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听说了吗？昨天睿王大闹荣王府！”天未大亮，晨露未晞。东市几个出摊的菜农来得早，闲嗑起牙慧来。
“哪个睿王？”
“睿王你不认识？京城四大纨绔之首，家妓无数的那个……”
“他不是要成亲了吗？听说娶的还是个贱籍女子。莫说皇家了，这贱籍出身的人，就连咱们寻常人家都得思量思量。”
“可别乱说，当心给自己惹麻烦。 ”旁边买包子的大娘将摊位支好，系上围裙坐在板凳上，神神秘秘道：“我表姐家的男人常年给睿王府送菜，听说睿王这次大闹荣王府就是为了这个睿王妃。”
“要我说，这荣王也真够倒霉的，摊上这么一对狗男女，成日里的胡作非为。”
“是啊，荣王那样芝兰玉树的贵人……昨日指不定要被气成什么样子。”
“大娘，两个肉包。”脸色木然的黑衣男子，递上铜钱。
卖包子的大娘言语被打断，麻利地从笼屉取出两个软乎乎冒着热气包子，又用油纸包好。
黑衣男子走到一顶深蓝小轿前，轿帘后伸出一张素白的手来，拇指上的红玉扳指分外惹眼。
旁边明眼人赶忙扒拉大娘，低声道：“李婶快瞧，是荣王府的轿子！”
卖包子的大娘连连摇头，叹道：“昨日自己家里被闹得不成样子，今日还早早起来上朝，真是个忠君爱国的好郎君，长得又俊俏……浑身上下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阿久终于知道从前府里美人所说的别苑在哪里了，因为她此刻正在别苑之中。
师华走后，便将她反锁在屋内。到了饭点，由一位名唤晚云的女子来给她送餐食。
院子里不止一位姑娘，阿久下床，倚门而坐仔细留意外面的动静。
“茉莉，栀子，千里香……竟还有米兰……”花香馥郁，晚云很爱花。
“晚云你呀，都这样了，还顾着赏花呢。”一旁的俏声女子说道。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既如此，不如只顾眼前，眼前人，眼前景。”
阿久在屋内听着只觉她通透，又觉她可怜。
她们是身不由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悄悄掀开帷幔一角，隔着门缝偷瞧，正看见晚云摘了一朵晚香玉为身边人簪上。
阿久无意多瞧两眼，却猛地发现被簪花女子的袖管飘飘摇摇，竟是空的！
“玉姑娘，赵员外友有请！”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方才被簪花的女子身形一震，慢慢转过身来。
门内的阿久同样瞪大了眼睛，这女子她分明在姝丽苑见过，那时她还是个“完整”的人……
为何？短短几日……
仿佛看出女子的不情愿，来人伸手去拽她空空的袖管，被唤作“玉姑娘”的女子连连后退，眼看外衫都要被扯落，晚云上前将人揽到身后：“万管事，今日阿玉身子不爽，不知可否向赵员外告假请罪？”
“赵员外是咱们生意上的大主顾，岂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万管事不耐烦，“快些见客，少磨蹭！”
言语间，阿久听懂了五六分，这里哪里是睿王府的别苑，分明是娼馆！
皇亲国戚厌了倦了的女子，到了商贾堆里仍旧是香饽饽。
就好似被皇上用过的盘子，被太后喝过水的盏……被睿王玩过的女子，有大把的人等着体验一番。
可，人又不是物件。
“万管事。”晚云横下心，“我替阿玉去见客。”
阿玉身上有疾，按道理，晚云代她去总会更好些。
阿久本为晚云惋惜，却听得万管事冷哼一声：“人家赵员外就喜欢阿玉这样的，你去，怕是屋子没进就要被轰回来！”
“万……”晚云还想争取，却被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打断。
阿久在屋里好一顿打砸，众人皆被吸引至门前。
“怎么了这是？”万管事问道。
“听闻……听闻她有疯病。”不知谁提示了一句。
“莫不是犯病了吧？”
“又一个疯子！”
“怪可怜的，哎，都是可怜人……”
周围的姑娘三言两语议论起来。
没有主子的命令，万管事不敢开门，他侧首对身旁小厮道：“去请师华姑娘过来。”
“那……”小厮斜眼示意，“阿玉还送不送？”
“先去叫师华，屋里的疯女人是通伯带回来的，咱们得留神。”
师华推开门的时候，院里的人已经被清空。
她抬脚正踩在碎瓷片上。
“仔细别伤了脚。”阿久坐在木椅上，仍戴着白帷幔，听话乖巧，好似方才摔盆砸碗的不是她。
“你又在发什么疯？”师华不理会阿久的好心提醒，她站在阿久正前方，挡住一方日光。
“院子里的动静吵得我心烦，不如你遣散了她们？”
师华“嗤”了一声：“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有心思管别人？左右你也没几日好活，安分在屋里养着。”
“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我的意思是……你，活不长了。”师华一字一顿，叫阿久想听不清也难。
隔了一层纱，阿久茶色的眼眸对上师华轻蔑的视线：“不知师华姑娘可否向通伯求情，饶我一命。”
“你说什么？”师华怀疑自己听岔了，有些不可置信。
“我说，我不想死。”
师华猛地凑上前，透过帷幔的缝隙去瞧阿久的脸，在看到她神情认真，不像玩笑之后，师华笑了。
檀口轻启：“你必须死。”
冰凉的手穿过帷幔伸了进来，布满厚茧的拇指与食指扼住阿久温热的脖颈慢慢收紧。
合握在腿前手仍旧漫不经心地垂放着，似乎被威胁的另有其人。
“你不怕我掐断你的脖子？”师华咧嘴笑道，“实话告诉你，我比通伯还想要你死。”
“是因为这个吗？”
猝不及防，手腕被迅速捉住。
师华瞬间惊得瞪大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想将手抽回，可已被阿久用双手牢牢攥住。
仿佛演练了无数次，阿久一把拉下师华的袖口。
在心中横亘多日的疑团终于解开——女子纤细的玉壁上虬结着一团丑陋的疤，赤红疤痕的中间是一块玉佩。
玉石与血肉不能连结，于是便被人用极细密的针线硬生生缝到一处。
一时间，阿久竟不知，是这残忍的行径更匪夷所思，还是那玉佩上的字更触目惊心。
成色一般，雕工一般，圆环的中央雕镂着一个“毅”字。
这玉佩，荣毅带了十年，从未离身。
当初阿久整理荣毅尸身时，以为弄丢了。
彼时她想，人去缘散，玉碎魂离，也许一切皆有定数。
如今看来，一切确有定数。
“那日荣王府的刺客是你？是你杀了荣毅？”
“呵！”师华微微扬起下巴，满目嘲弄，“睿王常赞你聪慧，可现在看来，你真是蠢钝之极！”
帷幔后的神情稍变，杏眸微垂，阿久犹疑了……她不是猜不到，她是不敢想。
“放开！”
趁阿久怔愣之际，师华陡然挣脱。扬起的手臂掀翻了帷帽，遮住视线的屏障顷刻消失，四目相对，眸中皆是不可言说之事。
如同被凿中心脏，一瞬间的钝痛激得阿久汗毛四立。
双唇微颤，她还是问出了口：“你与荣毅究竟是何关系？”
“常久，你当真猜不到吗？”
“回王爷，城外二十里均已找过，没人见过常姑娘。”
“把只影带过来。”
锦雁轩的院墙下摆了一圈茉莉花，夜色如墨，外面漆黑一片，茉莉香便更肆意起来。
只影是被两名侍卫拖上来的，她才挨完板子，身后尽是血污，两条腿无力地垂着，本就单薄的身子此刻更像一张纸，仿佛风再大些便能刮走。
“第二次。”夏稷霖阴着一张脸，全然没有了平日的烂漫样子，“上次牵丝衣的事，本王念在你兄长的情分上，没有追究。没想到，你居然得寸进尺！”
只影摊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发丝凌乱遮住清秀的脸，任凭夏稷霖责问，也不曾为自己分辨半句。
“说，你是何时被通伯收买？你们将阿久藏到了哪里？！”
跪在地上的小小人影仍没有回应。
夏稷霖蹙眉，耗尽最后一丝耐心：“当初，本王可怜你们兄妹，将你们从通伯身边带离，不成想竟养了条恩将仇报的狼崽子。”他冷哼一声，“你哥哥可比你忠心多了，去让他教教你吧。”
提到哥哥，只影有了些许反应，她缓缓抬头，看向不远处面色阴沉的夏稷霖。
疏朗明媚是他，残忍暴虐也是他，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睿王殿下？
夏稷霖说得没错，若不是他将他们兄妹二人从通伯手中救出，她也许没有命活到今日。
可也是因为夏稷霖将他们救出，才有了后面的事。
“王爷，您只需回答奴婢一个问题，奴婢便告知您常久的去处。”
夏稷霖搔搔头：“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吧。”
“那日刺杀，王爷当真不知匕首有毒吗？”
自师华走后，阿久一直恍惚着。
“荣毅是我心悦之人，我于荣毅亦是。”
“信口雌黄！”
阿久嘴上驳斥着，可却难免与师华视线相撞，师华的神情太过坦然，甚至透着隐隐的痛快。
仿佛隐忍许久，终于将真相揭开。
阿久与荣毅青梅竹马，相识近十年，她曾以为这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也认定荣毅是自己的夫君。
可如今，却有另一个女子忽然跳出来，说着她与荣毅的情深意重。
不，她该相信荣毅，他待自己那样好。
“不好啦，阿玉自缢了！来人啊！”
人命关天的事，本该引起骚乱。可除了收尸的小厮和与阿玉同住的晚云出现在了院中，其他人的房门皆是紧闭。
小厮拿了一张草席，熟练地将尸首卷走。许是阿玉少了手臂的缘故，那席子裹在一起格外窄，孤零零一团，轻而易举便被处理掉。
小厮走了，院里寂静无比，晚云立在房门口迟迟没有进去，不只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痛心。
“笃笃”不远处的房门传来响动，晚云闻声看过去。
阿久见她理睬了自己，对着门缝小声道：“晚云姑娘，可否移步。”
“哪个睿王？”
“睿王你不认识？京城四大纨绔之首，家妓无数的那个……”
“他不是要成亲了吗？听说娶的还是个贱籍女子。莫说皇家了，这贱籍出身的人，就连咱们寻常人家都得思量思量。”
“可别乱说，当心给自己惹麻烦。 ”旁边买包子的大娘将摊位支好，系上围裙坐在板凳上，神神秘秘道：“我表姐家的男人常年给睿王府送菜，听说睿王这次大闹荣王府就是为了这个睿王妃。”
“要我说，这荣王也真够倒霉的，摊上这么一对狗男女，成日里的胡作非为。”
“是啊，荣王那样芝兰玉树的贵人……昨日指不定要被气成什么样子。”
“大娘，两个肉包。”脸色木然的黑衣男子，递上铜钱。
卖包子的大娘言语被打断，麻利地从笼屉取出两个软乎乎冒着热气包子，又用油纸包好。
黑衣男子走到一顶深蓝小轿前，轿帘后伸出一张素白的手来，拇指上的红玉扳指分外惹眼。
旁边明眼人赶忙扒拉大娘，低声道：“李婶快瞧，是荣王府的轿子！”
卖包子的大娘连连摇头，叹道：“昨日自己家里被闹得不成样子，今日还早早起来上朝，真是个忠君爱国的好郎君，长得又俊俏……浑身上下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阿久终于知道从前府里美人所说的别苑在哪里了，因为她此刻正在别苑之中。
师华走后，便将她反锁在屋内。到了饭点，由一位名唤晚云的女子来给她送餐食。
院子里不止一位姑娘，阿久下床，倚门而坐仔细留意外面的动静。
“茉莉，栀子，千里香……竟还有米兰……”花香馥郁，晚云很爱花。
“晚云你呀，都这样了，还顾着赏花呢。”一旁的俏声女子说道。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既如此，不如只顾眼前，眼前人，眼前景。”
阿久在屋内听着只觉她通透，又觉她可怜。
她们是身不由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悄悄掀开帷幔一角，隔着门缝偷瞧，正看见晚云摘了一朵晚香玉为身边人簪上。
阿久无意多瞧两眼，却猛地发现被簪花女子的袖管飘飘摇摇，竟是空的！
“玉姑娘，赵员外友有请！”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方才被簪花的女子身形一震，慢慢转过身来。
门内的阿久同样瞪大了眼睛，这女子她分明在姝丽苑见过，那时她还是个“完整”的人……
为何？短短几日……
仿佛看出女子的不情愿，来人伸手去拽她空空的袖管，被唤作“玉姑娘”的女子连连后退，眼看外衫都要被扯落，晚云上前将人揽到身后：“万管事，今日阿玉身子不爽，不知可否向赵员外告假请罪？”
“赵员外是咱们生意上的大主顾，岂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万管事不耐烦，“快些见客，少磨蹭！”
言语间，阿久听懂了五六分，这里哪里是睿王府的别苑，分明是娼馆！
皇亲国戚厌了倦了的女子，到了商贾堆里仍旧是香饽饽。
就好似被皇上用过的盘子，被太后喝过水的盏……被睿王玩过的女子，有大把的人等着体验一番。
可，人又不是物件。
“万管事。”晚云横下心，“我替阿玉去见客。”
阿玉身上有疾，按道理，晚云代她去总会更好些。
阿久本为晚云惋惜，却听得万管事冷哼一声：“人家赵员外就喜欢阿玉这样的，你去，怕是屋子没进就要被轰回来！”
“万……”晚云还想争取，却被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打断。
阿久在屋里好一顿打砸，众人皆被吸引至门前。
“怎么了这是？”万管事问道。
“听闻……听闻她有疯病。”不知谁提示了一句。
“莫不是犯病了吧？”
“又一个疯子！”
“怪可怜的，哎，都是可怜人……”
周围的姑娘三言两语议论起来。
没有主子的命令，万管事不敢开门，他侧首对身旁小厮道：“去请师华姑娘过来。”
“那……”小厮斜眼示意，“阿玉还送不送？”
“先去叫师华，屋里的疯女人是通伯带回来的，咱们得留神。”
师华推开门的时候，院里的人已经被清空。
她抬脚正踩在碎瓷片上。
“仔细别伤了脚。”阿久坐在木椅上，仍戴着白帷幔，听话乖巧，好似方才摔盆砸碗的不是她。
“你又在发什么疯？”师华不理会阿久的好心提醒，她站在阿久正前方，挡住一方日光。
“院子里的动静吵得我心烦，不如你遣散了她们？”
师华“嗤”了一声：“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有心思管别人？左右你也没几日好活，安分在屋里养着。”
“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我的意思是……你，活不长了。”师华一字一顿，叫阿久想听不清也难。
隔了一层纱，阿久茶色的眼眸对上师华轻蔑的视线：“不知师华姑娘可否向通伯求情，饶我一命。”
“你说什么？”师华怀疑自己听岔了，有些不可置信。
“我说，我不想死。”
师华猛地凑上前，透过帷幔的缝隙去瞧阿久的脸，在看到她神情认真，不像玩笑之后，师华笑了。
檀口轻启：“你必须死。”
冰凉的手穿过帷幔伸了进来，布满厚茧的拇指与食指扼住阿久温热的脖颈慢慢收紧。
合握在腿前手仍旧漫不经心地垂放着，似乎被威胁的另有其人。
“你不怕我掐断你的脖子？”师华咧嘴笑道，“实话告诉你，我比通伯还想要你死。”
“是因为这个吗？”
猝不及防，手腕被迅速捉住。
师华瞬间惊得瞪大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想将手抽回，可已被阿久用双手牢牢攥住。
仿佛演练了无数次，阿久一把拉下师华的袖口。
在心中横亘多日的疑团终于解开——女子纤细的玉壁上虬结着一团丑陋的疤，赤红疤痕的中间是一块玉佩。
玉石与血肉不能连结，于是便被人用极细密的针线硬生生缝到一处。
一时间，阿久竟不知，是这残忍的行径更匪夷所思，还是那玉佩上的字更触目惊心。
成色一般，雕工一般，圆环的中央雕镂着一个“毅”字。
这玉佩，荣毅带了十年，从未离身。
当初阿久整理荣毅尸身时，以为弄丢了。
彼时她想，人去缘散，玉碎魂离，也许一切皆有定数。
如今看来，一切确有定数。
“那日荣王府的刺客是你？是你杀了荣毅？”
“呵！”师华微微扬起下巴，满目嘲弄，“睿王常赞你聪慧，可现在看来，你真是蠢钝之极！”
帷幔后的神情稍变，杏眸微垂，阿久犹疑了……她不是猜不到，她是不敢想。
“放开！”
趁阿久怔愣之际，师华陡然挣脱。扬起的手臂掀翻了帷帽，遮住视线的屏障顷刻消失，四目相对，眸中皆是不可言说之事。
如同被凿中心脏，一瞬间的钝痛激得阿久汗毛四立。
双唇微颤，她还是问出了口：“你与荣毅究竟是何关系？”
“常久，你当真猜不到吗？”
“回王爷，城外二十里均已找过，没人见过常姑娘。”
“把只影带过来。”
锦雁轩的院墙下摆了一圈茉莉花，夜色如墨，外面漆黑一片，茉莉香便更肆意起来。
只影是被两名侍卫拖上来的，她才挨完板子，身后尽是血污，两条腿无力地垂着，本就单薄的身子此刻更像一张纸，仿佛风再大些便能刮走。
“第二次。”夏稷霖阴着一张脸，全然没有了平日的烂漫样子，“上次牵丝衣的事，本王念在你兄长的情分上，没有追究。没想到，你居然得寸进尺！”
只影摊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发丝凌乱遮住清秀的脸，任凭夏稷霖责问，也不曾为自己分辨半句。
“说，你是何时被通伯收买？你们将阿久藏到了哪里？！”
跪在地上的小小人影仍没有回应。
夏稷霖蹙眉，耗尽最后一丝耐心：“当初，本王可怜你们兄妹，将你们从通伯身边带离，不成想竟养了条恩将仇报的狼崽子。”他冷哼一声，“你哥哥可比你忠心多了，去让他教教你吧。”
提到哥哥，只影有了些许反应，她缓缓抬头，看向不远处面色阴沉的夏稷霖。
疏朗明媚是他，残忍暴虐也是他，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睿王殿下？
夏稷霖说得没错，若不是他将他们兄妹二人从通伯手中救出，她也许没有命活到今日。
可也是因为夏稷霖将他们救出，才有了后面的事。
“王爷，您只需回答奴婢一个问题，奴婢便告知您常久的去处。”
夏稷霖搔搔头：“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吧。”
“那日刺杀，王爷当真不知匕首有毒吗？”
自师华走后，阿久一直恍惚着。
“荣毅是我心悦之人，我于荣毅亦是。”
“信口雌黄！”
阿久嘴上驳斥着，可却难免与师华视线相撞，师华的神情太过坦然，甚至透着隐隐的痛快。
仿佛隐忍许久，终于将真相揭开。
阿久与荣毅青梅竹马，相识近十年，她曾以为这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也认定荣毅是自己的夫君。
可如今，却有另一个女子忽然跳出来，说着她与荣毅的情深意重。
不，她该相信荣毅，他待自己那样好。
“不好啦，阿玉自缢了！来人啊！”
人命关天的事，本该引起骚乱。可除了收尸的小厮和与阿玉同住的晚云出现在了院中，其他人的房门皆是紧闭。
小厮拿了一张草席，熟练地将尸首卷走。许是阿玉少了手臂的缘故，那席子裹在一起格外窄，孤零零一团，轻而易举便被处理掉。
小厮走了，院里寂静无比，晚云立在房门口迟迟没有进去，不只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痛心。
“笃笃”不远处的房门传来响动，晚云闻声看过去。
阿久见她理睬了自己，对着门缝小声道：“晚云姑娘，可否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