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对王多花的话原有六分相信，门一开，六分变成了十分。
无它，这大夫太小了。
个头小小，年龄小小，瞧着连头疼脑热都不一定能治，更别提女子生产这种要命的事。
王多花反应最快。
她笃定慧娘会难产而亡，看孟乔芳两手空空出来，心中多了几分把握，率先发难道:“怎么你一个人出来？孩子呢？慧娘呢？你是不是把慧娘治死了？”
见孟乔芳不回话，她身子一歪，栽在地上，哭道:“老天爷呀，你收谁的命不好，偏收慧娘的命！可怜我们秋月冬月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娘！”
她去扯衙役的手:“官爷！您得给我们一家子作主！两条命，得让他赔！”
虽然这小孩看着不像有钱人，但白送上门的替罪羊，能宰多少是多少。
这样想着，王多花演得更起劲儿了。不少人觉得她说得在理，跟着声讨孟乔芳。
也有极少数前几日被孟乔芳医治过的病患家属，为她说两句好话。
先前在屋头帮忙的妇人跟王多花讲:“他还用了你家的人参。”
王多花怒气更盛。
十年份的人参，若不是慧娘今天拿出来，她都没机会见。慧娘这个贱蹄子，怎么配用？！
赔！也得让他赔！
王多花又嘟囔起来。
孟乔芳脸上挂着温温的笑，静静看她表演。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她轻轻吐出几个字:“有没有可能，慧娘没死？”
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王多花心中一凉，慧娘不死，她从哪里找钱给老二娶媳妇儿？
“慧娘没死？那可真是太好了！”与慧娘交好的妇人由衷感到高兴。
“是啊是啊！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她难产十几个时辰还能保住性命，太不容易了！”
“这小大夫医术可以呀，居然真能救人！”
“慧娘人善，阎王爷舍不得收她，只是不知道孩子怎么样。”
“哭声都没听到，多半是没了！”
王多花听见这话，压下心中的慌乱。是了，慧娘没死，但孩子一定没了！难产的妇人身子虚，以后有的是法子让她活不下去。
念头一转，王多花又闹道:“那我乖孙一定死了！”
“孩子也没事。”孟乔芳仍旧笑眯眯看着她。
“这不可能！”王多花脱口而出。
这话一下让好些人变了脸。
“慧娘母子平安是大好的事，嫂子怎么不太高兴？”孟乔芳眼中带有一丝戏谑笑意，反问道。
王多花意识到说漏嘴，赶紧找补:“慧娘和孩子好不好都是你在说，谁见着了？”
只要没人看到慧娘和孩子好好的，还不是由着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 行了，你们忙你们的事去，我去看看慧娘。”王多花一边说，一边把邻居们往外赶。
原先站在王多花立场上的人，见她行为古怪，也生出疑心来:“奇了怪了，嫂子你人都喊来了，怎么不让我们见见孩子？”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王多花脸一冷，“关你们屁事。”
刚才是她哭着喊着把人叫来的，现在赶起人来又毫不客气。
一句话，把人得罪了个七七八八。
孟乔芳见气氛差不多了，适时开口:“慧娘是否母子平安，还请大家给我做个见证，免得后续出了什么问题赖在我身上。”
她对着两名衙役笑了笑:“两个官爷，请你们选几个生产过的妇人，一同进屋瞧瞧慧娘。另外，哪位兄弟腿脚快，帮忙把许大夫请来，我可以给十文钱做跑腿费。”
立马有机灵的孩子表示愿意跑这一趟。
几个和慧娘关系好的妇人进屋看了一圈，见着床单上的血迹汗渍，便知她生得艰难。可喜的是人还精神，一直念叨着多亏了乔大夫。
孩子生得壮实，是个带把的，约有六七斤重，一逗便笑，很是讨人喜欢。
其中一个看过便出门递消息:“乔大夫真是厉害，确实母子平安，慧娘生的是个大胖小子！”
人群哗然，刚才有多怀疑这个小大夫，现在就有多敬服。
“真是自古英才出少年，乔大夫真是神了！”
“他是真有本事，前天我儿子高热不退，吃了他开的药，很快就生龙活虎了。”
“我娘腹泻，也是乔大夫治的！乔大夫真的很厉害，医术不比许大夫差！”
王多花也想往里冲，被孟乔芳拦住:“你就别进去了吧？”
“这是我家！我是慧娘的婆婆，孩子的奶奶！凭什么不让我进？”
“我怕你对她们母子不利。”
“你！”王多花气得咬牙切齿:“你胡说什么？慧娘生的是我的亲孙子，我难道会害他？”
孟乔芳淡声反问:“怎么，自己做过的事，不敢认吗？”
她身上这种胸有成竹的气度，让王多花心慌得厉害。
她有预感，再不把这尊佛请出去，她得完蛋。
想到这里，王多花换上一副嘴脸，道:“这当中肯定有误会。乔大夫，我是太在意这个孙子，太怕他出事，所以急躁了些，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你别介意。”
“忙了一上午，你肯定饿了吧。我把诊金给你结了，让老头子带你去酒楼吃饭行不行？”
她掏出一贯钱，很够意思。要知道，许大医急诊，也不过收五百文诊费。
掏钱是有些心疼，但只要慧娘在，她早晚能把这笔钱讨回来。
孟乔芳没有接她的钱，而是对两位衙役鞠躬道:“两位官爷在此，我代慧娘控告她的婆母陈王氏，为谋夺儿媳嫁妆，阴谋设计，害人性命！”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王多花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角落里，稳婆悄悄往后退。但院子里的人太多，她要出去，也不太容易。
这时，她听见一道清亮的声音:“稳婆赵氏，是为帮凶。”
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下子，想出也出不去。
稳婆看了一眼王多花，王多花立马瞪回去:“看我干嘛，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官爷，都是这小子瞎编乱造，他想讹钱，一定是这样！”
赵老头看看王多花，又看看孟乔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王多花:“你……”
“你什么？”王多花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凶道:“别指着我！”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越来越多的人凑上来看热闹，将个小小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情势如此，不断案无法给围观百姓一个交待。两名衙役商量片刻，一个留在原地维持秩序，一个回县衙上报说明。
叫人把稳婆和王多花制住，那衙役眯起眼睛，道:“乔大夫，空口无凭。等会儿主簿大人到了，你可以证据？”
孟乔芳颔首笑道:“自然是有。”
无它，这大夫太小了。
个头小小，年龄小小，瞧着连头疼脑热都不一定能治，更别提女子生产这种要命的事。
王多花反应最快。
她笃定慧娘会难产而亡，看孟乔芳两手空空出来，心中多了几分把握，率先发难道:“怎么你一个人出来？孩子呢？慧娘呢？你是不是把慧娘治死了？”
见孟乔芳不回话，她身子一歪，栽在地上，哭道:“老天爷呀，你收谁的命不好，偏收慧娘的命！可怜我们秋月冬月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娘！”
她去扯衙役的手:“官爷！您得给我们一家子作主！两条命，得让他赔！”
虽然这小孩看着不像有钱人，但白送上门的替罪羊，能宰多少是多少。
这样想着，王多花演得更起劲儿了。不少人觉得她说得在理，跟着声讨孟乔芳。
也有极少数前几日被孟乔芳医治过的病患家属，为她说两句好话。
先前在屋头帮忙的妇人跟王多花讲:“他还用了你家的人参。”
王多花怒气更盛。
十年份的人参，若不是慧娘今天拿出来，她都没机会见。慧娘这个贱蹄子，怎么配用？！
赔！也得让他赔！
王多花又嘟囔起来。
孟乔芳脸上挂着温温的笑，静静看她表演。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她轻轻吐出几个字:“有没有可能，慧娘没死？”
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王多花心中一凉，慧娘不死，她从哪里找钱给老二娶媳妇儿？
“慧娘没死？那可真是太好了！”与慧娘交好的妇人由衷感到高兴。
“是啊是啊！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她难产十几个时辰还能保住性命，太不容易了！”
“这小大夫医术可以呀，居然真能救人！”
“慧娘人善，阎王爷舍不得收她，只是不知道孩子怎么样。”
“哭声都没听到，多半是没了！”
王多花听见这话，压下心中的慌乱。是了，慧娘没死，但孩子一定没了！难产的妇人身子虚，以后有的是法子让她活不下去。
念头一转，王多花又闹道:“那我乖孙一定死了！”
“孩子也没事。”孟乔芳仍旧笑眯眯看着她。
“这不可能！”王多花脱口而出。
这话一下让好些人变了脸。
“慧娘母子平安是大好的事，嫂子怎么不太高兴？”孟乔芳眼中带有一丝戏谑笑意，反问道。
王多花意识到说漏嘴，赶紧找补:“慧娘和孩子好不好都是你在说，谁见着了？”
只要没人看到慧娘和孩子好好的，还不是由着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 行了，你们忙你们的事去，我去看看慧娘。”王多花一边说，一边把邻居们往外赶。
原先站在王多花立场上的人，见她行为古怪，也生出疑心来:“奇了怪了，嫂子你人都喊来了，怎么不让我们见见孩子？”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王多花脸一冷，“关你们屁事。”
刚才是她哭着喊着把人叫来的，现在赶起人来又毫不客气。
一句话，把人得罪了个七七八八。
孟乔芳见气氛差不多了，适时开口:“慧娘是否母子平安，还请大家给我做个见证，免得后续出了什么问题赖在我身上。”
她对着两名衙役笑了笑:“两个官爷，请你们选几个生产过的妇人，一同进屋瞧瞧慧娘。另外，哪位兄弟腿脚快，帮忙把许大夫请来，我可以给十文钱做跑腿费。”
立马有机灵的孩子表示愿意跑这一趟。
几个和慧娘关系好的妇人进屋看了一圈，见着床单上的血迹汗渍，便知她生得艰难。可喜的是人还精神，一直念叨着多亏了乔大夫。
孩子生得壮实，是个带把的，约有六七斤重，一逗便笑，很是讨人喜欢。
其中一个看过便出门递消息:“乔大夫真是厉害，确实母子平安，慧娘生的是个大胖小子！”
人群哗然，刚才有多怀疑这个小大夫，现在就有多敬服。
“真是自古英才出少年，乔大夫真是神了！”
“他是真有本事，前天我儿子高热不退，吃了他开的药，很快就生龙活虎了。”
“我娘腹泻，也是乔大夫治的！乔大夫真的很厉害，医术不比许大夫差！”
王多花也想往里冲，被孟乔芳拦住:“你就别进去了吧？”
“这是我家！我是慧娘的婆婆，孩子的奶奶！凭什么不让我进？”
“我怕你对她们母子不利。”
“你！”王多花气得咬牙切齿:“你胡说什么？慧娘生的是我的亲孙子，我难道会害他？”
孟乔芳淡声反问:“怎么，自己做过的事，不敢认吗？”
她身上这种胸有成竹的气度，让王多花心慌得厉害。
她有预感，再不把这尊佛请出去，她得完蛋。
想到这里，王多花换上一副嘴脸，道:“这当中肯定有误会。乔大夫，我是太在意这个孙子，太怕他出事，所以急躁了些，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你别介意。”
“忙了一上午，你肯定饿了吧。我把诊金给你结了，让老头子带你去酒楼吃饭行不行？”
她掏出一贯钱，很够意思。要知道，许大医急诊，也不过收五百文诊费。
掏钱是有些心疼，但只要慧娘在，她早晚能把这笔钱讨回来。
孟乔芳没有接她的钱，而是对两位衙役鞠躬道:“两位官爷在此，我代慧娘控告她的婆母陈王氏，为谋夺儿媳嫁妆，阴谋设计，害人性命！”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王多花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角落里，稳婆悄悄往后退。但院子里的人太多，她要出去，也不太容易。
这时，她听见一道清亮的声音:“稳婆赵氏，是为帮凶。”
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下子，想出也出不去。
稳婆看了一眼王多花，王多花立马瞪回去:“看我干嘛，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官爷，都是这小子瞎编乱造，他想讹钱，一定是这样！”
赵老头看看王多花，又看看孟乔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王多花:“你……”
“你什么？”王多花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凶道:“别指着我！”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越来越多的人凑上来看热闹，将个小小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情势如此，不断案无法给围观百姓一个交待。两名衙役商量片刻，一个留在原地维持秩序，一个回县衙上报说明。
叫人把稳婆和王多花制住，那衙役眯起眼睛，道:“乔大夫，空口无凭。等会儿主簿大人到了，你可以证据？”
孟乔芳颔首笑道:“自然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