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渺渺醒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

    季远泽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啃着苹果,给江渺渺讲起了起因。

    张秀娘自小便丢了爹娘,许家看她可怜,便收养了这么个孤女。

    怕她忘了自己爹娘,便连姓也没改,养在家里。许家有个小儿郎,排行老三,人人都称他“许三”。

    许家没有女儿,许三郎第一次看见家里有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便常常陪她一起玩闹。

    许三郎与两个哥哥年龄相差太大,玩不到一起去,他又是中间的,不得父母喜欢。

    空荡荡的家里,也只有秀娘能和许三郎一起相处。许三郎很喜欢这个妹妹,他们年龄差本身便不大,三郎经常扛着妹妹,陪她玩闹。

    “呜——”

    张秀娘坐在兄长肩膀上,高兴得拍手。

    “哥哥真厉害!”

    两人在家里玩的正起兴趣,却被端着盆喂鸡的许母看见了。

    她阴着脸骂道,“死丫头,搞什么幺蛾子,还不滚下去,没大没小。”

    许三郎想给妹妹解释,却被许母硬生生打断,“小兔崽子,不知道男女有别吗?还不滚去割草,养你干什么!”

    饭桌上,许母絮絮叨叨地骂着许三郎,“真是什么都不如你大哥,瞧瞧你,干的活少,吃的还多,家里都被你和这丫头吃空了!”

    许三郎默默忍受着,和张秀娘一起渐渐在欢闹中长大。

    张秀娘也慢慢抽肢发育起来,一个鲜活的少女日日在他身边嬉戏打闹。

    许三郎娘不疼爹不爱,只有张秀娘这么一个玩伴。两个人打打闹闹,许三郎渐渐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然而伦理却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哪怕只是收养的孩子。

    许三郎一时间不敢面对张秀娘,他暗暗唾弃自己生了这样的心,有意疏远张秀娘。

    张秀娘生的好,被王家老爷看中了,要纳她做妾。王家老爷是能当张秀娘爷爷的年龄,张秀娘自然不肯。

    但许家遭了灾,许家大郎为了一点土地和邻居打了起来,失手杀了人。邻居家的孩子多,也不追究人命,要了一笔天价,否则就报官。

    许家只有大郎这么一个顶力的男丁,二郎早夭,三郎尚且年幼。许母急的流泪骂起了张秀娘,直道若不是养了她,怎么会拿不出钱来。

    许三郎想带着秀娘跑,又不忍心扔了家人。他陷在了和秀娘的感情里,却不敢承认。

    张秀娘直接逼到了他面前,“三郎,你爱不爱我,你要爱我,我们就走。”

    许三郎不敢认这段感情,哪怕只是养妹,他一言不发。

    张秀娘最终一身粉色嫁衣,一顶小轿,进了王家侧门。

    许家的事平了,许三郎麻木的随着大郎在地里干活。大郎望着行尸走肉般的三郎,忍不住开口劝弟弟,

    “秀娘既然进了大户人家,自然比寻常人家过的好,还有人伺候她哩。”

    许三郎不听,每日偷偷地打听王家的四姨娘,得知四姨娘很得宠爱,他才宽了心。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许三郎最后一次看见得宠的四姨娘,是在乱葬岗。

    他看着躺在草席上满是伤痕的张秀娘,半晌才开口说,“你要我做什么?”

    许三郎的平静超出了那人的预料,他轻笑着给了许三郎那本书。

    许三郎渐渐成了许老三,许老三抱着穿着红衣的张秀娘,在自己“夫妻对拜”的喊声与秀娘成了亲。

    他开始他疯狂的计划,悄无声息的拐走幼童,把他们送上祭盘,又雇人忽悠了云祥镇的人。

    他和“张秀娘”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江渺渺一个翻身起来,她一只手狠狠的砸在了床边,“什么狗屁逻辑!懦夫!

    江渺渺气的七窍生烟,她抢过季远泽手上的古书,一边翻一遍骂,“什么祭以脏腑,可得返生……什么牵巧弄月,塑之以形?什么……”

    江渺渺突然神色诡异地停下来,她抿着唇,抬头看着季远泽,“要不我把这本书烧了吧。”

    “随你。”

    季远泽淡淡回道,江渺渺这才发现,季远泽自打她醒来就沉默寡言起。

    江渺渺把书随意的塞到内侧,掀开被子就向下走。

    她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满身血迹和草枝的衣服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件上好的绸衣。

    江渺渺凝固了一瞬,然后咬着嘴唇,柔声对季远泽说道,“梁家雇了婢女吗?我还没瞧见,真是想看看。”

    “梁家除了梁平平,没有姑娘了。”

    季远泽一脸戏谑地看着她,然后大步走出门,他啃了一口苹果,头也不回地对江渺渺说道,“江姑娘还是少吃点苹果,脸比苹果红可不好看。”

    江渺渺默默安慰自己,忍住,衣服兴许是这里婶婶帮忙换的。

    她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穿着一身白衣,散乱着头发,像是个被冤死的女鬼。

    江渺渺自我安慰,她这是加强西子型美人。

    江渺渺大病初愈,本身便营养不良,头上还蒙着一条白纱布,遮去了她额头的伤。

    到了院中才发现,柳清温两人已经赶到了。柳清温一脸担心地看着季远泽,听到声旁的问好声,才发觉江渺渺到了。

    柳清温热切的挽起江渺渺,温声细语地关切着,“江姑娘,多亏了你。衣服是我替你换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江渺渺真诚地握紧柳清温的双手道谢,在心里默默给季远泽记上一笔。

    “对了,江姑娘的魁术可不一般,这都是你娘教你的?”

    柳清温把江渺渺拉到座位上亲切地问道,江渺渺对这种问题仍然是统一标准,全是她娘教的一点皮毛。

    “她确实技术不太行,姐,你就别问她了,这次回去怎么样?”

    “那要问你师兄了,我爹可不告诉我,只和慕青谈了话。”

    “师父已经让人去查了,顺带提起来到时候见见江姑娘。”

    卓慕青温和地回着,然后转向江渺渺,“不知道江姑娘愿不愿意一起走,若是不愿意,我们再替你安排,你一个姑娘家,总是不太安全的。”

    “师兄怎么能带她呢!”

    季远泽冷不丁地叉起话,他语速飞快地说着,“江姑娘不清楚我们这一行有多危险,还是早早离去了好。”

    江渺渺弯着眼睛忽略了季远泽,果断地应下了,“那就有劳了,日后叫我渺渺就好了。”

    卓慕青笑着回应,“你和阿泽一起喊我师兄便可。”

    柳清温笑着打岔,“既然这么定了,渺渺还是先去休息,我们过两日再走。”

    夜色渐浓,季远泽背着他的长剑,坐在江渺渺的窗口。

    “季公子!”

    江渺渺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三个字,看着一脸赖皮样的季远泽。

    “江渺渺!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跟着我们只会死的更快!”

    “季公子,我真的是为了报恩。”

    “江渺渺!你不跟过来就是在报恩了。你这条小命,真出事了我可不会救你!师兄不会!师姐也不会!”

    “公子放心,渺渺不在意。”

    “江渺渺!剑宗和南阳陈家是死对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别忘了你那一手魁术,真见了我师父,信不信他把你打死。”

    江渺渺直接倒床,她把被子往头上一盖,不再搭理季远泽。

    季远泽看着床上那安静的一坨,最终愤懑地摔窗离去。

    江渺渺伸出脑袋看着摇晃的窗户,起身关严实后,翻起了那本厚厚的古书。

    这是从许三那里截获的,季远泽被她这么一气,大约忘了这一茬。书叶泛黄,破旧不堪,江渺渺翻开先前的那页,静静地看着。

    南阳陈家,魁术一绝。若得其术,则可代以祭祀之法。以魁丝牵引控制,可使活,死皆控于掌心之中,独霸天下。

    江渺渺静静地看着,这本书,浅略的记录了祭祀的方法,魁术的来历和用法。然而半真半假,难以辨别。许三听信了全部,但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学会魁术,便挺而走险,用所谓的祭祀,以无辜稚童的鲜血,企图让他的秀娘起死回生。

    张秀娘显然并不是全然没了气息,所谓的爱人怕真的失去了她,便求了那个人制成了活魁,魁师不死,不出意外的话,永生永世都不会死。

    然而傀儡只会听取魁师的话,二人的幸福,也不过是那个人的恶趣味。

    江渺渺冷冷地盘算着这几件事,柳宗很显然心思不纯,但也只知道她的一点事迹,也只会以为她是某个小喽啰,并不甚在意。

    卓慕青想要留下她,但也不是非留不可。季远泽高估了她的价值,以为她不知道魁术与柳宗的剑势不两立。

    以剑斩魁丝,强大魁师却能操控上千乃至上万的傀儡,陈家与柳家能打个平手,甚至陈家更强悍一些。

    但四十年前陈家莫名其妙遭了殃,先是继承人离世,后来家主突然去世了,重要的人物一点点没了,加上陈家内部不和,一步步瓦解了。

    江渺渺与着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江渺渺能肯定,她母亲在瞒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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