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被垂涎欲滴地当成食物盯着,感觉相当的糟糕。

    素问一惊,窄刀便出了鞘,那些枝条闻声便扭动的更厉害了,稀稀拉拉的叶片竟也被晃得哗啦啦直响,

    被闻晚歌指着连训带威胁才又老实了些,却还在几人周围盘旋着不舍得离去。

    直到虞子珩将萧翎护在身后,一记凌厉的眼风扫过去,头先还猖狂着的怪东西似交头接耳一番,突然灰溜溜地撤退了,之后便老老实实、昂头挺胸立在泥土里,那姿态竟比军营里的武将们更气势逼人。

    自己这震慑力竟史无前例比不上一个外人,闻晚歌顿时郁闷了,叉着腰便骂道:“瞧你们一个个的那怂样,不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嘛,竟把你们吓成这样,以后如何能保护的好袭家堡,等着,我这就告诉外公去!”

    然而费了半天唇舌,唾沫都要说干了,那些噬怨螟却仍旧动也不敢动。

    没道理啊,这些东西就跟择君剑一样,认主的,怎地无端端怕起一个跟袭家堡毫无关联的外人来了?

    闻晚歌挠了挠头,看着虞子珩那张冷到极致的脸百思不得其解。

    萧翎也诧异极了,左右张望一番,扯着虞子珩的袖子问道:“你做什么了,这些鬼东西怎么这么怕你?”

    虞子珩摇了摇头,确认噬怨螟不会再发起攻击,才放下挡在萧翎身前的胳膊,他此刻也是一头雾水,唯一能肯定的便是这些东西对他不是怕,而是敬,至于为什么,他尚不清楚,也不甚感兴趣。

    况眼下这些也都不重要,“先给你解毒,其余的待日后再论。”

    几人步入静思小筑时,老堡主正躺在院里晒太阳,见闻晚歌进来,胡子都乐得翘了起来。

    都以为养着这样残暴邪恶之物的人大抵是个不好相处的,却不料眼前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毫无架子,和蔼可亲的紧。

    便是得知眼前几人来自地宫竟也丝毫不介怀,笑呵呵道:“既已决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过去的便让它烟消云散吧,虽说这外头仍有许多人都对着地宫喊打喊杀,可把你们都杀光了又能怎么样?既改过自新,日后多行些善事,以弥补先前犯下的错,岂非更好?”

    再看向萧翎时目光中便多了些许赞赏,“见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比我这外孙女长不了几岁,竟有如此魄力,谁说女子不如男?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深居多年倒是老朽孤陋寡闻了,却不知萧宫主师从哪位高人门下?”

    萧翎虚虚一抱拳,清了清嗓子笑道:“老堡主谬赞,晚辈师从云泽山庄。”

    果见袭老堡主眼睛猛地一瞪,“小丫头,你说你师从何处?云泽山庄?可是沧海十七州的云泽山庄?”

    “外公您就一点儿都认不出她来?小时候您分明还抱过呢。”闻晚歌笑嘻嘻道:“她是萧翎啊,我阿姐,萧翎。”

    萧翎?

    袭老堡主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气势迫人的女娃,心底直呼不可能,可这粉皮儿捏的,白玉雕的模样越看就越觉得眼熟,似乎确是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小丫头。

    “嘶,你真的是萧翎?”

    眼看袭老堡主以一种颠覆认知的惊奇眼神来来回回打量了自己好几遍,仍满脸怀疑,萧翎也是无奈的很。

    “是呢,外公,我真是萧翎。”

    “那你怎么又成了那地宫之主?”袭老堡主又问。

    “啊,这个,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呐……”萧翎敷衍地笑笑,道:“我那几个属下……”

    “好说。”老堡主捻了捻胡须,当即便着人去把祝老六等人放了,“萧丫头莫怪啊,这堡里的大小事宜自交由你师伯代为打理后老朽便不再过问,孰不知那莽夫眼里揉不得沙,竟做出这等恩将仇报之事来,待我与他好好盘问盘问。”

    袭青岩刚好往静思小筑来,一进院门便听到师傅骂自己忘恩负义,脸色便难看了几分,连行礼时都显得敷衍了事。

    这些年袭青岩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做袭家堡的主人,老堡主已不问世事多年,即便自己这徒弟膨胀到有时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也全然不计较,但他行不义之举,当师父的怎么都得管管,“为师听说前几日鹤龄在外头受了欺负,有人路见不平救了他并将他送了回来,你却将人家抓了,可有此事?”

    袭青岩啐了一口,哼道:“地宫走狗,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弟子自当要为天下除害。”

    老堡主摇头骂道:“迂腐,且不说如今地宫已改走正道,善事更是没少做,我这个足不出户的老家伙都听来了一些,你时不时出门游历,四处行侠仗义,难道竟从不曾听闻?况,人家救了你儿子,你不思感恩便罢了,恩将仇报是何道理?以前你可是恩怨分明,绝不会如此行事,怎么竟变得这般不可理喻?”

    “救人?”袭青岩不屑道:“自编自演的一场好戏罢了,定是想趁机打探我袭家堡的消息,地宫之人个个该死,有什么资格改邪归正?”

    连改邪归正都没资格了?

    萧翎看了看身旁脸色逐渐冷下来的的虞子珩,皱着眉好笑道:“难道做过坏人便不能再做好人了?你这歪理好生霸道啊。”

    袭青岩闻声看去,目光落在萧翎身上似是怔了下,尔后面露愠色问道:“你又是何人?如何进来的?”

    问完忽地脸色一变,心道:师父他老人家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么就忽然知道他抓了地宫的人?是从这几人口中得知的?可外头的人又是有怎么知道的?

    除非他们是……

    思及进门时似乎是听袭老堡主唤了声萧宫主,心下便是一惊,再次看向萧翎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审视和防备。

    只听闻有人从穆轻鸿手中夺走了地宫,却不曾想乃一介女流,还如此年轻,看上去也才不过十几二十岁,竟有这等骇人手段?

    “适才听闻家师唤你‘萧宫主’,莫非你便是现任地宫宫主?”

    萧翎“啊”了一声,抬手挠了挠眉毛,正犹豫着要不要在这嫉恶如仇又不懂变通的袭青岩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闻晚歌已经走过来挡在了她前头。

    回头对着萧翎使了个眼色,抱着胳膊斜眼看着袭青岩道:“那师伯你可就听岔了,外公刚才分明叫的是萧庄主,她可是我阿姐,也是我云泽山庄第十一代庄主,师伯,几年不见,不认识了?”

    闻晚歌打小就不喜欢袭青岩,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每每见了她爹爹都白眼相待,看了叫人作呕,长大后更是作天作地,从来都不给他面子的,反正有外公在一日,他就算气得鼻子冒烟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大概是见惯了闻晚歌这幅有恃无恐的小人做派,又碍于袭老堡主在场,袭青岩全没办法发作,只神情微微僵了下,默默把腾起的怒气咽了回去。

    袭青岩自是知道萧翎的,不过上一次见面还是五六年前,印象里可是个整日咳个不停,好似风一吹就能倒的病秧子,今日再见,竟像脱胎换骨了般,窄袖红衣,青丝高束,目光凛凛,看着倒有几分江湖儿女的气魄。

    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择君剑上,脸色又是一变,“晚歌说你是云泽山庄新任庄主,你拔.出了择君剑?”

    袭青岩虽然不待见闻澄,却听说过这择君剑乃天下第一神兵利器,也曾装作不经意地拔.过一回,可惜任他使出浑身的气力却未能撼动分毫。

    见袭青岩盯着择君剑,满脸不甘心,闻晚歌笑得好不得意,仰着下巴哼道:“拔.出择君剑算的了什么,我阿姐还练成了凝霜决呢!”

    此言一出,便更不得了了,袭老堡直接从躺椅上跳了起来,“凝霜诀?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竟练成了凝霜诀?”

    萧翎无奈地看了闻晚歌一眼,只得把头先糊弄大家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好在外头这个躯壳如假包换,她也的的确确是死而复生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有人证,糊弄起来倒也不算太难。

    袭老堡主一听自己这外孙女竟差点被人害死登时气白了脸,直骂“混账玩意儿”,还说闻晚歌杀的好,若日后霍家的人再胆敢找她麻烦,他便拎着悲鸣刀亲自出山。

    后又庆幸地拍着萧翎的肩膀,叹道:“丫头啊,受委屈了,不过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灵魂出窍学了一身本领回来,说来倒是惭愧的很,外公虚活这么大把年纪,还不及你这小丫头短短二十年的人生来的精彩呢!”

    萧翎松了一口气,才想谦虚一番,这老人家却忽地摩拳擦掌要跟她讨教一番。

    萧翎自然是婉拒了,却不料那胡须花白的老人家竟公然耍起赖,“小娃娃,你是闻澄和青瑶的养女,叫了老朽这些年外公,这点面子都不给?你今天若是不让老朽见识一番这传说中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势的凝霜决,那几个地宫的人你们可就带不走喽。”

    闻晚歌哭笑不得道:“我说外公,您说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为老不尊呢?”

    袭老堡主哈哈一笑,捻着胡须哼道:“老夫今日就为老不尊了,萧丫头赶紧的,出招!”

    萧翎嘴角顿时抽搐个不停,左右今日不出手是蒙混不过去了,只好拔.出剑来,然而才摆好架势,眼底忽地光影一闪,扭头一看,袭青岩竟高举大刀自自家徒弟后头往他身上砍去。

    老堡主当即大喝了一声“不可胡来,快快住手”却没能阻止,那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眼看就要落在虞子珩头顶,他却镇定如斯,只屈下.身去反手将窄刀挡在了脑后。

    只听锵的一声大刀正正地砍在了虞子珩的刀鞘上。

    袭青岩可谓运足了气力,可手中的刀却无论如何再压不下去,自己胳膊尚被震得发麻,反观刀下之人,稳如泰山,甚至连气息都不曾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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