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陆吾胳膊。
薛知老大不好意思，松开陆吾，往后跳了半步，“你怎么在这儿？”她可没告诉他辅导中心地址。转念又想到，学校出来就东西两个方向，反方向是工业区。
陆吾不会专门来等她的吧？
陆吾盯着一地碎玻璃，没吭声，余光瞥到她的脸。
薛知讲了太久，她对小孩又没耐心，急起来就咬自己嘴皮。所以下唇有好几道子红纹。
陆吾欠身凑过去，用拇指在她嘴角摁了一下。
薛知感觉他用了点力气，挤得嘴唇陷下去。
她可真害怕陆吾忽然说什么话。
幸好没有。
陆吾只是去买了一块白饼，递到她手里，“是不是还没吃饭？”
饼子放在火炉边煨着，拿到手里热腾腾的，薛知是真饿了，一口气全吃了，搓着手指头上的面饼屑子。
陆吾迟疑了几秒，“薛知，你不要干这个了吧。”
薛知愣了下，“啊。可是···”她本来想说“可是我需要钱”，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这话。
陆吾盯了她一会，忽地嘴角弯弯，若无其事笑道：“那你下次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陆吾忽然伸出手，薛知只觉得鼻子一凉，已经被他掐住了。
一口气上不来，张开嘴连咳带喘，抓着他的手就往外推。
陆吾没用力，薛知随手就推开了，“你干嘛！”
陆吾哈哈大笑，“看看匹诺曹的鼻子长长没有。”
“我不是骗子，”薛知有气无力，“我只是说了别人想听的假话，然后收一点钱。”
陆吾点头：“那你应该知道我想听什么吧。”
薛知“唔”了一声，不说话。
陆吾笑：“一天找不到我，就气成这样，不至于。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一个也不接，咱们两扯平，行不行？”
薛知当然明白他想听什么，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只低下头默默走路。
陆吾看了她一会，慢慢不笑了，别过脸，面目在昏暗夜色中，路灯一段暗一段亮，照在眼睛里，也像宝石明明灭灭。
“薛知，”他声音很轻，“我手疼。”
说着，嘴唇一抿，硬把自己左手往她手里塞。
陆吾很瘦，一截截竹竿似的手指，硌在她手心。
手腕外侧缝合伤很深，斜拉出一道，刚长出新肉，粉粉一团，皮子看起来很薄，一不小心就会被刮破。
薛知本来要握，怕扯到伤口，只搓了搓他指尖。
薛知小声说：“对不起。”
“薛知，不要说对不起，”陆吾叹息似的说：“你比我左手要紧。我做什么事，要么我自己想这么干。要么···”
他停了一下，苦笑，“要么我也觉得丢人，但我实在忍不住了。不过···不过我会自己哄自己。”
···
裴嘉瑞坐在床上，正赶毕业设计，床桌上旁边一堆或倒或立的罐装咖啡，空气里一股苦香，闻久了有点胃疼。
陆吾走到床边，刚要坐下，忽然啪嗒一声，袖子上落了两滴咖啡。
陆吾扯着袖子，暴跳回身，“你他妈埋不埋汰，在床上喝咖啡啊，都淌我衣服上了知道吗！”
这时程飞从外面回来，“老陆，你比隔壁打游戏的声音还大。”
裴嘉瑞抓抓头发，随口：“至于吗，第一回见这人稀罕东西。”抓起罐子，凌空瞄了瞄，丢进垃圾桶。
罐子正中。咣啷一声，垃圾桶咕噜噜打个转子。
裴嘉瑞忽然面色一变，半个身子探出床沿，“我靠，什么衣服？”
陆吾抽出两张湿巾，别过胳膊，细细擦那两滴咖啡。听到裴嘉瑞问，笑着站起来，依次给二人看：“你们猜这是什么衣服？”
“标签那么大，谁不认识。”裴嘉瑞没好气：“我还以为你祖上爬雪山留下来的衣服呢。”
陆吾：“放现在都烂布条子了，还能穿吗？”
程飞摸摸下巴：“我想想啊，是不是你爷爷给你留下的生日礼物？”
裴嘉瑞脸色刷地变了，从床桌边爬起来，一脚蹬着床栏，腿肚子一绷，就窜了下来，“真的吗？真的吗？是不是你爷爷临终给你买的，买的时候还叮嘱你好好学习，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
陆吾哎哎叫了两声，“你洗手了吗？别碰我衣服！”
裴嘉瑞急得直搓手，“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不早说是你爷爷送的？咱们买个防尘衣挂挂起来···”
程飞忍不住：“行了，老裴，这一看就薛知给他买的。你这人，真不经逗。”
裴嘉瑞闻言翻个白眼，“哦”了一声，一转身，抓着梯子，蹭蹭蹭爬上床，“他妈的早说啊。什么破衣服。”
陆吾转而对程飞说：“去年冬天特别冷，你觉不觉得？”
程飞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南方人，你们这冬天该咋样，我也不清楚啊，再说你这儿说到底还在地球，全球变暖也不能不带上你们？”停了下，“算是吧，怎么了？”
陆吾两手叉腰，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可见你这人不关心我啊！”
程飞也翻了个白眼。
陆吾站在程飞面前，拽拽袖子，“这衣服是薛知送的，虽然她没提，但我想，她肯定是觉得特别冷，害怕我冻着，一直记挂在心里，终于得到一点机会，买了衣服给我穿。”
程飞“哦哦”两声，“薛知这么体贴，怎么不经常给你打打电话什么的。”
陆吾说：“她每天都在琢磨我冷不冷，就没空说甜言蜜语了。”
程飞憋笑，“嗯。这倒也是。”
陆吾对着光，左左右右地看袖子，把胳膊凑到程飞脸上：“你看，是不是还有点脏？”又骂裴嘉瑞，“你他妈注意点卫生行吗！”
裴嘉瑞忍无可忍，“你他妈当个人行吗！”
程飞当然从桑媛口中得知，这衣服是陆吾强行刷了薛知的卡，“想通了？”
陆吾点头：“薛知一个小姑娘，脸皮薄，虽然她很跟我赔笑脸，但我一个大老爷们，她好意思赔笑脸，我也不好意思接茬。”
程飞心想：这不就是我说的话吗？
打麻将太耗神了，程飞爬到床上，正要躺下睡觉，正好看到对床的陆吾。
陆吾兴兴头头地拿一只衣架，把外套挂在床头，然后往枕头上一靠，托着半张脸，笑望那衣服。
程飞忽然想起，刚认识陆吾的时候。
程飞高中三年一直都是全校前几名，原本以为不是清华就是北大，结果高考失常，离南开都差一分，高三结束的那个暑假。
羞得父母都没脸请客。
所以大一刚报到的时候，程飞脸拉得很长，路上遇到狗都要蹬两眼。
男生宿舍第一次社交，大多是包夜打游戏，宿舍四个人，三个人同意。
陆吾背了个书包就走了，“不行，我晚上有事。”
那时学校门口有电竞宾馆，有二人间有四人间，就是没有三人间。
宾馆卫生条件电子设备都不错，所以价格也比较贵。程飞家里条件好，所以花钱不过脑子，再加上没考好，父母一点零花钱没给，一个月就一千五饭钱，每天在二食堂多吃俩鸡腿就没了。
程飞打开电脑，一边玩游戏，一边看旁边空空荡荡的位置，暗骂陆吾不合群。
有什么可横的，要不是老子数学填错了一道选择题，怎么会沦落到和这种人一个宿舍。
三人打了一晚上游戏，头晕眼花，第二天回去倒头就睡。唯独裴嘉瑞还清醒，记得给陆吾发了个短信，麻烦他帮忙点到。
程飞破口大骂：“那二世祖还能这么好心？看丫那德行。天天抽烟，真缺德！”
裴嘉瑞：“他不都到阳台抽吗？你也闻不到啊。”
程飞怒了：“去阳台抽就不增加二氧化谈排放了，你他妈有点公德心行吗？”
话音未落，陆吾的回复来了：【不行。】
醒来后，果然接到了辅导员的消息。因为这是入学第一次点名。他们宿舍全没来，被抓成典型，在学院群里好一通思想教育。
程飞气得仰倒：“妈的真倒霉，二世祖这他妈啥人，眼睛长头顶了是吧，这点忙都不帮。操！”
裴嘉瑞脑子还清楚，“陆吾也没去？可能他真忙。”
程飞说：“二世祖忙什么忙，肯定欺压良民去了，妈的。”
就在这时，响起一阵开门声。
程飞转头看到了陆吾，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陆吾半张脸都是肿的，反脚踢上门，手里拿了瓶冰矿泉水，正在脸上捂着。
程飞吓了一跳，按着自己的嘴，一下就坐起来了。
陆吾漫不经心，放下矿泉水，拉开衣柜，换了身衣服，“不好意思啊，今天的课我也没去。”
裴嘉瑞：“你···去哪儿了？”
陆吾：“派出所。”
“···”
注意到宿舍里的安静，陆吾笑了下，把旧衣服丢到床上，淡淡说：“我差点把别人腿打断，他爸到派出所扇了我一耳光。”
程飞战战兢兢：“你为什么要把别人腿打断？”
他已经完全不记得点不点到的问题了，满脑子都是：老师说的好啊，中国除了这两学校，根本不能上！都是什么恐|怖|分|子！
陆吾拍了拍口袋，摸出盒烟就往烟台走。
程飞赶紧说：“诶诶，别介，见外了这不是，就在这儿抽吧，出去蚊子咬着难受！”
陆吾一只手放在门把上，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摘下烟往回走，温和道：“我之前抽烟，是不是老放蚊子进来？对不起啊。”
程飞大叫：“没有！没有！嗨咱们这儿楼高，根本没蚊子···”
裴嘉瑞白程飞一眼，转头问陆吾，“老陆，到底怎么回事？能说不。”
陆吾坐到床边，不吭声。
程飞补充：“不能说就不说，我们最尊重隐私了。”
陆吾笑了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调戏小姑娘。”
“我一见面就看出来了，你是真爷们！”程飞心里不相信，“什么小姑娘？是不是那个，你什么叔叔伯伯的女儿啊？”
“不是。”
陆吾从床下翻出罐啤酒，拉开喝了一口，他的脸肿得很厉害，看起来要多落魄就有多落魄。
他一只手肘搭在膝盖上，上身前期，脊背不知什么时候，弯了下去。
他低下眼，望着啤酒罐，微笑了一下。
“就是我的小姑娘。”
薛知老大不好意思，松开陆吾，往后跳了半步，“你怎么在这儿？”她可没告诉他辅导中心地址。转念又想到，学校出来就东西两个方向，反方向是工业区。
陆吾不会专门来等她的吧？
陆吾盯着一地碎玻璃，没吭声，余光瞥到她的脸。
薛知讲了太久，她对小孩又没耐心，急起来就咬自己嘴皮。所以下唇有好几道子红纹。
陆吾欠身凑过去，用拇指在她嘴角摁了一下。
薛知感觉他用了点力气，挤得嘴唇陷下去。
她可真害怕陆吾忽然说什么话。
幸好没有。
陆吾只是去买了一块白饼，递到她手里，“是不是还没吃饭？”
饼子放在火炉边煨着，拿到手里热腾腾的，薛知是真饿了，一口气全吃了，搓着手指头上的面饼屑子。
陆吾迟疑了几秒，“薛知，你不要干这个了吧。”
薛知愣了下，“啊。可是···”她本来想说“可是我需要钱”，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这话。
陆吾盯了她一会，忽地嘴角弯弯，若无其事笑道：“那你下次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陆吾忽然伸出手，薛知只觉得鼻子一凉，已经被他掐住了。
一口气上不来，张开嘴连咳带喘，抓着他的手就往外推。
陆吾没用力，薛知随手就推开了，“你干嘛！”
陆吾哈哈大笑，“看看匹诺曹的鼻子长长没有。”
“我不是骗子，”薛知有气无力，“我只是说了别人想听的假话，然后收一点钱。”
陆吾点头：“那你应该知道我想听什么吧。”
薛知“唔”了一声，不说话。
陆吾笑：“一天找不到我，就气成这样，不至于。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一个也不接，咱们两扯平，行不行？”
薛知当然明白他想听什么，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只低下头默默走路。
陆吾看了她一会，慢慢不笑了，别过脸，面目在昏暗夜色中，路灯一段暗一段亮，照在眼睛里，也像宝石明明灭灭。
“薛知，”他声音很轻，“我手疼。”
说着，嘴唇一抿，硬把自己左手往她手里塞。
陆吾很瘦，一截截竹竿似的手指，硌在她手心。
手腕外侧缝合伤很深，斜拉出一道，刚长出新肉，粉粉一团，皮子看起来很薄，一不小心就会被刮破。
薛知本来要握，怕扯到伤口，只搓了搓他指尖。
薛知小声说：“对不起。”
“薛知，不要说对不起，”陆吾叹息似的说：“你比我左手要紧。我做什么事，要么我自己想这么干。要么···”
他停了一下，苦笑，“要么我也觉得丢人，但我实在忍不住了。不过···不过我会自己哄自己。”
···
裴嘉瑞坐在床上，正赶毕业设计，床桌上旁边一堆或倒或立的罐装咖啡，空气里一股苦香，闻久了有点胃疼。
陆吾走到床边，刚要坐下，忽然啪嗒一声，袖子上落了两滴咖啡。
陆吾扯着袖子，暴跳回身，“你他妈埋不埋汰，在床上喝咖啡啊，都淌我衣服上了知道吗！”
这时程飞从外面回来，“老陆，你比隔壁打游戏的声音还大。”
裴嘉瑞抓抓头发，随口：“至于吗，第一回见这人稀罕东西。”抓起罐子，凌空瞄了瞄，丢进垃圾桶。
罐子正中。咣啷一声，垃圾桶咕噜噜打个转子。
裴嘉瑞忽然面色一变，半个身子探出床沿，“我靠，什么衣服？”
陆吾抽出两张湿巾，别过胳膊，细细擦那两滴咖啡。听到裴嘉瑞问，笑着站起来，依次给二人看：“你们猜这是什么衣服？”
“标签那么大，谁不认识。”裴嘉瑞没好气：“我还以为你祖上爬雪山留下来的衣服呢。”
陆吾：“放现在都烂布条子了，还能穿吗？”
程飞摸摸下巴：“我想想啊，是不是你爷爷给你留下的生日礼物？”
裴嘉瑞脸色刷地变了，从床桌边爬起来，一脚蹬着床栏，腿肚子一绷，就窜了下来，“真的吗？真的吗？是不是你爷爷临终给你买的，买的时候还叮嘱你好好学习，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
陆吾哎哎叫了两声，“你洗手了吗？别碰我衣服！”
裴嘉瑞急得直搓手，“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不早说是你爷爷送的？咱们买个防尘衣挂挂起来···”
程飞忍不住：“行了，老裴，这一看就薛知给他买的。你这人，真不经逗。”
裴嘉瑞闻言翻个白眼，“哦”了一声，一转身，抓着梯子，蹭蹭蹭爬上床，“他妈的早说啊。什么破衣服。”
陆吾转而对程飞说：“去年冬天特别冷，你觉不觉得？”
程飞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南方人，你们这冬天该咋样，我也不清楚啊，再说你这儿说到底还在地球，全球变暖也不能不带上你们？”停了下，“算是吧，怎么了？”
陆吾两手叉腰，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可见你这人不关心我啊！”
程飞也翻了个白眼。
陆吾站在程飞面前，拽拽袖子，“这衣服是薛知送的，虽然她没提，但我想，她肯定是觉得特别冷，害怕我冻着，一直记挂在心里，终于得到一点机会，买了衣服给我穿。”
程飞“哦哦”两声，“薛知这么体贴，怎么不经常给你打打电话什么的。”
陆吾说：“她每天都在琢磨我冷不冷，就没空说甜言蜜语了。”
程飞憋笑，“嗯。这倒也是。”
陆吾对着光，左左右右地看袖子，把胳膊凑到程飞脸上：“你看，是不是还有点脏？”又骂裴嘉瑞，“你他妈注意点卫生行吗！”
裴嘉瑞忍无可忍，“你他妈当个人行吗！”
程飞当然从桑媛口中得知，这衣服是陆吾强行刷了薛知的卡，“想通了？”
陆吾点头：“薛知一个小姑娘，脸皮薄，虽然她很跟我赔笑脸，但我一个大老爷们，她好意思赔笑脸，我也不好意思接茬。”
程飞心想：这不就是我说的话吗？
打麻将太耗神了，程飞爬到床上，正要躺下睡觉，正好看到对床的陆吾。
陆吾兴兴头头地拿一只衣架，把外套挂在床头，然后往枕头上一靠，托着半张脸，笑望那衣服。
程飞忽然想起，刚认识陆吾的时候。
程飞高中三年一直都是全校前几名，原本以为不是清华就是北大，结果高考失常，离南开都差一分，高三结束的那个暑假。
羞得父母都没脸请客。
所以大一刚报到的时候，程飞脸拉得很长，路上遇到狗都要蹬两眼。
男生宿舍第一次社交，大多是包夜打游戏，宿舍四个人，三个人同意。
陆吾背了个书包就走了，“不行，我晚上有事。”
那时学校门口有电竞宾馆，有二人间有四人间，就是没有三人间。
宾馆卫生条件电子设备都不错，所以价格也比较贵。程飞家里条件好，所以花钱不过脑子，再加上没考好，父母一点零花钱没给，一个月就一千五饭钱，每天在二食堂多吃俩鸡腿就没了。
程飞打开电脑，一边玩游戏，一边看旁边空空荡荡的位置，暗骂陆吾不合群。
有什么可横的，要不是老子数学填错了一道选择题，怎么会沦落到和这种人一个宿舍。
三人打了一晚上游戏，头晕眼花，第二天回去倒头就睡。唯独裴嘉瑞还清醒，记得给陆吾发了个短信，麻烦他帮忙点到。
程飞破口大骂：“那二世祖还能这么好心？看丫那德行。天天抽烟，真缺德！”
裴嘉瑞：“他不都到阳台抽吗？你也闻不到啊。”
程飞怒了：“去阳台抽就不增加二氧化谈排放了，你他妈有点公德心行吗？”
话音未落，陆吾的回复来了：【不行。】
醒来后，果然接到了辅导员的消息。因为这是入学第一次点名。他们宿舍全没来，被抓成典型，在学院群里好一通思想教育。
程飞气得仰倒：“妈的真倒霉，二世祖这他妈啥人，眼睛长头顶了是吧，这点忙都不帮。操！”
裴嘉瑞脑子还清楚，“陆吾也没去？可能他真忙。”
程飞说：“二世祖忙什么忙，肯定欺压良民去了，妈的。”
就在这时，响起一阵开门声。
程飞转头看到了陆吾，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陆吾半张脸都是肿的，反脚踢上门，手里拿了瓶冰矿泉水，正在脸上捂着。
程飞吓了一跳，按着自己的嘴，一下就坐起来了。
陆吾漫不经心，放下矿泉水，拉开衣柜，换了身衣服，“不好意思啊，今天的课我也没去。”
裴嘉瑞：“你···去哪儿了？”
陆吾：“派出所。”
“···”
注意到宿舍里的安静，陆吾笑了下，把旧衣服丢到床上，淡淡说：“我差点把别人腿打断，他爸到派出所扇了我一耳光。”
程飞战战兢兢：“你为什么要把别人腿打断？”
他已经完全不记得点不点到的问题了，满脑子都是：老师说的好啊，中国除了这两学校，根本不能上！都是什么恐|怖|分|子！
陆吾拍了拍口袋，摸出盒烟就往烟台走。
程飞赶紧说：“诶诶，别介，见外了这不是，就在这儿抽吧，出去蚊子咬着难受！”
陆吾一只手放在门把上，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摘下烟往回走，温和道：“我之前抽烟，是不是老放蚊子进来？对不起啊。”
程飞大叫：“没有！没有！嗨咱们这儿楼高，根本没蚊子···”
裴嘉瑞白程飞一眼，转头问陆吾，“老陆，到底怎么回事？能说不。”
陆吾坐到床边，不吭声。
程飞补充：“不能说就不说，我们最尊重隐私了。”
陆吾笑了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调戏小姑娘。”
“我一见面就看出来了，你是真爷们！”程飞心里不相信，“什么小姑娘？是不是那个，你什么叔叔伯伯的女儿啊？”
“不是。”
陆吾从床下翻出罐啤酒，拉开喝了一口，他的脸肿得很厉害，看起来要多落魄就有多落魄。
他一只手肘搭在膝盖上，上身前期，脊背不知什么时候，弯了下去。
他低下眼，望着啤酒罐，微笑了一下。
“就是我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