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醉中一狂徒
“你在说什么胡话？莫不是喝酒喝傻了？”郎君咧嘴一笑，眉目中有嘲讽之意。
楚良玉当下扶着树作呕吐状，假装十分恶心似的，实际她酒量不小，要她吐也很难呕吐出来。
他慌了神，“喂！真吐呀，别别别，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
楚良玉心中暗喜，那男子所在的位置极高，没有他的帮助她断然不可能上去。她直起身子，“哎呀，真是奇怪，突然好多了，不怎么恶心了，也不想吐了……你怎么光看着，快伸手拉我呀。”见他没有动静，她出言催了一下。
年轻郎君不急着出手，只是倚在树上静静打量了她几秒，随即凤目一弯，好像感到很有趣地笑了。他将手递出，牢牢握紧楚良玉的小臂，一使劲将她拽了上来。
楚良玉真正置身于树上时才发现这里位置极小，堪堪只容两人斜靠，还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就要掉下去摔个四仰八叉。但是这棵大西府海棠树正对着坊市的灯火景色，视野极为开阔，又有海棠花相伴，也不失为一处赏风景的好地方。
楚良玉此时也得以看清男子的全貌，他身穿飞鹰金纹黑底暗花绫襕衫，腰犀角蹀躞带，下着缚袴，踩一双银色雷纹镶边的革制胡靴。看蹀躞带上所挂之物，多半是个武官。
年轻郎君道，“看你的着装打扮，你是世家中人？”本次宫宴，按例只邀请百官及五大世家子弟参加，楚良玉作为令昭公主，服饰当然极为华丽，他将她认错成势力浩大的世家之人，也是自然之事，殊不知她的身份远比世家尊贵。
楚良玉有心欺瞒，回道，“不错。”
他斜眼道，“既然是世家中人，竟然敢于当着陌生男子之面做出呕吐的丑态，不知是夸你勇敢，还是夸你惊世骇俗。”楚良玉暗道，这两者有哪一个是夸人的词？
“若论惊世骇俗，我看你也担当的起，今日本是皇帝大宴之日，你却暗自溜到树上看风景，不怕别人治你怠慢之罪？”
“说我之前不如先看看自己，你溜出来又是为什么，身为一个女子怎会喝成这样？这些我可还没问你。”
那年轻郎君说的话，顿时勾起楚良玉在御花园那棵树下与陆庭曜的回忆，她长吟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人生如朝露般短暂，该放歌纵酒的时候就该坦然地沉溺于欢愉中，这与男女无关，又何错之有……我向杜康乞求，便能把今夜的悲伤换成沉醉吧。”
“耽溺于美酒，于男女无关吗？如此看来，倒是我浅薄了。那我来陪你饮酒如何？”年轻郎君长手一探，越过她的肩头，未等她反应过来，轻盈取走她手中的鎏金银壶，将酒隔空倒入口中。
“郎君好爽快。”楚良玉赞道，“你该如何称呼？”她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武官，不由得对他生出一股好奇。
年轻郎君痛饮几口后，用袖口擦擦嘴，说道，“姜谨之。”
楚良玉认真回道，“姜谨之，姜姓的能被邀入宫宴的武官，还从未听说，你是新近调来的吗？”
他眼波一瞟，“你深夜与一个陌生男子共倚于树上，我要喝你的酒，你不但不在意反而拍手称好，我告诉你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你也不怀疑，你难道不怕我对你做些越轨之事吗？”
楚良玉笑意盈盈，灵动的眸子在夜中闪烁着微光，“我不在意你与我共饮，是因为我爱结交朋友，以一杯酒的代价结识豪杰是我的幸运；我不怀疑你的名字，是因为我生性直率，若是因此被你欺骗了也无可奈何；我不怕你对我做越轨之事，是因为若你做了我有一千种法子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任你上逃到碧落下遁入黄泉，也能将你找出来。”
姜谨之大笑，“有趣有趣，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霸者与臣处，你已通晓王道之意，如此大的口气，我好奇你是哪个世家之人？”
楚良玉本是雍王独女，不过看他认错自己为世家中人，将错就错故意哄骗他。此时撒谎竟然也面不红心不跳，说道，“萧家。”
二人便如此于树上畅谈，从民间传闻聊到世家大族的阴私，从古代传奇聊到今之怪谈，抬头仰望浩瀚星辰，俯首笑看市井人间，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姜谨之，你不问我如何称呼吗？”
“不问，我只知道，你是个心中有悲伤之人，毕竟你之前说过想要以酒消愁。”
“那你猜猜，我因何而悲伤？”
姜谨之故作神秘地看向远方，“像你这样的妙龄女子，会为之伤春悲秋的，只有一件事，不过情爱罢了，还用得着猜吗。”
楚良玉一时小脸涨红，嗫嚅道，“竟有如此明显吗？”
姜谨之道，“那便是真的咯？唉，可惜，如此美娇娘竟然已心有他人。”话语间，一朵海棠花自枝头摇摇坠下，他说道，“今夜尚且漫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大可以说与我听，我可是一个口风严实的完美听众。”
楚良玉笑道，“这个故事呀，那可真是一个传奇的故事，我在京都成长的十余年中也极少遇到那般惊险刺激之事，其中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经历，先提前和你说好，对常人来说，这可是一个很难相信的故事。”
姜谨之嗤笑道，“你是在小瞧我吗？你怎知我就是常人？姑且说来听听。”
楚良玉默默，脑海中涌起这几个月里发生的那一连串的故事，闯下的麻烦、遇到的角色……俱历历在目，而正是这段跌宕起伏的经历，让她在不知何时起对陆庭曜情根深种。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开口。
“世间万物都有因果，而我的故事肇始于一个从与世无争的偏僻小镇来到京都的陆姓状元——陆庭曜。”
……
春天作为一个季节，有很多宜人之处，其中一个就是，春日的夜里有时会像这样暖风习习，连带着星月的光辉也显得是灿烂的。像这种夜晚，适合极了靠在树上看着星空讲一个故事，说者不必有心，听者常常无意，待到第二日清晨，便当作昨晚的春夜都是一场幻梦。
盛宴之处，太极宫可见轻歌曼舞的人影晃动，柔媚的欢声笑语仿佛也一并化作微风，从那灯火辉煌的大门阵阵传出，所谓“暖风熏得游人醉”也不过如此。不远处的一棵大海棠树，有两个人影隔绝了宴会的一切喧嚣，互相依靠在海棠树枝上。
先前，她在御花园里约出陆晦，旁敲侧击地问他是否真心愿意迎娶公主，却不曾想遭遇陆晦礼貌冷漠的回应——“长公主贤良淑德，美貌无双，陆某岂有不愿之理？令昭公主，你和我不过是普通朋友，陆某的私事，能否请公主不要干涉？”
陆晦的话语还梗在心中，楚良玉感到陆晦态度冷硬疏远，与之前判若两人，让她感觉非常陌生。
心下难过的她喝醉了酒，逃到这棵西府海棠树下，结识了靠在树上偷懒的姜谨之，是一个同样逃出宫宴的陌生武官，
他们二人结伴对饮，美酒美景的催化之下，她将自己与陆晦的故事向他悉数讲出，只不过讲述中隐瞒自己身为令昭公主，只把自己说成一个萧家的贵族女子。
“后来……便是这样了，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御花园，只在今夜允许自己喝个烂醉如泥。”楚良玉苦笑道，倚在这棵大海棠树的枝桠之上。
姜谨之吞下一口酒，面不斜视地说，“很精彩的故事，你想听我的感想吗？”
“……”楚良玉沉默，一般这种问题，不是请求，而是预告，不是真的问你你是不是想听，而是通知你我有感想要发表。
果然，姜谨之侧过头，眼神认真地问，“你真的喜欢那个陆庭曜吗？”
这武官从结识之初就一副吊儿郎当、随意散漫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楚良玉被他的样子所震慑，自己是否真的喜欢陆庭曜，她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听到陆庭曜与长公主定下婚约时心中的酸涩，大约就是她喜欢陆庭曜的证据吧。想到这里，楚良玉不自觉间点了点头。
见状，姜谨之忽而伸出手轻轻扶着她的脸颊，将她的脸对向自己，向她眼底窥探着什么。夜风暖暖，他指尖轻柔不输夜风。望着那双漂亮极了的眼睛，她心跳不禁有些加快。“那，你没注意到吗？你讲的故事中有一个疑点。”
他缓缓说道，“既然你知道皇帝已经将他与长公主指婚，而他也在所有人面前接受了，你又为什么要去找他？”
楚良玉已经隐隐意识到姜谨之想指出什么，但她不愿承认，宁愿固执地说，“因为我喜欢他……不行吗？”
姜谨之松开触碰她脸颊的手，流露出一种半带讽刺半带怜悯的神色，讥笑着说，“你没想过这会将他置于进退两难之地吗？仅仅因为你一厢情愿的喜欢他，你就要他违抗圣旨？你还真——是个任性的贵族小姐呀……说到底，世家全部都是自私自利的野兽，没有一个人例外。”
一阵怒火在她心中烧起，“你又懂什么？你这狂妄自大的混蛋，亏我还跟你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她如此信任他，告诉他自己的事，他却这么小看她。楚良玉扶着枝干从树上跳下去，再也不想看那人一眼。
楚良玉当下扶着树作呕吐状，假装十分恶心似的，实际她酒量不小，要她吐也很难呕吐出来。
他慌了神，“喂！真吐呀，别别别，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
楚良玉心中暗喜，那男子所在的位置极高，没有他的帮助她断然不可能上去。她直起身子，“哎呀，真是奇怪，突然好多了，不怎么恶心了，也不想吐了……你怎么光看着，快伸手拉我呀。”见他没有动静，她出言催了一下。
年轻郎君不急着出手，只是倚在树上静静打量了她几秒，随即凤目一弯，好像感到很有趣地笑了。他将手递出，牢牢握紧楚良玉的小臂，一使劲将她拽了上来。
楚良玉真正置身于树上时才发现这里位置极小，堪堪只容两人斜靠，还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就要掉下去摔个四仰八叉。但是这棵大西府海棠树正对着坊市的灯火景色，视野极为开阔，又有海棠花相伴，也不失为一处赏风景的好地方。
楚良玉此时也得以看清男子的全貌，他身穿飞鹰金纹黑底暗花绫襕衫，腰犀角蹀躞带，下着缚袴，踩一双银色雷纹镶边的革制胡靴。看蹀躞带上所挂之物，多半是个武官。
年轻郎君道，“看你的着装打扮，你是世家中人？”本次宫宴，按例只邀请百官及五大世家子弟参加，楚良玉作为令昭公主，服饰当然极为华丽，他将她认错成势力浩大的世家之人，也是自然之事，殊不知她的身份远比世家尊贵。
楚良玉有心欺瞒，回道，“不错。”
他斜眼道，“既然是世家中人，竟然敢于当着陌生男子之面做出呕吐的丑态，不知是夸你勇敢，还是夸你惊世骇俗。”楚良玉暗道，这两者有哪一个是夸人的词？
“若论惊世骇俗，我看你也担当的起，今日本是皇帝大宴之日，你却暗自溜到树上看风景，不怕别人治你怠慢之罪？”
“说我之前不如先看看自己，你溜出来又是为什么，身为一个女子怎会喝成这样？这些我可还没问你。”
那年轻郎君说的话，顿时勾起楚良玉在御花园那棵树下与陆庭曜的回忆，她长吟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人生如朝露般短暂，该放歌纵酒的时候就该坦然地沉溺于欢愉中，这与男女无关，又何错之有……我向杜康乞求，便能把今夜的悲伤换成沉醉吧。”
“耽溺于美酒，于男女无关吗？如此看来，倒是我浅薄了。那我来陪你饮酒如何？”年轻郎君长手一探，越过她的肩头，未等她反应过来，轻盈取走她手中的鎏金银壶，将酒隔空倒入口中。
“郎君好爽快。”楚良玉赞道，“你该如何称呼？”她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武官，不由得对他生出一股好奇。
年轻郎君痛饮几口后，用袖口擦擦嘴，说道，“姜谨之。”
楚良玉认真回道，“姜谨之，姜姓的能被邀入宫宴的武官，还从未听说，你是新近调来的吗？”
他眼波一瞟，“你深夜与一个陌生男子共倚于树上，我要喝你的酒，你不但不在意反而拍手称好，我告诉你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你也不怀疑，你难道不怕我对你做些越轨之事吗？”
楚良玉笑意盈盈，灵动的眸子在夜中闪烁着微光，“我不在意你与我共饮，是因为我爱结交朋友，以一杯酒的代价结识豪杰是我的幸运；我不怀疑你的名字，是因为我生性直率，若是因此被你欺骗了也无可奈何；我不怕你对我做越轨之事，是因为若你做了我有一千种法子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任你上逃到碧落下遁入黄泉，也能将你找出来。”
姜谨之大笑，“有趣有趣，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霸者与臣处，你已通晓王道之意，如此大的口气，我好奇你是哪个世家之人？”
楚良玉本是雍王独女，不过看他认错自己为世家中人，将错就错故意哄骗他。此时撒谎竟然也面不红心不跳，说道，“萧家。”
二人便如此于树上畅谈，从民间传闻聊到世家大族的阴私，从古代传奇聊到今之怪谈，抬头仰望浩瀚星辰，俯首笑看市井人间，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姜谨之，你不问我如何称呼吗？”
“不问，我只知道，你是个心中有悲伤之人，毕竟你之前说过想要以酒消愁。”
“那你猜猜，我因何而悲伤？”
姜谨之故作神秘地看向远方，“像你这样的妙龄女子，会为之伤春悲秋的，只有一件事，不过情爱罢了，还用得着猜吗。”
楚良玉一时小脸涨红，嗫嚅道，“竟有如此明显吗？”
姜谨之道，“那便是真的咯？唉，可惜，如此美娇娘竟然已心有他人。”话语间，一朵海棠花自枝头摇摇坠下，他说道，“今夜尚且漫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大可以说与我听，我可是一个口风严实的完美听众。”
楚良玉笑道，“这个故事呀，那可真是一个传奇的故事，我在京都成长的十余年中也极少遇到那般惊险刺激之事，其中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经历，先提前和你说好，对常人来说，这可是一个很难相信的故事。”
姜谨之嗤笑道，“你是在小瞧我吗？你怎知我就是常人？姑且说来听听。”
楚良玉默默，脑海中涌起这几个月里发生的那一连串的故事，闯下的麻烦、遇到的角色……俱历历在目，而正是这段跌宕起伏的经历，让她在不知何时起对陆庭曜情根深种。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开口。
“世间万物都有因果，而我的故事肇始于一个从与世无争的偏僻小镇来到京都的陆姓状元——陆庭曜。”
……
春天作为一个季节，有很多宜人之处，其中一个就是，春日的夜里有时会像这样暖风习习，连带着星月的光辉也显得是灿烂的。像这种夜晚，适合极了靠在树上看着星空讲一个故事，说者不必有心，听者常常无意，待到第二日清晨，便当作昨晚的春夜都是一场幻梦。
盛宴之处，太极宫可见轻歌曼舞的人影晃动，柔媚的欢声笑语仿佛也一并化作微风，从那灯火辉煌的大门阵阵传出，所谓“暖风熏得游人醉”也不过如此。不远处的一棵大海棠树，有两个人影隔绝了宴会的一切喧嚣，互相依靠在海棠树枝上。
先前，她在御花园里约出陆晦，旁敲侧击地问他是否真心愿意迎娶公主，却不曾想遭遇陆晦礼貌冷漠的回应——“长公主贤良淑德，美貌无双，陆某岂有不愿之理？令昭公主，你和我不过是普通朋友，陆某的私事，能否请公主不要干涉？”
陆晦的话语还梗在心中，楚良玉感到陆晦态度冷硬疏远，与之前判若两人，让她感觉非常陌生。
心下难过的她喝醉了酒，逃到这棵西府海棠树下，结识了靠在树上偷懒的姜谨之，是一个同样逃出宫宴的陌生武官，
他们二人结伴对饮，美酒美景的催化之下，她将自己与陆晦的故事向他悉数讲出，只不过讲述中隐瞒自己身为令昭公主，只把自己说成一个萧家的贵族女子。
“后来……便是这样了，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御花园，只在今夜允许自己喝个烂醉如泥。”楚良玉苦笑道，倚在这棵大海棠树的枝桠之上。
姜谨之吞下一口酒，面不斜视地说，“很精彩的故事，你想听我的感想吗？”
“……”楚良玉沉默，一般这种问题，不是请求，而是预告，不是真的问你你是不是想听，而是通知你我有感想要发表。
果然，姜谨之侧过头，眼神认真地问，“你真的喜欢那个陆庭曜吗？”
这武官从结识之初就一副吊儿郎当、随意散漫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楚良玉被他的样子所震慑，自己是否真的喜欢陆庭曜，她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听到陆庭曜与长公主定下婚约时心中的酸涩，大约就是她喜欢陆庭曜的证据吧。想到这里，楚良玉不自觉间点了点头。
见状，姜谨之忽而伸出手轻轻扶着她的脸颊，将她的脸对向自己，向她眼底窥探着什么。夜风暖暖，他指尖轻柔不输夜风。望着那双漂亮极了的眼睛，她心跳不禁有些加快。“那，你没注意到吗？你讲的故事中有一个疑点。”
他缓缓说道，“既然你知道皇帝已经将他与长公主指婚，而他也在所有人面前接受了，你又为什么要去找他？”
楚良玉已经隐隐意识到姜谨之想指出什么，但她不愿承认，宁愿固执地说，“因为我喜欢他……不行吗？”
姜谨之松开触碰她脸颊的手，流露出一种半带讽刺半带怜悯的神色，讥笑着说，“你没想过这会将他置于进退两难之地吗？仅仅因为你一厢情愿的喜欢他，你就要他违抗圣旨？你还真——是个任性的贵族小姐呀……说到底，世家全部都是自私自利的野兽，没有一个人例外。”
一阵怒火在她心中烧起，“你又懂什么？你这狂妄自大的混蛋，亏我还跟你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她如此信任他，告诉他自己的事，他却这么小看她。楚良玉扶着枝干从树上跳下去，再也不想看那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