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令狐夫人的私会
衣香鬓影，灯影摇红。
令狐府内，往来的官员贵妇不绝，推杯换盏，处处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
“令狐夫人安好。”着华衣的妇人向楚良玉致意，“新嫁到令狐家，处处可还适应？”她点点头。
“娘子，阿郎说稍后在房中等您。”身边的侍女名唤璎珞，是令狐府配给她的，还算温顺老实，但她始终觉得处处不如陪伴她长大的金枝。
楚良玉所行之处，都是人们恭恭敬敬的问候声。毕竟这是令狐家近月来举办的第一次宴会，而她是令狐家二子令狐怀刑新娶的正妻。
但是，这一片和顺的问候声中，也免不了有不和谐的声音，
“能够嫁给令狐，还真是她的福气，若不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令狐二郎怎会救她？”
“呵呵，这也难怪，她不嫁给令狐，早就不知道去哪个阴曹地府了。毕竟她呀，是罪人之女……”
楚良玉冷面充耳不闻，从那窃窃私语的二人面前走过，背后仍觉有冷冷的视线黏在她的肩背上。
“璎珞，郎君还有多久会到？”
“他在前厅话事，约两刻就到。”
楚良玉敛眉，是吗，那还来得及。“璎珞，我去净手，不必跟着我。”
“夫人，奴……”璎珞欲言又止，仍然跟着楚良玉身后。
“不必跟我了！我已嫁来这么多天，难道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我吗？”
璎珞肩膀微抖，犹疑着放慢脚步。“是。”
楚良玉匆匆赶往侧院，迎面遇到了一个难缠的人物。
“令昭公主……不，令狐夫人，殿中热闹得很，您怎么一个人到此处来了？”眼前的妇人是温侍中的正妻，她眉目温顺，但楚良玉知道此人观察极为敏锐，不是个可以轻松糊弄过去的。
楚良玉装出虚弱的样子说，“我……饮多了酒，有些头晕，到侧院休息片刻。”
温夫人闻言，有些狐疑地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找出她所言不实的证据。
楚良玉心下有些慌乱，如果被人发现她来此处真正的目的，可就惨了。她于是扯出一个柔美的笑容，“温夫人，侧院离的较近，人也少，所以寻了此处，我一看到京都那些熟悉的面孔，心中也有些乱，想清静片刻，您不介意吧。”
温夫人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到她刚失去父亲，又受京都那些长舌妇的背后指摘，心中一定凄凉万分，不由得露出几分怜悯的神色，“抱歉，妾失礼了，当然不碍事。”
楚良玉看着温夫人款款离去，确定她的背影消失无踪后，长舒一口气，赶来推开侧院正屋的房门。
“唔！”一进去，她被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拥着肩膀，把她拉到怀中。
她用手掰开那人的指节，他只是有心玩笑她，没有真的用力，所以她轻松地从他怀中挣脱。
楚良玉怒目。叶敛锋从刚才起就故意躲在门后，为的就是这时戏弄她，正笑吟吟看她。
“有被吓到吗？新嫁到的娘子抛下郎君，与情郎在别院私会，一般不就是这种情节吗？”
楚良玉道，“仔细你的嘴，我如果大声呼救，就把你我当作不干不净的关系抓了起来我也无妨，反正，距离轮回之日也不过几天了……”
叶敛锋叹气，“也不惊惶，也不羞涩，只会怒冲冲地看着人，真是无趣极了。”他转身倒向一把禅椅，架起双腿道，“说吧，你将我约在此处，有何要紧事？”
“你来帮我，把雍王府解救出来，一定可以走出轮回。”楚良玉道。
“喂，你可想清楚了，我可不想走出轮回，想走出轮回的是你。”
“困在这区区十五天内，每一世都经历一模一样的事件，你难道觉得有意思吗？这岂不是——会将剩下的人生都荒废在这里。”
“那又如何？我的人生本就没有趣味，换做在哪里荒废掉都可以。”
楚良玉叹一口气，“居然是跟你困在这轮回，难道我便愿意，除了你，换做是谁都好，可偏偏……”
叶敛锋抬手支过她的侧脸，“你嫁给了令狐怀刑，成了他的夫人，我为何要帮你？”，他笑笑，“如果你嫁给了我，我倒有非帮你不可的理由。可是，你亲口说的，你‘除了我谁都好’。”
“你明白的，我若不嫁给令狐怀刑，以罪人之女的身份，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吧，成为令狐家中的人，他们忌惮令狐家的势力，便不会对我动手了。”楚良玉道，声色铮铮。
叶敛锋看着面前女子渊清玉絜的容色，无数次的轮回，确实让他有些心生厌烦。看眼前这人每一世会做出何种顽强但无谓的抗争，不知何时早已成为他每次轮回转世的期待。
看够了戏，偶尔置身成为戏中人，倒也是个摆脱无趣的好法子。
他心念一动，道，“如果这次，换做是我来护你呢？”
他逼近楚良玉，轻轻牵起她的手，“你履行你未完成的婚约，与我成亲，我便帮你，如何？”
楚良玉看他微亮的眼眸，察觉到他这次不是开玩笑。
仔细想想，她确实差点嫁给了叶敛锋。只是，他们总是差那么一点。
楚良玉和叶敛锋的相遇，是从两个弥天大谎开始的。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楚良玉跌跌撞撞跨过小桥，目光锁定着桥边静放的芍药花上，口中喃喃道。她倚在桥边，远处皇宫灯火通明，人影绰约，欢闹笑语以丝竹音色为底，又随夜风传进耳朵中，不依不饶非要提醒她今宵众人的欢乐。
“花儿啊，你难道没有听到吗？他们正彻夜宴会，在这夜色中你的美无人知晓，又为何要盛放得如此妖艳呢？”楚良玉蹲在芍药旁，问花。
今日春祀圆满结束，皇帝下令群臣大宴，她是雍王的独女，封号令昭公主，自然必须到场。今宵如此热闹，即便楚良玉偷偷离席，恐怕也没人会发现吧。她想着众人的欢乐，又想到自己的忧伤，心中一阵酸楚。
不久前，楚良玉还站在御花园那棵树下，向新科状元陆庭曜满腔莽撞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得到的却是那人礼貌疏离的拒绝。
她可真悔恨，明知道皇帝已将长公主楚意欢许婚给他，但她还是听凭自己一腔热血的冲动的支配，白白招致两人不必要的烦恼。她心中困惑，事到如今，她无法改变也不准备改变任何事，她如此之难过究竟是期待着什么？
被陆庭曜拒绝后，她逃到角落里，独自喝了个尽兴。实在受不了宫殿中那欢愉热闹的气氛，她决心离那喜悦的中心越远越好，于是漫无目的地向宫外走去。
父亲虽然不甚约束她，但有家仆和群臣看着，她从来谨慎限制自己的饮酒，很少有人知道令昭公主楚良玉酒量其实非常好。
“罢了罢了，若只有今宵，总能允许我醉倒在酒樽之前吧。”
楚良玉手中提着从宫中带走的鎏金银质酒壶，带着酒气，还没走几步，她突然感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忙乱间扶着手边的一棵大海棠树。她低下头欲呕出来，但是等了许久，反胃的感觉又消退下去，食道中似有秽物的感觉非常难受。
楚良玉正想立起身子揉揉眉心，脑袋顶上却感到一点刺痛，然后一颗小石子“啪嗒”地掉落在她脚边。
顺着石子的源头，楚良玉抬头望去。夜色中，粉白色的西府海棠花瓣片片飘落，犹如一场夜雪悄无声息地降落在她身边。层层繁复的海棠花枝掩映之下，黑暗中隐约可见一道身影斜靠于树干上，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花叶遮掩树上人的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与形状姣好的唇，便能看出其主人有英武俊朗的容貌。一只凤眼透过粉白色的海棠花谛视着她，眼神凛厉如寒冬，与凄美的花景格格不入。
那眼睛留给楚良玉很深的印象，是何种印象呢？在书中古人形容男子眼睛好看，常常用一个词“目若朗星”，但他的凤目并不像星辰，因为那其中没有星星那样闪烁的生命力，如果非要形容，则更像一轮孤月在寒潭中幽幽的倒影，固然明亮，但有种易碎的悲凉萧疏之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在水中消散。
楚良玉心中剩下一个印象，他的眼睛非常“漂亮”。
“真是煞风景，要吐到其他地方去吐，别扰了我的兴致。”年轻郎君吐出不悦的声音，其声色冷冽如泉。
原来那石子是他扔的。酒后情绪化的楚良玉心中涨起一阵愤怒，受陆庭曜冷待的委屈、对自己愚蠢行为的厌弃在此刻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眼前人一副惬意的模样，高枕无忧地躺在树上看夜景，好像提醒她人人都在享乐，而只有她如此难过。
“把我也拉上去。”她对着树顶喊道。
年轻郎君诧异地望向楚良玉。
“把我也拉上去，否则我就吐在这棵树下，叫你欣赏一番酒臭味的风景!”
此时他将头从枝桠间探了出来，露出了整张脸。楚良玉这下看清楚了，那的的确确是一张明艳俊逸的脸。纵使她从小见过诸多相貌堂堂的世家才俊，也不禁为那美貌一怔。
令狐府内，往来的官员贵妇不绝，推杯换盏，处处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
“令狐夫人安好。”着华衣的妇人向楚良玉致意，“新嫁到令狐家，处处可还适应？”她点点头。
“娘子，阿郎说稍后在房中等您。”身边的侍女名唤璎珞，是令狐府配给她的，还算温顺老实，但她始终觉得处处不如陪伴她长大的金枝。
楚良玉所行之处，都是人们恭恭敬敬的问候声。毕竟这是令狐家近月来举办的第一次宴会，而她是令狐家二子令狐怀刑新娶的正妻。
但是，这一片和顺的问候声中，也免不了有不和谐的声音，
“能够嫁给令狐，还真是她的福气，若不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令狐二郎怎会救她？”
“呵呵，这也难怪，她不嫁给令狐，早就不知道去哪个阴曹地府了。毕竟她呀，是罪人之女……”
楚良玉冷面充耳不闻，从那窃窃私语的二人面前走过，背后仍觉有冷冷的视线黏在她的肩背上。
“璎珞，郎君还有多久会到？”
“他在前厅话事，约两刻就到。”
楚良玉敛眉，是吗，那还来得及。“璎珞，我去净手，不必跟着我。”
“夫人，奴……”璎珞欲言又止，仍然跟着楚良玉身后。
“不必跟我了！我已嫁来这么多天，难道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我吗？”
璎珞肩膀微抖，犹疑着放慢脚步。“是。”
楚良玉匆匆赶往侧院，迎面遇到了一个难缠的人物。
“令昭公主……不，令狐夫人，殿中热闹得很，您怎么一个人到此处来了？”眼前的妇人是温侍中的正妻，她眉目温顺，但楚良玉知道此人观察极为敏锐，不是个可以轻松糊弄过去的。
楚良玉装出虚弱的样子说，“我……饮多了酒，有些头晕，到侧院休息片刻。”
温夫人闻言，有些狐疑地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找出她所言不实的证据。
楚良玉心下有些慌乱，如果被人发现她来此处真正的目的，可就惨了。她于是扯出一个柔美的笑容，“温夫人，侧院离的较近，人也少，所以寻了此处，我一看到京都那些熟悉的面孔，心中也有些乱，想清静片刻，您不介意吧。”
温夫人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到她刚失去父亲，又受京都那些长舌妇的背后指摘，心中一定凄凉万分，不由得露出几分怜悯的神色，“抱歉，妾失礼了，当然不碍事。”
楚良玉看着温夫人款款离去，确定她的背影消失无踪后，长舒一口气，赶来推开侧院正屋的房门。
“唔！”一进去，她被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拥着肩膀，把她拉到怀中。
她用手掰开那人的指节，他只是有心玩笑她，没有真的用力，所以她轻松地从他怀中挣脱。
楚良玉怒目。叶敛锋从刚才起就故意躲在门后，为的就是这时戏弄她，正笑吟吟看她。
“有被吓到吗？新嫁到的娘子抛下郎君，与情郎在别院私会，一般不就是这种情节吗？”
楚良玉道，“仔细你的嘴，我如果大声呼救，就把你我当作不干不净的关系抓了起来我也无妨，反正，距离轮回之日也不过几天了……”
叶敛锋叹气，“也不惊惶，也不羞涩，只会怒冲冲地看着人，真是无趣极了。”他转身倒向一把禅椅，架起双腿道，“说吧，你将我约在此处，有何要紧事？”
“你来帮我，把雍王府解救出来，一定可以走出轮回。”楚良玉道。
“喂，你可想清楚了，我可不想走出轮回，想走出轮回的是你。”
“困在这区区十五天内，每一世都经历一模一样的事件，你难道觉得有意思吗？这岂不是——会将剩下的人生都荒废在这里。”
“那又如何？我的人生本就没有趣味，换做在哪里荒废掉都可以。”
楚良玉叹一口气，“居然是跟你困在这轮回，难道我便愿意，除了你，换做是谁都好，可偏偏……”
叶敛锋抬手支过她的侧脸，“你嫁给了令狐怀刑，成了他的夫人，我为何要帮你？”，他笑笑，“如果你嫁给了我，我倒有非帮你不可的理由。可是，你亲口说的，你‘除了我谁都好’。”
“你明白的，我若不嫁给令狐怀刑，以罪人之女的身份，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吧，成为令狐家中的人，他们忌惮令狐家的势力，便不会对我动手了。”楚良玉道，声色铮铮。
叶敛锋看着面前女子渊清玉絜的容色，无数次的轮回，确实让他有些心生厌烦。看眼前这人每一世会做出何种顽强但无谓的抗争，不知何时早已成为他每次轮回转世的期待。
看够了戏，偶尔置身成为戏中人，倒也是个摆脱无趣的好法子。
他心念一动，道，“如果这次，换做是我来护你呢？”
他逼近楚良玉，轻轻牵起她的手，“你履行你未完成的婚约，与我成亲，我便帮你，如何？”
楚良玉看他微亮的眼眸，察觉到他这次不是开玩笑。
仔细想想，她确实差点嫁给了叶敛锋。只是，他们总是差那么一点。
楚良玉和叶敛锋的相遇，是从两个弥天大谎开始的。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楚良玉跌跌撞撞跨过小桥，目光锁定着桥边静放的芍药花上，口中喃喃道。她倚在桥边，远处皇宫灯火通明，人影绰约，欢闹笑语以丝竹音色为底，又随夜风传进耳朵中，不依不饶非要提醒她今宵众人的欢乐。
“花儿啊，你难道没有听到吗？他们正彻夜宴会，在这夜色中你的美无人知晓，又为何要盛放得如此妖艳呢？”楚良玉蹲在芍药旁，问花。
今日春祀圆满结束，皇帝下令群臣大宴，她是雍王的独女，封号令昭公主，自然必须到场。今宵如此热闹，即便楚良玉偷偷离席，恐怕也没人会发现吧。她想着众人的欢乐，又想到自己的忧伤，心中一阵酸楚。
不久前，楚良玉还站在御花园那棵树下，向新科状元陆庭曜满腔莽撞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得到的却是那人礼貌疏离的拒绝。
她可真悔恨，明知道皇帝已将长公主楚意欢许婚给他，但她还是听凭自己一腔热血的冲动的支配，白白招致两人不必要的烦恼。她心中困惑，事到如今，她无法改变也不准备改变任何事，她如此之难过究竟是期待着什么？
被陆庭曜拒绝后，她逃到角落里，独自喝了个尽兴。实在受不了宫殿中那欢愉热闹的气氛，她决心离那喜悦的中心越远越好，于是漫无目的地向宫外走去。
父亲虽然不甚约束她，但有家仆和群臣看着，她从来谨慎限制自己的饮酒，很少有人知道令昭公主楚良玉酒量其实非常好。
“罢了罢了，若只有今宵，总能允许我醉倒在酒樽之前吧。”
楚良玉手中提着从宫中带走的鎏金银质酒壶，带着酒气，还没走几步，她突然感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忙乱间扶着手边的一棵大海棠树。她低下头欲呕出来，但是等了许久，反胃的感觉又消退下去，食道中似有秽物的感觉非常难受。
楚良玉正想立起身子揉揉眉心，脑袋顶上却感到一点刺痛，然后一颗小石子“啪嗒”地掉落在她脚边。
顺着石子的源头，楚良玉抬头望去。夜色中，粉白色的西府海棠花瓣片片飘落，犹如一场夜雪悄无声息地降落在她身边。层层繁复的海棠花枝掩映之下，黑暗中隐约可见一道身影斜靠于树干上，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花叶遮掩树上人的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与形状姣好的唇，便能看出其主人有英武俊朗的容貌。一只凤眼透过粉白色的海棠花谛视着她，眼神凛厉如寒冬，与凄美的花景格格不入。
那眼睛留给楚良玉很深的印象，是何种印象呢？在书中古人形容男子眼睛好看，常常用一个词“目若朗星”，但他的凤目并不像星辰，因为那其中没有星星那样闪烁的生命力，如果非要形容，则更像一轮孤月在寒潭中幽幽的倒影，固然明亮，但有种易碎的悲凉萧疏之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在水中消散。
楚良玉心中剩下一个印象，他的眼睛非常“漂亮”。
“真是煞风景，要吐到其他地方去吐，别扰了我的兴致。”年轻郎君吐出不悦的声音，其声色冷冽如泉。
原来那石子是他扔的。酒后情绪化的楚良玉心中涨起一阵愤怒，受陆庭曜冷待的委屈、对自己愚蠢行为的厌弃在此刻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眼前人一副惬意的模样，高枕无忧地躺在树上看夜景，好像提醒她人人都在享乐，而只有她如此难过。
“把我也拉上去。”她对着树顶喊道。
年轻郎君诧异地望向楚良玉。
“把我也拉上去，否则我就吐在这棵树下，叫你欣赏一番酒臭味的风景!”
此时他将头从枝桠间探了出来，露出了整张脸。楚良玉这下看清楚了，那的的确确是一张明艳俊逸的脸。纵使她从小见过诸多相貌堂堂的世家才俊，也不禁为那美貌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