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信任和怀疑
缓慢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砸在德拉科的耳膜上。
他不敢抬头，还没准备好迎接贝拉特里克斯的视线。
贝拉特里克斯在掌心里轻敲着魔杖，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婴儿似的声音：“一条围巾，德拉科？”
“没什么。”
手背上火热的灼痛和脊背上蔓开的凉意伴着心跳的节奏冲击他的大脑，德拉科很快攥着围巾站起来，准备迎接贝拉特里克斯的下一轮进攻。
“给我。” 她并没有出手，只是用魔杖召走了他手里的围巾，提在手里端详。
没有魔法的痕迹，这像是一件略显拙劣的麻瓜玩意儿。
贝拉特里克斯厌恶地把它从眼前拿开，“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德拉科？”
“是一件礼物，别人送我的。” 德拉科迎上她肿眼皮下的视线——熟悉的感觉，恍惚又朦胧，强迫他重温过去的记忆。
他维持着目光的接触，她不是用谎言能够糊弄过去的女巫。
他别无选择。
“一个姑娘，很模糊，是谁？” 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潘西·帕金森。” 德拉科轻声说，房间重新回到他眼前。
贝拉特里克斯瞟着他，用一根细长的手指摸着嘴唇。
***
“我们能相信他吗？” 斯内普问。
细长腿桌上的银器静静地旋转着，喷出乳白色的烟雾。无边黑暗中凝聚出一片片晶莹洁白的雪花，簌簌地扑向窗户。墙上的肖像懒洋洋地靠在扶手椅上。
寂静中响起一阵沙沙的声响，漂亮的红色羽毛笔划出优雅的曲线，在一本摊开的《诗翁彼豆故事集》上留下看不懂的记号。书本旁边放着一块镜子碎片，映出一只明亮的蓝色眼睛。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面，没有抬头。
“我不知道，说实话，西弗勒斯，我不知道。”
他放下羽毛笔，轻声叹了一口气。
飘渺的烟雾后面，斯内普的眼里有隐约的怒意，他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亚瑟怎么样了？”
“还活着，” 斯内普冷淡地说，“他们在圣诞节去圣芒戈看他了，大概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出院。”
“别总是表现得那么冷漠，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邓布利多说。斯内普瘦瘦的脸上浮现出不悦的表情。
“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继续说道，“你一定注意到了哈利和伏地魔之间的某种联系，他能感知到伏地魔的存在，也能够在伏地魔情感激烈时了解他的感受。我一直都在避免接触哈利，避免刺激伏地魔发现这种联系，但是前些日子——”
“你是说，亚瑟·韦斯莱遭受袭击的那晚，黑魔王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
短暂的沉默。
邓布利多抬起头，烛光落在他银色的眉毛和胡须上，落在他脸部深深的皱纹上。
“恐怕是的，西弗勒斯。” 他轻声说，“西里斯告诉我，哈利感觉到伏地魔在他体内醒着。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伏地魔就会试图强行闯入哈利的大脑，操纵和误导他的思想。所以，假期结束之后，我想请你教哈利大脑封闭术，就像你曾经教德拉科那样。”
“教波特？” 斯内普提高了嗓门。
“是的。哈利还不能控制自己的大脑，而你正好是这方面的大师。我相信你能像教好德拉科一样——”
“你为什么不自己教他？” 斯内普粗鲁地打断他，他皱起的眉头透出几分恼怒，显然十分不情愿接下这个任务，“另外，说到德拉科，我得告诉你，他现在对我有戒心。他一定从他父亲那儿得到了关于我回到黑魔王身边的消息，如果你不能相信他，为什么——”
“听我说，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质问。
“首先，哈利必须掌握大脑封闭术，这是毋庸置疑的。我们不能让伏地魔利用哈利，对他的精神加以控制，尤其是在阿兹卡班发生越狱之后。”
斯内普的脸颊抽动了一下，但他没有说话，邓布利多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我相信你也一定清楚，奥古斯特·卢克伍德在被捕前曾经是神秘事务司的间谍。我担心伏地魔迟早会知道，只有预言涉及到的人才能把它们从架子上取下来，而他是不会冒着使自己暴露的危险闯进魔法部的。”
“我们还不知道伏地魔会采取什么手段让哈利去魔法部替他拿到预言球，但是这样一来，哈利掌握大脑封闭术就更紧迫了。”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能亲自教他。” 斯内普冷眼瞧着邓布利多，挖苦道。
“我认为，伏地魔控制哈利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他。” 邓布利多简单地说。
“当然，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知道黑魔王的目的从来都是杀死波特。” 斯内普嘲讽道。
“他是想借我的手杀死哈利。” 邓布利多轻声纠正他，“我不止一次看见哈利的眼睛后面有伏地魔的影子，他希望我会为了杀死他而牺牲哈利。我不能这么做，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一直和哈利保持距离。”
“听起来你爱上了波特。” 斯内普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讽刺。
“是的，我很爱他。” 邓布利多平静地微笑着，“西弗勒斯，这十五年来，我一直像他的父母一样深爱着他。如果詹姆和莉莉——”
“不要提她的名字！” 斯内普恼怒地说。
邓布利多明亮的蓝眼睛望着他，直到斯内普面上的怒气停止翻滚，只剩下一片平静的悲凉。
“坐吧，西弗勒斯。”
斯内普移开视线，凤凰福克斯在门后的栖枝上发出轻柔的叫声，似乎有一阵暖意在办公室里荡漾开来。
他慢慢地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旋转升腾的白色烟雾中，漆黑的长袍紧紧裹着他瘦削的身体，衬得他的表情更为阴郁。
过了许久，斯内普才哑着嗓子开口：“那么德拉科呢？你让我教他大脑封闭术不会就是为了让他现在能对我封闭思想吧？”
邓布利多这时候才像是陷入了真正的苦恼，他的语气变得苍老沉重：“我说过了，西弗勒斯……”
“为什么？你可以如此关心波特，却不能施舍给他一点信任。” 斯内普在椅子里坐得笔直，蜡黄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椅背，“就因为他不像波特一样失去了父母？”
“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闭上了眼睛，缓慢地说，“我得承认，我在哈利身上倾注了更多的关心，但我的理由绝不仅仅是因为德拉科拥有亲人，拥有更多的爱。”
“我只是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西弗勒斯，”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有一个那样的父亲，生于一个那样的家庭，我不能假设他不会受到任何影响，随意把所有人的生命交托出去——其中也包括你，西弗勒斯。”
“你打算放弃他。” 斯内普哼了一声，语气坚冷如冰，“因为我通过了失去莉莉的考验而他没有，所以你信任我，不信任他。”
“不。” 邓布利多重新睁开眼睛，他真诚地说道，“我从来不是因为莉莉的死才能信任你，西弗勒斯。你不明白吗？你会选择站在我们这一边，是因为你的心。我信任你，也只是因为你的心。一颗会为爱跳动的心，才是值得托付一切的。”
斯内普迎向他的目光。两人都很久没有说话，直到墙壁之外的什么地方响起嘈杂的人声，大概是新年晚宴结束之后学生回到宿舍的动静。
“我不明白。” 斯内普僵硬地说。
“关于你的事情，我相信你很明白。” 邓布利多轻声说，“至于德拉科，我只是认为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观察。”
斯内普躺靠回椅背上，脸色依旧苍白。
“还有一件事我得请求你的同意，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迟疑地说，“如果那个男孩被证明值得信任，我希望你能在必要的时刻……”
“不可能！” 斯内普铁青着脸，声音嘶哑地咆哮道。
邓布利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他并不惊讶于斯内普的反应。他的要求太过分了，斯内普有无数理由拒绝。
雪下得更大了，窗台上的积雪足有三英寸，霜花顺着玻璃的边缘悄悄攀爬，正如他心中隐隐的不安。
在长达114年的时光中，他犯过错误，也仍然不能避免犯错。
只是这一次，他祈求命运能够眷顾。
福克斯掠过办公室上空，轻轻落在桌上，用脑袋蹭着他深紫色的巫师帽。
斯内普站起身，打算离开。
“请等一等，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轻挥魔杖，光洁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只酒瓶和两个玻璃杯，“为什么不一起喝一杯呢？”
“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年了。”
他不敢抬头，还没准备好迎接贝拉特里克斯的视线。
贝拉特里克斯在掌心里轻敲着魔杖，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婴儿似的声音：“一条围巾，德拉科？”
“没什么。”
手背上火热的灼痛和脊背上蔓开的凉意伴着心跳的节奏冲击他的大脑，德拉科很快攥着围巾站起来，准备迎接贝拉特里克斯的下一轮进攻。
“给我。” 她并没有出手，只是用魔杖召走了他手里的围巾，提在手里端详。
没有魔法的痕迹，这像是一件略显拙劣的麻瓜玩意儿。
贝拉特里克斯厌恶地把它从眼前拿开，“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德拉科？”
“是一件礼物，别人送我的。” 德拉科迎上她肿眼皮下的视线——熟悉的感觉，恍惚又朦胧，强迫他重温过去的记忆。
他维持着目光的接触，她不是用谎言能够糊弄过去的女巫。
他别无选择。
“一个姑娘，很模糊，是谁？” 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潘西·帕金森。” 德拉科轻声说，房间重新回到他眼前。
贝拉特里克斯瞟着他，用一根细长的手指摸着嘴唇。
***
“我们能相信他吗？” 斯内普问。
细长腿桌上的银器静静地旋转着，喷出乳白色的烟雾。无边黑暗中凝聚出一片片晶莹洁白的雪花，簌簌地扑向窗户。墙上的肖像懒洋洋地靠在扶手椅上。
寂静中响起一阵沙沙的声响，漂亮的红色羽毛笔划出优雅的曲线，在一本摊开的《诗翁彼豆故事集》上留下看不懂的记号。书本旁边放着一块镜子碎片，映出一只明亮的蓝色眼睛。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面，没有抬头。
“我不知道，说实话，西弗勒斯，我不知道。”
他放下羽毛笔，轻声叹了一口气。
飘渺的烟雾后面，斯内普的眼里有隐约的怒意，他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亚瑟怎么样了？”
“还活着，” 斯内普冷淡地说，“他们在圣诞节去圣芒戈看他了，大概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出院。”
“别总是表现得那么冷漠，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邓布利多说。斯内普瘦瘦的脸上浮现出不悦的表情。
“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继续说道，“你一定注意到了哈利和伏地魔之间的某种联系，他能感知到伏地魔的存在，也能够在伏地魔情感激烈时了解他的感受。我一直都在避免接触哈利，避免刺激伏地魔发现这种联系，但是前些日子——”
“你是说，亚瑟·韦斯莱遭受袭击的那晚，黑魔王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
短暂的沉默。
邓布利多抬起头，烛光落在他银色的眉毛和胡须上，落在他脸部深深的皱纹上。
“恐怕是的，西弗勒斯。” 他轻声说，“西里斯告诉我，哈利感觉到伏地魔在他体内醒着。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伏地魔就会试图强行闯入哈利的大脑，操纵和误导他的思想。所以，假期结束之后，我想请你教哈利大脑封闭术，就像你曾经教德拉科那样。”
“教波特？” 斯内普提高了嗓门。
“是的。哈利还不能控制自己的大脑，而你正好是这方面的大师。我相信你能像教好德拉科一样——”
“你为什么不自己教他？” 斯内普粗鲁地打断他，他皱起的眉头透出几分恼怒，显然十分不情愿接下这个任务，“另外，说到德拉科，我得告诉你，他现在对我有戒心。他一定从他父亲那儿得到了关于我回到黑魔王身边的消息，如果你不能相信他，为什么——”
“听我说，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质问。
“首先，哈利必须掌握大脑封闭术，这是毋庸置疑的。我们不能让伏地魔利用哈利，对他的精神加以控制，尤其是在阿兹卡班发生越狱之后。”
斯内普的脸颊抽动了一下，但他没有说话，邓布利多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我相信你也一定清楚，奥古斯特·卢克伍德在被捕前曾经是神秘事务司的间谍。我担心伏地魔迟早会知道，只有预言涉及到的人才能把它们从架子上取下来，而他是不会冒着使自己暴露的危险闯进魔法部的。”
“我们还不知道伏地魔会采取什么手段让哈利去魔法部替他拿到预言球，但是这样一来，哈利掌握大脑封闭术就更紧迫了。”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能亲自教他。” 斯内普冷眼瞧着邓布利多，挖苦道。
“我认为，伏地魔控制哈利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他。” 邓布利多简单地说。
“当然，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知道黑魔王的目的从来都是杀死波特。” 斯内普嘲讽道。
“他是想借我的手杀死哈利。” 邓布利多轻声纠正他，“我不止一次看见哈利的眼睛后面有伏地魔的影子，他希望我会为了杀死他而牺牲哈利。我不能这么做，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一直和哈利保持距离。”
“听起来你爱上了波特。” 斯内普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讽刺。
“是的，我很爱他。” 邓布利多平静地微笑着，“西弗勒斯，这十五年来，我一直像他的父母一样深爱着他。如果詹姆和莉莉——”
“不要提她的名字！” 斯内普恼怒地说。
邓布利多明亮的蓝眼睛望着他，直到斯内普面上的怒气停止翻滚，只剩下一片平静的悲凉。
“坐吧，西弗勒斯。”
斯内普移开视线，凤凰福克斯在门后的栖枝上发出轻柔的叫声，似乎有一阵暖意在办公室里荡漾开来。
他慢慢地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旋转升腾的白色烟雾中，漆黑的长袍紧紧裹着他瘦削的身体，衬得他的表情更为阴郁。
过了许久，斯内普才哑着嗓子开口：“那么德拉科呢？你让我教他大脑封闭术不会就是为了让他现在能对我封闭思想吧？”
邓布利多这时候才像是陷入了真正的苦恼，他的语气变得苍老沉重：“我说过了，西弗勒斯……”
“为什么？你可以如此关心波特，却不能施舍给他一点信任。” 斯内普在椅子里坐得笔直，蜡黄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椅背，“就因为他不像波特一样失去了父母？”
“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闭上了眼睛，缓慢地说，“我得承认，我在哈利身上倾注了更多的关心，但我的理由绝不仅仅是因为德拉科拥有亲人，拥有更多的爱。”
“我只是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西弗勒斯，”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有一个那样的父亲，生于一个那样的家庭，我不能假设他不会受到任何影响，随意把所有人的生命交托出去——其中也包括你，西弗勒斯。”
“你打算放弃他。” 斯内普哼了一声，语气坚冷如冰，“因为我通过了失去莉莉的考验而他没有，所以你信任我，不信任他。”
“不。” 邓布利多重新睁开眼睛，他真诚地说道，“我从来不是因为莉莉的死才能信任你，西弗勒斯。你不明白吗？你会选择站在我们这一边，是因为你的心。我信任你，也只是因为你的心。一颗会为爱跳动的心，才是值得托付一切的。”
斯内普迎向他的目光。两人都很久没有说话，直到墙壁之外的什么地方响起嘈杂的人声，大概是新年晚宴结束之后学生回到宿舍的动静。
“我不明白。” 斯内普僵硬地说。
“关于你的事情，我相信你很明白。” 邓布利多轻声说，“至于德拉科，我只是认为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观察。”
斯内普躺靠回椅背上，脸色依旧苍白。
“还有一件事我得请求你的同意，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迟疑地说，“如果那个男孩被证明值得信任，我希望你能在必要的时刻……”
“不可能！” 斯内普铁青着脸，声音嘶哑地咆哮道。
邓布利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他并不惊讶于斯内普的反应。他的要求太过分了，斯内普有无数理由拒绝。
雪下得更大了，窗台上的积雪足有三英寸，霜花顺着玻璃的边缘悄悄攀爬，正如他心中隐隐的不安。
在长达114年的时光中，他犯过错误，也仍然不能避免犯错。
只是这一次，他祈求命运能够眷顾。
福克斯掠过办公室上空，轻轻落在桌上，用脑袋蹭着他深紫色的巫师帽。
斯内普站起身，打算离开。
“请等一等，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轻挥魔杖，光洁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只酒瓶和两个玻璃杯，“为什么不一起喝一杯呢？”
“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年了。”