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完班会，薛知抓紧嗦了两口奶茶，“辅导员真是的，拿鸡毛当令箭，平时太闲了吧。”
赵晓阳的声音阴恻恻传来：“谁拿鸡毛当令箭，谁自己知道！”
薛知转过身，赵晓阳跟舍友并肩走，她舍友瞟了瞟姜南，讪笑着溜了。
姜南低头翻手机，眼皮子都没抬，“啊，怎么了，你的意思是，受到性骚扰，还不能投诉了？刚才辅导员的演讲你没听？”
桑媛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你这个人，觉悟有待提高啊！”
二人叽叽咕咕笑了一会，姜南这才把眼睛抬起来，“还挡路？”
赵晓阳目光转了两圈，最后盯住薛知，“就你们这得理不饶人的性格，要是没搔首弄姿，谁骚扰你？”
薛知：“怎么了，你跟我一起？”
说完，薛知回盯着赵晓阳，笑说：“就我这种严谨好学的精神，要是没蛛丝马迹，怎么会下定论？”
赵晓阳很明显急了。其实吵架这种事，一看口齿，二看底线，赵晓阳底线比薛知高，当然容易急。
但赵晓阳没有动手，她把嘴巴抿得紧紧的，抓住书包带子，转身走了。
桑媛对赵晓阳背影比了个手势，薛知笑说：“她又看不到。”
桑媛还是坚持到赵晓阳消失在楼梯口，这才对薛知说：“我感觉，她特别恨你。”
薛知笑笑，撒了谎：“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刚开学的时候，赵晓阳对桑媛特别好，因为都是本地人。
对薛知也不错，这个大概因为都是穷|逼。
薛知出生在西北农村。
桑媛的童年是喜羊羊与灰太狼，姜南的童年是哈根达斯城堡蛋糕。
薛知的童年是夫妻互殴、婆娘对骂，她奶奶对她还行，但是别家的女孩，从小被戳脑门子骂“偷汉的小寡妇”。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让菜词都是“日|怪|嘞这鸡蛋炒得不错”。
很多让姜南桑媛愤怒羞耻的难听话，对于薛知，顶多就日常问候词。
···
当晚，陆吾给她发了工资。附带：【明天打篮球。】
薛知：【哪个校区？】
陆吾：【东校区。】
薛知喊了一声姜南，姜南停止拆快递，从废纸箱、精美礼盒、塑料包装、崭新衣服中抬头。
薛知笑说：“他们明天打篮球，东校区。”
姜南“耶”了一声，把大团塑料包装洒到头顶，“明天一起去！！”
薛知想想，他们早上打球，大概十点能结束，正好出校买手机。
姜南三两下收拾好，又出去洗了趟澡。
洗到澡堂关门，才飘飘然回来。
第二天，桑媛和薛知默契地选了最不起眼的衣服，姜南反复打量薛知，别别扭扭地说：“太阳挺大的。”
薛知自己没帽子，桑媛马上给她扣上一顶自己的。
那帽子是买可乐送的，上头四个大字“百事可乐”。
只是不幸，恰好在走廊上碰到晨起洗漱的赵晓阳。
赵晓阳一手端着牙膏牙刷，笑立在门口，看着桑薛二人：“诶呦！奴才也不好当呀！平时吃柿子是吃柿子，吃完了，一件好衣服也不能穿！”
薛知把桑媛拽走了。
赵晓阳还在后面笑：“可惜现在是新中国呀！不然奴才还有奴才制服，那个什么，电视剧里宫女穿的什么来着？反正不用宫女自己出钱吧···”
这话说得，姜南都听不下去了。
薛知只想看完打球去买手机，完全没闲心吵架。
薛知一把拽住姜南，笑嘻嘻说：“以后我有了男朋友，你俩要是不往脸上涂点泥巴，不许出门！”
三哄四劝，才把二人赶到篮球场。
江浙沪高校普遍绿化不错，篮球场三面密植冬青，长空如洗，映着一片苍印印的深绿。
这个校区都是理科和工科宿舍，男生比较多，即使冬天，篮球场也被占满了。
薛知抬头想找陆吾，看到旁边姜南眼睛亮了，踩着低跟皮靴往前冲，连忙压低帽檐跟上。
没想到姜南快走两步，忽然又停住，垂下脸含笑半晌，食指撩开袖角，有一下没一下的看手表。
她的神态很轻松。
可是薛知想，姜南不该戴流苏耳坠的，一紧张，就晃得非常厉害。
桑媛奇道：“诶，为什么不走了。他们没来吗？”
薛知刚要开口，最外侧的篮球场炸起欢呼声，篮球“咚”地砸在地上，弹起老高。
篮框震震。
显然刚中。
几个男生聚成一团，众星捧月般围着最高的黑衣男生。
黑衣男生和其他人依次击掌。
桑媛展开手搭在眉上：“诶，那不是陆学长吗，应该就那个场子吧。”
薛知附和一句，笑着挽了姜南要走。
姜南突然矜持起来，让开薛知的手，跟随在二人身后，盯着自己鞋尖，很轻很慢地往前走。
大概是中场休息，篮球场上的男生三三两两走到看台上，喝水的喝水，擦汗的擦汗。
陆吾穿着一双花花绿绿的篮球鞋。
薛知不由多看了一眼。
因为按照她的审美来看，这种鞋丑得心机叵测。
可是她做家教的小孩也有，据说很贵很贵。
姜南传说中的心上人正一脚踩住水泥台，前倾身子喝水，余光朝这边看了一眼，连忙拧上瓶盖，跑过来笑问：“你叫薛知？”
薛知大惊，连忙摆手，“我不叫我不叫。”
男生哈哈大笑，“怎么可能，陆——”
话音未落，风声骤起，一只篮球呼呼砸来，薛知眼疾手快，护着旁边桑媛的头脸，就往下蹲。
只留下犹自含羞带怯的姜南，站在后面，薛知再想救也来不及了，不由为那一身昂贵的衣服惋惜。这么多钱，干什么不好呢。
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惨叫，男生转身接住篮球，顺手一旋，篮球在他指尖转得飞起。
他回过头：“陆吾，这么小气干嘛。”
姜南后知后觉，捂着心口，怔怔看着他。
仿佛那并不是篮球，而是一颗企图毁灭地球的陨石。
他转过脸，问姜南，“没事吧？”
姜南点头再摇头，长长的流苏珍珠耳坠摇来晃去，璀光灿灿。
然后就绞进了头发里。
那珍珠润亮浑圆，一只只紧紧排着，缠住头发一扯，直疼到头皮。姜南当下呜咽一声。
男生憋笑：“你们女生为什么喜欢这种东西，多累赘啊。”
桑媛薛知相对莞尔。
薛知正要开口，面前忽然被一团阴影笼罩。
视线中，出现了一只五彩斑斓的篮球鞋。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先收集七八种发馊变质的染料，随意倒成一桶，不等搅匀，就拿来糟蹋一双好好的白鞋。
薛知顺着篮球鞋往上看，先是松松垮垮的运动棉裤，然后是一双只有拇指插|进口袋的手。
四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裤缝。
最后是陆吾的脸，他的表情有点僵硬，目光四处游移，却总是在靠近薛知的瞬间，往反方向荡开。
薛知马上站起来。
她仔细打量陆吾，陆吾出了点汗，额发缕缕黏在皮上，有一缕正贴鼻梁，恰好把棱脸分成两半。
薛知等陆吾说话，可等桑媛都站起来了，陆吾还是不开口。
陆吾嘴角衔了点笑，低头将一双手拍来打去。
其实刚打完篮球的手，再拍能干净到哪里去。
半晌，陆吾轻声说：“带水了吗？”
桑媛和薛知面面相觑。
可陆吾是薛知老板，薛知立刻回答：“我去买。”
篮球场小卖部里，给男朋友买红牛的女生，和女生宿舍楼下送女朋友的男生一样多。
薛知没给男生买过水，考虑到陆吾平时行事风格，觉得给所有人都买一瓶比较好。
薛知抱了一整箱红牛，用肩膀顶开小卖铺塑料垂帘。
她闻到淡淡松木香。
在南方寒冬湿冷的空气中，有点突兀。
手上一轻。
陆吾竟然不知何时跟了她来，倾身接过红牛。
陆吾盯着晃动的塑料垂帘，嘴角小小地弯起来，“你给所有人都买了啊。”
薛知心下一突。她本想，陆吾以前点外卖，从来都是工作室人手一份。但这里是学校，像姜南分柿子可遭了。保不齐出来一个男版赵晓阳。
薛知几乎可以听到脑中思维旋转的呼呼风声。
陆吾压抑地吸了一小口气，腮帮子鼓起来一点，飞快地扫了一眼她的脸。
可是他太高了，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帽子上的“百事可乐”。
陆吾说：“帽子挺好看。”
薛知干笑：“谢谢。”
陆吾说：“不好意思看我？故意戴的。”
薛知无语凝噎，扣了扣帽檐，眼光瞥见，他抓着纸箱边缘的手背青筋崩起。
这个人皮很薄，肌肉纹理分明，一根根掌骨高凸，青筋蜿蜒。
薛知说：“不是的，主要太阳大。”
陆吾闷闷笑了一声，胸膛起伏，这一声像是从喉咙里压出来的，细细碎碎。
他抬眼看了看太阳。
恰好几丝绒絮长云遮住日头。
整块天阴沉沉的，仿佛一块没染好的灰布。
薛知眼见越描越黑，索性闭嘴。
陆吾绷着脸，只一双眼转来转去地瞅她，忍了又忍，终于噗嗤笑出声来。
薛知又开始扣帽子，恨不得用帽檐挡住脸。
陆吾只笑了一声，就没再笑了，弯着眉眼问，“打完篮球，你想吃烧烤还是火锅？”
赵晓阳的声音阴恻恻传来：“谁拿鸡毛当令箭，谁自己知道！”
薛知转过身，赵晓阳跟舍友并肩走，她舍友瞟了瞟姜南，讪笑着溜了。
姜南低头翻手机，眼皮子都没抬，“啊，怎么了，你的意思是，受到性骚扰，还不能投诉了？刚才辅导员的演讲你没听？”
桑媛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你这个人，觉悟有待提高啊！”
二人叽叽咕咕笑了一会，姜南这才把眼睛抬起来，“还挡路？”
赵晓阳目光转了两圈，最后盯住薛知，“就你们这得理不饶人的性格，要是没搔首弄姿，谁骚扰你？”
薛知：“怎么了，你跟我一起？”
说完，薛知回盯着赵晓阳，笑说：“就我这种严谨好学的精神，要是没蛛丝马迹，怎么会下定论？”
赵晓阳很明显急了。其实吵架这种事，一看口齿，二看底线，赵晓阳底线比薛知高，当然容易急。
但赵晓阳没有动手，她把嘴巴抿得紧紧的，抓住书包带子，转身走了。
桑媛对赵晓阳背影比了个手势，薛知笑说：“她又看不到。”
桑媛还是坚持到赵晓阳消失在楼梯口，这才对薛知说：“我感觉，她特别恨你。”
薛知笑笑，撒了谎：“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刚开学的时候，赵晓阳对桑媛特别好，因为都是本地人。
对薛知也不错，这个大概因为都是穷|逼。
薛知出生在西北农村。
桑媛的童年是喜羊羊与灰太狼，姜南的童年是哈根达斯城堡蛋糕。
薛知的童年是夫妻互殴、婆娘对骂，她奶奶对她还行，但是别家的女孩，从小被戳脑门子骂“偷汉的小寡妇”。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让菜词都是“日|怪|嘞这鸡蛋炒得不错”。
很多让姜南桑媛愤怒羞耻的难听话，对于薛知，顶多就日常问候词。
···
当晚，陆吾给她发了工资。附带：【明天打篮球。】
薛知：【哪个校区？】
陆吾：【东校区。】
薛知喊了一声姜南，姜南停止拆快递，从废纸箱、精美礼盒、塑料包装、崭新衣服中抬头。
薛知笑说：“他们明天打篮球，东校区。”
姜南“耶”了一声，把大团塑料包装洒到头顶，“明天一起去！！”
薛知想想，他们早上打球，大概十点能结束，正好出校买手机。
姜南三两下收拾好，又出去洗了趟澡。
洗到澡堂关门，才飘飘然回来。
第二天，桑媛和薛知默契地选了最不起眼的衣服，姜南反复打量薛知，别别扭扭地说：“太阳挺大的。”
薛知自己没帽子，桑媛马上给她扣上一顶自己的。
那帽子是买可乐送的，上头四个大字“百事可乐”。
只是不幸，恰好在走廊上碰到晨起洗漱的赵晓阳。
赵晓阳一手端着牙膏牙刷，笑立在门口，看着桑薛二人：“诶呦！奴才也不好当呀！平时吃柿子是吃柿子，吃完了，一件好衣服也不能穿！”
薛知把桑媛拽走了。
赵晓阳还在后面笑：“可惜现在是新中国呀！不然奴才还有奴才制服，那个什么，电视剧里宫女穿的什么来着？反正不用宫女自己出钱吧···”
这话说得，姜南都听不下去了。
薛知只想看完打球去买手机，完全没闲心吵架。
薛知一把拽住姜南，笑嘻嘻说：“以后我有了男朋友，你俩要是不往脸上涂点泥巴，不许出门！”
三哄四劝，才把二人赶到篮球场。
江浙沪高校普遍绿化不错，篮球场三面密植冬青，长空如洗，映着一片苍印印的深绿。
这个校区都是理科和工科宿舍，男生比较多，即使冬天，篮球场也被占满了。
薛知抬头想找陆吾，看到旁边姜南眼睛亮了，踩着低跟皮靴往前冲，连忙压低帽檐跟上。
没想到姜南快走两步，忽然又停住，垂下脸含笑半晌，食指撩开袖角，有一下没一下的看手表。
她的神态很轻松。
可是薛知想，姜南不该戴流苏耳坠的，一紧张，就晃得非常厉害。
桑媛奇道：“诶，为什么不走了。他们没来吗？”
薛知刚要开口，最外侧的篮球场炸起欢呼声，篮球“咚”地砸在地上，弹起老高。
篮框震震。
显然刚中。
几个男生聚成一团，众星捧月般围着最高的黑衣男生。
黑衣男生和其他人依次击掌。
桑媛展开手搭在眉上：“诶，那不是陆学长吗，应该就那个场子吧。”
薛知附和一句，笑着挽了姜南要走。
姜南突然矜持起来，让开薛知的手，跟随在二人身后，盯着自己鞋尖，很轻很慢地往前走。
大概是中场休息，篮球场上的男生三三两两走到看台上，喝水的喝水，擦汗的擦汗。
陆吾穿着一双花花绿绿的篮球鞋。
薛知不由多看了一眼。
因为按照她的审美来看，这种鞋丑得心机叵测。
可是她做家教的小孩也有，据说很贵很贵。
姜南传说中的心上人正一脚踩住水泥台，前倾身子喝水，余光朝这边看了一眼，连忙拧上瓶盖，跑过来笑问：“你叫薛知？”
薛知大惊，连忙摆手，“我不叫我不叫。”
男生哈哈大笑，“怎么可能，陆——”
话音未落，风声骤起，一只篮球呼呼砸来，薛知眼疾手快，护着旁边桑媛的头脸，就往下蹲。
只留下犹自含羞带怯的姜南，站在后面，薛知再想救也来不及了，不由为那一身昂贵的衣服惋惜。这么多钱，干什么不好呢。
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惨叫，男生转身接住篮球，顺手一旋，篮球在他指尖转得飞起。
他回过头：“陆吾，这么小气干嘛。”
姜南后知后觉，捂着心口，怔怔看着他。
仿佛那并不是篮球，而是一颗企图毁灭地球的陨石。
他转过脸，问姜南，“没事吧？”
姜南点头再摇头，长长的流苏珍珠耳坠摇来晃去，璀光灿灿。
然后就绞进了头发里。
那珍珠润亮浑圆，一只只紧紧排着，缠住头发一扯，直疼到头皮。姜南当下呜咽一声。
男生憋笑：“你们女生为什么喜欢这种东西，多累赘啊。”
桑媛薛知相对莞尔。
薛知正要开口，面前忽然被一团阴影笼罩。
视线中，出现了一只五彩斑斓的篮球鞋。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先收集七八种发馊变质的染料，随意倒成一桶，不等搅匀，就拿来糟蹋一双好好的白鞋。
薛知顺着篮球鞋往上看，先是松松垮垮的运动棉裤，然后是一双只有拇指插|进口袋的手。
四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裤缝。
最后是陆吾的脸，他的表情有点僵硬，目光四处游移，却总是在靠近薛知的瞬间，往反方向荡开。
薛知马上站起来。
她仔细打量陆吾，陆吾出了点汗，额发缕缕黏在皮上，有一缕正贴鼻梁，恰好把棱脸分成两半。
薛知等陆吾说话，可等桑媛都站起来了，陆吾还是不开口。
陆吾嘴角衔了点笑，低头将一双手拍来打去。
其实刚打完篮球的手，再拍能干净到哪里去。
半晌，陆吾轻声说：“带水了吗？”
桑媛和薛知面面相觑。
可陆吾是薛知老板，薛知立刻回答：“我去买。”
篮球场小卖部里，给男朋友买红牛的女生，和女生宿舍楼下送女朋友的男生一样多。
薛知没给男生买过水，考虑到陆吾平时行事风格，觉得给所有人都买一瓶比较好。
薛知抱了一整箱红牛，用肩膀顶开小卖铺塑料垂帘。
她闻到淡淡松木香。
在南方寒冬湿冷的空气中，有点突兀。
手上一轻。
陆吾竟然不知何时跟了她来，倾身接过红牛。
陆吾盯着晃动的塑料垂帘，嘴角小小地弯起来，“你给所有人都买了啊。”
薛知心下一突。她本想，陆吾以前点外卖，从来都是工作室人手一份。但这里是学校，像姜南分柿子可遭了。保不齐出来一个男版赵晓阳。
薛知几乎可以听到脑中思维旋转的呼呼风声。
陆吾压抑地吸了一小口气，腮帮子鼓起来一点，飞快地扫了一眼她的脸。
可是他太高了，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帽子上的“百事可乐”。
陆吾说：“帽子挺好看。”
薛知干笑：“谢谢。”
陆吾说：“不好意思看我？故意戴的。”
薛知无语凝噎，扣了扣帽檐，眼光瞥见，他抓着纸箱边缘的手背青筋崩起。
这个人皮很薄，肌肉纹理分明，一根根掌骨高凸，青筋蜿蜒。
薛知说：“不是的，主要太阳大。”
陆吾闷闷笑了一声，胸膛起伏，这一声像是从喉咙里压出来的，细细碎碎。
他抬眼看了看太阳。
恰好几丝绒絮长云遮住日头。
整块天阴沉沉的，仿佛一块没染好的灰布。
薛知眼见越描越黑，索性闭嘴。
陆吾绷着脸，只一双眼转来转去地瞅她，忍了又忍，终于噗嗤笑出声来。
薛知又开始扣帽子，恨不得用帽檐挡住脸。
陆吾只笑了一声，就没再笑了，弯着眉眼问，“打完篮球，你想吃烧烤还是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