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渺渺回想着瘦长影子的模样,一群没有脸的黑影,却外形又极像夜游神。

    不知道这个镇的人是哪里听来的,夜游神能请来护住孩子不丢。

    江渺渺环顾起庙内,虽然说是请神,可这个庙却老旧的不像样子,只有夜游神的雕像和摆盘才像是新的。

    暗自吐槽起云祥镇的离谱程度,她开始仔细搜寻四周。月色下的庙内并不清楚,走在地上的脚步声却很清晰。

    饶是江渺渺刻意放轻了步伐,却依旧能听见,在偌大的庙里显得格外突兀。

    既是请神,断然没有如此草率的办事,连庙都不清扫一番,敷衍的有些过头了。瘦长的影子,和它们那诡异的鼓声,“嘻嘻嘻~”的笑声,江渺渺真觉得发哆嗦。

    云祥镇,到底请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夜里清冷,江渺渺不敢擅自举动,她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痕迹,连火折子都不敢点,借着月色打量着庙内。

    庙里空荡荡的,除了夜游神的雕像,摆盘,便什么也没有了。

    静,还是静,少女的脚步却掩盖不住的响起。江渺渺低头扫视着地面,除了满地的灰尘,还有一些凌散的东西,一片漆黑下,跟本看不清是什么。

    黑纱般的笼罩,模模糊糊的形状,江渺渺却突然反应过来,她迅速点起火折子,抬头环望四周。

    一张煞白的小脸,大红嘴唇,又瘦又高的个子,垂着到脚的黑发。

    发丝还从抬起头的江渺渺脸上滑过去,影子笑嘻嘻的看着她。

    “嘻嘻嘻~”

    江渺渺顿时觉得脑袋一片哗然,笑声刺的她头疼起来。她强忍着不适,狠狠地咬下舌头,刺痛传来,混着丝丝腥甜的血。

    拉回一丝理智后,江渺渺飞速扔出一个傀儡,然后扫向先前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堆破碎的五官,血淋淋地躺在地上,还沾染了尘灰。

    人偶突然直冲着黑影的脸飞去,江渺渺将火折子摔到影子身上,然后迅速转身。她一边跑向外面,一边回头看着庙内的东西。

    那东西不光声音尖,鼻子也很尖,江渺渺的血很快刺激到了它。它兴奋地挥起四肢,用细头的那端捂着脸,却被江渺渺扔的人偶砸了个措不及防。

    影子怔怔的看着人偶,然后发起尖锐的叫声,朝着庙外冲了出来。

    江渺渺心脏砰砰地跳着,她体力不好,不能一直这样跑下去,必须要想个办法。山路陡,路上不知道会碰到什么奇怪玩意。

    长发的影子速度很快,眼见要追到江渺渺,它又故意停下来,拎着小人偶咯吱咯吱的笑。

    江渺渺跑的远了,它又拎着人偶飞快地追上来。

    江渺渺一时无语,她为自己先前扎的人偶默哀,后悔自己为了省力扎了个半个胳膊的小小傀儡。

    虽然说这种死傀没有什么活魁的人生经历,但在长发影子的晃动挑弄下,显得滑稽又悲催。

    她和黑影玩着猫抓老鼠的幼稚游戏,黑影像是个恶劣的猫,在玩弄着猎物,给她希望,又一次次毁掉。

    久而久之,江渺渺摸清了黑影的恶劣心里。她静静冷静下来,不再拼命跑起来。

    江渺渺渐渐放慢步伐,实际是走的假跑起来,试图恢复体力。周旋许久,黑影咯吱咯吱的阴冷笑着,一边歪头看着江渺渺。

    头不小心就歪过来,咔哒一声掉在了地上。影子弯腰扯着头发把头拔了上来,然后拍了拍灰,重新安上。

    江渺渺乘着黑影掉头的瞬间,死命地跑向一旁的山路,心一横,硬生生的滚了下去。

    黑影有些意外,它慢慢地安好了头,扔掉人偶,缓缓追来。

    江渺渺一路滚了很远才停下,额头已经冒出了血,她浑浑噩噩地站起来。求生的欲望让她大脑依旧清晰。

    江渺渺迅速扎起几个小魁,用傀儡依次擦起额头的鲜血,然后发出指令,向四周跑去。她则是躲向了一旁的林子,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影子显然不把她当对手,凭借着优势的嗅觉把身上有着血的江渺渺不当回事。几个带血的傀儡很容易迷惑它,这种看着没什么脑子的东西应该会顺着血气无脑追下山。

    江渺渺现在情况很是糟糕,她很快就听到“嘻嘻嘻~”的笑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彷佛在耳边炸开的笑声,江渺渺正要起身时,却被一双冰凉的双手按下了身体,捂住了嘴。

    江渺渺猛然回头,看见一个硬朗的侧脸,季远泽满脸倦容的向她示意。

    “嘻嘻~”

    砰砰砰——

    猛然被打断的笑声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砰砰砰的鼓声。

    两人并不敢探头去看这群诡异敏感的东西,静静地听着鼓声远去,才渐渐放下了心。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江渺渺长舒一口气。她回头打量着季远泽,出声问道,“你最后到庙里了吗?”

    季远泽摇摇头,二人都狼狈不堪,他看着满身伤痕的江渺渺,拉着她叮嘱道,“快下山,山上不安全。”

    梁家当铺里,梁健一脸复杂地看着两位贵客。

    季远泽头发凌乱,树叶卡在头发上,他一脸疲惫,衣服上满是刮痕。江渺渺更加悚人,不紧衣服破烂,额头上还满是血痕。

    待两人进了屋,梁顺才悄悄问他爹:“爹,他们真的能行吗?”

    梁健看着打探了一天一夜消息的二人,瞪着儿子说道,“胡说什么!应该,是可以的。”

    季远泽重新梳理好已经是下午了,他身上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江渺渺伤得实在不轻。

    江渺渺抽抽嗒嗒地说道,“季公子,我实在不是故意拖你后腿的,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跟着你。”

    季远泽哀叹一口气,昨夜的惊险他也知道,看着眼前直掉眼泪的江渺渺,季远泽就开始头疼。

    少年絮絮叨叨地开始解释,江渺渺在他某一次回头突然连个影子都没了,原路去找时却什么都没有,待他到了庙里再回来时,只看见一枚铜钱落在地上。

    江渺渺立刻停止啜泣,她默默提问:“难不成见鬼了?”

    “就是见鬼了。”

    季远泽拿起笔,开始盘算他们整个路线,然后提出问题。

    “你的剑,对他们有用吗?”

    “有,但是对付数量有限,这显然是人为的。你碰到的王婶,不如好好去打探一番。”

    回想起王婶,她那一身绸缎衣服,皮肤又白里透红,不像是普通人家。王婶既然是活魁,显然这件事是有人暗中操作,来请江渺渺,又是要带她去做什么?

    两人很快就订好了计划,去梁健那里打探这个奇怪的请神法子,以及有没有“王婶”这么个人。

    “这都是多亏了外面的道爷,才请来这么一个神。至于王婶,我还真不知道。”

    梁顺听着几人的谈话,突然出声道,“是不是一个额头有颗痣的女人?”

    江渺渺肯定的点了点头,那个女人肤色白净,一棵黑痣在脸上格外显眼。

    “那应该是王家前年娶的四房,不过近来没什么消息了,他家一群女人到了节日就会出来,却没人再看到过四房。”

    江渺渺走在路上,她对季远泽说,“白天的庙是新修的,晚上的却破败,王家四房喊自己叫王婶?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季远泽淡淡回道,“趁着天明,再去一趟庙里,速度要快。”

    白日的庙确实如季远泽说说那样,干净整洁,很显然是新添的。

    江渺渺走到昨日出事的地方,却发现地上什么也没有。供盘上的内脏依旧很鲜艳,经历了一天仍然像是新剜的。

    事情就像是断了线一样,王家人不承认的四房,梁健否认的旧庙。

    “你能不能扎一个等高的傀儡?”

    季远泽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你想引王婶出来?”

    江渺渺很快便开始动手,等高的傀儡难度大,不仅仅是材料的问题,还要考验傀师的能力。

    她就地胡乱找了些材料,然后一气呵成。江渺渺困难的控制着魁线,昨天一晚,她的精力快要耗尽,指挥这么大的傀儡并不容易。

    傀儡僵硬的行动起来,草率的工艺和主人有限的精力让它显得极其脆弱,一边行走,一边还掉着草。

    季远泽犀利的评价:“你看起来确实只学了皮毛。”

    江渺渺暗暗地瞪了他一眼,辩解道,“这样还能顺便跟着草找到路!”

    “是。”季远泽轻笑一声,然后拽着江渺渺的衣服叮嘱,“跟紧了。”

    傀儡与主人之间有着联系,实际并不需要所谓掉落的草来寻找路线,他们静静地等着。很快,江渺渺便开始示意季远泽行动。

    不是昨天位置出现的王婶,季远泽突然紧紧牵起江渺渺的手,拉着她顺着草走去。

    “确实很有用,不愧是江姑娘。”

    江渺渺无视他阴阳怪气的模样,向着傀儡所在的地方带路。

    最终的结点,竟仍然是那座庙,只不过,这一次,白日的小庙,却如同黑夜里的一般破败,陈旧,周身散发着腐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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