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脸皮红得像烧。
因为陆吾的表情，还挺委屈，十足像被撞破洗澡的黄花闺女。
她尴尬不已，强笑两声，右手搓了两把膝盖，“低血糖。晕。”
陆吾盯着她的脸，身子一点点往下弓。
薛知本来都准备站起来了，眼看陆吾越凑越近，不知怎么，紧张地手背皮肤一阵阵发麻，恨不得真的低血糖晕厥。
陆吾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薛知说：“没什么意思。我这个人说话不过脑子。”
陆吾微微屈腿，双手撑在膝盖上，阳光绒绒照在刘海上，显得发色特别浅。他稍侧过头，覆在她耳边，低声说：“这么讨厌我啊？”
薛知刚要解释。
陆吾声音又传过来，沉凉轻磁，羽毛般溜进耳道，“讨厌我也行，这不还知道我叫什么吗。”
说完，陆吾一掸膝盖，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盒烟，大拇指盖推开盒盖，低头叼住根烟，朝姜南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啊，刚有点不舒服，今天不去了。”
薛知前思后想，还是决定先站起来。
她用余光注意到，陆吾右手把玩着打火机，白银的，长方形，像是薄长的银条。
陆吾食指摁在机扣上，发出咔咔的声响，机身白光印印，摇晃不定。
他的手在抖。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终于“咔嚓”一声，簇出一朵蓝汪汪的火花。陆吾垂目，用嘴里叼着的香烟去凑那火。
陆吾轻轻吸了一口，像叹息。他别过脸吐出烟，再转向薛知，淡淡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去，我可以不去。但请下次直接告诉我。”
薛知往后退了两步，刚要开口，姜南已经抢道：“好的。”
陆吾无声地笑，抬脚走到裴嘉瑞身边，伸手搭在他肩上，吊儿郎当问：“回宿舍，来一局？”
裴嘉瑞欲言又止，程凯赶紧上前，把他架走了。
陆吾一手勾着裴嘉瑞，另外一只手捂着腹侧。
走得有点慢。
···
薛知和桑媛回到宿舍。
宿舍好像比往常大了一点，甚至有点空旷。
窗外正对着晾衣架，一片五颜六色的晒洗床单，正遮住阳光，看什么都阴沉沉脏兮兮。
薛知坐到床边，抱着爬梯发呆，手机响了好久也没反应。
最后还是桑媛忍不住，“薛知，那个···送外卖也不容易。”
薛知这才想起来，面朝下扑到枕头上，闷声道：“帮我取一下嘛。”
桑媛“嗯”了一下，随着“咔嚓”关门，脚步声渐远渐无。
薛知蹬掉鞋，抓着被角，把自己浑身裹起来，翻了个身，面朝墙。
想到陆吾在耳边说的那句话。
心跳得很快很快。
像一脚踏空，回想都是突突心悸。
好奇怪。
他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不去了吗？
就因为她不愿意他去？
她不愿意他去？
为什么？
他不欠着她的。
他和她顶多是朋友关系。
她凭什么干涉他和别的女生交往。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多不体面啊。
很快，桑媛取来大大小小外卖，把板凳踢到角落，往地上铺了张毯子，二人相对而坐，趁着冰块未消，猛灌啤酒。
刚开始一人一罐，很快桑媛陪不住薛知了。
薛知搂住桑媛胳膊，眯着眼睛蹭。
桑媛嘴里叼着鸭翅，油乎乎的指头在纸巾上一抹，扎着手去抢她酒瓶，“别喝了，你说你，非要吼那姓裴的干嘛。”
薛知嬉皮笑脸，晃手又拉开一罐啤酒，仰头往嘴里灌：“刚不站大门口吗，我就看赵晓阳在远处往这边瞅。要是姜姜这次落了下风，以后不知道赵晓阳要说什么难听话。”
桑媛没好气，“赵晓阳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乎姜姜有个男人没个男人吗？她在乎的是姜姜会投胎！”
薛知怎么不懂。
桑媛在她额头戳了一下，“我当然不愿意姜姜落下风，可她什么都有，被裴嘉瑞甩一下，伤心一阵子也就没事了，你呢？说话这么得罪人，你怎么办？”
薛知低头笑了一会，伸手和桑媛手里酒罐一撞，故意放声笑道：“大不了挨一耳光呗，从小也不是没挨过，我爸打我是白打，他裴嘉瑞打我还要赔偿！”
桑媛愣了一下，一把推开薛知，侧脸呸呸呸吐出咬断的鸭骨头。
薛知看她一脸当场就要动手的表情，酒劲立减，跳着跳着躲她的手指头。
桑媛右手食指连戳带点，几乎要把薛知的鼻子捅|进脑腔里，“我以为你假傻真精，原来是假傻真疯！”
过了一会，桑媛自己冷静下来，又把薛知拉到身边，“薛知，你是不是真有点喜欢陆吾？”
薛知摇头再点头，视线模糊起来，才把脸贴到桑媛胳膊上。
桑媛穿的是棉绒T恤，布料很吸水，湿漉漉贴眼皮。
桑媛心一横，“那要不，你就去和他直说，成就赚，不成咱也没亏。”
薛知点头再摇头，“可我怕他只是玩玩。”
薛知微笑，“我并不是全心全意喜欢他，但他必须全心全意喜欢我。”
说完，自己先笑了，“好蠢的话。”
桑媛说：“我要男的一定喜欢你。”
薛知抱着桑媛的胳膊。
桑媛在安慰她。
她知道。
···
桑媛脑子清醒，记得拦着薛知，不让她喝大。
酒足饭饱后，薛知扶着脑袋发呆，等回过神，桑媛已经把吃剩的饭盒收拾好了，提溜着手里的垃圾袋，“走吧，去洗个澡，干干净净睡觉。”
薛知跳起来，不好意思道：“真对不起！什么都让你干！”
桑媛笑说：“我争取也为情所伤一次，让你也伺候我！”
薛知别过桑媛的目光，从床下扒拉出澡篮，确认校园卡在里面，和桑媛一起出去。
洗完澡神清气爽，半湿不干的头发藏在帽子里，冷风一吹还是透心凉。
满脑子都是钻进被窝，一点矫情也没有。
可她一路上还是胡思乱想。
拿不到手机的每一分钟，都怀疑陆吾发来了消息。看不到。
回宿舍钻进被窝，薛知先从枕头旁翻出手机，摁下开机键，屏幕空空如也，并没有新消息。
薛知不死心，解锁打开微信。
真的没有新消息。
薛知盯着看了好几秒，总盼望有意念炸出个提示红点。
当然不可能，薛知主动点开通话记录，输入几个字，找不到发出去的理由，只好删掉。如此反复几次。
桑媛忽然说：“程凯给我发消息了。”
薛知：“嗯。”
桑媛嘀嘀咕咕：“我点不点开？这可是立场问题啊，你说，裴嘉瑞是个傻逼，近墨者黑，他舍友能是好人吗？”
这话在薛知听来，只能想到陆吾。想象了一下裴嘉瑞当众拒绝姜南的场景，只是主角变成了陆吾和自己。
薛知心脏沉了下去，上半身探出被窝，寻摸出一罐幸存的啤酒，打开闷了一口，“就是，蛇鼠一窝。肯定不能是好东西。”
过了一会。
薛知小声问：“不过不回复挺不礼貌的吧。他给你发了什么啊。”
桑媛嗤的一声笑。
薛知红了脸，半面埋陷枕头，忍不住，还是问，“什么呀？”
桑媛：“就问我和你回宿舍没。”
薛知“哦”了一声，翻个身，合上眼，蜷起腿来。
她想睡了，但是微信提示音从桑媛床上传过来。
桑媛：“他说陆吾住院了，问···嗯···问要不要去看看。”
薛知蹭地坐起来，把桑媛吓一跳，“哎呀你慢着点，这床比你年纪都大，经不住的！”
薛知一把撩开被子，踏下地找鞋。
桑媛急了，“你不会想去吧？那陆吾刚才好好的，怎么就一下要住院？别是他们耍你！”
薛知一只脚已经踩进鞋里，闻言又慢慢收回来，踏住床沿。
她抱着小腿，下巴硌在膝盖上，想了一会，还是问，“就、就是，怎么一下要住院，——嗯——程凯说了吗？”
桑媛：“说陆吾回宿舍后一直胃疼，疼了几个小时，实在忍不住，送医院去了。做内镜什么的。”
“···”
“你去吗？”
···
“她来吗？”
程凯坐在医院走廊椅上，一手摸下巴，另一只手反撑膝盖。大马金刀，很有土匪风范。
裴嘉瑞蹲在地上，盯着手机，“不知道，这桑媛什么人嘛，消息半天都不回。”
程凯一拍大腿面，噼啪作响，“那你再说严重点，那个韩剧里，···白血病！就说顺便查出来的，还有脑癌血癌乱七八糟，除了子宫癌和睾|丸癌，老陆都齐活儿了！”
裴嘉瑞不耐烦地把手机丢回去，“你他妈当个人吧，别咒老陆。”
程凯：“这是谈情说爱的大事，咒一咒怎么了？找不到老婆以后断子绝孙的！”
裴嘉瑞冷笑：“诶呦喂，天津大爷气度大啊，那薛知骂的又不是你。”
程凯：“骂你就是骂我，子不教父之过嘛。”
裴嘉瑞嘶了口气，抬手作势要打，“哪儿你这么不孝的儿子！”
话音未落，诊室门悄然打开。
陆吾一手捂着上腹，半个身子都撑着扶手，面色煞白，咬肌紧实。
裴嘉瑞赶紧上去扶着，“诶呦喂，你可别让我裴家绝后。”
程凯赶紧往边上挪挪，腾出个位置，“老裴你他妈有点眼色行吗？”转脸问陆吾，“你还行吗？”
陆吾尽力压着呼吸，慢慢坐到椅子上，“让我做胃镜，得提前空腹六小时。就是再等两小时。”停一停，“应该就是有点胃出血。”
程凯连连点头，掏出手机，“那成，我就跟薛知按照胃癌这个方向编了啊。”
裴嘉瑞急眼了，“你他妈才没眼色吧，她来干嘛？真把老陆气出···”他故乡临海，大海辽远神秘，忌讳也就多些，裴嘉瑞不敢妄言，转脸问陆吾，“你这要静养，不能动怒，可薛知——薛知那嘴，比刀还利，能把人气死。”
陆吾又疼起来，皱眉吐出口气，上身都往下弯了弯，“可不是，我真被气够呛。”
程凯试探地问：“那咱别让她来？”
陆吾一愣，小幅度点点头，“行，嗯。行。”睁了睁眼，目光游移，“气得我心里堵得慌，直想骂人！必须···必须得当面骂她一顿。”
裴嘉瑞叹气：“老陆，我真不懂，你这条件，干什么不行，非要去当舔狗，你图什么？锻炼舌头啊？”
因为陆吾的表情，还挺委屈，十足像被撞破洗澡的黄花闺女。
她尴尬不已，强笑两声，右手搓了两把膝盖，“低血糖。晕。”
陆吾盯着她的脸，身子一点点往下弓。
薛知本来都准备站起来了，眼看陆吾越凑越近，不知怎么，紧张地手背皮肤一阵阵发麻，恨不得真的低血糖晕厥。
陆吾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薛知说：“没什么意思。我这个人说话不过脑子。”
陆吾微微屈腿，双手撑在膝盖上，阳光绒绒照在刘海上，显得发色特别浅。他稍侧过头，覆在她耳边，低声说：“这么讨厌我啊？”
薛知刚要解释。
陆吾声音又传过来，沉凉轻磁，羽毛般溜进耳道，“讨厌我也行，这不还知道我叫什么吗。”
说完，陆吾一掸膝盖，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盒烟，大拇指盖推开盒盖，低头叼住根烟，朝姜南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啊，刚有点不舒服，今天不去了。”
薛知前思后想，还是决定先站起来。
她用余光注意到，陆吾右手把玩着打火机，白银的，长方形，像是薄长的银条。
陆吾食指摁在机扣上，发出咔咔的声响，机身白光印印，摇晃不定。
他的手在抖。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终于“咔嚓”一声，簇出一朵蓝汪汪的火花。陆吾垂目，用嘴里叼着的香烟去凑那火。
陆吾轻轻吸了一口，像叹息。他别过脸吐出烟，再转向薛知，淡淡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去，我可以不去。但请下次直接告诉我。”
薛知往后退了两步，刚要开口，姜南已经抢道：“好的。”
陆吾无声地笑，抬脚走到裴嘉瑞身边，伸手搭在他肩上，吊儿郎当问：“回宿舍，来一局？”
裴嘉瑞欲言又止，程凯赶紧上前，把他架走了。
陆吾一手勾着裴嘉瑞，另外一只手捂着腹侧。
走得有点慢。
···
薛知和桑媛回到宿舍。
宿舍好像比往常大了一点，甚至有点空旷。
窗外正对着晾衣架，一片五颜六色的晒洗床单，正遮住阳光，看什么都阴沉沉脏兮兮。
薛知坐到床边，抱着爬梯发呆，手机响了好久也没反应。
最后还是桑媛忍不住，“薛知，那个···送外卖也不容易。”
薛知这才想起来，面朝下扑到枕头上，闷声道：“帮我取一下嘛。”
桑媛“嗯”了一下，随着“咔嚓”关门，脚步声渐远渐无。
薛知蹬掉鞋，抓着被角，把自己浑身裹起来，翻了个身，面朝墙。
想到陆吾在耳边说的那句话。
心跳得很快很快。
像一脚踏空，回想都是突突心悸。
好奇怪。
他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不去了吗？
就因为她不愿意他去？
她不愿意他去？
为什么？
他不欠着她的。
他和她顶多是朋友关系。
她凭什么干涉他和别的女生交往。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多不体面啊。
很快，桑媛取来大大小小外卖，把板凳踢到角落，往地上铺了张毯子，二人相对而坐，趁着冰块未消，猛灌啤酒。
刚开始一人一罐，很快桑媛陪不住薛知了。
薛知搂住桑媛胳膊，眯着眼睛蹭。
桑媛嘴里叼着鸭翅，油乎乎的指头在纸巾上一抹，扎着手去抢她酒瓶，“别喝了，你说你，非要吼那姓裴的干嘛。”
薛知嬉皮笑脸，晃手又拉开一罐啤酒，仰头往嘴里灌：“刚不站大门口吗，我就看赵晓阳在远处往这边瞅。要是姜姜这次落了下风，以后不知道赵晓阳要说什么难听话。”
桑媛没好气，“赵晓阳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乎姜姜有个男人没个男人吗？她在乎的是姜姜会投胎！”
薛知怎么不懂。
桑媛在她额头戳了一下，“我当然不愿意姜姜落下风，可她什么都有，被裴嘉瑞甩一下，伤心一阵子也就没事了，你呢？说话这么得罪人，你怎么办？”
薛知低头笑了一会，伸手和桑媛手里酒罐一撞，故意放声笑道：“大不了挨一耳光呗，从小也不是没挨过，我爸打我是白打，他裴嘉瑞打我还要赔偿！”
桑媛愣了一下，一把推开薛知，侧脸呸呸呸吐出咬断的鸭骨头。
薛知看她一脸当场就要动手的表情，酒劲立减，跳着跳着躲她的手指头。
桑媛右手食指连戳带点，几乎要把薛知的鼻子捅|进脑腔里，“我以为你假傻真精，原来是假傻真疯！”
过了一会，桑媛自己冷静下来，又把薛知拉到身边，“薛知，你是不是真有点喜欢陆吾？”
薛知摇头再点头，视线模糊起来，才把脸贴到桑媛胳膊上。
桑媛穿的是棉绒T恤，布料很吸水，湿漉漉贴眼皮。
桑媛心一横，“那要不，你就去和他直说，成就赚，不成咱也没亏。”
薛知点头再摇头，“可我怕他只是玩玩。”
薛知微笑，“我并不是全心全意喜欢他，但他必须全心全意喜欢我。”
说完，自己先笑了，“好蠢的话。”
桑媛说：“我要男的一定喜欢你。”
薛知抱着桑媛的胳膊。
桑媛在安慰她。
她知道。
···
桑媛脑子清醒，记得拦着薛知，不让她喝大。
酒足饭饱后，薛知扶着脑袋发呆，等回过神，桑媛已经把吃剩的饭盒收拾好了，提溜着手里的垃圾袋，“走吧，去洗个澡，干干净净睡觉。”
薛知跳起来，不好意思道：“真对不起！什么都让你干！”
桑媛笑说：“我争取也为情所伤一次，让你也伺候我！”
薛知别过桑媛的目光，从床下扒拉出澡篮，确认校园卡在里面，和桑媛一起出去。
洗完澡神清气爽，半湿不干的头发藏在帽子里，冷风一吹还是透心凉。
满脑子都是钻进被窝，一点矫情也没有。
可她一路上还是胡思乱想。
拿不到手机的每一分钟，都怀疑陆吾发来了消息。看不到。
回宿舍钻进被窝，薛知先从枕头旁翻出手机，摁下开机键，屏幕空空如也，并没有新消息。
薛知不死心，解锁打开微信。
真的没有新消息。
薛知盯着看了好几秒，总盼望有意念炸出个提示红点。
当然不可能，薛知主动点开通话记录，输入几个字，找不到发出去的理由，只好删掉。如此反复几次。
桑媛忽然说：“程凯给我发消息了。”
薛知：“嗯。”
桑媛嘀嘀咕咕：“我点不点开？这可是立场问题啊，你说，裴嘉瑞是个傻逼，近墨者黑，他舍友能是好人吗？”
这话在薛知听来，只能想到陆吾。想象了一下裴嘉瑞当众拒绝姜南的场景，只是主角变成了陆吾和自己。
薛知心脏沉了下去，上半身探出被窝，寻摸出一罐幸存的啤酒，打开闷了一口，“就是，蛇鼠一窝。肯定不能是好东西。”
过了一会。
薛知小声问：“不过不回复挺不礼貌的吧。他给你发了什么啊。”
桑媛嗤的一声笑。
薛知红了脸，半面埋陷枕头，忍不住，还是问，“什么呀？”
桑媛：“就问我和你回宿舍没。”
薛知“哦”了一声，翻个身，合上眼，蜷起腿来。
她想睡了，但是微信提示音从桑媛床上传过来。
桑媛：“他说陆吾住院了，问···嗯···问要不要去看看。”
薛知蹭地坐起来，把桑媛吓一跳，“哎呀你慢着点，这床比你年纪都大，经不住的！”
薛知一把撩开被子，踏下地找鞋。
桑媛急了，“你不会想去吧？那陆吾刚才好好的，怎么就一下要住院？别是他们耍你！”
薛知一只脚已经踩进鞋里，闻言又慢慢收回来，踏住床沿。
她抱着小腿，下巴硌在膝盖上，想了一会，还是问，“就、就是，怎么一下要住院，——嗯——程凯说了吗？”
桑媛：“说陆吾回宿舍后一直胃疼，疼了几个小时，实在忍不住，送医院去了。做内镜什么的。”
“···”
“你去吗？”
···
“她来吗？”
程凯坐在医院走廊椅上，一手摸下巴，另一只手反撑膝盖。大马金刀，很有土匪风范。
裴嘉瑞蹲在地上，盯着手机，“不知道，这桑媛什么人嘛，消息半天都不回。”
程凯一拍大腿面，噼啪作响，“那你再说严重点，那个韩剧里，···白血病！就说顺便查出来的，还有脑癌血癌乱七八糟，除了子宫癌和睾|丸癌，老陆都齐活儿了！”
裴嘉瑞不耐烦地把手机丢回去，“你他妈当个人吧，别咒老陆。”
程凯：“这是谈情说爱的大事，咒一咒怎么了？找不到老婆以后断子绝孙的！”
裴嘉瑞冷笑：“诶呦喂，天津大爷气度大啊，那薛知骂的又不是你。”
程凯：“骂你就是骂我，子不教父之过嘛。”
裴嘉瑞嘶了口气，抬手作势要打，“哪儿你这么不孝的儿子！”
话音未落，诊室门悄然打开。
陆吾一手捂着上腹，半个身子都撑着扶手，面色煞白，咬肌紧实。
裴嘉瑞赶紧上去扶着，“诶呦喂，你可别让我裴家绝后。”
程凯赶紧往边上挪挪，腾出个位置，“老裴你他妈有点眼色行吗？”转脸问陆吾，“你还行吗？”
陆吾尽力压着呼吸，慢慢坐到椅子上，“让我做胃镜，得提前空腹六小时。就是再等两小时。”停一停，“应该就是有点胃出血。”
程凯连连点头，掏出手机，“那成，我就跟薛知按照胃癌这个方向编了啊。”
裴嘉瑞急眼了，“你他妈才没眼色吧，她来干嘛？真把老陆气出···”他故乡临海，大海辽远神秘，忌讳也就多些，裴嘉瑞不敢妄言，转脸问陆吾，“你这要静养，不能动怒，可薛知——薛知那嘴，比刀还利，能把人气死。”
陆吾又疼起来，皱眉吐出口气，上身都往下弯了弯，“可不是，我真被气够呛。”
程凯试探地问：“那咱别让她来？”
陆吾一愣，小幅度点点头，“行，嗯。行。”睁了睁眼，目光游移，“气得我心里堵得慌，直想骂人！必须···必须得当面骂她一顿。”
裴嘉瑞叹气：“老陆，我真不懂，你这条件，干什么不行，非要去当舔狗，你图什么？锻炼舌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