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池晚再去,就发现席明染已经自然地坐在那个位子上。

    见到他们二人,席明染起身,举止娴雅地行了一礼,道:“燕宗主,池姑娘,早上好。”

    燕忱点了点头。池晚则侧过脸不看她。

    席明染却也没管池晚的态度,她的态度能好就有鬼了。

    不过该做的面子功夫总还是要做到位,席明染打开一旁的食盒,拿出两碗酒酿圆子,分别放在燕忱和池晚面前。

    她对着池晚笑道:“昨日分完,忘了池姑娘,燕宗主特意叫我给你备一份。”

    池晚也回以一个假惺惺的笑:“多谢席门主。”

    “哦不。”池晚掩了掩嘴,微微懊恼,“也许该叫,未来的宗主夫人了?”

    席明染的心思当众被拆穿,笑容微微有些尴尬:“池姑娘……话可不能随便乱讲……”

    燕忱看着池晚,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眼神有点委屈。

    池晚端起眼前这碗酒酿圆子,尝了一口。说实话,味道确实不错,如果是席明染的短板,她也不会拿出来给燕忱吃。

    可是这些事情,池晚都不会。

    若八面玲珑的席明染做了剑宗的宗主夫人,那一定会是燕忱的贤内助,将剑宗与其他仙门的关系打点得极好。

    脾气这么臭的燕忱,也许最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夫人。

    池晚越想越难过了,抱着碗一口接一口地吃,马上一碗见了底。

    燕忱见状,又将他那碗递过来。

    池晚又舀了一勺。

    她要是把这碗吃掉,燕忱就不用吃席明染做的东西了。

    但是她实在吃不下了,太撑啦!

    到最后,强撑着吃下两碗,一滴汁水都没剩下。池晚无力地靠着椅背,揉着已经微微鼓起的肚子,默默地消食。

    燕忱十分疑惑,低声问道:“这么喜欢吃?”

    池晚并不想回答他。

    燕忱想收回她面前的碗,手指刚刚碰到碗沿,恰巧这时席明染也伸出了手,纤纤玉手同他的手碰在一起。

    燕忱额角一跳,忍住暴躁的冲动。

    席明染赶紧收回手,状似无意道:“抱歉,宗主,我并非有意……”

    燕忱硬生生弯起嘴角,咬住后槽牙:“无事。”

    池晚闭上眼睛,哎,看不得看不得,越看越生气。

    四周人皆看着水镜,倒没有人注意他们这里。池晚坐了一会儿,只觉得实在吃得太多,席明染足足装了两大碗,都叫她吃了下去,辟谷多日的身体一时承受不住。

    她站起来,打算去消消食。

    走了一会儿,到一处无人之地,她扶着墙,长吁短叹。早知道撑成这样,她不小心把第二碗打翻了,或者不小心喷进去些口水都比这强。到头来,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你怎么还在这里?”

    耳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裴子溪都要死了。”

    池晚听见这话一惊,看了一眼燕忱,便捂着腹部快速离开。

    走出几步,她才觉出不对。试炼场地都是事先划好,里面有什么东西蕴天宫也是一清二楚,实在抵抗不了,在结界外面的人就会立刻进去支援,根本不会让弟子陷于危险之中。

    池晚道:“好呀,你耍我!”

    燕忱笑容越来越深:“反应倒挺快。”

    他伸手,摸了摸池晚的上腹,隔着几层纱,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掌的炙热:“怎么这么能吃,把肚子吃得鼓鼓的。”

    这动作实在太诡异……池晚耳尖有点发红。

    身边忽然走过几个年纪尚小的女弟子,见到他们这样,一时红着脸纷纷离开,嘴里还念叨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走得稍远以后,有人问道:“他们在干嘛呢?”

    “肯定是有身孕了呀!”

    池晚整个人僵硬起来:“喂,我还能听见呢。”

    燕忱垂眸都掩不住眼中的浓烈笑意,唇角更是不受控制的上扬。

    “别揉我肚子了……”池晚皱着眉头,“我……有点想吐……”

    刚说完,她便没忍住捂着嘴干呕一声。

    她忍着难受,额角冒了些虚汗,脚步也有点虚浮。燕忱看了看四周,都没什么能靠着的地方,便有些心疼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靠着我,能好受些。”

    她声音微弱:“席明染做那么大碗的份,一定想要谋害我。”

    池晚额头靠在他一边肩膀上,那边肩膀宽阔又有力,她靠了一会儿,再加上燕忱用带着灵力的手掌慢慢揉她的腹部,她感觉舒服了许多。

    燕忱道:“别说,你这样还真像有身孕的人。”

    池晚瞪了他一眼。

    “要说这种好事,我感觉尊上会更快一些。”

    “嗯?”燕忱没懂。

    池晚看了看他的手:“今日都摸过手了,说不准过几日就能当宗主夫人了,那绵延子嗣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是不是该祝你好事将近?”

    “啊。”燕忱意味不明地应了声。

    他唇角掀起一抹笑意:“按这样推算,若让别人知道,我已经吻过某些人了,那是不是孩子都要出生了?”

    池晚震惊地睁大眼睛。吻过谁?不会是席明染吧?

    他幽幽地盯着她,眼神又多了一分揶揄:“若再叫别人知道,我已与某些人坦诚共浴过,那儿女是不是都要遍地跑了?”

    池晚这才反应过来,一直说的都是她。

    好一个旧事重提,将她说的是哑口无言。

    “我、我是无意,她乃有心!”池晚磕磕巴巴地辩解。

    “哦。”燕忱意味深长地拖长声,“我也没说是谁。”

    池晚不自然地看向一旁:“你最好别说。”

    虽然强力忍着,但日光照耀下,那两个小小的耳垂就如同珍珠映着红玉,将主人的情绪出卖的一干二净。

    燕忱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可爱的耳垂便挪开,问道:“昨日问你那两个问题,想好了么?”

    池晚许久都没开口。

    “不急。”燕忱道,“你可以慢慢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他已经在无望中等了十七年,再多等些时日又何妨。何况这几日或者几月,和那些年比,都微不足道。

    要池晚说实话,只怕很难。

    连她的身份,到现在都仍瞒着他,更何况其他的事情。

    他不奢求她能拥有和他一样的满腔爱意,他只奢求她对他能有一点点欢喜。

    若他们的距离有百步之远,这百步中,甚至不需要她向前走一步。只要她点点头,准许他走过去,他就会毫不犹豫奔向她。

    即使她没有点头,他也会隔着百步之距,守护她长遂安宁。

    没过多久,席明染等回那两个人。

    燕忱坐在那里,如一棵孤松,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他看她的眼神,有万般疏离。

    席明染愣了一会儿,眼圈忍不住红了:“为何?我、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燕忱没有回答。但答案显而易见。

    席明染又看了一眼池晚,心中忍不住生出些许怨恨。他们二人出去一趟,回来便赶她走,一定是那个侍女又说了什么。

    她若强留在这里,只怕会更惹人厌烦。

    席明染收起食盒,微微欠了欠身,告退。

    进入试炼之境的第十日,众弟子已很是疲乏。

    月光下,殷晴倚着树,擦拭自己的两种法器,佩剑和鞭子。

    这里风沙很大,她感觉嘴唇都快要干裂,每说一句话,喉咙就像干涩的齿轮运转。

    但她还是选择与身旁的周靖川搭话:“怎么样,我这回表现不错吧?”

    与上回相比,可以说进步许多。以前总是娇气的嫌弃这嫌弃那,半路就要出去,这回竟然能克服种种困难一直留到现在。

    周靖川十分客观地点了点头:“嗯。”

    殷晴扬唇:“我就知道。”

    她浑身都酸的不行,尤其是挥鞭子的手腕几乎快要抬不起来,终于得到了周靖川的一声肯定。

    她刚闭上眼,打算好好睡一觉,就听到似乎有脚步声传来。

    她警觉地问:“你们没有听到声音吗?”

    离她最近的周靖川答道:“无事。是人。”

    只见裴子溪的队伍竟然出现在眼前,他们也是恰巧走到这里,两个最强悍的队伍碰在一起,却没什么快擦出火花的敌意。

    元祎甚至还扬扬头:“那边还有几棵树,可以靠一下。”

    等蕴天宫的队伍安顿下来,殷晴瞧了瞧那边,又瞧了瞧这边:“有点像上次我们去昼河的路上。”

    他们那时也是这样,疲惫地赶路,休息在野外。

    但去昼河一路上是真正的拼命,试炼之境是明知自己安全,大有不同。殷晴便是通过那一趟昼河之行,才成长了这么多。

    想必成长的不止她一人。殷晴偷偷瞄了裴子溪一眼,他正闭目养神,月光在他的身上笼了层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就是自昼河一行后,逐渐在民间名声大噪,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

    哼,怎么能比得过剑宗的人呢?

    元祎或者周靖川,她觉得都比他强。

    裴子溪不知殷晴想了这么多,他感觉浑身都十分疲惫,前几夜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因为,他总觉得有人跟在身后。

    今夜,他是故意来到元祎队伍附近。此刻这里聚集这么多人,想必那个神秘者,一定不敢靠近,他也能趁此机会睡个安稳觉,养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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