说死去的那三位，在座的各位明明都有嫌疑。”
“你还在狡辩——我们可没有把前朝女王娶回家做妻子。这不是通敌是什么？”舒望终于开了口，“诸位大人，其实我曾见到将军夫人，千真万确就和女王画像一模一样。且经过打探，将军府里谁也说不清这位夫人的故乡和家世。天寿山最近可是发了好几封密信，直接到将军府上空的，你也要说完全不知情吗？”
“如此看来，将军的野心可真不小，竟然一路把我们这些人耍的团团转。怕不是玉玺也早就被你独吞了吧？”
他应该否认的，其实只要这群人没有抵在墙角和南絮当面对质，他怎么说都可以。比如，舒望看错了，比如只是有些许相像而已，或者随口给她编一些身世，密信则更容易糊弄。
但他有些厌倦了，谎言是无穷无尽的——为什么自己和她之间，始终处在这种不得不藏着掖着好似见不得人的状态呢？过去是，现在也是。
云深叹一口气，笑了笑。“我没有通敌，更不是奸细。望月寨一路走来，扛得都是反抗三阶的旗帜，诸位难道不知？”
“那是过去，现在情况诡谲难测。不然你为什么偷偷娶了女王，一直把她藏在家里，对外只说追踪不到跟丢了？这还不算通敌吗？”
“我没有偷偷，是光天化日、明媒正娶的。自己的妻子不藏在家里，难道要天天往大街上推吗？没有各位大人想象中的那些高深的阴谋，我娶她，是因为我喜欢她，仅此而已。”
“但她的身份是前朝女王！”
“那都是过去了，你既然见过她，就应该知道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而已。而且女王就不能喜欢了吗？我们又不是和身份过日子。在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是女王，我也不是什么将军。”
“所以，将军是承认了，对吗？”
“我承认，我的妻子是你们所想的那个人。但通敌和奸细与我无关。”云深扫视了周围看过来的一双双黑眼睛，“那些暗杀，我们更是不知情。”
他想起来，过去在天阶殿时也被视为奸细，因为帮望月寨传递过一两次消息，他百口莫辩。如今，望月寨得了天下，他居然又面临这种质问——他总是在两重身份之间拉扯着，割舍不下自我，又放不下她。
“承认这一点就够了。已足够让你万劫不复了。”
“我还有其他要承认的事。抱歉，刚才好像占用这样严肃的场合说了些儿女情长的琐碎。接下来想必是诸位大人更关心的。确实，玉玺现在在我手上。”
正襟危坐的人们眼里瞬间放出精光来，不知是谁没忍住感叹道，“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因为云深出乎意料的恋情自白而安静到近乎凝固的会议厅，终于恢复了一缕活跃的生机。
“如果我半个小时内，不能安全从这走出去的话——放置玉玺的地方就会被炸毁，各位想要的东西，将瞬间化为一团烟雾。”
“你——你怎么能？那可是传国玉玺！”说话的人须发尽白，开口倒是声如洪钟。
“那就放了我。”他抬起手，指尖已夹了一枚纸片，“玉玺的所在我写在纸上了，待会放进匣子，置于长桌中间。诸位大人可以自己看，至于谁能先找到，就各凭实力了。”
人们面面相觑，最后反对这项提议的居然只有舒望，他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
“各位，祝君好运！”他把纸条放进去，推门离开的时候，笑着朝里说了这句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忘记告诉我了？”干咳一声，别过头去没正面看她的眼睛。
南絮的手停了下来。从云深的角度可以模模糊糊看出，那画布上是银杏别院前门的树木风景，似乎还有斜斜的雨丝划过。画笔搁在架子上，她转过身看向他，“什么重要的事？”
“这就需要你来告诉我了。”
南絮低头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在筹备而已，还没有真的准备逃走呢，这么快被你发现了？”看来买通门卫这件事果然还是不靠谱。
“逃走？果然到这一步了？”云深怒火中烧，捏起她的手腕，“你竟然真要为了那个春荣，离开我？”
“春荣？你在说什么——啊……”南絮意识到他问的是别的事，而自己却把心里的想法招出来了。
云深此时也明白了过来，“所以，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啊？”
他将那揉皱的纸条狠狠拍在桌子上，展开来：“先说这件事。你的春荣哥哥最新的来信，你还没看到是吧。倒是让我先瞧见了。别想又提什么是写给你的信与我无关这一套。为什么瞒着我？”许多年前因为三皇子的信而争吵的记忆再次苏醒。
“哦，这个——”南絮起身，朝他走过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现在的情况，说了好像会害了他。”
“害了他？”云深步步逼近，“果然是年幼相识的哥哥啊，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这么关心他？你就不怕害了我吗？”
“天阶故旧凋零，我不能去帮他们，但也不想害他们。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后天，接应这些。之前就是和他说，我已经无心再管天阶的事，也不想参与权力斗争了，让他别再来找我。”
“真的吗？”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像流星一样又轻又快。“那你说的逃走又是什么？你昨天晚上突然提要走的事，是不是如果我不愿意走，你就会选择跟着春荣走？还是自己走？”
“没有他的事，我想自己走——如果你就是不肯跟我一起的话。”
云深已靠得很近，他被扑朔迷离的信息弄得有些错乱。一手将人圈住，“既然你说拒绝了，人家怎么还会说要来接应你，还是后天晚上那么具体的时间？”
南絮挣脱开，“我怎么知道？你们不都是这样嘛，从来只顾着做自己想做的一路往前奔，根本不管对方到底想怎么样。”
“那你到底想要怎样？就非得离开吗？我是你的丈夫。我在这里，你想去哪里？为什么不能好好留在我身边？而且你都怀孕了，为什么还要折腾？”从刚才就忍不住一直想，如果这封信拦截地再晚几天，如果没有诈出她的真心话，会不会哪天晚上她就真的消失了，无影无踪，而自己还毫不知情？
“我……只是刚开始打点，买通了几个门卫而已。还没想着具体哪一天要离开。但是心里明白，总有需要离开的那一天，而且不远了。你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就算你说都想要，但现实是，你们创造的这个新世界根本容不下我。而且，你迟早会承认，追逐权力的路上我是你最大的绊脚石。”
南絮蹲了下来，留恋地嗅着他的头发：“我已经把玉玺的下落告诉你了，下一次如果还能做什么帮到你的话，也只能是离开或者身死了。”
“你在乱说什么胡话？”
“你知道吗？这几天我不知道为什么，老回想起我们在天阶殿最后的那次吵架。你说我看不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即使身为女王也弥合不了。还说有太多人、太多事会阻挠，我应付不来。”
云深记得很清楚，是他自己说过的话。一切好像在轮回，南絮用坚定的眼神把那些话送还给自己，他却只能闭着眼继续挣扎。“不会的，这次不一样。我肯定可以——”
他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腕，“你只要一直相信我就行。总之，绝不准离开半步。从现在开始，你被禁足了。”
“不要这么对我——”南絮追了上去，却被关上的大门阻断。她最害怕的场景还是发生了。
午饭时间，云深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端着黄芪乌鸡汤去亲自看看南絮，或许该哄哄她。但半路被不速之客拦下了。
舒望再次登门，身后是一群黑衣侍卫——议会联盟的亲兵。“诸位大人想请将军与夫人去赴个晚宴。”
“好意我心领了，但内人身体不适，不适合外出。”
“哦，是吗？那且让我去问候一下尊夫人吧。”
云深一把拦住了他，“再往前走一步，我保证让会你走不出将军府大门。而且，整个国家会重新陷入内乱，永无宁日。”
舒望心里，本以为已经死掉的那只金黄色小鸟在这时突然又唱了两声。他往雕花的窗子上看了一眼，终于退后一步，拍拍手：“既然今天见不到夫人，那么将军您务必得跟我们走一趟了。第二次议会要开了——有人举报您窝藏前朝女王，通敌乱政。这么重大的事，刻不容缓。”
云深扶了扶额头，他们行动比想象中更快。“什么议会，看来是舒兄联合各位大人要审判我啊。”
“对事不对人，我对将军可没有任何成见。如果今天去讲清楚了，发现是误会了将军。舒某必定赔礼道歉，一路恭敬地送您回来”。
云深看了一眼南絮的方向，吩咐侍女：“你把这给夫人端过去，说我很快就会回来，让她不要挂心。”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好像是从过去某些日子里剪取了一些片段重组而成的。乌鸡汤在眼前和猪肺雪梨汤重合起来。一封意外发现的信，争吵，端来的汤水……一股寒意从脚底生气，上一次这样的日子，他很快迎来了决斗日的惨败流血。有些后悔，上午说话还是太重了吧，不然这一刻不至于这么难过、放不下。
晚市赶过来时，只来得及匆匆打了个照面。云深找机会看了眼他递的纸条，“只管否认，一切我和林忘会处理。”
又是那扇高的需要仰望的大门，又是铸铁般沉重的旗帜。红木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会议大厅静悄悄的，长桌两侧坐着的男人们个个都脸色铁青、浑身紧绷。
这些人会问什么？要求什么？谴责什么呢？他发现自己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怎么撒谎比较高明，有什么可用的借口，他都不知道，只是就这么进来了。
“将军，真是没想到，奸细居然是你！当时我们坐在一起其乐融融，转眼就被你卖了，少了三个人。”说话间，那人望向身边空着的三张椅子。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居然和那帮旧贵族勾结？难道你现在的权势还不够吗，还是和我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私怨？”
“必须要让世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就算是忠心耿耿的士兵，如果知道他们的将军，竟然就是一手促成过去那些可怕命案的元凶，恐怕也会抛弃你吧。”
诘问像纸片一般飞来，但没有那么突兀，或许在梦里他早已被千万次这样质问过了。
“为什么说我是奸细？认定我和旧贵族勾结？要说死去的那三位，在座的各位明明都有嫌疑。”
“你还在狡辩——我们可没有把前朝女王娶回家做妻子。这不是通敌是什么？”舒望终于开了口，“诸位大人，其实我曾见到将军夫人，千真万确就和女王画像一模一样。且经过打探，将军府里谁也说不清这位夫人的故乡和家世。天寿山最近可是发了好几封密信，直接到将军府上空的，你也要说完全不知情吗？”
“如此看来，将军的野心可真不小，竟然一路把我们这些人耍的团团转。怕不是玉玺也早就被你独吞了吧？”
他应该否认的，其实只要这群人没有抵在墙角和南絮当面对质，他怎么说都可以。比如，舒望看错了，比如只是有些许相像而已，或者随口给她编一些身世，密信则更容易糊弄。
但他有些厌倦了，谎言是无穷无尽的——为什么自己和她之间，始终处在这种不得不藏着掖着好似见不得人的状态呢？过去是，现在也是。
云深叹一口气，笑了笑。“我没有通敌，更不是奸细。望月寨一路走来，扛得都是反抗三阶的旗帜，诸位难道不知？”
“那是过去，现在情况诡谲难测。不然你为什么偷偷娶了女王，一直把她藏在家里，对外只说追踪不到跟丢了？这还不算通敌吗？”
“我没有偷偷，是光天化日、明媒正娶的。自己的妻子不藏在家里，难道要天天往大街上推吗？没有各位大人想象中的那些高深的阴谋，我娶她，是因为我喜欢她，仅此而已。”
“但她的身份是前朝女王！”
“那都是过去了，你既然见过她，就应该知道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而已。而且女王就不能喜欢了吗？我们又不是和身份过日子。在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是女王，我也不是什么将军。”
“所以，将军是承认了，对吗？”
“我承认，我的妻子是你们所想的那个人。但通敌和奸细与我无关。”云深扫视了周围看过来的一双双黑眼睛，“那些暗杀，我们更是不知情。”
他想起来，过去在天阶殿时也被视为奸细，因为帮望月寨传递过一两次消息，他百口莫辩。如今，望月寨得了天下，他居然又面临这种质问——他总是在两重身份之间拉扯着，割舍不下自我，又放不下她。
“承认这一点就够了。已足够让你万劫不复了。”
“我还有其他要承认的事。抱歉，刚才好像占用这样严肃的场合说了些儿女情长的琐碎。接下来想必是诸位大人更关心的。确实，玉玺现在在我手上。”
正襟危坐的人们眼里瞬间放出精光来，不知是谁没忍住感叹道，“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因为云深出乎意料的恋情自白而安静到近乎凝固的会议厅，终于恢复了一缕活跃的生机。
“如果我半个小时内，不能安全从这走出去的话——放置玉玺的地方就会被炸毁，各位想要的东西，将瞬间化为一团烟雾。”
“你——你怎么能？那可是传国玉玺！”说话的人须发尽白，开口倒是声如洪钟。
“那就放了我。”他抬起手，指尖已夹了一枚纸片，“玉玺的所在我写在纸上了，待会放进匣子，置于长桌中间。诸位大人可以自己看，至于谁能先找到，就各凭实力了。”
人们面面相觑，最后反对这项提议的居然只有舒望，他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
“各位，祝君好运！”他把纸条放进去，推门离开的时候，笑着朝里说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