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跟着陆吾，走到他的单人办公室。
陆吾斜靠桌沿，长腿一直一曲，一会抱臂一会叉腰，一双眼总往落地窗上瞟。
雨幕如织，室内灯光把玻璃照成镜子，正映着陆吾自己。
薛知不认识GAY，也不知道GAY应该是什么样子，但就觉得这人GAY里GAY气的。
要他真是GAY，岂不是不可能骚扰自己？
那真不该顶撞组长，难听话都当没听到好了，继续苟着领工资多好。
不过GAY只代表一种性取向，并不保证素质多么高尚，挺多GAY不也娶老婆吗。
话说回来，要是嫁给陆吾做同妻，有没有钱拿？
要是钱多。
也不是不行。
可是他不给怎么办，能立合同吗？
立了合同他违约又怎么办，能起诉吗？
这种合同有法律效应吗？
要是最后不仅不追回违约金，还判她勒索，那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正乱想，忽然陆吾说：“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薛知一下被打断，来不及撒谎，老实说：“我手机丢了。”
陆吾低下头，右手拇指轻轻摩挲后颈，一滴雨水顺耳根流下，细光一闪，“嗯，那你再买手机，可以按比例批经费。”
薛知犹豫许久：“您和您的四姨有···有什么过节吗？”
陆吾说：“哦，他只是我继母那边的亲戚。谈不上过节。”
薛知心说原来如此，怪不得这组长啥啥不懂，还整天耀武扬威的。
陆吾等了半天，没听薛知说话，好像有点无聊，过了好一会，他说：“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薛知说：“啊，不用的，有同学接我。”
陆吾奇怪地嘟囔一声，“大学同学？”
薛知说：“是啊，叫宋成。他在附近小区做家教，恰好结束了。”
陆吾没头没脑地说：“我也是你大学同学吧？”他咬着牙加了两个字，“好像。”
薛知说：“也是吗？”想想他也就比自己大两岁。倒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薛知这样，漂亮的穷女孩子，最懂得察言观色。
因为知道，男人的觊觎是刀，总要被一点忌惮束住，才从是喜欢。
可薛知没有可以让男人忌惮的父亲，从小只能看到刀，看多了，对男人的招式很明白。
所以绝不愿意，自卫性地装起傻。
陆吾坚持要送她，她也不拒绝，下楼后，大步跑向宋成。
宋成见了她，眼睛一亮，变戏法似的掏出杯奶茶。
宋成将奶茶递给她，又一拍脑门，红着脸收回来，插|好吸管再递过去。
薛知考虑到，宋成比陆吾好甩脱，笑着接过来。一边喝，还一边朝后面看。
雨刚停，地上远远近近都是水洼，昏黄路灯照上去，像满地椭圆金片，闪闪发光。
陆吾背靠一辆黑色越野车，嘴角一点红光明明灭灭。
他在抽烟。
陆吾忽然抬起头，二人目光撞个正着。陆吾飞快举手，手指间吸了一半的烟被他弹出去。
红光流过道弧线，坠地不见了。
薛知嘀咕：你这不乱扔垃圾吗。
可陆吾无措地僵着，似乎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活脱脱一个作弊被抓的小学生。
大概她看得太久，宋成也转过头来，“诶？”
薛知说：“怎么了。”
宋成说：“那人头发还是湿着，他不冷吗。”
薛知转过头，小声说：“谁知道，行为艺术吧。”
二人坐末班车回学校，薛知一路敷衍着宋成。
宋成这个年纪的男生，并不需要女孩子表达自己的意见，只要女孩子在谈话时不停说“对”、“不错”、“很有道理”。
宋成就会觉得，这女孩子很有思想、很清醒、很独特。
反之，一旦对方表达出和他向左的意见，宋成就要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是没太思想、太随大流，简直就是个蠢货。
在宿舍门口告别宋成，薛知一扭脸，笑脸垮了，磨磨蹭蹭地往宿舍走。
大概人在心情忐忑时，倾诉欲就会比较强烈，薛知回到宿舍，拉着舍友一股脑说完了今天的事。
姜南是包邮区拆迁户独生女，刚洗完澡，换好藕黄丝绸睡袍，黑油油带水珠的头发披在肩头，一只雪白小腿踢出床外，晃啊晃。
她听得点头如捣蒜，因为在上铺，点头点到动情处，下铺嘎吱吱摇晃。
姜南说：“这种家庭不完美的男人，就是需要爱情拯救的！薛知！冲啊！”
话音未落，宿舍门嘎吱一响。
桑媛抱着一摞泛黄的旧书走了进来，反脚踢上门，“怎么了，走廊就听你嚷嚷。”
姜南嘿嘿直乐，手舞足蹈地给桑媛复述了一遍。
桑媛对着光，把旧书分成两堆，一堆放在薛知桌上，随口：“那要是这男的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六呢？”
姜南立刻不点头了，目光挪回平板，盯着俊朗的新兴小生，“啊，那心理问题还是得找医生嘛。薛知她会什么呀，她什么也不会。”
桑媛搬过板凳，坐到薛知床前，认真问：“他没对你动手吧？”
薛知刚要开口，就听头上“啊”的一声，姜南脑袋倒垂下来，黑发如瀑布，比贞子还贞子。
姜南抓着床栏，“薛知，要不下次我让堂哥送你吧，他刚从澳大利亚什么野鸡大学毕业回来，没事干，他最喜欢拳击了。”
薛知赶紧说：“别别，不用不用。”
她斟酌一下，“我表现得疏远点，他应该就懂了。”
桑媛说：“确定吗？你那么骂他四姨都没事。要是反社会人格，要么喜欢你喜欢疯了。”
姜南说：“又不是亲姨，那是他爸小三的妹妹，哼哼，要是我，谁要是不骂她，我还看不起谁呢！”
薛知说：“其实也未必是小三。”
姜南笑叫：“不是小三，那就是填房！哪个嫡少爷看得起老爹填房的穷亲戚啊！”
姜南说着，嚷嚷着命令薛桑二人伸手，给两人一人一捧冒尖的进口巧克力。
薛知一边吃巧克力一边说，“建国这么多年，有钱人还搞这种封建迷信啊？”
剧情到高|潮处，姜南嘴里含着巧克力，把平板抱进怀里打滚，脚尖一踢，一只经典款香奈儿皮包就掉了下来。
姜南含含糊糊说：“谁知道啊，他们有钱人怪怪的。”
薛桑二人对视一眼，各自低头莞尔。
桑媛刚从后街二手店里买了教科书，抽出一本，卷起来一敲薛知脑袋：“幸亏有钱人搞封建迷信，你这张嘴啊，要真骂了二世祖的亲四姨，说不定早被小厮乱棍打死了！”
——反正小说里，都是这样的，
薛知想了一想，颇为认同。
在小说里，这种嫡少爷的生活，既腐朽又落后，“香槟与烟斗齐飞，美人共豪车一色”，十分地值得批判。
再说老子英雄儿好汉，陆吾在男女作风方面，肯定比春秋文化还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女人之多，16G手机都未必能收录得下。
物以稀为贵，薛知最知道这个。
宋成这种男生，春|梦素材全部取材于小视频。
薛知如果说自己是圣母玛利亚，宋成马上就买本圣经皈依基督教。
可是陆吾？他见过的好皮相，不比屠户见的猪少。哪有屠户为一头猪发疯的呢。
薛知扪心自问，除了皮相，自己一无情|趣，二无钱财，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器官贩子，愿意拿显微镜发现她的内在价值。
她想通了，心情很好，又吃了块巧克力，跳下床，跑到桌前收拾教科书，“多少钱啊桑桑，我就这转给你。”
刚说完，忽然想到，自己手机丢了。
陆吾斜靠桌沿，长腿一直一曲，一会抱臂一会叉腰，一双眼总往落地窗上瞟。
雨幕如织，室内灯光把玻璃照成镜子，正映着陆吾自己。
薛知不认识GAY，也不知道GAY应该是什么样子，但就觉得这人GAY里GAY气的。
要他真是GAY，岂不是不可能骚扰自己？
那真不该顶撞组长，难听话都当没听到好了，继续苟着领工资多好。
不过GAY只代表一种性取向，并不保证素质多么高尚，挺多GAY不也娶老婆吗。
话说回来，要是嫁给陆吾做同妻，有没有钱拿？
要是钱多。
也不是不行。
可是他不给怎么办，能立合同吗？
立了合同他违约又怎么办，能起诉吗？
这种合同有法律效应吗？
要是最后不仅不追回违约金，还判她勒索，那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正乱想，忽然陆吾说：“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薛知一下被打断，来不及撒谎，老实说：“我手机丢了。”
陆吾低下头，右手拇指轻轻摩挲后颈，一滴雨水顺耳根流下，细光一闪，“嗯，那你再买手机，可以按比例批经费。”
薛知犹豫许久：“您和您的四姨有···有什么过节吗？”
陆吾说：“哦，他只是我继母那边的亲戚。谈不上过节。”
薛知心说原来如此，怪不得这组长啥啥不懂，还整天耀武扬威的。
陆吾等了半天，没听薛知说话，好像有点无聊，过了好一会，他说：“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薛知说：“啊，不用的，有同学接我。”
陆吾奇怪地嘟囔一声，“大学同学？”
薛知说：“是啊，叫宋成。他在附近小区做家教，恰好结束了。”
陆吾没头没脑地说：“我也是你大学同学吧？”他咬着牙加了两个字，“好像。”
薛知说：“也是吗？”想想他也就比自己大两岁。倒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薛知这样，漂亮的穷女孩子，最懂得察言观色。
因为知道，男人的觊觎是刀，总要被一点忌惮束住，才从是喜欢。
可薛知没有可以让男人忌惮的父亲，从小只能看到刀，看多了，对男人的招式很明白。
所以绝不愿意，自卫性地装起傻。
陆吾坚持要送她，她也不拒绝，下楼后，大步跑向宋成。
宋成见了她，眼睛一亮，变戏法似的掏出杯奶茶。
宋成将奶茶递给她，又一拍脑门，红着脸收回来，插|好吸管再递过去。
薛知考虑到，宋成比陆吾好甩脱，笑着接过来。一边喝，还一边朝后面看。
雨刚停，地上远远近近都是水洼，昏黄路灯照上去，像满地椭圆金片，闪闪发光。
陆吾背靠一辆黑色越野车，嘴角一点红光明明灭灭。
他在抽烟。
陆吾忽然抬起头，二人目光撞个正着。陆吾飞快举手，手指间吸了一半的烟被他弹出去。
红光流过道弧线，坠地不见了。
薛知嘀咕：你这不乱扔垃圾吗。
可陆吾无措地僵着，似乎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活脱脱一个作弊被抓的小学生。
大概她看得太久，宋成也转过头来，“诶？”
薛知说：“怎么了。”
宋成说：“那人头发还是湿着，他不冷吗。”
薛知转过头，小声说：“谁知道，行为艺术吧。”
二人坐末班车回学校，薛知一路敷衍着宋成。
宋成这个年纪的男生，并不需要女孩子表达自己的意见，只要女孩子在谈话时不停说“对”、“不错”、“很有道理”。
宋成就会觉得，这女孩子很有思想、很清醒、很独特。
反之，一旦对方表达出和他向左的意见，宋成就要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是没太思想、太随大流，简直就是个蠢货。
在宿舍门口告别宋成，薛知一扭脸，笑脸垮了，磨磨蹭蹭地往宿舍走。
大概人在心情忐忑时，倾诉欲就会比较强烈，薛知回到宿舍，拉着舍友一股脑说完了今天的事。
姜南是包邮区拆迁户独生女，刚洗完澡，换好藕黄丝绸睡袍，黑油油带水珠的头发披在肩头，一只雪白小腿踢出床外，晃啊晃。
她听得点头如捣蒜，因为在上铺，点头点到动情处，下铺嘎吱吱摇晃。
姜南说：“这种家庭不完美的男人，就是需要爱情拯救的！薛知！冲啊！”
话音未落，宿舍门嘎吱一响。
桑媛抱着一摞泛黄的旧书走了进来，反脚踢上门，“怎么了，走廊就听你嚷嚷。”
姜南嘿嘿直乐，手舞足蹈地给桑媛复述了一遍。
桑媛对着光，把旧书分成两堆，一堆放在薛知桌上，随口：“那要是这男的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六呢？”
姜南立刻不点头了，目光挪回平板，盯着俊朗的新兴小生，“啊，那心理问题还是得找医生嘛。薛知她会什么呀，她什么也不会。”
桑媛搬过板凳，坐到薛知床前，认真问：“他没对你动手吧？”
薛知刚要开口，就听头上“啊”的一声，姜南脑袋倒垂下来，黑发如瀑布，比贞子还贞子。
姜南抓着床栏，“薛知，要不下次我让堂哥送你吧，他刚从澳大利亚什么野鸡大学毕业回来，没事干，他最喜欢拳击了。”
薛知赶紧说：“别别，不用不用。”
她斟酌一下，“我表现得疏远点，他应该就懂了。”
桑媛说：“确定吗？你那么骂他四姨都没事。要是反社会人格，要么喜欢你喜欢疯了。”
姜南说：“又不是亲姨，那是他爸小三的妹妹，哼哼，要是我，谁要是不骂她，我还看不起谁呢！”
薛知说：“其实也未必是小三。”
姜南笑叫：“不是小三，那就是填房！哪个嫡少爷看得起老爹填房的穷亲戚啊！”
姜南说着，嚷嚷着命令薛桑二人伸手，给两人一人一捧冒尖的进口巧克力。
薛知一边吃巧克力一边说，“建国这么多年，有钱人还搞这种封建迷信啊？”
剧情到高|潮处，姜南嘴里含着巧克力，把平板抱进怀里打滚，脚尖一踢，一只经典款香奈儿皮包就掉了下来。
姜南含含糊糊说：“谁知道啊，他们有钱人怪怪的。”
薛桑二人对视一眼，各自低头莞尔。
桑媛刚从后街二手店里买了教科书，抽出一本，卷起来一敲薛知脑袋：“幸亏有钱人搞封建迷信，你这张嘴啊，要真骂了二世祖的亲四姨，说不定早被小厮乱棍打死了！”
——反正小说里，都是这样的，
薛知想了一想，颇为认同。
在小说里，这种嫡少爷的生活，既腐朽又落后，“香槟与烟斗齐飞，美人共豪车一色”，十分地值得批判。
再说老子英雄儿好汉，陆吾在男女作风方面，肯定比春秋文化还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女人之多，16G手机都未必能收录得下。
物以稀为贵，薛知最知道这个。
宋成这种男生，春|梦素材全部取材于小视频。
薛知如果说自己是圣母玛利亚，宋成马上就买本圣经皈依基督教。
可是陆吾？他见过的好皮相，不比屠户见的猪少。哪有屠户为一头猪发疯的呢。
薛知扪心自问，除了皮相，自己一无情|趣，二无钱财，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器官贩子，愿意拿显微镜发现她的内在价值。
她想通了，心情很好，又吃了块巧克力，跳下床，跑到桌前收拾教科书，“多少钱啊桑桑，我就这转给你。”
刚说完，忽然想到，自己手机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