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忽然，肚子有些扯着疼。
莫离下意识捂住小腹。
夜阑关切道：“肚子疼吗？我去给你灌个汤婆子来……”
他抓住她的手腕，“不用了，你别走，待在我身边。”
她轻笑：“都老夫老妻了，还腻歪什么……”
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坐到了他旁边，头枕在他的肩上，一只手轻柔地给他揉着肚子。
“你当年生尽儿的时候真是吓坏我了，流了那么多血，差点没挺过来，还落下了腹痛的病根……”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自责道：“对不起，都怪我没照顾好你……”
他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安慰道：“都过去了。我从未怪过你。”
“……”
刚才还唠唠叨叨说个不停的夜阑，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疑惑着唤她的名字，仍是没有回应。
往旁边看去，自己身边是空的，根本没有人。
他一下慌了，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嗓音却变得沙哑不堪，几乎发不出声音。
温馨的家，简朴的家具，窗外的春光，都开始不断融化，化进一片黑暗。
他声嘶力竭，唤着她的名字回到了现实。
原来这纯粹至极的幸福，也不过是濒死之际的黄粱一梦罢了。
她在他怀中消失，她已与他天人永隔。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旦认清这残酷的现实，他就心痛如绞，碎裂的心脏带走了他全身的血液和温度，就连喘一口气也成了奢望。
腹中的火球仍剐擦着他的血肉，狠狠往下坠，力道比之前还强了许多，像是有人用铁锤锤打他的每一寸筋骨，内脏也被搅得乱七八糟，揉成一团。
黑色经脉凌迟般的疼痛也变得不值一提，几乎感受不到。
他憋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身体狠命向后折，下意识地往下使力。
“不可！”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殷枫华出声阻止。
可他耳中轰鸣，听不清她的话，仍绷紧着身体不断用力，更多的鲜血从他体内涌出。
洁白的雪地上，形成了一片血泊，他仰面躺在血泊中，不断颤抖痉挛。
——好痛，好痛啊，阑儿……
【以下全删，完结后发布完整版txt-_-||
一句话总结：手术很成功】
*
是个健康的女孩，哭声格外的大，小手小脚动得也很有力气，依稀能看出眉眼长得很标致。
阿若把孩子交给旁边的宫女擦洗，自己则着手缝合莫离腹部的巨大伤口。
——即使心里知道他恐怕撑不下去了，可他浑身血污，肚子上还被破开个大洞，这样走，实在太不体面了。至少，要让他走得得体些。
由于过于紧张，她的手一直颤抖，缝合得也不太整齐，歪歪扭扭的，不过总算是从里到外缝好了。
最后，伤口中再没有血液涌出，她在狰狞可怖的伤口上盖上纱布，再给他拢好衣服。
她在做这些事时，莫离微睁着双眼，脑中一直是清醒的，可能是因为痛苦超越了身体能感知到的极限，痛觉神经被屏蔽，反而不怎么觉得疼了，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若不是腹中凉飕飕的，他甚至以为这具被开了大洞的身体不属于自己。
只是，神经被屏蔽，他亦无法驱动这具身体了，只直挺挺躺在那，如同空壳一般，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他想说什么，可即便使出所有力气，也只能动一动嘴唇。
阿若却注意到了，抓住他的手问：“你想说什么？”
他的嘴唇又动了动，幅度很小，根本无从判断说的是什么。
殷枫华立马猜到，他可能是想见孩子。
于是赶紧吩咐宫女，将刚出生的孩子抱了过来。
孩子被洗得干干净净，包在襁褓中，香香软软，正惬意地吃着手指。
阿若把孩子抱到他眼前，他的嘴角浮现一丝柔和笑意，却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接着，他挣扎着，艰难动着嘴唇想说什么。
阿若无奈，只得俯身将耳朵贴到他嘴边，终于知道了他说的话。
他说——“霜尽。”
“是孩子的名字吗？”
他费力点点头。
霜尽——夜将尽时，与“夜阑”同义。
这孩子出生在破晓之时，倒也十分合适。
但愿她能打破所有黑暗，带来黎明的曙光。
——他好舍不得女儿啊，她还那么小，那么脆弱，没有至亲在身边，她要如何活下去……
又有一滴泪水滑落脸颊，莫离眉头微皱，呼吸有些急促，身体也微微颤抖。
殷枫华知道，他在弥留之际还有最后放不下的事情。
便开口道：“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五感渐渐消失，殷枫华的话却清晰传入他的耳中。
莫离在这世间最后的执念，只有刚出生的女儿，那是他的血肉，他用命换来的新生。
可再怎么舍不得她，又能如何呢？他的血都流尽了，他就要死了。
阳光洒在莫离的身上，他却丝毫不觉得暖和，反而是冷得彻骨。
身体很轻，如同一片羽毛，风一吹好像就能飞起来。
天光中，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她一如既往温柔地笑着，向他伸出手。
“阿离，我们走吧。”
他的魂魄亦脱体而出，牵住她的手，很温暖。
这时，阿若发现莫离完全没有呼吸了，微睁着的双眼失去了光彩，嘴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莫离？！莫离！”
她使劲摇晃着他，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躺在他臂弯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应到父亲的离开，小手小脚挣扎着，嘤嘤哭泣了起来。
殷枫华低垂着头默默站在原地，饶是无情似她，亦为这一幕叹息。
——尽儿，对不起，爹要走了，去往娘亲所在的地方。不能伴你长大，实在遗憾。希望你成为如娘亲般勇敢坚强的女孩子，愿你一生，平安喜乐。
——多想伴你长大，从牙牙学语，到长大成人，也许会十里红妆，成为谁的妻子，谁的母亲。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漫漫人生路上，即使没有父母的陪伴，你也要明白，我们一直与你同在。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他这一生受尽了苦楚，临走时却释然了，若这辈子的苦难，能换得女儿一生顺遂，也值得了。
惟愿，与所爱之人在彼世重逢，再续前缘。
莫离下意识捂住小腹。
夜阑关切道：“肚子疼吗？我去给你灌个汤婆子来……”
他抓住她的手腕，“不用了，你别走，待在我身边。”
她轻笑：“都老夫老妻了，还腻歪什么……”
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坐到了他旁边，头枕在他的肩上，一只手轻柔地给他揉着肚子。
“你当年生尽儿的时候真是吓坏我了，流了那么多血，差点没挺过来，还落下了腹痛的病根……”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自责道：“对不起，都怪我没照顾好你……”
他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安慰道：“都过去了。我从未怪过你。”
“……”
刚才还唠唠叨叨说个不停的夜阑，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疑惑着唤她的名字，仍是没有回应。
往旁边看去，自己身边是空的，根本没有人。
他一下慌了，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嗓音却变得沙哑不堪，几乎发不出声音。
温馨的家，简朴的家具，窗外的春光，都开始不断融化，化进一片黑暗。
他声嘶力竭，唤着她的名字回到了现实。
原来这纯粹至极的幸福，也不过是濒死之际的黄粱一梦罢了。
她在他怀中消失，她已与他天人永隔。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旦认清这残酷的现实，他就心痛如绞，碎裂的心脏带走了他全身的血液和温度，就连喘一口气也成了奢望。
腹中的火球仍剐擦着他的血肉，狠狠往下坠，力道比之前还强了许多，像是有人用铁锤锤打他的每一寸筋骨，内脏也被搅得乱七八糟，揉成一团。
黑色经脉凌迟般的疼痛也变得不值一提，几乎感受不到。
他憋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身体狠命向后折，下意识地往下使力。
“不可！”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殷枫华出声阻止。
可他耳中轰鸣，听不清她的话，仍绷紧着身体不断用力，更多的鲜血从他体内涌出。
洁白的雪地上，形成了一片血泊，他仰面躺在血泊中，不断颤抖痉挛。
——好痛，好痛啊，阑儿……
【以下全删，完结后发布完整版txt-_-||
一句话总结：手术很成功】
*
是个健康的女孩，哭声格外的大，小手小脚动得也很有力气，依稀能看出眉眼长得很标致。
阿若把孩子交给旁边的宫女擦洗，自己则着手缝合莫离腹部的巨大伤口。
——即使心里知道他恐怕撑不下去了，可他浑身血污，肚子上还被破开个大洞，这样走，实在太不体面了。至少，要让他走得得体些。
由于过于紧张，她的手一直颤抖，缝合得也不太整齐，歪歪扭扭的，不过总算是从里到外缝好了。
最后，伤口中再没有血液涌出，她在狰狞可怖的伤口上盖上纱布，再给他拢好衣服。
她在做这些事时，莫离微睁着双眼，脑中一直是清醒的，可能是因为痛苦超越了身体能感知到的极限，痛觉神经被屏蔽，反而不怎么觉得疼了，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若不是腹中凉飕飕的，他甚至以为这具被开了大洞的身体不属于自己。
只是，神经被屏蔽，他亦无法驱动这具身体了，只直挺挺躺在那，如同空壳一般，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他想说什么，可即便使出所有力气，也只能动一动嘴唇。
阿若却注意到了，抓住他的手问：“你想说什么？”
他的嘴唇又动了动，幅度很小，根本无从判断说的是什么。
殷枫华立马猜到，他可能是想见孩子。
于是赶紧吩咐宫女，将刚出生的孩子抱了过来。
孩子被洗得干干净净，包在襁褓中，香香软软，正惬意地吃着手指。
阿若把孩子抱到他眼前，他的嘴角浮现一丝柔和笑意，却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接着，他挣扎着，艰难动着嘴唇想说什么。
阿若无奈，只得俯身将耳朵贴到他嘴边，终于知道了他说的话。
他说——“霜尽。”
“是孩子的名字吗？”
他费力点点头。
霜尽——夜将尽时，与“夜阑”同义。
这孩子出生在破晓之时，倒也十分合适。
但愿她能打破所有黑暗，带来黎明的曙光。
——他好舍不得女儿啊，她还那么小，那么脆弱，没有至亲在身边，她要如何活下去……
又有一滴泪水滑落脸颊，莫离眉头微皱，呼吸有些急促，身体也微微颤抖。
殷枫华知道，他在弥留之际还有最后放不下的事情。
便开口道：“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五感渐渐消失，殷枫华的话却清晰传入他的耳中。
莫离在这世间最后的执念，只有刚出生的女儿，那是他的血肉，他用命换来的新生。
可再怎么舍不得她，又能如何呢？他的血都流尽了，他就要死了。
阳光洒在莫离的身上，他却丝毫不觉得暖和，反而是冷得彻骨。
身体很轻，如同一片羽毛，风一吹好像就能飞起来。
天光中，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她一如既往温柔地笑着，向他伸出手。
“阿离，我们走吧。”
他的魂魄亦脱体而出，牵住她的手，很温暖。
这时，阿若发现莫离完全没有呼吸了，微睁着的双眼失去了光彩，嘴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莫离？！莫离！”
她使劲摇晃着他，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躺在他臂弯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应到父亲的离开，小手小脚挣扎着，嘤嘤哭泣了起来。
殷枫华低垂着头默默站在原地，饶是无情似她，亦为这一幕叹息。
——尽儿，对不起，爹要走了，去往娘亲所在的地方。不能伴你长大，实在遗憾。希望你成为如娘亲般勇敢坚强的女孩子，愿你一生，平安喜乐。
——多想伴你长大，从牙牙学语，到长大成人，也许会十里红妆，成为谁的妻子，谁的母亲。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漫漫人生路上，即使没有父母的陪伴，你也要明白，我们一直与你同在。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他这一生受尽了苦楚，临走时却释然了，若这辈子的苦难，能换得女儿一生顺遂，也值得了。
惟愿，与所爱之人在彼世重逢，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